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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说:“你是民族英雄怎么了?莫不成无端入人以罪是君子所为吗?今天要不把事情辩白清楚,以后还怎么做同僚?说不得,今天要得罪你这民族英雄了。”
第172章 阴阳之论()
“孙大人,莫非你也认为王某升迁是借了方首辅的光?或者说,你也认为王某是浙党一员?”王兴问道。
“这,这,难道不是吗?”
孙承宗不想王兴问得如此直白,又见王兴脸上丝毫不见有什么羞愧之色,反而有些理直气壮。倒是自己被人问到脸上,回答起来却是有些心虚。
“孙大人,既认为王某与方首辅有勾连,那王某必然与方首辅过往甚密,那么请问,王某自入京以来,去方府拜访过几次?”
“那倒是不曾亲见。”
“可曾听闻?”
“也没有听闻?”
“既未亲见也未听闻,那么请问孙大人,说王某借了方首辅的光,证据何在?莫非孙大人是凭空想像?”
“这”孙承宗被王兴问得张口结舌。
是啊,自己凭什么就说人家是沾了首辅的光?无端入人以罪,可非君子所为啊。
“这,孙某确实没有凭据。不过是据情理推测而已。”孙承宗无奈,只好说是推测的。
“据情理推测也应该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孙大人,王某入京以来,只在会试中第以后,与同年一起去拜房师时,去过一次方府,话都没说上几句。请问你依的是何情?据的是何理呢?莫非就因为我与方家公子是连襟两乔这一层关系?”
这番话说的孙承宗哑口无言。
是啊,凭什么呀,连襟两乔的关系放在后世,是很近的关系,那是因为妇女的地位和话语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放在讲究父系血亲的现在,这层关系真不算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就凭这一条,情理上还真说不过去。
“再者说了,王兴是苏州人,就因为地缘的关系,就认为王某天然是浙党,孙大人,未免过于武断了吧?”
王兴并没有因为孙承宗答不上话来就放过他。
“事实上,兴对朋党毫无兴趣,莫说是浙党,就是孙大人所在的东林党,王某都不会加入。”
“至于王某人为什么升迁如此之速,孙大人如有兴趣,可具折问一问皇上,说实话,王兴也是一头雾水。”
王兴说到这里,见孙承宗脸上很难看,也不想他过于难堪,于是躬身一揖道:“孙大人,日后你我同在这一片屋檐下,且孙大人高风亮节,向来为兴所敬重,王某不想相处起来有所芥蒂,所以坦言相待,还望孙大人勿怪王兴孟浪。”
孙承宗毕竟是正人君子,见王兴问的有理,且姿态放得很低,他冲王兴一揖,说道:“王大人,孙某确实疑的不当,还请勿怪。高风亮节可不敢当,不过,承认错误的勇气,孙某还是有的。”
“孙大人果然是坦荡君子,王兴佩服。”
人家都自承其非了,王兴也不为已甚,借坡下驴,赶快转圜。
说完话,王兴就开始收拾书案。
孙承宗望着王兴的身影,心想:“这个王兴不简单,几句话就把我问住了,我观他目光真诚,倒不似作伪。不过,他升迁之速确实令人想不明白。莫非真如圣旨里说的,此人品行端方,学识过人?嗯,我还得试他一试。假如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以后还真得小心他一点。”
想到这里,孙承宗开始琢磨如何试探。猛然想起刚才王兴的话,似有未尽之意,不如问一问他。
见王兴收拾完书案,坐到椅子上,孙承宗问道:“王大人,听你刚才之言,似对党争很有看法?不知能否见教?”
王兴想不到他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会儿,却是不知如何作答。谈深了吧,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肤浅地谈一谈,看来也不能折服于他,这个度还真是不好把握。
“莫非王大人有难言之隐?或者,嫌孙某鄙陋,不愿见教?”孙承宗见王兴脸色不定,以为他胸无点墨,徒有状元之名而无状元之才,所以又出言激了一句。
王兴笑了笑说道:“既然孙大人如此相激,那兴就略抒浅见,不当之处,还请孙大人见谅。”
“如此,孙某洗耳恭听。”孙承宗正襟危坐,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摆了出来。
“孙大人,兴以为,世生万物,皆有阴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只有阴阳调和,才能万物葱茏。人为万物之灵,当然也不例外。何谓人的阴阳?阳是表现在外面的符合普世价值的理想,阴则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私欲。只有既重视人的外在表现,又要一定程度上满足他的私欲,才能算作是阴阳调合。比如,你要求一个人敬业勤政,但也要发给他俸禄,以满足于他衣食上的私欲。总不能,只让他奉献,不让人他索取吧。这个说法,孙大人不反对吧?”
