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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第8期 … 银河奖征文
凌晨
17:15 石塔湾
雨忽然停了。
汹涌颠簸的海水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从废弃防波堤那端走来一位极年轻的女子,她解开防水风衣的扣子:“夜叉,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一只灰色薮猫①钻出女子的衣襟,抖擞四肢,竖耳瞠目,四下张望。“温迪妮,”猫的声音低沉而短促,“你……真要回海里去?”
“必须回去,海是我的家。夜叉,”她舔舐干燥裂口的嘴唇,“追捕者再也找不到我了。”她脱了风衣和旅游鞋,顺着防波堤的缺口跳到沙滩上。砂砾粗糙,刺磨着她的脚。她全不在意,只顾一边奔跑一边欢快地叫:“夜叉!快跟上啊!”直到海水浸湿了袜子,她才停止奔跑。她把袜子扒下扔得远远的。海浪涌动,白色的泡沫瞬间掩盖了海滩,然后又快速退了回去,在沙滩上遗留下大块狰狞面目的岩礁。
又一个浪头过来,温迪妮脚下的砂砾颤抖坍塌。她险些站不住,弯下腰去,海水溅到她的脸上,苦咸的味道异常鲜美。她捧起海水,浇到脸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声音飘荡,被一波一波的海浪传递到遥远的地方。她在波浪漩涡席卷的沙滩上摸索到一根枝状物,拿起才看清那是珊瑚的一段残骸,骨色已经石化的残骸,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温迪妮将这段珊瑚贴在耳边,似乎听到了深海之中悠长的鲸鸣。
声音真切起来,紧张如箭上弦的弓,但那是夜叉示警的叫声。接着,一个男声刺耳地大喊:“站住!危险!别往前走了!”
17:40 石塔湾
“你听不懂吗?”一只大手从后面拉住温迪妮,“再往前走危险!”
温迪妮回过头去,眼前是茂密得如同海葵触须样的一丛短发。她缓缓直起腰,才发现海水已经没到了膝盖,在向她短裤的下摆靠近。
“这儿水又深又急,你不要命了!”短发拉着温迪妮往回走,一边责怪,“找死啊!”
黧黑的皮肤,北方人的体型,白得炫目的牙齿,没有皱纹的脸。温迪妮挣脱男子的手,他是他们派来接应她的吗?或者,他是追捕者的前哨?
“你是谁?”温迪妮问。海就在她的脚边,海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无法收敛唇边梦幻般的笑容。这笑容冲淡了她问题的严肃性。
“你不知道?”男子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那么你是谁?”温迪妮仰起头看男子的脸。约好的时间是19点钟,现在还早。一路上她都在猜他们将用什么方法接走她。还会使用近陆航行器吗?那机器发出的强声波会使她人类的身体处于昏迷状态。虽然这个身体就要废弃,她还是很珍惜,舍不得损坏它。
“谷子说你找我。”男子说。女子冥思苦想的神态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是谁?她的短裤和上衣都是过时的样式,但却带着流行的旅行伴侣薮猫。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这可能是他记忆力衰退的征兆吧?
她脸上悠闲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他不安地说:“谷子今天下午碰见你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那个指路的男孩叫谷子,温迪妮打个寒颤。那男孩儿认定她去石塔湾是为了找一个叫林霖的人。她没有解释。当时她只想赶快找到石塔湾,而不是拿着一张标识不清的地图在雨中的三岔路口胡乱猜测。
“你就是林霖?我想,谷子搞错了。”温迪妮缓慢地说,尽量语气从容。她只顾沉浸于重逢大海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计划和当地人相处。而现在……“我叫温迪妮,来这儿看海。”
“啊!”林霖松口气,摊开双手,“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的。”他耸了耸肩,“一般看海的人都去沙塘村。这地方很少有人来。”
“是吗?”温迪妮竭力调动脸上的肌肉,做出吃惊的样子:“哎呀,我不知道。旅行手册上说这里有一个古塔。”
“121年历史的灯塔算不上什么古迹。那旅行手册早该修订了。”林霖指指西边龟形山上的灯塔。塔的废墟影影绰绰地正在暮色里融化。“5年前倒塌的,没有任何征兆就从中间炸裂开了。渔民们都说是海鬼作祟。本来这一带的鱼就越来越少,灯塔一倒,渔民更是全搬走了。”
5年。温迪妮沉默。那真是很长的时间,这地方已经荒凉颓废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踩在这里坚实土地上的异样感觉。那夜有很圆很大的月亮,让她好奇地看了又看,总是看不够。而渔村里星星点点月色中摇晃的灯光,仿佛她常在高崖上眺望的海底城市的景象。
“5年其实是很漫长的岁月,足够从地球上抹平一个热闹渔村的痕迹。”林霖感慨。他说话的口气极像Coral,竟然也会读心术似的。温迪妮真的吃了一惊,不禁仔细打量林霖。他的眼睛灵活有神,鼻梁挺直,大耳呼扇招风。这样外貌的人,Coral说过不会懂读心术。
温迪妮目光寒冽有如幽谷之泉,让林霖发冷。“脚!”林霖叫,“你的脚受伤了!”
