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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柏在广佑寺外站了一个多时辰,楞是没有进去寺门。
中心大街仍然被京军封锁着,里面发生的情况他只知道一个大概,还是他家另外铺子一个掌柜在看到大队骑兵赶到时,慌忙逃出来,给他报的信。
李如柏听说动用了军队,知道事情闹大了。他连忙跑到广佑寺来探望王兴,哨兵进去回禀后,带回来的信是王兴伤了,任何人不见。李如柏就知道坏事了。
联想到李如桂带去了好几十个兵,一个都不见回来,还惹得王兴动用军队,不用说,这是发生冲突了。
“这个笨蛋!那么嘱咐他,只要王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再让那尼姑跟他有点亲昵动作就成,王兴亵玩尼姑的罪名就安定了,现场那么多人,难道他还能都杀了?怎么又伤了王兴了?他也是你能伤的?不行,这事处理不好,我李家就会大祸临头。”
李如柏想了想,感觉事态严重,立即上马回府。
回到府里,来到上房,他夫人匆匆迎上来,急切地说道:“老爷,出什么事了?刚才老八媳妇在我这里哭啼啼的,说老八出事了,后来又去找老太太了。”
“肯定出事了,老八惹上了辽东经略副使王兴,现在丢没丢命还不知道。我刚才去见王兴,被拒之门外,说是正在疗伤,任何人不见。这可不是坏事了吗?”李如柏说道。
“啊?老八没事惹王大人干吗?这不是给家里招祸吗?”李夫人一听急得跺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立即给杨大帅写信,请他帮忙,希望咱们李家能逃过这一劫。你安抚好老太太和老八媳妇,府里不能乱,越乱越糟。”李如柏吩咐道。
“哎,好。千万不能连累到咱们儿子啊,老爷,你要心里有数,可不能心软啊。”夫人提醒了李如柏一句。
李如柏明白,夫人的意思是丢卒保帅,实在不行,就把老八丢出去。
“还不知道事情怎么样吧,胡思乱想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李如柏喝斥了夫人一句,然后去书房给杨镐写信。
一直到了申时,打听信的才回来报信。
“老爷,不好了,八老爷和他带去的人全死了,咱们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全部被带走了!”
“啊!”李如柏一听此言,如遭雷震,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了。
“老八的尸首呢?掌柜、伙计被带到哪里去了?”
“都被那些当兵的送到了知府衙门。”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多派人手,进一步打探消息。”李如柏吩咐道。
待下人走了,李如柏在书房里转过来转过去,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李家自李成梁、李如松过世以后,实在是没有能撑起这个大家族的人物了。自李如柏之下,全是酒色之徒,纨绔子弟,仗着父兄的祖荫才勉强撑着架子没倒。
就说这个算计王兴、讨好杨镐的事,就不是一般的脑残能干出来的。
惹出来了事,就惹出来了,你得担当啊,你得有办法啊,可李如柏这个看似英武的人物,却是十足十的大草包,只会踅摸着转圈,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爷,老太太让你过去呢。”就在李如柏一筹莫展之际,他母亲胡氏的大丫环进来禀道。
第354章 女诸葛()
李成梁的儿子们除了李如松外,个个蠢笨如猪,但他的夫人胡氏却是非常厉害,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的她,早就勘破了世情,看透了人心。李成梁共有九个儿子,她生了四个,老大李如松,老二李如柏,老五李如梅,老七李如梧,另五个则分别是李成梁的三个妾室所生。
李如柏匆匆赶到母亲房里的时候,老八媳妇已经不在这里了。
“母亲,您叫儿子?”李如柏进了屋,见母亲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连忙问了一声。
胡氏把茶碗放到桌上,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环婆子,说道:“你们都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丫环婆子听了,都连忙出去,走到抄手游廊下听命。
“老二,说说,怎么回事?”胡氏沉静地问李如柏。
“母亲,是这么回事”李如柏知道母亲非常精明,当下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把事情一说。
“啪!”胡氏听完,气得一拍桌子,指着李如松骂道:“混帐逆子!你这是要把李家推向绝路啊,你爹何等英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行子?你整天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仗着你爹你哥打下的基业,在辽东横行霸道,这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去做谋算朝庭大臣的事?这是你能掺合的吗?”
