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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打破了僵局，我问道：“八岐大蛇没了，你还想怎么办？要不，咱们就此出去。”
这句话说出来，贺茂豪没有直接回到我。
他反问道：“如果让你放弃谢灵玉，你愿意吗？”
名声荣誉是他的宝物。
就像谢灵玉是我的宝物。
就这么简单。
他这么一说，我便不再废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吧，咱们每人休息半个小时。我知道，八岐大蛇只是一只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就是那只青铜虫。可，若没有体力，你也控制不了它的。”
贺茂豪道：“谢谢。”
“谢什么！”我并不想让贺茂豪感激我，“是因为我也要休息。”
贺茂豪不说话，他忽然笑了笑：“我忽然想喝酒，萧棋君，你可愿意陪我喝点酒？”
我耸耸肩膀：“喝喝酒也挺好的。只是这里没有一点酒，咱们喝什么啊，就连吃的也没有。”
贺茂豪道：“有的，我给你拿。”
贺茂豪的轮椅转动，走到了一面墙壁上，啪啪地暗洞，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很多酒：“这个地方是大哥修的，他说这里适合藏着酒，酒特别香。”
“我喝不惯你们的清酒，没有力道。”我说道。
贺茂豪笑道：“这里正好有两瓶陈年的谷酒，只是没有什么牌子，不知道怎么样。”
“好。有酒，少了一盘花生米，也没有力道，若有猪顺风更妙，再来一盘猪头肉，就是人生一大美景。”我又说道。
贺茂豪脆生说道：“可惜只有花生米。”
我心想，只有花生米，也是奇了。
炸好的花生，配上不知名的高度烧谷酒，绝对是男人的食物，绝对是男人之间的痛快。
一人一瓶酒，贺茂豪呼啦一口下去，就觉得脖子烧，连带着咳嗽了两声，全给吐了出来，白酒却变红，里面全部是血。
我笑道：“喝烈酒之前，最后放在脖子和嘴边闻一下，让喉咙和胃部提前有准备。”
贺茂豪依照我的法子，喝了两口，我们两人体内都有虫子，一瓶酒喝下去，除了胃部不舒服之外，基本上醉不了。
可是喝酒，对人的身体没有好处，我们二人已经是劳累之极，这样喝酒完全是找死。
三号实验室里酒香四溢，不像是斗虫的地方，倒有点像一个酒馆。
如果能醉过去，或许是一件好事。
可越想醉，却醉不了。
我大笑起来，摔了瓶子：“儿须成名酒须醉，来吧，来吧，何必再等待，痛痛快快！”
酒瓶碎了一地，都是玻璃渣子，光影交错，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个幻影，有多少个世界。
“儿须成名酒须醉！是啊。是啊。”贺茂豪说道。
贺茂豪也把酒瓶摔倒在地上，轮椅往前走了几米。依旧是衣服一盏，他左手抬起，五根手指全部咬破了皮。
鲜血缓缓地低落在地上……
第277章 铜王
贺茂豪鲜血滴出，他的脸色因为白酒而显出微红，但因为失血过多，红中泛着一种病态的白。
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贺茂豪的肌肤白得吓人，我以为是因为霜雪落在他身上的原因。
现在想想，应该是和他多年关在地宫有关系。
八岐大蛇的死掉，使得他体内一部分尸气带走，也让他显出病态的白。
鲜血滴在了地上，很快地流动，一瞬间散开，噗呲一下子就变成了黑色。
慢慢地流动，我接着发现地面上有几个简单的纹理，鲜血正顺着纹理流动。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涌上心头。
贺茂豪的血往下流，他就会越虚弱，对于古虫的控制肯定越弱。
这他妈是往绝路上逼迫的节奏。
不知道是因为刚喝完酒，还是因为紧张，虽处在寒气逼人的三号实验室里，我忽然冒着冷汗。
后背凉飕飕，竟然在一刹那之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用鲜血祭虫，真的要这样吗？”我忍不住喊道。
贺茂豪苦笑：“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喝酒了。来生吧。”
贺茂豪的手上的鲜血不再滴了，我并没有放松下来。
我感觉到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的确存在。
它渐渐地逼近。
我体内原本沉睡的金丝和水绿、土蚕同时躁动不已，阴蛇和青木已经没有精神，但是下意识地走上前。
我问道：“是什么虫子？”
贺茂豪道：“一百多年前，贺茂家带下来的一只青铜门古虫，我们称之为‘铜王’。铜王一共有十三只眼睛，有三个触角，一双手，一双腿，它的身体坚硬如铁，世间没有毒物可以杀死他，最可怕是它的嘴巴，可以咬碎世间的一切。”
我一直往后退，我看不见它，但被危险压着几乎就要窒息。