左脚下果然有鲜红的血浸透开去,在淡灰的沙地里凝结。温迪妮龇牙,感到伤口周围弥漫着的巨大疼痛,而血在黯淡暮色中更是红艳得刺眼。
林霖急忙找块礁石扶她坐下,将她的脚抬起。“是大角贝划伤的,这种贝壳的贝裙简直就像锯条。”他轻轻挤压伤口,“还好,没有伤着骨头。在这儿赤脚很危险!”
“我不知道。”温迪妮苦笑,她不敢看伤口。夜叉跳到她膝盖上,盯着林霖。
“带创伤速效绷带了吗?”
“没有。”温迪妮慌张。伤口的愈合程度应该很快,助理告诉过她。她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也不会传染上任何陆地的病菌。但她会死,她的人类身体到明天早上6点就会死亡。如果他们不来接她,不及时将她恢复原形,她也将和她的身体一起死去。温迪妮顿时疲惫无力。“我没有带药。”
“那以后可要注意了。”林霖温和地说,小心翼翼擦去她伤口附近的砂石:“到家去我给你包扎。”
“家?”温迪妮重复。林霖的手指抚过她的脚心,让她感到微微的温暖。
“我家就在那里。”林霖指指海湾那边一组蓝顶的白色房屋。
18:03 监测站
房屋建在一人多高的石台上,有石阶蜿蜒而上。椰树林从石台两边蔓延到沙滩上,石台上下三叶花正热热闹闹地开着红花。花枝垂到白色的石头上,摇曳摆动,仿佛鲜血在滴淌。
那天的情景重现眼前:牙白防滑砖地在灿烂阳光里闪耀。褐红的血填充砖地的牙白格子,满溢出来,流淌进路边的草坪,草坪也一格格红了过去。Coral仰卧着,身体渐渐僵硬,渐渐蜷缩成黏稠的一团,渐渐浆化。
Coral,温迪妮心里叹惜,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姊妹,你竟然就此永别尘世。晕眩愤恨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她,使她四肢抽搐,所有内脏器官都剧烈颤抖地要脱离它们原来的位置。她急忙扶住门廊的柱子,站稳。
林霖拉起双层防蝇门,打开灯。“进来吧。”他转身邀请温迪妮。
温迪妮向他身后瞥了一眼:橱柜、冰箱、餐桌,都在灯光中明晃晃地亮着,散发出浓郁的家的气息,但她更本能地紧张。房子是布满机关的陷阱,常常。她侧过头,见门边墙上钉了块铜牌:“国际生态监测站网2314站。”
“快进来。要不伤口会感染的。”林霖催促。温迪妮这才慢吞吞走进屋子。林霖拿出急救箱,迅速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夜叉也跟进来,坐在椅边观望。
“这里经常有人受伤吗?”温迪妮诧异林霖动作的娴熟。
“这儿?不。这儿一般没人来。我只给海豚、鲨鱼什么的治疗过,它们有时会在礁石附近搁浅。”
“这儿就你一个人?”温迪妮问。脚上的肿胀渐渐被清凉所代替,这让她轻松不少,但紧张感却不能消失。
“就我一个人。”温迪妮冰冷滑腻的皮肤也让他不舒服,他放开她的伤脚,“你的鞋呢?”
“不知道,大概被海水冲走了。”温迪妮慌乱。林霖该对海洋很有研究吧?万一他发现自己竟是……温迪妮抵住椅背,双手紧握在一起。
“你等一下。”林霖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一双旅游鞋,“有点大,凑合吧。我就穿过一次,基本上还是新的。哎呀,”林霖拍拍脑门,“瞧我,怎么能让你光脚穿鞋呢。你再等等。”几分钟后,他递给温迪妮一双还没拆商标的棉袜。
温迪妮只好穿上。袜子柔软暖和,而且漂亮。她的脚在半空中停住:“我的鞋丢在防波堤上了。”她站起来,想往外走。左脚碰到地面,仿佛踩在锋利的刀刃上。她急忙抬起脚,跌倒在椅子里。
“我去给你拿。”林霖自告奋勇。
18:15 沙塘村
几辆中巴驶入村口“海风”旅店的停车场,旅店老板桑田急忙迎出来招呼。被城里持续40℃高温晒蔫了的男人女人鱼贯下车。领头的导游和桑田很熟。“这几天村子里都挤满了吧?”他问。
“比上个月好些。”桑田满脸堆笑,“今天有鳟鱼,清蒸。”
“养殖的,没味道。”导游说,“你有没有野货?”他指指身后的游客,“都有钱,就想尝个鲜。”
桑田的笑容诡秘起来,他凑近导游的耳朵:“有鲸鱼肉!”导游立刻眉眼舒展了。桑田叫服务员给游客开房间,他到厨房去安排。一进门桑田就看见他的小儿子谷子正嚼野鸡翅膀。“喂不饱的狗!”桑田脸色一沉,“那是给客人准备的!”
