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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会…”林旭没说出来，只是用手向上指了指。
“终于明白了！”王颖长出一口气，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样痛苦的升迁不如不要，老板的行事风格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林旭点上一支烟，做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林旭，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做事情的人，却不太注意公司的政治。”王颖又向林旭要了一支烟，这一次，是林旭为她点燃的。
“就拿你这件事说，老板这样对你，你有错吗？你的那个方案如此成功，不但不奖励，反而采取了打压。这一切合理吗？所以，虽然你的做事风格我很欣赏，但我还是劝你，有的时候需要圆滑一些。”王颖吐了一口烟，语重心长地对林旭说。
“那老板为何这样对我呢？”林旭不解地问。其实，这个问题在他与老板谈话前，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他想听听王颖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同时，也可以知道王颖找他谈话的目的。
“老板这样对你，我想，无非是想达到一举两得甚至是一举三得的目的。首先，老板对你采取的压制态度，想在提升你之前，进一步对你的忠诚度及承受力进行考验，看你能不能做到‘无故加之而不怒’，看你会不会临阵退却；第二，公司做到这个规模，难免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老板也想借此机会，对那些见风使舵，靠阿谀奉承混日子的人清理掉；第三，这一点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说错了，你也别介意，那就是，老板确实要让你吃点苦头！”说完，王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时，却见林旭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随即一笑：“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你说的前两个原因，我自己也想到过，只是没你看得透彻。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但是，你说的第三点，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林旭心里暗自佩服王颖的精细，但他确实是没想到，老板也真的是有些假戏真唱的意味。
“呵呵，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也是我刚刚说你不太关注公司政治的原因。林旭，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一点公司里有目共睹。别人不说，我比你来公司早一些，你现在的这个职位，在你来之前，已经换掉三任了。平均不到一年就换掉一个。而你来之后，却一直在这个职位做了近四年，仅凭这点，我就佩服你。但，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你能力强，因而在一些细节方面，你不太注意。比如，你能在办公室抽烟；比如，你非常袒护手下；比如，你的属下只对你服气。你之所以能这样，并不单单是因为你的能力强，你为公司带来很多业绩。关键一点是，老板能包容你！换句话说，老板若是一个很计较的人，凭你再有本事，他一样可以不用你！而你平时又是那样地维护你的团队，公司里谁不知道，你的人只有你说得，别人插不进手。而这对于老板来说，无疑是大忌！他会觉得你林旭是不是在另立山头，是不是会随时准备与他分庭抗礼？一旦老板有了这种想法，你觉得单凭你的能力，你还能在公司生存么？”王颖一番话，说得林旭暗自打了一个冷战，他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这么仔细。而且，心里也愈发觉得王颖的厉害！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又是在老板身边，自己这些毛病她应该早已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她说是自己的猜测，那谁又敢保证她说的话，不是老板无意间对她说的话呢？
“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旭由衷地说，他端起咖啡，向王颖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一口。
茶恋——（四十）咖啡物语
“呵呵，你过奖了！我也只是作为旁观者，给你提个醒，说得对与不对，你别记恨我就是了！日后你升迁了，能对我关照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王颖似是无意的几句话，却带出了她找林旭的真实目的。
“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不过，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我也想说说我的想法。”林旭用手把玩着打火机，一脸轻松地说。