铜王，铜王，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世界上真的有这样怪物吗？
贺茂豪道：“这都是命运，你会被它吃掉的，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东西，只靠着我的尸气喂养着它，或许它的命运就是吃掉你。”
我喉结在动，额头的汗水在流，汗湿重衣。
我呼吸急促，所有的潜能全部被激发出来的。
我一口气把金丝和水绿给逼出来。
独独土蚕没有出来，我并没有驯服它，我好悔，没有好好学习土性虫术。
金丝是一只金刚打造的猴子，它的身子坚硬如金子一样，世间的再坚强的壳都抵不住它的重击。
千年老龟的壳，甚至天降的玄铁，在它的拳头下面，都会被击碎。
它是坚硬的金，它是最厉害的金丝。
后来，我听它吹嘘，说它有个远方表哥，传说是孙大圣。至于到底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估计是假的。
孙悟空是个名人而已，在成仙之前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我默默催动，随即叫道：“不管铜王在哪里，过去用你的拳头将它击碎。”
我相信我看不见，但是金丝是看得见的。
金丝的动作显然缓慢了一些，有些犹豫，但随即冲上前。它的动作动起来，全身的毛发一下子飞了起来，金光闪闪，全身罩着一种光环，夺人眼目。
帅气逼人，世上无双。
它已经有三米高了，手上的肌肉几乎就要爆炸。
我相信金丝可以的，它的拳头有极大的力气。
我喊道：“干翻在地，让铜王见鬼去吧。”
我看不清楚发生什么，只感觉三号实验室里面，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力气。
金丝的抬起的手忽然停住，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
金丝是一个硬汉，它很少会叫。
但是这一回，它却叫了起来。
只要你听到这个叫声，就知道这种叫声，是痛苦的叫声。
金丝根本抬起的手根本就没有落下去，而是半中被铜王给拦住了。
我最不忍心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
金丝的拳头重重落下去，被看不见的铜王用看不见的手给接住了。
随即，金丝被拉了起来，一下子就甩了出去。
而且就朝我飞了过来，速度很快，我转瞬就到眼前。
我无法躲避。
金丝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接装在我的身上，随即往身后的石墙撞去。
我心想，难道我就这样撞死在墙上，吐血而亡吗？
一只手牢牢地把我们托住了，是青木的手，它在最恰当的时候，将这巨大的撞击力全部转接到它的身上。
青木的所有力气也在这一接之中消退了，它无法动弹，和火虎靠在一起，再也不能动弹。
我的气息也不流畅了，死神朝我伸出手，要带我离开，我的眼角流出鲜血，视线朦胧。
这他妈的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残忍”的比赛。
实力悬殊巨大，高手对付低手。
除了残忍，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金丝落在地上，随即快速跑动，一双手抱在胸前，单肩下沉，它腿上的肌肉产生巨大的能力，它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去撞击铜王。
我知道，金丝的这种方式，和橄榄球运动员的方式很相似，会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可是，一切都失败了。
金丝倾泻的身子被生生挡住，它脚跟下的硬地板已经深深陷下去了。可是它一动不动，无法往前动一厘米。
它好像在推一座山。
就好像一个大人伸出一只手，将一个三岁小孩的脑袋挡住，小孩用尽了全部力气，都不能往前面动一步。
只是不幸。
铜王是那个大人，而金丝是那个三岁小孩。
水绿也出来了，但水绿去而没有上前。
水绿是对付水中怪虫的，它是水中怪虫的克星，可是在这密室里面，却帮不上忙，她守在我的身边，提防铜王上前直接杀我，将我一口给吞下去了。
水绿是一只水中的灵兽，它的样子类似于一种蛟，身上白色和蓝色、黑色三种颜色以一种极具美感的组合，脖子上有一层白色的花纹，花纹颇具美感，它的背上有淡淡的黑色鳞片。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称得上是一只美蛟。
龙是中国人最崇拜的圣物，蛟和龙相似，但蛟很小，触角也会很小，但耳朵要大一些，水绿的耳朵上还泛着一种蓝色的毛发，和水蓝一样的颜色，异常好看。
传说蛟和龙相爱生子，就是我们常说的蛟龙。
水绿守着我，也仔细地看着金丝。