“有的是。”谷子不在乎。他刚刚12岁,瘦小灵活。翻墙爬树,村子里谁家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下午跑那么远到林子里下套捉鸡,你还不犒劳我。”
“犒你个头!”桑田敲儿子的手,“设夹子安索套那是违法的。你小子乱嚷嚷什么!”
谷子做个鬼脸。厨子的女儿急急走来:“谷子,你真的看见林哥的女朋友了?”
“也许不是吧。”谷子眨眼,“林哥到石塔湾这几年,还没城里人找过他呢。”
“去去,干活去!”桑田瞪那焦急的少女,“要你瞎操什么心啊?那个林霖,他从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人家城里人哪能一辈子守在石塔湾。”
谷子点头,伸手又拿了一根野鸡翅膀。
18:31 石塔湾
温迪妮瘸着脚一步步跳下石阶。林霖在防波堤上摆手,她装做没看见。她向大海跳过去,好几次身体都险些失去平衡跌倒。她试着把脚放下。
“怎么会这么疼?”她苦笑,“夜叉,他们没告诉我这个。”
夜叉叹惜。
“你觉得林霖和追捕者有关系吗?”
“还不知道。”夜叉刨砂土,咬住半埋在其中的一只贝壳。温迪妮蹲下,从它嘴中将贝壳夺走:“是空壳,小笨蛋。”她抚摸夜叉柔软的脊背,“夜叉,可惜你无法到海里去,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真的!”她的声音温柔起来,充满憧憬,“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来接我了,我将回到海洋深处去。没有任何人能到那么深的地方去,虽然那里有很多几千年前的人类遗迹。那些石砌建筑,都在漆黑山谷里耸立着,非常宏伟壮观,但是我不喜欢。夜叉,那些东西总好像在说人类还会回去占领海底世界。啊呀,人类现在已经用几千万吨的垃圾侵害海洋了!”
她忽然不说话了。海水呼啸着扑打岸礁,一浪高过一浪,而远一点的海面却平静如镜。那几只海鸟散去了,海天之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许久,温迪妮环抱住夜叉的脖颈:“我会想你的。夜叉,你要保重。”
“你也要。”夜叉蹭着她的手背呜咽。
19点钟。
海面没有任何变化,黄昏的海湾在她面前显现出死亡般的宁静。温迪妮一惊,她身体里回荡着海潮的气息,但却没有他们预定的信号,而追捕者正在搜寻她的踪迹,企图捕捉到她。Coral扭曲的身体又在眼前晃动。她四处张望。林霖向她走过来,手里提着她的鞋,手臂上搭着她的风衣。她盯着他,格外紧张。
“你最好立刻穿上鞋!”林霖走近,把鞋递给她。
对他的友善,温迪妮一时间很不适应,她茫然地接过鞋子。“赤潮②刚过几天,”林霖踢着温迪妮身后那些空贝壳,“海里没剩下多少活的东西了。”
这话有什么含义吗?温迪妮惶恐,心惊胆战的失望席卷了她。没有近陆航行器让她如何返回大海?她人类的身体怎能到达万米深的海底?Coral的话在耳边颤动:“他们早就忘了我们!抛弃了我们!我们登陆时已注定要死!”她跌坐海水里,眩晕不止。
“你没事吧?”林霖问。温迪妮面如死灰,神情倦怠,她的头低垂到胸前,几乎要折断了。“你没事吧?”林霖第二次问。
“没事。”温迪妮机械地回答。还有另一处接应点,但如果Coral的话是真的,再奔波500千米同样徒劳无益,何况她根本没有气力去完成凶险的空间折叠。“空间折叠,这是变形的你所具有的非凡能力。它可以使你在广阔陆地上瞬间移动,来去自由轻松,”3级助理说,“以便更好地完成你的任务。”她当时正对Coral被赋予的心灵感应能力羡慕不已,对助理的话并未深想。
来去自由。温迪妮苦笑。曾经。但越来越多次她陷入空间的褶皱中差点无法脱身。后来,只有在最最需要的时候,她才敢运用那所谓的超能力。“我的读心术也是这样。”Coral感慨,“当我开始和一个人建立感应关系时,他的一切感受就会集聚在我的神经末端,悲痛和失意会使我的神经窒息,而快乐与得意又让神经抽搐。他们根本是拿我们做试验品。温迪妮,忘了海洋吧!忘了那些可耻的助理和协理,他们生来就只配住在永不见阳光之地!”Coral激动而愤懑的声音犹在耳边。Coral,温迪妮掩面叹惜,我们的灵魂很快将在天国相聚了!
