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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却是平静的,经历了高考之后的云淡风清。
估分数那天,天淅沥地下着小雨,多了少了的分数一一裸露在面前,撑伞站在小花园,诗亚在无声的流泪,何素言轻轻地拥了她的肩膀,此刻任何劝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惟有这温热的手会让人心底有一丝安慰,何素言伸出了自己的手,却是冰凉的,怎么能给人温暖?报学校的时候,合着分数,小心翼翼,狠心不去看那些曾经的学校,只在所有的专业上都填上了中文,只希望有舍弃会有补偿。
宿舍空荡荡的床位,惨白地露着木质,碎了的酒瓶残留着高考之后发泄的痕迹,同学们一个一个的离去,同学感情被毕业撕扯的支离破碎,加上前途未卜。而这一切,这个学校已与自己无关,只想回家,收拾好的行装堆在脚边。何素言想去和周韵说声提前回家,并且也想知道她考的如何及报了那里的学校。走廊里都是收废品翻检剩下的东西,有人拉了桌子横在走道打扑克牌。何素言探头望了望周韵的宿舍,空无一人,转身却见了薛亚楠拎了脸盆出来接水。
“还没走?”何素言笑着问。
“不想回去,再待两天。”薛亚楠口气里却带着不想与人说话的语调。
“你见周韵她们都去那里了?我来找她,门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昨天听她们说呀去看老师。”薛亚楠端着盆子急欲走,何素言知趣地往边上斜了斜身子。无意间瞥见林浩森正坐在那里打牌,高考之后一直都没有见他,想知道林浩森考的如何,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林浩森抬眼也看到了何素言,正好一局终了,何素言走了两步说:“一会你帮我搬点东西,就到校门口,我一个人拿不了。”
“好,那走吧!”林浩森扔了牌,说声:“你们接着玩。”便跟了何素言上楼,诗亚也在宿舍,刚看着何素言收拾东西,心里难受。见林浩森走了进来,便从书堆里站了起来。
“那些是你的?”林浩森问,环视着周围乱糟糟的东西,有些惊讶女生的发泄也如此彻底。
“这一堆书,还有那几堆。”何素言指着说了说,林浩森估量了一下,伏身抱起那箱书来,何素言,诗亚则拿了零零碎碎的东西跟在后面出了宿舍。
放下行李,林浩森回头仿佛是自嘲似地说:“这是不是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何素言拎着东西的手忽然重了好多,根本没想到林浩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利用价值?在林浩森心里,就一直以为何素言在利用他?何素言脑子里只空白地浮着这两句话,这话把过往的情分一笔勾销,林浩森的绝情一点也不逊于自己。
林浩森漠然地转身走人。
“你。”何素言鲠在喉咙口的话,却只喊出了一句。
“别再说什么朋友了,我回宿舍了。老师通知一会要开会。”林浩森径直地走开,看着背影远离,蓝色条纹的短袖,灰白色的裤子在一点点远离,何素言决然地转身,这样的错身而过,再见无期。
第五十九章 分离
唱完最后一次的班歌,已是泪眼朦胧,周韵在同学中走出了教室,再回首,已隔重天,高考已经在彼岸。路过曾经的高二七班,袁书培和高二时候的班主任迎面走了过来。
“是周韵。”老师远远地叫了声,“考的怎么样?报了那里的学校?怎么考试完了就忘了旧老师了。”
“张老师,考的挺差劲的,报了外省的一个师范学校。现在就等通知了。“周韵挤了笑容走上前去。
“第一年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我见了你们的成绩,都快到一本线了。能走就走,再说女生读了师范也稳定,将来也好找男朋友的。”老师在毕业了的学生面前开起了玩笑。
“老师也说这样的话,好象女孩子就只适合师范,医学,护理之类的学校,幸好我报学的时候没有找你帮我看,要不我以后一定要和医院打交道的,我们师母可不就在县医院上班。”周韵也笑着说。
“对了,袁书培,你怎么样?”周韵觉得不和袁说话有点不好,便问一直在边上笑着沉默的袁书培。
“还行,随便找了两个学校报上,碰碰运气。”袁书培搔了搔短短的头发说。
老师在边上说道:“我看他考的不错,帮他找了几个军校,都挺不错的。以后出来可直接就带军衔的。”
躁热而漫长的假期,知了拼了命地在树上叫着,给岑寂的小院凭添了几分烦躁。
“言言,醒醒,做梦了。”是母亲温和的叫声,何素言慢慢地睁开眼睛,枕头却是濡湿的,“别怕,怎么了?”