金丝被挡住后，随即被铜王拦腰抱了起来。
我喊道：“不要！”眼中眼泪夺眶而出。金丝被死死地抱住，整个人种种砸了下来。
我和五虫气相通，金丝砸在地上，我也跟着觉得难受。
只觉得后背被重锤打来，忍不住吐出了鲜血，这一口比之前还要大。
金丝整个身子被倒挂着抱了起来，重重敲在地面上。
我脑袋一蒙，连连后退了两步。
随即金丝再一次被抱了起来，看样子又要重复同样的动作。我撒腿跑上去，要把金丝从铜王的手下救下来。
缺被水绿用爪子把我拉住，任凭我往前冲，我没有办法挣脱。
水绿的深蓝眼珠转动，似乎说些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大声喊道：“猴哥，你挺住啊，猴哥的威名不是小妖小魔就能捏碎的！”
金丝被铜王重重撞击了三下后，被铜王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我的鼻子流出了鼻血。
嘴巴最开始吐血，其次是眼睛，现在是鼻子，如果耳朵再流血。
我就是七窍流血而亡，没有第二种死法。
这青铜门的虫子太厉害，现在要庆幸风陵渡，那毛毛怪肯自己回家。
我双手捶地骂道：“贺茂豪，你们家的人真恶毒，把这种怪物带了出来，我……”
贺茂豪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跑向了金丝，金丝的眼睛微微睁开，它铁一样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撞击。
我不懂金丝语言，我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水绿也跟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
我发现她的身体也在发抖。金丝把它大拳头抬了起来，动作很缓慢，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把我的拳头伸过去，和金丝的拳头碰在一起。
金丝的拳头随即重重落在地板上，如同秋天的叶子，脱离了树枝，再也没有力量抬起来。
我伸手摇了摇它，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土蚕呢？你妈傻比……我不就是没有驯服你……我求你了，你是土老大，还不出来……”我忽地想了起来，又是大骂，又是哀求。
忽地我觉得眼前一黑，好像一切都落在黑暗之中。我不由地想，是因为眼睛流血，破坏了我的视力吗？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水绿的眼睛眨动，是蓝色的，我明白我还看得见，刚才的一瞬间不过是忽然变黑。
忽然耳边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我伸手摸了一切，就在我头顶，有一层奇怪的土壁垒，这种感觉，和土卵的质地差不多。
如果我猜得没错，我躲在一层厚厚的壁垒里面了。
莫非这就是土蚕的作用！
随即，我又想，可是躲在里面，铜王迟早会将壁垒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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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智慧
我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亮着的光芒是水绿的眼睛。
在狭小的壁垒里面，四周看不见，也不知道土蚕到底是个啥模样。
不过，接下来，新的危险再次降临。
我的牙关发抖，全身哆嗦不已。壁垒里面的温度越来越冷，很快就跌倒了冰点以下，而且绵绵不断的寒气还往里面倒灌。
如同坠入了无底寒冷冰原之下。
我心中大叫不好，这是铜王往里面灌寒气，我们躲在里面不出去，就会被冻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中着急，目前一切办法都用光了，可是危险才刚刚开始，难道要冻死在这里面了！
与此同时，壁垒又传来重重的打击声。
大概过了三分钟，我的身体几乎冻僵过去，而壁垒的正上方裂开了一条缝隙，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回看到了铜王。
我最先看到铜王的一双手。
但看！
缝隙之中露出一双丑陋的手，黑色长指甲，黑皱的老皮，让人看了一眼都难以忘记。
缝隙越来越大，我似乎听到了土蚕的哀嚎声。
壁垒的缝隙越来越大，土蚕的痛苦就越来越大。
土蚕的主要作用是防守，在巨大危险降临的时候，强大的防守就会产生作用。
可是，眼下一切都失效了。
就连土蚕的防守也失败了。
我全身几乎冻僵，勉强站了起来，全身晃动，因为寒冰让身体麻木，我几乎感觉不到痛苦。
