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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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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将那厚重庄隆的裘服吹起边角,黑缎上描摹着灿金的纹饰,如天边彤云隐含着欲雨的阴霾,无形中给人以压迫之感。他摇了摇头,声音却没了之前的苍冷,反而犹若时间磋磨的沧桑:“夫人有话不妨明说。”

“好。”杯盏咣当一声被掷到石桌上,“既然展护卫如此爽快,我也不再绕圈子了。陆肖虽然看上去像是个钻营之辈,但他却并没有个在韦府当侍女的表妹,当年来到洛阳举目无亲的人是你,同刘蕊为表亲的人也是你。”

“在这个微妙的时候陆肖肯替你挡灾,是为了什么,看中你蒸蒸日上的前程,还是为了将妹妹嫁给你?展护卫看上去不像庸碌之辈,怎会做如此愚蠢的行径,莫非不知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展卫风不语,却是抬头看我,天边日影涣淡,透过老柳树的垂绦柔柔地照过来,在年轻的脸上晕出几块光斑。

我低头目光清冷地问:“说,你将我和殿下出宫的消息传给了谁?”

他重低回头,声音中辨不出悲喜:“夫人明鉴,臣当初答应陆肖的提议并非为自己功名利禄,而是怕连累恩人。当初蕊儿和臣在洛阳举目无亲,多亏恩人才能在此立足并施展才能。卫风宁死也绝不会做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

他虽垂眸说出这番话,但脖颈挺得笔直,犹若风案畔的芷兰,无论秋风飒飒,冰霜层层,犹自气质高雅,风骨傲然。却让我不知该如何审下去。只得温和了声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到这里来吗?因为此处人烟稀少,又只有你我二人,我敢保证今日谈话断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我将视线瞥向别处,远方云雁高飞,流云剪剪,“那是因为人生在世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会因为一时糊涂而葬送了一生的前途。”

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拼接路上,他的手挣扎着攥成了拳,声音若幽叹:“夫人的一番苦心,卫风只怕要辜负了。”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凝聚海棠枝头的夏云,忽然散去,若扯断了锦缎,翩然飞扬。

﹡__﹡__﹡

月光似练,如华如玉地垂落人间,像镶嵌在大地的一弯泓玉。

夜间辗转难眠,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方转了个身紧贴在墙面上,忽觉那缝隙里像有股诡异的幽光照射出来。

我翻身下床,弯身爬到床底下手四处摸索着,果然触到一个硬物,将它拿出来见是一把铜钥匙,表面被打磨的光滑莹润,在灯烛下幻亮流金。

脑中灵光一闪,披着薄纱从里间奔到书橱旁,凭着记忆将那个乌木盒子找出来。用那把可能被世民遗落的钥匙试了试,果真将盒子打开了。坚固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叠厚重的纸笺,打眼一看似是在武德二年到武德四年唐军与郑军对峙洛阳那期间之内洛阳的情况。仿佛是被唐军安插在洛阳之内的细作所上的密报。粗略翻了翻,最晚的一次奏报是关于郑州司兵沈悦同王世充近臣不和,大约就是因为这次奏报所以世民派了萧笙潜入洛阳。

难怪紫诺说这个盒子被世民贴身收藏,事关机密,自然在战时显得举足轻重。而现今洛阳已然归入唐军版图,所以这个盒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兴许是被世民无意遗落在了床榻下。

但是……我有些奇怪,那次之后应是双方交战最酣的时候,怎么军报反在这里断

作者有话要说:比较无聊的一章,但却是瑶瑶与新嫩草的初次单独交锋。。。

第91章 九十二

窗外玉兰如皎雪扑簌簌地飘落;裹着红锦襦裙的宫女正忙碌地拿着扫帚清扫;白绫挽纱扫过长阶卷起拂尘阵阵。

却听一人道:“如今春夏交织;反倒像秋季花草枯萎落尽;也不知是悲是喜。”

电光石火间;解开了珍珑棋局的最后一道迷障。手中的信笺渐渐被攥进手心中,揉搓成了一团。睫宇微微张开;看着漫天繁星如许天河斑斓,卸下了一块千钧重的大石,转而笼上了一层灰暗的沉雾。

﹡__﹡__﹡

春风柔软温恬;漾起绿浪如波;细碎的白花飘来飞去。紫诺喜形于色地跑过来;吟吟道:“雁门传来消息,突利可汗已退兵十里之外;殿下不日就可班师回朝了。”