“好呀，我也很想听听你的‘心里话’呢。”王颖笑吟吟地说，对她来说，刚刚说完那番话，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尽管林旭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可她已经从林旭的神情中，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她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人是铁板一块！即使清高如林旭，当身处职场，就有其弱点！而这也是她混迹职场多年的心得！
“王姐。刚刚听了你的一番话，我也是感触颇多。且不说这次风波之后，我是否会如你所说，为老板所重用，抑或仅仅是老板对我的一次考验。这些，我都不是最关心的。我最关心的是，我想要体现的价值，能不能被认可！这也是我不愿涉及公司政治之中的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初入职场，对于职场规则，对于公司政治，我不是不清楚。但我更喜欢把精力放在做事情上。说句很直白的话，大家出来都是打工的，目的不就是赚钱度日，养家糊口吗？何必非得整天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呢？退一步说，职场中，职位高低是由个人能力决定的。但更多的人却喜欢一定要靠打压别人，才能有所谓的成就感和胜利感，何必呢？工作压力本身很大，却又要如此耗费心力去搞公司政治，我很鄙视那些人。我更鄙视那些靠牺牲别人向上爬的人！说我袒护手下，我承认。但，我没有另立山头的想法。一个团队，如何让下属信任你，愿意为你卖命？我又不能给他们无条件加薪，那我只有靠以心换心，我相信我对他们坦诚，维护他们，他们会被我感动，愿意和我一起做事！我不否认，类似于我这样的人，在职场里不太会被接受，因为我不愿与大多数人为伍。但我也没有与大多数人为敌！我只想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不介意，因为我会用事实说话，会用我的业绩来反击！”林旭说得有些激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王颖带着一份欣赏的表情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王姐，人都是这样，各人的价值观不一样，采取的处事态度也不一样！就拿你来说，你和我说这些话，我非常感谢你，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说这番话的，对么？你别介意我说话直白。虽然，你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假如被势利小人利用的话，再加上遇到一个多疑的老板，我可能会下场很惨！但，我能这样表现，也是我恰恰知道，老板是一个重事实的人。尽管，我的那些做法他不一定看得惯，但却能包容，为什么？因为‘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我不是说我自己，老板能有今天，他有他的道理！我只想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不想多问其他！但，对你，我会格外感谢。因为，这些话也只有你对我说过。我以后也会在这些方面更加注意一些。不过，王姐，我还想说，尽管职场人际关系复杂，但我依然相信一点，人性！我相信，是因为我心里还保有一份纯粹，我不愿把人想得都那么阴暗！就如同我面前的这杯咖啡一样！”林旭说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欣赏你的纯粹，林旭。但，也恰恰是你刚刚所说——人性！人性有善的一面，也有很多阴暗的一面。我看到的人性，更多是不择手段，更多是无休止地贪婪！可我不明白的是，这与你的咖啡有什么联系？”王颖对林旭的表白并不以为然，因为她以往的经历，以及她正在经历的事情，早已让她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贪图名利的人。
“其实，这就是一杯普通的咖啡，但我喜欢称之为‘清咖啡’！”林旭点上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
“为什么叫‘清咖啡’？”王颖饶有兴趣地问。
“这是一种不加糖和牛奶的咖啡！很纯粹的味道。”林旭解释着。
“那岂不是很苦？”王颖一脸不解。
“是有些苦，但这却是咖啡的原始味道。我也知道，若是加进一些牛奶和糖块儿，这杯咖啡会变得更加美味，也会更加好喝。但，我依然喜欢那苦苦的味道。尽管入口清苦，却在回味中，有着丝丝甜意。这就有如职场，虽然，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我觉得，职场就是一杯咖啡！很苦的咖啡！每一天，都要为了应付着领导，应付着同事，应付着下属，而扮演不同的角色，需要准备不同的面具！这些面具，就如同牛奶和糖块儿，放进去，这杯咖啡会好喝一些。但，你却会在这些角色扮演中，在牛奶与糖块儿的掺杂中，失去你想要的味道！你觉得呢？”林旭说完，又喝了一口他的“清咖啡”，似乎确实非常享受一样。