李如柏被母亲骂得脑瓜子嗡嗡的,“扑通”跪倒在地:“母亲,您别生气,是儿子不争气,儿子这就想办法弥补,绝不让这事连累到咱整个家族。”
“呸!你那点小算盘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谋算了王大人,既巴结了杨大人,又可以借机除去老八?这是一石两鸟的好事,是不是?”胡氏一听他说想法不连累整个家族,气得啐了他一脸唾沫。
听了母亲的话,李如柏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听说了,王大人来到辽阳,你只是在迎接的时候见了一面,即没有接风,也没有汇报军务,着实地冷落了他。你的意思是向杨大人表明你的态度,是不是?你是真蠢啊,杨大人跟王大人不和,你掺合个什么劲?你得罪了王大人有什么好处?就算这次杨大人胜了,踩了王大人一头,跟你有什么关系?杨大人升官了,王大人就能成阶下囚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记了你的仇,早晚会报。可能他奈何不了杨大人,但对付你,还用得着费很大劲吗?别忘了,他可是皇上的宠臣,皇孙的老师,你这是给种李家种祸!知不知道?”
胡氏边骂边给李如柏分析其中利弊,李如柏听了,汗都下来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杨大人是正使,王大人是副使,这样做看着眼皮子浅,但以后还能转圜。但,怎么竟想出要毁坏王大人名誉这一招?脑子烧坏了吗?他身边有太监,有锦衣卫,名义上是保卫他,其实是监视他的,平常所作所为,早就呈报给皇上了,你就是再栽赃,皇上能信吗?再退一步讲,即使要做这样的事,首先你得平常好好跟他结交,到时候不让他怀疑到你。其次,出面办这事的人也不能跟咱们李家沾边,别说老八了,就是咱铺子里的人都不行。可是你。”
胡老太太说到这里,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哪是人干的事啊,这就是猪才能干出来的。
李如柏被母亲骂了一通,知道自己是想简单了。他以为,王兴是文臣,文臣最爱名声,如果被人指责与尼姑有染,应该立即羞惭而去,如果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再装作不知道,把老八推出去,正好把这个庶弟的财产谋了过来。
可让母亲这一说,自以为非常缜密的计划,立即觉得漏洞百出。
“文人心眼子多,何况王兴还是状元?他年经轻轻,入仕才两年多,就已经成了詹事府少詹事,皇孙的老师,能是个没心眼的?恐怕在他见过寺里的尼姑的时候,就已经防备了。这回不用说,咱们家是栽了。”胡氏说道。
“母亲,这可怎么办?您可想相办法啊。”李如柏一听母亲这样说,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老二,记住,咱李家是靠军功吃饭,不是靠巴结哪个大臣才能立足的。巴结好巴结,但也容易被牵连,所以,一定不要把自己卷进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去。”胡氏说道。
“是,母亲,儿子这回得了教训,算是记住了。”李如柏说道。
“事情已经出了,也不用六神无主。现在正在对建奴用兵,王大人不会不顾大局,所以,咱李家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老八死就死了,省得看着碍眼。但,面子上的事必须得做。第一你立即让老五去沈阳找杨大人,为了他才惹出来的事,他不能看着不管,就让他和王兴打擂台去吧;第二,立即凑齐十万两银票,装到信封里送给王兴,什么也不用说,希望能去除他心里那根刺。第二,做完这些事,你就在家养病,谁也不见,静等事态发展。”胡氏骂了一阵,心情好了一点,情绪慢慢沉静下来,非常老辣地说道。
“啊?母亲,虽然是咱不对在先,可老八搭上了一条命,尸首还在巡抚衙门呢,怎么还给他那么多银子?有给他的银子,还不如打点打点熊知府,让他把老八的尸首还回来,王兴还能咋的?”李如柏不解地问道。
“啪”,胡氏一听他这话,顺手拿起茶碗就砸了过来,砸到李如柏的头上,一下子就起了一个大包。
“事情到这份上,你还心疼钱财?就这,能消除王大人心里对你的恨就不错了,还想咋的?他要打算报复,十个,一百个你都不是对手!破财消灾的道理都不懂?老八虽然死了,但他给李家惹了灭门之灾,他留下的钱财不该帮家族弥祸吗?还送给熊知府?你想得美!熊知府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药,他敢把老八的尸首还回来?王兴要是不发话,杨镐都不敢硬来!”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要是我的松儿还活着,哪用得着我老婆子作这些难啊,嗬,嗬,嗬”胡氏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如柏,忽然想起长子李如松,不由得悲从中来,大声哭了起来。
