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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温度太高，感到口干舌燥的张平安灌了一口茶，指着佟山的手脚指，命人取下铁签，对所有人道：“老话说，十指连心，这是很正确的。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手指，所以，刑讯遇到不肯说的人，先打五鞭子。再钉铁签！开始吧！侦缉处先来！”
五鞭过后，佟山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叫喊。张平安回到桌子后，端起茶碗，微笑着，看了看佟山发问：“你最好别说，我还没教完！”
手指被钉入铁签的佟山果然很配合，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两眼死盯张平安。不过他在张平安阴冷的目光注视下，他很快败下阵来。
这让张平安心里有些不爽，他看到佟山开始躲避他的目光。摇了摇头：“这小子不行了！马上就要说了，太没成就感了！”
话音刚落，就听佟山哭喊着：“是莫德里！莫德里是我们的真正的统领！他是女真俘虏营的战俘。正白旗牛录额真！”
张平安马上对亲兵命令：“马上派人把他抓来！”
说完转身对佟山挥手道：“真没出息！把他关进地窖！把崔显带进来！”
张平安看着面色苍白的崔显，让人把他绑好后命令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别我还没教完，他什么都说了！”
他接着对刑讯员，教育起来：“你们用烙铁，不要随便烫，要烫这几个部位！”
他嘴里说着，手持教鞭，指了指崔显的腋下和脚心。
“要是被刑讯人，还是不说，就割开阴囊，在伤口加盐或烧酒。一般这时都会老实交代！”
张平安刚说完这句，崔显就小便失禁了。张平安命人把他拖下去，对屋里所有人道：“刚才我示范了心理恐吓，其实，用刑是下策。最好是让他们从心里，出现恐惧。这才是审讯的最高境界！”
他说完就准备休息一下，鲁德银拦住去路问张平安：“吕正文最后要怎么办！”
第八十五章春雨细无声惊雷乍现（四）（）
张平安听见鲁德银问吕正文的事情，停下脚步，想了想，对鲁德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鲁德银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阴狠，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以破奴城为中心，现在各个城都在盛传，北面的堡子是地狱再生。每当夜晚来临，都会传出恶鬼厉声惨叫。人们都对哭闹的孩子训斥道，要是再哭，就把他丢到北面堡子时，小儿立刻收声。比茅厕墙上，贴偈语强多啦。
张平安在于广才的营地呆了六天，上午讲课，下午让审讯人员实习。看到教学成果显著，于是回到破奴城，和王二木、李铁他们商谈火铳的制造。
现在张平安的这几个叔叔，被他任命为破奴军“匠师”。分别掌管铁器、木器、砖窑、石灰窑、焦炭窑几个作坊。这次他来，就是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他来到匠作场，先是给几个叔叔问好，随后和他们来到炼钢的炉前，看了利用炼钢余热，刚出炉的炭化木材。满意地对李铁道：“李叔的火候掌握的很好！”
随手拿起几根王二木打制的一根钢棍，用他自己做的游标卡尺量了量，对王二木道：“王叔的手艺不就是错，是我要的尺寸！你老是按我说的，徒弟粗打，最后你老精打吗？”
“平安啊！你都发话了，我能不听吗？你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最近我们已经打制出八百多钢棍了。也按你的要求，用油脂涂抹做好了防锈工艺。可这钢太硬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钨矿石。什么时候给我！”
张平安笑着道：“快了！我们在京城的八通商号，已经从江西，找到了钨矿，虽然不是很多，不过做钻头足够了！我准备再把这里，扩大五倍。利用好这里瀑布的落差，再增加五个锤制房和六个打磨钻房。”
这时王二木表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张平安看出来他的异样了，走到王二木身边忙问：“王叔，有啥事儿？”
“我想找你要二人！”
“王叔，你想要啥人，只要对你有帮助，能增加产量。谁我都给你！”