缝隙越来越大之际，我站了起来，看清楚了铜王的面目，一张铁饼一样的大脸，超出我的认知。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怪异，而又如此丑陋的虫子。
它真的有十三只眼。
正中间一只眼睛很大，左右拉开，各是六只眼珠子。
每一眼珠子都看着我，就像看着美味的食物一样。
嘴巴张开，锋利的牙齿，相当惊人。
这样的虫子多年前之前被赶走，已经不在人的活动范围了。
它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个过错。
我骂道：“十三眼怪，老子不管你多么厉害，我都不会让你吃掉我的。”
我将虫尺攥紧，死死地盯着铜王那只最大的眼睛。
水绿原本要把我拦在身后，但还是被我推开了。
贺茂豪的声音传来：“萧棋，你的宿命就是如此，你若死了，我在富士山下为你立一块石碑，刻着‘伟大虫师萧棋之墓’。”
我冷笑：“谢谢，我死不了。”
我死死盯着铜王的大眼，它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它的眼珠子时而收缩，时而恢复了正常。
我看不懂它，它也看不懂我。
时间好像凝固一样，一分一秒从我身边飞快流逝。
只是，那一刻，被无限制放大了。
僵持还在继续。
我告诉自己，不管如何，我可以死，但我必须站着死，绝不能躺在地上如同枯木一样。
我是个人。
我的先祖可以驯服怪兽，留下了《山海异兽经》，我也可以驯服怪兽的。
伟大的虫师累积了巨大的经验，经谢水柔之手写出《虫经》一书，书上说：人的力气没有猛兽大，人可以驯服猛兽毒虫，因为人有智慧。
我相信人的智慧，是可以战胜任何一种怪兽。
忽地，我的心中一喜，铜王能咬碎一切东西，它的身体比金丝还要强大，它的力气也不会弱。
但我相信，它的眼睛绝对不是钻石做成的。
我几乎断定，它的眼珠子就是它的破绽。
它拥有强大的力量，身材高大，或许反应不会很快，我必须给它突袭。
但是要击中它的眼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以必死的决心，躲过那一双铁钳一样的手，还要夺过它咬断一切的牙齿。
我在想，我行吗？
我咬咬牙，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不行的，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求死一拼或者能看到新生的希望。
这一切在我脑海想得很快，事实上才过去两分钟。
随即，我按照萧天兵将我的法子，一股气流慢慢地流转，虽然腹部还是绞痛，但至少身体血液流动加快，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感觉。
我瞳孔怒睁开，对着铜王，一道厉光放出来，我大声喊道：“你这畜生，不记得自己是被人收复的吗？到现在还要嚣张吗？”
我把虫尺一挥，黑色的虫尺一晃，铜王扒在壁垒上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它的眼神出现了惊恐，随即很快恢复了镇定，把嘴巴张开，猛地用力，壁垒的口子更大。
它要把手伸进来直接抓住我。
“青木，战斗吧。”我随即大声喊道。
我相信五虫可以感受到的想法的，我所想它们都是知道的。
喊出来之后，我身子蹲下，轻轻一跳，耳边的幽风传过，我感觉到生命在跳动。
我还活着，我必须拼力一搏。
我跳得并不高，很快就落下来，不过脚下已经有了青木一只手，我的双腿用力往上一跳，青木的力气也随即使出。
两股力气交合，我可以高高跃起。
就在我快接触到三米高壁垒之际。
“土蚕，收。”壁垒一下子收起来，光线重现降临。
我整个人高高地跃起，一度突破了壁垒的高度，原本居高临下看着我的。
铜王也是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水绿。”我又大喊。
水绿的蛟身一动，我随即落在蛟身上，水绿动作很快，我已经在铜王铁饼脸前面了。
我咬咬牙，整个身子一扑而下，双手紧紧握住了虫尺。
我背后，原本躺在休息的金丝再一次站了起来，咚咚地跑了起来。
我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
那些世人对我的不公，我所遭受的所有白眼，那么长的孤独，那么久的折磨，日日夜夜的苦楚，所有的积压，全部集中在我的一双手上。
生还是死，就在此一搏！
我虫尺直接****了！
铜王最大的那一只眼睛里。
虫尺只****了一小半，随即我整个人快速地往下落。
这一瞬间的配合很快，铜王猝不及防，痛声惨叫。
原本坐在轮椅上的贺茂豪也不由探起身，他的脸上充满了不信，和不可能。
“不……可能……”
铜王眼睛被我刺中，但是他十二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