“嗯,有道理。王大人,请继续。”孙承宗边听边思考,左手捻着胡须说道。
“朝中大人,无论是齐浙楚宣党,还是东林党,都习惯于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评价别人的得失,指手画脚,动辄大加鞑伐,无限地上纲上线,对皇帝、当权大臣如此,对边将武官也是如此。尤其是指摘皇帝之非,更是趋之若鸷,前赴后继。你想做比干,那皇上是纣王吗?说到底还是求名,求自己名垂青史,却置君父于何地?所以说,这些人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是为了小团体利益,看似没有功利之心,实则大有功利心。此为吾所不耻者一也。”
“评点他人之非,则慷慨陈词,斗志昂扬,像好斗公鸡。一遇军国大事、民生经济,却毫无良策,噤若寒蝉。大言炎炎,空谈误国,此吾所不耻者二也。”
“东林党也好,齐党、浙党也好,无论哪个党,都是朋党,不是政党。没有理想信念,没有纪律约束,是一种松散型而非紧密型。久之,正人君子必被边缘化,伪君子则会大行其道,结党营私,用笔如刀,兴风作浪。所谓的党,必成一些人谋取私利的工具,也必然会四分五裂。无组织、无纪律、无政治原则,此吾所不耻者三也。”
“请问,有此三者,孙大人,你以为兴会加入某一党吗?”
第173章 同僚还有科学家?()
高!妙!
王兴的阴阳之论,三耻之论,的确是振聋发聩!尤其在朋党横行的今天,这种论断的确新颖,的确中肯。给人一种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事物本相的犀利的感觉!
孙承宗咀嚼着,沉思着,也反思着。
孤阳不生,的确如此。全部用绝对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谁能做得到?能做得到的,那就是圣人了。
当世有圣人吗?
确实,朋党始于隆庆朝,到了本朝愈演愈盛。每逢有事,总是争吵不休,耽误了多少大事?于国无益,于民无利。国事糜烂如斯,可以说,与朋党之争有脱不开的干系啊。
反观皇上,初登基时,也曾奋发图强,就因立太子一事,与众臣产生巨大的矛盾。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欲。他的私欲是立爱,不是立长,这不符合祖制。如果众臣理解阴阳之说,徐徐图之,未尝不能改变他的初衷,事实上,皇上也曾有过妥协之举。
然而,众臣皆是反应激烈,非要皇上按自己的要求去做,这才引起了皇上的不满,开始用怠政来对抗!
如果有善理阴阳之人,那么,国事哪会有如此艰难?
从这个意义上说,朝政到了这个地步,有皇帝的责任,更有群臣的责任,甚至于,朋党之争,才是罪魁祸首啊!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孙承宗不禁冷汗直流:“原来,朋党之祸如此之深啊。亏有王兴一语点醒,否则,自己在错误的路上不知要走多久,将来历史上又会怎样评价自己呢?”
“眼光犀利,见解独到,的确不凡啊。看来,皇上确有识人之明。”
孙承宗这样想着,然后站起身来,冲王兴拱手作揖,道:“王大人高才妙论,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某感佩于心。还望大人原谅孙某刚才浅薄之语。”
王兴见孙承宗是真服了,心里高兴,连忙站起来说道:“兴胡言乱语,当不得孙大人夸奖。”
自此,二人芥蒂尽去。
“王大人,孙某能否再问一句?”
“孙大人客气了,请讲。”
“不知大人志向如何?当如何为之?”
“孙大人,兴之志向,当然不会违背圣人之言,修齐治平不敢说,做个善理阴阳之人吧。至于如何做,当不群不党、忌空谈、重实务、重民生、务经济。”
“妙!妙!妙!高!高!高!”
孙承宗还没言语,却听门外有人高声叫好!
王兴一愕,闪眼往门口看去。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与身材魁梧的孙承宗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很瘦小,年纪跟孙承宗差不多大。
“子先,快来,快来。”孙承宗一见来人,连忙招呼。
来人进了屋,不等孙承宗介绍,冲王兴一拱手,道:“下官左春坊左赞善徐光启,见过王大人。”
徐光启?大科学家啊!