“上次得银、古新来我这里。我发现得银的小媳妇和雅馨这丫头，都是一眼准。我们做密鲁铳，好多铳管套不进去，就丢到一边准备回炉。这两丫头，选出好多废铳管，让我们这儿的徒弟，用砂轮把她们指点的部位，稍微磨制，就成了合格铳管！”
“还有这等神眼！没问题，叔叔这里，是破奴军最要的事情！”张平安颇感惊奇。
张平安解决完王二木的事情，又来到李铁的匠房。查看床弩的进程。李铁指着床弩道：“上次你王叔，烧出一锅软钢，被我要来，制成床弩的关键部件。一共做了七张床弩，我们实验了几次。三斤的石弹可射出二百七十丈！如果顺风可达一里半！就是难得碰见合适的软钢。”
“没关系李叔，王叔身边的记录员，上次给我写了报告，说了这件事情。我准备让王叔再试几次，应该可以解决这问题。对了，李叔！我设计的龟甲战车，做了几辆了？”
“平安啊！你安排的活儿，实在是太多了！四轮马车，你要一万多辆，又要战车，我们这三千多人，根本忙不过来。”
“李叔！这是平安的错，我不是让你们流水作业吗？我看随你的记录员，给我的报告上说，你们的效率很高呀！”
“那个小屁孩，尽捡好听的给你说。车的是做得很快，关键是马车前面的转向轮不好做！尺寸稍微不对。这车就不能用！好在你搞得风力锯，让我们省力不少。你要的战车，就做了二辆样车。一辆两头牛推动的，一辆四头牛推动的。得银派人来试验了一次，说四头牛的好用。”
张平安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李铁倒了杯水，递过去问：“为什么啊！我一直觉得，两头牛的车好用呀！”
“开始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可我看了得银的试验。我觉得得银说得有道理。得银说：战车是用来打仗的，一切都应该从战场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说四头牛推动的战车，虽然比两头牛的车重了，但，四头牛车的速度更快，能装载更多的战兵。这样战车在战场上的威力就会更大。得银还提出，战车要适应冬季战场要求，要做到车轮和雪橇板随时可以互换。”
张平安欣慰地对李铁说：“咱们得银长大了！他能这样想问题，说明他做统领合格了！好！就按他说的办！”
张平安接着问李铁：“李叔！咱们给皇上做的小玩意，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是百年松木，碳化处理后做的。雕花也做好了，全是牡丹花，又不犯忌讳。折叠桌、椅，都上好桐油了！咱们的漆少，还是让宫里的工匠上漆吧！逍遥椅还差上桐油了。平安啊！叔给你说件事情！你孙叔找我，说他那小子，想去亲兵营。他不好意思找你，让我跟你说说。你看行不行？”
张平安问：“孙叔的儿子才十一岁，去啥亲兵营！我看他学习还不错，过几天我让他去古新那里，风险还小些，我回头跟他说，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有啥事就直接找我。李叔啊！你得给你家二傻，给取个大名了。你去找龙秀才，秀才的花花肠子多，肚里的文章也多。让他给你儿子取名。就说这事情是我安排他必须要办的。要是他取不好名字，我就让赵琼打他屁股！”
李铁乐呵呵地回道：“那感情好啊！我也觉得我家二傻，老是这样叫不好听！”
张平安离开木作坊，正准备回家，就看见贾有福从王二木的铁匠坊走出来。张平安远远地对他喊：“贾院长，你咋这么闲啊！”
贾有福听见有人喊他，转过头，看见喊他的人是张平安。立刻一阵小跑过来向他施礼。解释道：“大帅，我都忙晕了。哪还有工夫瞎逛啊！我是到二木这拿他们给我打制的手术用具。”
张平安知道他是个随和的人，正好想到新建的医署去看看。于是对贾有福道：“走，去你的医署看看。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解决的吗？”
贾有福有些激动：“还真有事情，请大帅帮忙解决。你上次给我传令，让我找出痘的牛。并让我给人接种。牛我是找到了，我给我自己，按你说的法子种了牛痘。可这事情除了我带的徒弟。其他人都不敢种啊！”
“这事情好办！过几天我把亲兵营的兄弟都叫来，我最先种。然后，我媳妇也种。这样，就可以推广开了！主要是把消毒搞好，别让伤口化脓了。”
贾有福高兴的击掌：“有大帅亲自示范。这事情一定能推广开！”
“这可不一定！我准备命令所有统领，必须接种！然后是亲兵营、金狼营、帅府的参谋及女人。这样的示范效应才好。人的体质不一样，身体不好的稍后再说。要是破奴城的几十万军民都种上牛痘，破奴城就不怕天花传染了。”张平安对此颇为期待。
第八十六章春雨细无声惊雷乍现（五）（）
张平安来到医署，查看了药房、诊疗室和手术房。对干净整洁的医署环境大加赞赏。随即拖着贾有福，到了他的书房。关上门小声问：“老贾，我让你搞的解剖教学，你到底干没有？”