“你的这番理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也认同，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却不是所有人都适用！而很多人，却更喜欢把这杯咖啡变得不伦不类。如今的职场，你可以说它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也可以说它是逢场作戏的舞台，更可以把它比作人性展露的秀场！而也是因为这些，职场才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不是吗？”王颖轻描淡写地回应着。但，在她内心，却对林旭生出更多的敬佩——以林旭现在的年纪，能有如此感悟，假以时日，这个人的成就一定非同小可。
“呵呵，你还漏说了一样，职场也快成情场了。”林旭随口调侃着，他说的却并非空穴来风，就他自己的部门里，已经有两对儿在谈恋爱了。
“呵呵，难得你还能说出情场二字！我一直以为你是事业至上的男人，看你平时对公司里女同事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好清高！”王颖略带揶揄地说着，当然，她嘴里的那些“女同事”，也包括她自己。
“误会！实在是误会！我哪里是清高，实在是惹不起公司里的姑奶奶们！我都没这些事，你刚才还对我说出一堆不是了，要是再有这方面的传闻，我估计等不到老板开我，我就得辞职了！”林旭夸张地说。
“呵呵，太夸张了吧？老板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真的一个都看不上吗？要不要我帮你做做媒人？林旭，你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没听你说过自己的事情，难道早有意中人了？”王颖一脸娇笑着说。
“不敢劳动大驾了。呵呵。”林旭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该结束了。他抬手看了下表，已经将近六点钟了。
“你还有事吧？今天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王颖不愧是做秘书的，很会察言观色。
“你客气了，今天我确实还有事，不然就邀你共进晚餐了。我想，以后还会有机会，王姐！”林旭意味深长地说，一边招手叫过服务员结账。
“好的，那我可记住了，你还欠我一顿饭！我先上去了，林总！”王颖没有与林旭争着结账，而是弦外有音地叫了一声“林总”，转身步态婀娜地姗姗走去。
“女人，真是琢磨不透！”林旭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却不知道，在家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在等着他…
茶恋——（四十一）心事重重
叶子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机。房间很静，只有电子钟发出的滴答声，指针已经指向六点半。客厅的桌子上，一桌丰盛的晚餐已经准备好。叶子刚刚又给林旭发了一个短信，却迟迟未见回复，她想或许林旭是在地铁里，信号不好。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微凉，略带一丝清苦。这是她新沏的碧螺春，颜色青翠，淡香袭人。而旁边，林旭的那一杯，却是昨天的隔夜茶。
自打刘峰出现之后，叶子的心绪一直不太稳定。倒不是因为刘峰家里的事情让她担忧。而是，刘峰无意间对她说过的话：“虽然你在北京有了依靠，但你的根在老家。”或许，是她一直当局者迷，自从她与刘峰分手，自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林旭的怀抱，她一直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与温馨中，从没认真地想过自己将来的生活。当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林旭，当她在林旭那坚实的臂膀中感受到了依靠，她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林旭，她愿意跟随林旭的节奏生活，就如同她亲笔写下的那句话“你侬我侬，生死相依”！在她心里，她是那样地信任林旭，相信这个男人会给自己依靠，会给自己幸福。她从没想过，当有一天这个依靠不再坚实，她该何去何从。虽然，在她与林旭之间，因为林旭的工作问题，因为林旭的醉酒，也因为那个不明不白的唇印，让她近一段时间对林旭有了些许的怀疑。加之今天在茶楼，又看到方晴对林旭的态度是那样暧昧，以及刘峰的无心之语，让她原本坚定的信心有了些许动摇。
刘峰说得没错，她对北京来说，永远是一个过客。不管她是如何地想要融入这个城市，不管，在这个城市里，有着多么被她深爱的男人，这种身处异乡的感觉，依然存于她的内心深处。当她在家中守候林旭回来的时候，当她独自漫步在大街小巷的时候，当她夜深难以入睡的时候，一份思乡之情，便会从心底泛起，让她倍感孤独。
从骨子里，叶子就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以及生活的环境，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环境。在她的心里，她一直觉得，只有有了肌肤之亲，才是真实的结合。所以，尽管她与刘峰有过婚约，尽管他们曾经相恋几年，但她在刘峰面前，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但，这个林旭，却让她在几个月地相识后，就将自己的初夜给了他！她也是从那刻开始，已经把林旭看作是自己的男人了，不管这个男人将来会大富大贵，还是平凡，还是会落魄潦倒，她都将与之相依为命，厮守一生！