“徐大人,久仰久仰!”王兴连忙回礼。
“刚才在门外无意听到王大人高论,令下官如饮琼浆,痛快!痛快!尤其重民生、务经济之语,更是说到徐某心里去了!”徐光启说道。
王兴知道,此人在明朝的确算的上一个奇葩。与洋人传教士利玛窦相善,还加入了基督教,教名保禄,译有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当然最著名的还是自己著的农政全书。
明末时出任阁臣,为挽大厦之既倒,自请练兵,奈何掣肘太多,终无为。
这样一个人物,王兴竟也是自己同僚,王兴自是非常高兴。
终于碰到一个肯做实事的人了!
“徐大人夸奖了,王兴不敢当。徐大人所译几何原本,兴早有拜读,窃以为,这本书所传播的知识才是一切经济实务的根本,当人人研习。”王兴说道。
“哦?王大人是这么看的?”徐光启惊喜地说道。
几何原本问世以来,却没有得到很好地传播,究其原因,还是与中国的教育模式、价值观相违背的。
有文化的人都精读四书,研习五经,谋求进身之阶,对于几何原本是个什么东西,无人感兴趣。
没想到不但听到了一种奇怪又高妙的理论,竟然还是几何原本的知音,徐光启不禁欣喜若狂。
他本就醉心于科学研究,对政治上的事本就不是十分关心,否则,跟孙承宗同年进士,人家都是右中允了,他还是右赞善。
“几何原本如列入科考,必掀起重实务、务经济之热,百姓必能从中得到实惠。当然,目前还只能是想想,不过,窃以为,这个日子不会久远。徐大人的功德,也必随着这本书的推广,而青史名标。”王兴赞道。
“哎呀,徐某可不敢当啊。不过,如能对民生经济有所裨益,徐某一生无憾。”徐光启被王兴所描绘的美景所陶醉,双手互搓,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徐大人,在王某看来,几何原本还有缺憾啊。”王兴说道。
“哦?王大人,请指教。”徐光启一愣,自几何原本问世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质疑者。
王兴觉得徐光启这样的一个科学家,应该去做科研,在官场混什么呀。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当然是想让徐光启投身到科学研究中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以给他提供便利。
不是王兴非要卖弄学问,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些学问,不过,有薛义在,什么知识得不到啊?可以说,王兴如果想要指导牛顿一番,那也不会费劲。
因为,薛义手里掌握着那么多鬼,什么鬼才没有?
“第一,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共十五卷,徐大人只译了前六卷,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
“第二,有些定义是缺乏根据的。比如,对直线的定义实际上是用一个未知的定义来解释另一个未知的定义,这样的定义不可能在逻辑推理中起什么作用。”
“第三,欧几里得在几何原本一书中断言:‘通过已知直线外一已知点,能作且仅能作一条直线与已知直线平行。’这个结果在普通平面当中尚能够得到经验的印证,那么在无处不在的闭合球面之中,这个平行公理却是不成立的。”
第174章 理想的总编人选()
王兴说完这番话,孙承宗倒是没有什么,作为一生都在精研儒家经典的人来说,什么欧几里得啊,什么直线啊,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但他见好友徐光启,却被王兴这番话说傻了。
这家伙平时就有点傻里傻气,常常自己发呆,问他他又不说,只是说:“我思考的东西你不懂,你听不懂我又何必说出来?”
“喂,子先,怎么了?傻了?”孙承宗捅了捅傻呆呆的徐光启。
“天人!天人!”徐光启得好友提醒,这才还过魂来,嘴里喃喃地说道。
“天人?谁是天人?”孙承宗问道。
徐光启正色说道:“王大人学究天人!徐某心悦诚服、心悦诚服!”
“啊?”孙承宗没想到好友对王兴的评价如此之高。
“稚绳,不用惊讶。先前你还置疑皇上对王大人的评语,要我说人品端方、学识过人的评语,不但不过,反而是低了!可笑你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做了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还不自知。徐某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徐光启不停地赞扬王兴的学识。
王兴心里一乐,心说:“你们要是有薛阎王,也会学究天人!”