贾有福有些苦涩地摇头：“大帅！这事情不好办呀，我们医署只有我和徐强徐郎中，愿意做这事。其他人都反对！连你派来学医的金狼营的孩儿兵，好多都退缩了！只有七个孩儿兵愿意学。还有就是李品桂山长手下的教谕，听到我们要做解剖，纷纷跑来对我们进行劝诫。我也是摸索着做，只把病牛解剖了八头。”
张平安一听，就有些不大高兴：“你去跟他们说，就说我亲自和他们一起学！特别是必须解剖死人，老子第一个做！这是关乎我破奴军将士，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准任何人反对！过几天你再去金狼营选人，一定要选二百人以上。这样才不会耽误大事，人选好后我给他们讲话，嗯，地点就在解剖学堂。至于要解剖的人，我从鞑子里给你找。我会派人做好前期准备。”
贾有福听完张平安的表态，有些激动道：“大帅，我也知道很多人迂腐。其实咱们医祖华佗，就经常给人开刀。要是我们能掌握这门医术，将是功德后代的大好事！”
“你去招人时，就说我亲自教学！还有，我让人给你做个显微镜。让大家看看，医学的魅力！这样吧！明天我去亲兵营较场，你亲自给我种牛痘！这样你就会招到自愿学医的人！”
“那敢情好！我就借大帅的光了！”
张平安点点头：“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你把牛牵去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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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安回到帅府，如歌殷勤地为他更衣、换鞋。张平安知道，吕如歌是想打听吕正文的事情。
他不想在这事情上耗费太多精力，于是主动对如歌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我只能给你说，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办到的！以后，别在我眼前玩心眼！我最不想回家后，还要和自家人斗心机。家是我最想回来的地方，不要让我不想回家！”
如歌知道张平安的话很重，也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要是她还想为她三叔再说情的话，那他们之间，就很难再有情分了。
如歌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很在意，也很在乎和张平安之间的情意。可她三叔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事让她十分的纠结。她深知张平安的心机极为机敏，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对敌人和仇人的手段，极尽残酷。要是他恨的人，落入他手，绝对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但是，如歌也知道，张平安还是个很重感情的及恋旧的人，可能这也是他的弱点。只要能从亲情打动他，就一定能让他改变想法。于是如歌很乖巧地为张平安捶背，柔声道：“平安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端饭！”
“好，吃饭！把古雅馨和周薇也叫来，一起吃！我有事跟他们说！”
吕如歌从书房里，拿出陈良和龙涛写的民事报告，交给张平安。然后出门跟朱燕说了声，准备四个人的饭。就出门去找周薇和古雅馨。
不久她们三个进门，张平安放下报告，对她们说道：“咱们边吃边聊！”
古雅馨和周薇她们其实很喜欢和张平安他们一起吃饭。因为以前她们在家时，她们的有学问的父辈，都是教导她们食无语，且不准她们上饭桌。只有这个另类的张大帅，不但让她们一起吃饭，还在饭桌上，讲故事布置公事。
果然，张大帅说声：“开动！”
就开始很贴心地给每个人布菜，又很偏心地给如歌夹肉。这时就听张平安道：“周薇啊！得银这几天很忙！你要是在家没事儿。大哥就给你安排个活儿，你看怎么样？”
周薇听罢放下碗，微微一笑：“大哥，不要假惺惺的！有事情，你就安排呗！何必说这些，一听就假的话！”
张平安听她说完，开心地笑道：“弟妹就是聪明，比得银强太多！我想让你们去王叔那里，帮几天忙。王叔他老人家说你们两是一眼准。只要把密鲁铳不对的地方标示出来就行！也就几天的工夫。不会让你和得银分开的太长！嘿嘿嘿嘿。”
周薇羞红着脸，轻声啐道：“呸！你还是得银的大哥呢！怎么说话这么让人听着不舒服！”