“还是到我家休息一下吧。”林霖说。她看上去脆弱极了,随时会被海风吹倒。他不得不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身体都倚靠着他。
19:30 石塔湾
预定时间已过,近陆航行器不会来了。温迪妮看着大海越来越远,感到心脏随着海水的波动而远去而碎裂,整个人都不复存在了,任由林霖带她回监测站。她不知道怎么会又坐到林霖的藤椅里。现在她对房子已经没有恐惧了,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脚好点儿吗?喝杯我自制的饮料吧。”林霖从冰箱里取出盛满果绿色液体的玻璃茶壶,“海藻茶。我自己配制的,你在其它地方绝对尝不到。”
温迪妮接过茶杯,茶沫在里面一晃一晃,泛着幽绿的冷光。她闻到熟悉的海洋味道,许多遥远的记忆在茶水里晃动起来。
“再难的事情都会解决,没有过不去的。”林霖说,声音放得很低很柔,“可别想不开。”他停顿一下,看看她的神色,继续道,“只要还活着,一切总会有的。”
知觉在慢慢地恢复,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她还能活下去吗?她回答不了自己,她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你得坚强。”林霖笑,“这可不是大话空话,是实话。”
他有一种质朴爽朗的笑容。坚强?温迪妮一惊。这儿可是海洋研究机构。面对的可能是最危险的人,她怎么能脆弱地就想到死?
“你在这儿都做什么?”她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仿佛被海浪冲散的沙粒。
“钓鱼、爬山、游泳,抽空儿整理一下仪器记录,能分析的就简单分析一下。”林霖回答,对这问题好不耐烦。5年的监测站生活实在无可炫耀之处。
“记录什么?”她将杯子凑近嘴唇,却并不碰它。
“一切:海浪的波动,天气的好坏,风力大小,浮游生物多少,鱼群的种类……所有看见的、听见的。”
“也许我也会被记录。”
“你?”林霖大笑,“你!除非你是海洋生物,比如——美人鱼!”
温迪妮一愣,随即放下杯子。她也想笑,但仅仅是抽动皮肤而已:“是美人鱼的话,迟早也会像鳄鱼一样,皮子被剥下来做成皮包。”
空气里闪过一丝尴尬。“你是电脑清洁员吧?只有他们才会养战斗型的薮猫。”林霖转移话题,一边说一边走到水池边洗手。洗涤灵流过他的皮肤,那些不小心沾上的温迪妮的血迹突然变成淡粉色珠子,掉到水池里。林霖急忙捉住几颗,用餐碟盛起来。他心里一紧,回头看温迪妮,她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藤椅中,仿佛一条干枯的鱼。
20:00 沙塘村
“谷子!”桑田叫,“快给楼上送开水去。”
“哦。”谷子答应,走向后院厨房。鸡舍里喧哗起来,猪栏中也有滚动的哼哼声。忽然有雨点落在男孩头上,他仰头看,天上一丝光亮都没有。“又下雨!”他冲空中吐口水,雨瞬间大了,一片一片泼下来。
谷子提着6个灌满了热水的暖瓶上楼。客人们大多挤在房间里聊天、打牌、吃东西,寥寥几人呆在观景台上看海。海陷在漆黑的夜里,雨声和海浪声搅成浑浊黏稠的一团气体。谷子躲开这团气体的冲击,依次进入客房换水。每个房间的电视屏幕都抖动着模糊的图像,地区新闻已经快播放完了:“本周有4位艾斯亚克病毒携带者在我省失去监控,目击者请立刻通知有关部门,热线电话是……”
“这些病毒携带者就该关起来!”一个怀抱袖珍宠物型薮猫的小姑娘愤愤不平。“跟他们讲什么人权!老K!”下巴上有3层赘肉,磕着瓜子的男子嚷。
“生死有命,该活的怎么也死不了。”斜躺在床上的老者说,盯着谷子追问,“明天早上能看到日出吗?旅行社可是说能看到的,看不到得退我们的钱。”
真罗嗦!谷子心里骂。每间客房里的人都要对艾斯亚克病毒携带者发表一通意见,这让他腻烦,而村里糟糕的有线电视更使他情绪不佳。他拿了空瓶转身要走,图像忽然清晰了,4位病毒携带者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代号A413的那个人!谷子手一抖,暖瓶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抓牢瓶提。代号A413的那个人正是他白天见到的要去石塔湾找林霖的女人。
20:15 监测站
她也许是人造血使用者,也许是机器克隆人,林霖判断不出。他已经离开城市5年,对于生化技术的进步只有耳闻了。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