不过,一席话就折服大科学家,王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徐大人快别这样说,王兴胡说八道,万望勿怪。”王兴谦逊地摆摆手道。
“哎,王大人,徐某别看整天嘻嘻哈哈,其实心里是不大服人的。王大人不光精通经学,理想高远,对经济学问也如此精通,不得不令徐某佩服。刚才那番话要是胡说八道,我看世上就没有什么真知灼见了。”
徐光启接着说道:“不瞒王大人说几何原本之所以没有译完,是因为其时正赶上徐某丁忧,三年归来,利玛窦却已经去世。一来,京里掀起了反洋教运动,二来,后来的传教士在这本书上的造诣太浅,比之利玛窦差得太远,所以徐某再没有把后九卷译完。”
“这件事,的确是徐某的一大遗憾。”
“至于王大人所说的后两条缺憾,徐某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心里没有明晰的概念,今听大人一说,方才茅塞顿开。”
说到这里,徐光启小心地问了一句:“王大人,听你之言,似乎对这本书精研已久,徐某若是将后九卷译完,不知大人能否给予教益?”
“非常乐意,随时恭候徐大人。”王兴痛快地答道。心说:“对嘛,这才是科学家的来头嘛。”
“真的?”
“真的!”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哈哈哈,今日终遂我平生所愿!罢,罢,罢,还做这劳什子官干吗?徐某这就具折,请求致仕,我要专门著书。”徐光启哈哈大笑,非常潇洒地做了一个决定,令王兴、孙承宗都是大惊!
“子先,你疯了?好好的怎么辞官不做了?你大可以边做官边著书嘛。”孙承宗劝道。
“我没疯,反而清醒得很,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内心。官,我做不好,也不愿意把精力消耗在烦人的案牍当中,不愿意在官场上浪费时光。稚绳,请你相信我,我要做的是经世济民的大好事,你现在不懂,将来总有一天会懂的。”
徐光启显得特别兴奋,直说得孙承宗连连摇头:“疯了,疯了。”
“嘿嘿,稚绳,疯子的世界你不懂。”徐光启笑呵呵地说道。
“哎,徐大人,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要是因为王兴一番话,你就做出辞官的决定,那王兴岂不是罪人吗?”王兴也劝道。
其实他内心是非常支持徐光启的决定的,但嘴上却是不能那么说罢了。
“王大人,你勿要自责。其实,我已经考虑良久了,即使没有你今天一番话,徐某也是要辞官的。我总觉得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无尽无休的官场争斗当中是一种犯罪。我来这个世上,是上帝派我来的,我要用自己的学识,做一些益国益民的事情,哪怕一点点,也不枉上帝派我来这世上一趟!”徐光启高兴地忘乎所以,竟然说出了“上帝派他来世上”的话语。
也就是当着王兴和好友孙承宗的面,要是被那些自诩为君子的人听到,肯定会说他“离经叛道”。
“好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不过,徐大人,王兴一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允。”王兴假装沉吟了一会儿,用不无惋惜的口吻说道。
“王大人,你请讲。不会是想反悔吧?”徐光启说道。
这什么人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有小孩子脾气?刚才都差点击掌了,哪能反悔?
王兴被徐光启雷到了,心里吐槽不止。
“徐大人,哪能反悔呢。不瞒你说,最近我成立了一家印书坊,正在研究活字印刷,现在已经研制成功了。不过,我的印书坊缺一个总编撰,想请徐大人屈就,不知意下如何?”
“活字印刷?”徐光启和孙承宗都瞪大了眼睛。
“是啊。”王兴淡淡地道,心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什么是活字印刷?”孙承宗问道。
王兴简单地一说,两人都明白了。
于孙承宗看来,这是惠及全天下读书人的大事,随着活字印刷的诞生,书的成本降下来不说,可以让读书人省好些费用,而且出书量必然大增,那更是传播圣人学说的大好事了。
于徐光启而言,他更看重王兴对于科学技术的应用,肯在这方面动心思,背后是济世爱民的高尚情怀啊。
“王大人,我乐意去印书坊任职。”徐光启连忙表态。
王兴料他会答应的。
一来,他可以潜心研究学问,遂了他的心愿,二来,著书立说,是每个文人梦寐以求的事。如果能在编撰出流传后世的书,这可是流传千古的大好事啊,别说一个小小的左赞善职位,就是入阁拜相,也是可以不做的。
别说是徐光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