笑纹尚未潋滟到底,便已有些失了温度,不好的预感渐至生出:“突利可汗为何突然退兵,双方可有交战?”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紫诺秀眉微蹙,似在回忆道:“听前线传来的消息两军好像并无剑戈冲突,只是半个月前突利可汗送来拜帖邀请秦王殿下到两军对垒的紫霞关相见,两军主帅单独登上关隘而无一人追随,当夜回来之后突利可汗便退了兵,可是……”她咬了咬下唇“听说秦王殿下那夜心情很是不好,因为侍从的一点小过失便大发雷霆,连夜骑马出去还不让人跟着。”

手指在裙纱前绞在一起,面部迎着风一阵冰凉,沉鹜般的情绪尚未抵触心底,眸光一亮已顾不得旁得,稳然起身上前迎上一身素服的韦若,微笑道:“阿若,你来了。”

韦若面无余情,淡淡回了声,道:“你传信来说案子有了起色,还是先说正事罢。”

她身后的雪芜亦是素淡裙钗,胳膊勾着韦若,低声道了句:“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我笑靥如旧,漫不经心地向紫诺使了个眼色,她俯了附身已灵敏地退下。

“雪芜妹妹急什么,是不是耍花招待会儿就可见分晓。”言之所止,便招呼着韦若向凉亭中走去,菱形的石桌上摆放了三个杯盏,韦若低头看了一阵,“杨妃娘娘似乎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三人在此。”

我敛着长袖抬起手臂斟茶,漫不经意道:“雪芜与阿若姐妹情深,自然会寸步不离的前来”,略微抬眸看了她那盈俏的脸颊一眼,道:“更何况是事关韦曦一案的重要事情。”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韦若凝着泛起茶末的水面平静问道。

我望了庭前落花一眼,却没有种释然的感觉,只觉徐徐凸出的话语像是牵动着心里的某一根弦,渐缓渐紧。“韦曦手中的松叶并非其本身之意,当时他身负重伤倒在地上随手抓起来的在他心中必不会是松叶之意,而是……落叶。”

韦若听得认真,眸光微微流转,“那是什么意思?”

“落叶……可取秋冬草木荒芜之意。”

“你血口喷人!”话音方落,一声尖俏声音传来,我颌首淡淡一笑,迎上雪芜怒气腾腾的目光,“我有说是你吗?你急什么?”

听到我的话雪芜挺俏的身躯略微松了松,寒凌遍布的脸上若敛了层似有若无的薄纱,烟撩雾绕着遮掩着原本尚不清明的神情。

珍珠般莹亮晶润的眼珠转了转,唇角微弯似是在笑,却全无笑意。“杨妃娘娘是何意呢?”

我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沓纸笺,缓缓铺放在石桌上,随意拿出一张递与韦若,她敛过素袖接过,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这是在殿下的书箱里发现得,既然现在战局已经结束,这些东西也算不得是机密。大家不妨看看,皆是武德二年到武德四年洛阳内部的军事奏报。”顿了顿,略有深意地说:“更准确的说是从武德三年三月到武德四年初,雪芜妹妹是什么时候来得洛阳?”

石桌侧旁雪芜纤细的手指紧攥在一起,狰狞的青筋曝露在凝白如雪的肌肤之上。我凝着那双美丽的手却不由得想到韦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否已对我释然,所以才会给我留下提示。还是黄昏渐至,天边那抹绚丽而美到残忍的晚霞勾起了他往日如其浓深的情愫,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始至终所爱的只有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合晚。所以想给我们之间的纠缠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留下一点微薄的痕迹且凭天意。

“你怎么能证明这些信是我写得,就凭我到洛阳的时间与信的日期相符?这也太荒谬了。”

我颌首扯过一张纸笺,道:“我一直都很奇怪,郑州司兵沈悦的事情传出后,怎就再没有后续。那正是两方交战最酣的时候互通细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唐军的内应遇上了突发情况而自由受限无法传出消息。”

我将纸笺合上,已无了先前阴鸷的戾气,像问自己的妹妹般循序善诱而耐心:“雪芜,我记得那个时候韦府上下都被关进了天牢。所以并非只有起始时间,连终止时间都严丝紊合,再加上名字的寓意,这一切难道真得都只是巧合而已吗?”

她抿了抿双唇似要辩解些什么,韦若已平淡抬头:“你能肯定送出这些信的人就是杀兄长的人吗?这其中有必要的联系么?若是唐军的细作,那么现今洛阳城内风声鹤唳的局势岂非与大唐不利。”

树叶莎莎,欲止而风不停歇。我目光邈远道:“我也只是猜测,这个细作虽为唐军效力,却不是世民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任由事情拖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极有可能是坐镇长安的人安□来得,若换个角度,因阿若之故,秦王与韦曦私交甚好,更凭借韦曦的人脉广交洛阳显贵豪族,既是如此,就极有可能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一战灭二国,秦王功高旷古烁今,是会令某些人不安了吧?”