叶子坐到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出林旭送给她的相册，慢慢翻看着。从他们第一个相识的纪念日起，这样的相册已经有了三本。都是林旭自己动手做的。叶子看着那一张张被林旭精心挑选出来的照片，看着照片里快乐的自己，越发地觉得那份往日的快乐已经渐行渐远…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份恐惧，是因为她对那份美好的记忆，也因为她害怕失去这份美好。
正在叶子专注地翻看相册的时候，房门开处，林旭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
林旭与王颖谈完之后，他并未再回到办公室。由于王颖的意外之约，耽误了林旭本打算给叶子买礼物的时间。出了写字楼后，林旭犹豫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一眼表，便快步向国贸中心走去。国贸中心地下一层，林旭不时地出入于各个知名品牌女装专卖店。每一件衣服，都价值不菲。林旭平时很少来这里，因为这不是他可以经常消费的地方。而且，他也不在意自己穿什么品牌的服装。对他来说，穿着一套几万元的西装，与他平时穿的一千多元一套的西装，没什么区别。他已不需要用名牌服装来包装自己，赢得面子了。但他今天却想给叶子精心挑选一件衣服，不仅仅是因为近来他与叶子之间有了一些冷淡，更因为，他知道叶子平时很节俭，从不肯让他花很多钱为她买东西。而自从叶子与他住到一起后，虽然他曾经对叶子说，自己的工资让叶子掌管，但叶子却从没有动过。可家里的日常开销，却都是叶子用自己的薪水。林旭已经看过几家品牌的服装了，都觉得过于华丽。还剩下最后一家专卖店，林旭已经逛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人出入于女装店，他还是第一次。当他走进这家店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就在他浏览了一眼准备离开时，却在一个不是很显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件连衣裙，他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他走到那件衣服跟前——这是一件长款连衣裙，款式简洁，没有很复杂的工艺；真丝质地，垂感十足；裙子的颜色是淡绿色，既不像深绿那样沉静，又没有草绿的轻浮。林旭已经在心里选中了这件衣服，他转头招呼店员，一个容貌娇美的女孩儿早已静静守候在他旁边，见他招手，连忙上前几步，态度恭敬地问：“您好，先生。您是看中这款衣服了吗？”
“对，这件衣服是什么尺码？我要送人。”林旭看着女孩儿问。
“这款裙子只有一件了，我帮您看一下尺码。”女孩儿说着摘下那件衣服，然后将尺码报给林旭。
“哦！”林旭有些吃不准，虽然他自己用心记过叶子的身高，但近来叶子有些胖了。
“您是送给女友么？您眼力真好，这件衣服在我们这里上架很久了。但一般人都不太喜欢，觉得款式太简单了，实际上，这款才是我们这个牌子的经典。”女孩儿见林旭有些犹豫，连忙大力推销起来。
“我是有些吃不准这个尺寸！”林旭实话实说，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儿身材与叶子差不多，于是客气问：“小姐，想麻烦你帮我试一下，你的身材和我女友差不多，可以么？”
“您不介意，我倒是很愿意效劳！”女孩儿爽快地说。
“那就麻烦你！”林旭笑着说。
“您稍等！”女孩儿拿起衣服，转身走进试衣间。
“您看还满意么？”不多时，女孩儿穿好那件裙子，轻盈地站在林旭面前。
“嗯，不错，谢谢你，这件裙子我要了！”林旭不再犹豫。
当林旭结完帐，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听到刚刚那个帮他试衣的女孩儿用羡慕的语气和同事说：“现在还有这样用心思为女友买衣服的男人，她女友真有福气！”林旭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见林旭进来，叶子连忙从书房迎出来，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一边问：“你的事情谈好了么？菜可能有些凉，我再去热热。”
“叶子，今天下午我是准备早回来一些的，临时有人找我，回来晚了一点儿，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看看喜欢吗？”林旭轻轻搂着叶子说。
“先吃饭吧，好么？”叶子轻轻挣开林旭的搂抱，一边随手把袋子放在书房的沙发上。
“嗯，也好，我还真有些饿了。来，咱们吃饭。”林旭并没有生气，虽然，他很希望叶子看到那件衣服后开心的样子。
“嗯，我把菜再热一下，你先喝口茶！”叶子将她为林旭特意准备的茶，递给他。然后自己把几盘菜拿到厨房，稍微加热一下。
林旭接过茶杯，一边喝，一边走进书房，看到写字台上摊开的相册，他心里一动。林旭喝了几口茶，觉得味道很淡，和往日的口味不太一样，于是问叶子：“叶子，今儿的茶有些不一样，你给我换茶叶了？”
“没有，一样是碧螺春！”叶子一边将热好的菜端到饭桌上，一边说。
“哦，怎么味道不对？”林旭一边说，一边帮着叶子端菜。
“先吃饭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叶子说着，将一碗米饭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