第355章 杨镐恼了()
不得不说,李母胡氏分析得真是太对了。
杀了李如桂,这事基本就结束了,王兴在这个事上扳不倒李家,同样是因为辽东战事,别说还有个杨镐给李家撑腰,就是没有杨镐,朝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惩罚李家。不过,必须得给王兴一个台阶,要是不给王兴点好处,不给他个台阶,李如桂私通建奴、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就不可能善了。
别人不知其中关窍,熊明堂却是一眼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所以,当京军将抓来的“建奴奸细”和尸首送来,他一点都不慌。
吩咐将奸细全部押进大牢,严密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过堂问案?他才没那么傻呢,等着吧,每天一个窝头,只要饿不死就行。
至于尸首,他倒是犯了难。虽然现在已是中秋,辽东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但还没有上冻,时间长了,难免就会腐烂。
他令人把这些尸首放到仵作房里,令人严密看管,只要不丢失就行。放不开?不要紧,摞起来,把李如桂的尸首单独放到一边就是了。
“五天之内应该臭不了,如果五天之内李家不把事情办好,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到时我就将尸首扔到乱葬岗子上,你爱抢不抢,爱埋不埋,反正丢得是你李家的人。”熊明堂心里想道。
杨镐的反应到是挺快,第二天,就有经略使衙门的军官骑马给王兴送来一封信,是杨镐亲自写的。
信中说,王大人,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也对刺伤你的人非常痛恨,不过,大战在即,还请大人以国事为重,暂且不要追究李家,待辽东战事结束,我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待。等等。
王兴看了,嗤笑一声,心道:“说的轻巧,战后再给我一个交待?战后你老小子还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还两说着呢。你以为你谁呀,就这么托大?一封信,满篇不咸不淡的话就想把我打发了?想什么美事呢?”
“请来人回去,啥也不要说。”王兴对蒋华吩咐道。
“是。”蒋华出去,把送信人打发回去了。
送信人回到沈阳,立即把王兴的态度报告了杨镐。
“王任之忒也狂妄,竟然连本帅的面子都不给!”杨镐一听王兴没有只字片语回复,知道他是不肯就此饶了李家,登时恼了。
他在值房内来回转圈,虽是气恼,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的幕僚沈南在一旁摇着扇子沉吟不语。
王兴是什么人,杨镐当然清楚,最是得皇上宠爱的,要不然也不会派了五千人马给他,而且名义还不是参战部队,是专司保护他的,他还只是个副使,自己这正使都没有这份荣耀。杨镐相信,如何王兴下定决心整治李家,那李家就一定跑不了,就是他这个正使出面都不一定管用。
再说了,人家王兴占着理啊,凭什么被李家刺伤了就不能追究?说人家与尼姑有染,更是无稽之谈啊,别说李如桂和他带去的人都死了,连个做证的人都没有,就是活着也没用啊?那尼姑的侍女可是刺了王兴一刀,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李家本意是想向自己表达一个态度,可这个态度用得着这么表达?王兴就算与尼姑有染,顶多把他从辽东逼走,可现在还用逼他吗?已经架空了,就跟个菩萨一样供着,不让他插手军务,他就插不上手。
这李家真是没有人才啊。
不过,尽管李家没有明白人,那也得救他们。一来不能寒了紧随者的心,二来,自己跟李家老五的关系向来不错,在朝鲜战场上那是拼出来的战斗友谊,现在他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要是救不出人来,太丢份了。
可怎么救呢?肯定不能直接给熊明堂下令放人,王兴给他们定的罪名是建奴奸细,不审就放,那是绝对不行的,杨镐真要这么做了,就等着收拾收拾回京吧。
既不能下令放人,王兴又不给自己面子,那就等京里来人,把那些被关押的所谓“建奴奸细”押进京,自己再想办法托京里的关系施救?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就否决了。如果真要等到京里来人,那就说明朝廷已经有了明确态度,李家怕是就万劫不复了。