一直不肯松开的雪芜脸色霎时惨白,望着那清透的面庞,我却有丝不忍,她如花般的年纪,怎也任自己卷入着烟尘滚滚的乱局中。即便再会伪装,终究只是个孩子,被人戳中心事会不自然的反应。

韦若面庞冷艳,只盯着桌上那沓墨迹横飞的纸笺,“是这样吗?”

“姐姐!”如梦初醒的雪芜恍然抬前一步,欲言又止。

“我只想知道原因不想听你狡辩,你的字我还是能认出来得。”

雪芜晃一怔愣,遂即自嘲般地笑了笑,步步后退,凝着我道:“一点都没错,真是聪明,难怪那么男人为了你着迷。那么”,她常舒一口气,仿若终于卸下了重担:“要如何处置我呢?”

我未动,面目苍冷:“你就没有什么要说得了吗?”

“没有。”她断然道,“我没有什么好说得,韦曦是我杀的,那些暗语三角艳情的流言蜚语也是我放出去得,雪芜任凭处置。”

“为什么?”韦若霍然打断,两行清泪流下来,神情却依旧冷漠如霜。

“为什么?只能说各为其主。”雪芜柳眉染黛微扬,“我从小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争强好胜不甘居人后,男人能干的事情我同样不输须眉。若要我庸碌平平地过上一辈子,我就是不甘心。你们不是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死得吗,那一招我练了好久,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杨忆瑶得,银针自颈下右穴穿透,只要手劲够足可以从体内打出去,你们自然找不到任何武器。而那一小道伤口也极可以被忽略了。”

一声清亮的声音落下,雪芜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望向嘴唇颤抖不已的韦若,倔强着笑道:“姐姐这样就出气了么?”

韦若手指颤抖着去拨头上发钗,咬牙切齿道:“出气!我只有要了你的命才能出这口气。”

回头看看见紫诺已带了禁卫匆匆赶来,便出手阻止她,细长的琴弦缭过冰冷坚硬的发钗,随着‘咚’应声而落。我缚住她的胳膊,她却惨白着脸反身看来:“大哥教你弦思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用它来对付我吗?”

迎着眼中折射的琥珀银光,让我有顷刻的失神,恍惚间已被她挣脱了手臂。紫诺已带着禁卫将雪芜看管起来,我深深地看了韦若一眼,轻声道:“你不必着急,我自有安排。”

她嗡动了下嘴唇,终究将头转了过去缄默未言。

我扶了扶雪芜发髻上偏斜的珠钗,淡淡道:“既然承认了那一切就都好办了,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被她若有预感的断然拒绝。我早有预料般的笑了笑,道:“其实不必你说,我也知道。长安姜家在唐国公攻占长安之时不多一月便成了米粮皇商。那是因为你那为商贾的父亲是蒲州裴寂的好友,裴寂本就是个有眼光的商人,奇货可居四字用于他的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以晋阳宫米九百万斛便换得了今日仆射的地位,两人意气相投也未尝不可,是吗,姜大小姐。”

“你不必再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雪芜将头偏向一边,声音却在颤抖中有慌乱在其中滋长。

我冷了声音逼视着她:“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在李渊面前说出指使你的人,我可以说服秦王为你求情。就算杀人罪名难消,至少可以因你年幼无知受人蒙蔽而逃脱死罪吧。”

见她不语,我继续诱哄道:“雪芜,我听合清说你父亲年逾六旬,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难道真得忍心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而让老人家无人送终吗?”

清风拂过她耳边凌乱的发丝,声音低迷而挣扎:“你让我再想想……”

“好”,我扬声道:“将雪芜押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面前身影缭乱脚步叠踏,骤然安静下来,绵远的天光湖色前韦若清冷地看着我,“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拿来交易得?”

我深舒了一口气,嗟叹道:“你真得觉得韦曦的死是因为雪芜吗?亦或是因为我?那是朝政中纷繁复杂的争斗所至,只要争斗不止厮杀就不停。”

“我不管这些……”,韦若嘶哑着声音,“我只想为我的哥哥沉冤昭雪,我……”她似哽咽难言,而紫诺已小步跑了过来,伏在我耳边嘤嘤道:“军中传来消息,殿下已带骑兵先行,大约今晚就可到洛阳,夫人,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韦若望着我凄艳地笑了笑,笑纹镌刻入肌肤古意沧桑,“他回来了,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握住手,凝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坚定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得。”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补偿这几日更新不畅,我决定今晚加更一万。呕吼,万众瞩目的虐恋之夜就要到来了,敬请期待哦。