张平安顺势借周薇话题，一语双关：“我对自家人说话就是随便！弟妹啊！教你一招！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哪怕你再聪明，都要装傻！这样男人就不会去想别的花花草草了！这招对得银这种，有上进心的男人最管用！嗯，雅馨也可以学学！”
周薇一听就明白了，这哪是给她说的话，明明就是对如歌姐说的话。她很聪明地点点头，眼睛看着碗里的菜道：“大哥，我知道了！”
吕如歌心里不是滋味，知道张平安在敲打她。她还不能说，只能给张平安夹菜。
古雅馨却没听出来。她问张平安：“平安大哥，如歌姐怎么抓住你的心的？”
张平安这时有些得意，又有些霸气道：“不是她抓住我的心，是我想抓住她的心，做饭我做得比她好。这点上，破奴城所有的厨子，都不如我！如歌嘛，字写得比我好。人长得比我强，文采比我好。所以，我们以后的孩子，绝对是破奴城的霸主！”
如歌听完这话，知道张平安又是在搞，打一棍子，塞颗枣的把戏。但心里就是甜蜜蜜的。
张平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郑重地对她们说：“明天我去接种牛痘。你们忙完后，最好也去种牛痘！如歌明天和我一起接种。如歌！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只有我们带头。才能起示范作用。再说了，这也是为自身好。接种后，不会得天花。你们一个个花容月貌，要是得了天花，变成麻子。见到你的人都会对你们说成语！”
如歌开始听到张平安说让她种牛痘，心里有些抵触。可张平安说她的身份不同了。要起示范作用，这下事情就严重了。说明张平安要为她正名。这时一股暖流涌入心头。她郑重地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周薇这下觉得还是鲁德银实在，大帅太厉害了。几句话把如歌姐治得服服帖帖的。
古雅馨有些疑惑地问：“啥成语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八十七章春雨细无声惊雷乍现（六）（）
绿草如茵，春风微醺。天启二年五月底，破奴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处斩了三百多女真鞑子的奸细，及三百多女真人俘虏。二是，破奴军大帅张平安和他的女人吕如歌，当着众人的面，从牛身上取出痘浆，种在自己的左手臂划开的伤口上。
第一件事情，震撼了破奴城及周边各城的新来百姓。他们以前听说，张大帅杀人如麻，只要是敢在战场逃跑，就一定会被砍头，据说一次就杀了七百多逃兵。他们以为这就是一种传说，可当七百多女真奸细，同时被砍头的场景，还是深深震荡了人们的想象空间。
第二件事情，他们就觉得更离谱了，种牛痘能防治天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张大帅是如此的倔强，非得要这么做。不但他要这么做，居然还让他女人也这样做。这比杀鞑子奸细，震动大多了。这个张大帅，种完牛痘后还不消停。据说是他亲自操刀，把死了的奸细，又给开膛破肚，重新糟践了一遍。
这还不算完，张大帅又把所有的统领，召集到一块，强按着种上牛痘。说是破奴军必须接种牛痘，要不种牛痘，就开除，并被罚做苦役。
结果最忠诚的亲兵营最先接种牛痘，而后金狼营所有的孩儿兵，不管如何哭喊，都被亲兵营的士卒强按着，也都接种了牛痘。连反对声最高的读书人，都没逃过张大帅的魔爪。一个个哭喊着，也被张大帅的亲兵死按着种痘。据说民事总理衙门的陈良总理，龙涛副总理，还是张大帅亲自给他们种的痘。
看来破奴军种完，就该百姓种了。不过谁也不敢违抗张大帅的指令，就当陪张大帅疯一次吧！反正也没死人。要是真能抗天花，哪张大帅就是神仙下凡，拯救苍生的活菩萨。
破奴城第一次大规模，疫苗接种，就在这种信与不信的谣言中开始了。不过，他们的张大帅，这时已经在为去和大明交易，做最后的准备。
张平安这天，召集了各部统领、总理衙门主要负责人开会。为去大明宁远交易，做最后安排。
大帅府的议事厅坐满了人，大家对种痘一事，交头接耳，表示强烈的不满，可没人敢指责张平安。毕竟大帅没干过荒唐的大事。他们英明神武的张大帅，在大事上，基本都是正确的。个人崇拜和盲从，就是在这种气氛中产生的。
张平安进了议事厅，并不像往常一样，跟大家打招呼，而是直接拿起教鞭，让古新打开地图。这是幅辽东地图，一条前往朵颜部的线路，清晰地标注在图上。他用眼一扫会场，会场立刻鸦雀无声。
他对着地图一指，肃声道：“本次军议，就是为和大明交易我军急需的战略物资。此次交易，关系到我军年底的作战胜负。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