“东翁,何必着急上火呢。依学生看来,王副使这次被李家暗算,心里窝着火呢,怎么可能凭东翁的一封信就不追究?面子里子都没有,放谁身上谁也不乐意不是。”沈南被杨镐转得头晕,心里很看不起他,心说就这样的智谋还当辽东经略?算了,咱是吃人家饭的,总不能看着东家作难而不管吧,所以才出言说道。
杨镐给王兴写信的事,并没有跟沈南商量,他开始认为这是小事一桩,王兴作为自己的下属,去封信能不给自己面子?等到王兴用沉默答复,他才觉得棘手。
“沈先生,你有何高见?”杨镐听沈南的话意,似乎对自己给王兴写信的作法有看法,停下脚步,有些不悦地问道。
沈南是他倚重的幕僚,尤其在军事谋划方面,这人的才智很高,杨镐对他很看重。
“东翁勿恼。以学生看来,王副使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而是给各方都留有一定的余地,所以,这事并不难办。”沈南说道。
“哦,请先生细细讲来。”杨镐一听沈南的话,连忙坐回到帅椅,凝神听他分析。
“王副使是个聪明人啊。从王副使事后的处置来看,他已经料定此时不是扳倒李家的时候,或者说,王副使心胸宽大,以国事为重,并没有打算很为难李家,因为大战在即,李如柏手里有一万五千兵马,正是需要倚重的力量,如果惩治李家,这一万五千兵马就暂时不能用了,这样一样,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呢。”沈南说道。
“是,先生说的是,如果王兴想要为难李家,大可立即将李家全部拿下。不说他手下的五千军队,就是那一百锦衣卫就能把事办利索了。栽赃个罪名还不哪玩似的,锦衣卫又最擅长为此。”杨镐也不是很蠢笨的人,一听沈南的前半句,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第356章 面子里子算计忙()
“对,东翁说的对。王副使没有采取很激烈的手段,而是把人犯和尸首都交给熊大人处置,这本事就是一种妥协。他不过是要个面子罢了,怎么也不能遭了算计,就这样拉倒了吧?放谁身上谁也不乐意。而东翁仅凭一封信就让他不再追究此事,欠妥啊。别说他是天子宠臣,就说是副使身份吧,东翁作为正使,也得为人家出头才是,哪有自己的副手遇刺了,正官却为凶手说情的?这情理上太说不通了吧?”沈南慢条斯理给杨镐分析道。
杨镐一拍脑袋,心说:“对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呢?王兴是我的副手,虽说跟我不大对付,但那是暗的,明面上可是一家人,自己这封信是把自己心里阴暗的一面暴露了出来,明显的拉偏架,怪不得人家王兴不乐意呢。”
“沈先生,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见王兴?”杨镐问道。
“东翁,没有必要。”沈南微笑着摇了摇头。
“何以见得呢?”杨镐不解地问道。
“第一,东翁那封信一去,就已经错了,您再亲自去,更是大错特错了。”沈南摇了摇头说道。
杨镐一琢磨,对啊,那封信就已经坐偏了,自己再为李家的事亲自去,岂不是更偏了?
“第二,东翁毕竟是正使,亲自去向自己的副使求情,也太给他面子了。”
“那如何是好呢?”
“学生认为,第一,可以让周巡抚去,以看望王副使的伤势为由,对李家的事稍微提一提就行,给他一个台阶下,也是给他面子;第二,李家必须出点血,让他得个里子。这样处置,学生觉得就差不多了。”
“对,对,对。就依先生之策。看来,以后本帅得改善与王副使的关系了。”杨镐说道。
“东翁,您这回又错了。”沈南一听杨镐这话,又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意思?”杨镐又迷惑了。
“东翁,王副使自入辽东以来,您一直晾着他,不让他参与军机大事,按说他会非常生气,应该据理力争或者跟您大吵一顿才正常,可他却无一句怨言,就在辽阳练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已经记恨上你了。”沈南说道。
“你的意思是,咬人的狗不叫,是吧?”杨镐问道。
“话粗理不粗,是这个意思。不怕他争权,就怕他不争,要是争的话,给他个闲差就是了,过后也不会有怨言。可他不争,您说是不是太不正常了?”沈南说道。
“是,那王兴最是年轻气盛,从来没有吃过亏,这回能忍下来,确实不正常。”杨镐沉思着说。
“还有,你给王兴写的那封信,可是个隐患。那封信拉偏架的意味太明显,明显没把王兴这个副使放在眼里,东翁,王兴要是把你那封信交给朝廷,你能得了好吗?”沈南冷笑着说道。
“是啊,那封信让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把柄了?”杨镐闻言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