第92章 九十三

下午宫女在寝殿里上下忙碌;清扫拂尘更换被褥。我却觉得腹痛不止;像有数股热流在下腹横冲直撞。我数了数日子发现葵水早了十几天;自生完了阿念日子总是不准;而且每次都疼痛难止;这一次却是来势汹汹较以往更甚。我趴在床榻上,疼得浑身颤抖;见状紫诺熬了姜糖汤端来,我喝下去感觉好了些,只是偶尔难以隐忍。

暮色将沉;我将流淌着露水的玉兰花插入羊脂凝玉花瓶中;紫诺望着我怔愣出神的样子;扑哧一声笑道:“人道仙花旖旎解语,秦王殿下有了夫人这朵解语花;何须这些红尘胭脂俗物。”

被我瞪了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讪讪地跑出去传膳。

霭雾沉沉,星轨莹亮,却是月缺的预兆。人道云易散,月频圆。岂止云散了便聚,而月缺了难圆。今夜尘光初散,心里却总是不安多过其他,隐隐有种忐忑情怀。

我将双手紧扣,不停地安慰自己,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已过去,诚如阿若所说拨开云雾见天明,自此之后我们之间只有浩夕相对,此生静好,永也不会厌倦。

身后瓷盘碰撞清灵灵的声音传来,紫诺道:“夫人用膳吧。”见我摇头,她倒也不勉强,只是命人将珍馐佳肴撤了放在南殿用暖炉煨着。

我叫住她,问道:“今日之事可有告知房玄龄大人?”

紫诺颌首道:“奴婢已如实相告,大人立马审问了雪芜姑娘,她供认不讳。房大人已命人释放了萧公子,备好了文书只等殿下回来据实相告。”

我满意地点头,温言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紫诺谦卑低头,字句清晰道:“为夫人效劳是奴婢的本份。”

我含笑应了声摆了摆手她便下去了。

﹡__﹡__﹡

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满室芳香萦绕,落入心田中却好似少了些什么。我抱着腿在绣塌上坐着,将下颌抵在膝盖上,骨头的棱角咯得下颌肌肤阵阵生疼,却又好似不餍足地移来触去,世民,世民……心中落满了他的影子,充盈渥实得好像再也装不进其他。

月色悄然穿过窗棂,在床前投下或明或暗几道影子。我竟这样无声无息地睡着了,梦中有琴音淙淙,潺湲流水美若仙境。

柳绦如丝绸缓慢垂下,迎着风飞上我的鼻翼,那黏粘的柳絮像个调皮的孩子在鼻翼上碾来碾去。我不满地伸手去抓,手心里温暖充渥,热得我心绪盎然,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一下睁开眼睛。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近在眼前,披着月光的温润,有着不尽真实的轮廓。

我睡眼惺忪地垂眸望了眼自己手中世民的手掌,心绪流转如波,却在动作之后,稳稳撞进他的怀里,蹭着柔滑流顺的锦缎,勾起他的脖子。

“瑶儿。”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久经奔波的疲累,我将头探回来,眨了眨眼甜甜笑道:“累吗?”

他没有回答,一双眼眸如沉鹜般幽深紧紧盯着我仿佛在探寻着什么。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伸手去逗弄他的脸却在半空中被抓住力道微紧,骨骼相错,视线凝深如旧。

“怎么了?”我有些不自然地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他放开我的手从卧榻上起身,逆着月光在案桌前坐下,上面摆放了一盏葵花翠玉酒壶,拿起斟满酒鼎,兀自仰头喝下。

这样的场景与设想自是千差百异,纵然世民没有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转上几个圈,也断不该是现在这等诡异的场景。我轻咳了几声,试图打破眼前着尴尬的氛围,他却先开了口,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听房玄龄说案子已经审结?”

我按捺下心中忐忑,装作雀跃道:“是呀,总算告一段落了。”

他点头,手指摸索着上面的白玉扳指,仿若在沉思些什么。紫金束冠将烛光折入眼中,亮彩熠熠如幽生辉。耀得眼眸一瞬灼刺睁不开。

烛光迷蒙中他已回过了头,指了指对面:“过来坐。”

我慢慢地起身,碎步挪了过去,在案桌对面斟酌着词句不安地问道:“世民,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依然不肯对我稍假辞色,我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那……可不可以让我先说。”他望了我一眼,未加言语已是默认。

“韦曦一案你已经知道原委,我想此事定是裴寂替太子在谋划,若要将东宫牵扯进来陛下必不会坐视不理。倒不如说动雪芜咬住裴寂不放,加以暗示你已是得饶人处在息事宁人,陛下睿智定然明白话外之意。到时候为保太子名誉他定然会以贬谪裴寂息众怒。即便不能让你立刻得偿所愿,也是砍了太子在朝堂之上的左膀右臂,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倘若要深究,只怕到头来会错失一鼓作气的良机,让他们有了防备。”

他平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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