“妈,我不要复习,我不复习,我们不复习好不好,我要走,再不好我也去。”何素言睁着眼睛说,泪径直地滑落。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青海师范大学的通知书,鲜红的颜色灼的人眼发涩。屋里的风扇嗡嗡响着,灯光昏暗惨白。
母亲柔声地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门,一下子跑那么远,爸妈谁放的下心,再说你们老师说那里对身体也不好,养你们这么大,妈不管别的,就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你姐姐初中毕业那么小就出去了,妈担心怕了,听你们老师的话,咱再读一年。。。”
假期之中,在走与留的煎熬中,开始想起高中的事情,惟有陷在回忆里才能逃避一会现实,开始是一小会儿,接着是一小时,二小时,再接着就是整天整天地想,而林浩森的影子却延伸的那里都是.所有的所有,高中的所有都与他有关,何素言抱着找不到他踪迹的日记本,无奈地对自己说,因为放在心上习惯了,还是习惯了才放心上?三年的转变,会让他以为是自己的任性?
第六十章 分手
而林浩森却在忙着告别。明天他要来。
“他来是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嘲讽。”何素言开玩笑地对薛亚楠说。
“他猜的真准,想你一定会这样想,还犹豫要不要来呢。可他还是决定要来的,毕竟这里还有值得他挂念的人。”薛亚楠如斯说。
何素言怔住了。泪倏然涌在眼里,拼了命地咽了下去:“我说着玩的,我们都不是失败者,只是注定上重点的命。”
四节课,一节一节地过去了。
向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想必是没人,闷闷地回教室。后面有人叫。是薛亚楠。
“你去那里?”亚楠带着疑惑的口气问。
“回宿舍,一会去吃饭。”何素言说。
“你怎么忘了?林浩森今天要来的。”
“那他不是还没有来吗?”何素言有点赌气地说。
“已经来了。在理科班那边,你一会就过来吧。”
迎眼看到林浩森,剪短的头发,成熟了许多,灰绿的短袖,因为天热,把短袖也卷到肩上,仿佛昨天刚见过一样,谁知道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是两个月的时光,两个月的未曾谋面,两个月的杳无音信。
林浩森在看自己,何素言扭开了头,伸手攀住了薛亚楠的胳膊,腿有些发软,头有些隐隐地痛。
“聊够了吗?好了,我们该去吃饭了。”林浩森笑着用溺爱的眼神看着何素言和薛亚楠,真正的平等了。何素言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一路上走在熟悉的路上,何素言和薛亚楠在前面,林浩森和他的一个同学在后面。只听的见彼此很轻的说话声。
坐在饭店内,何素言从对面的大镜子里面看了一下,还好,还在笑着,就好。
林浩森端了饭来到何素言和薛亚楠这张桌子上:“这恐怕是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吧?”
眼前的面条越来越多,入口也涩了不少,何素言低头把泪咽了下去,抬头却又笑了,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数着面条入口。
“怎么了?”林浩森问。
“我吃不下了。”何素言说。
“真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林浩森脸色也沉了一下说。
望着剩下的面条,亚楠脸上有一丝苦笑,或许一切真如自己所想的,何素言的心颤了一下。
栏杆旁边,何素言看着灼灼繁繁的花草,心里堵的难受,林浩森从那边递过来关切的眼神。从林浩森来到现在,何素言甚至不敢看他的眼。因为所有的猜测在煎熬着自己,在纠缠着自己。
“出去遛车好不好?”何素言做了提议,中午一点多,七月的天,外面正热。
“好。”林浩森一口答应。
骑上车子,迎面风,淤积的闷有些许的释放。
“你女孩子骑车挺疯的。”林浩森笑着说。
教室里,薛亚楠说出去一下。何素言和林浩森要出去转转。好久没有这样走在一起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何素言侧面看林浩森,还是老样子。
“我要说的都不必说了,你也都知道,不必我再罗嗦一遍的。”林浩森笑着说。
“再说一遍有什么,以后要你说还找不到对象了呢。”何素言忽然生发出很重的依恋之情。与此刻的心境有关,与过往的习惯有关。
是林何第二次来到学校的花园,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来着一次,该见的人都见了,就轻松地走了。”林浩森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面说。
何素言听的出话,所有的猜测都成真了,除了笑自己之外,还能如何。抬头说:“也是真的,该见的都见了,就了无牵挂地走了,态度极明朗,极好。”
“不是了无牵挂,看你现在,我就很担心。”
“一直都这样,不也过来了吗?”何素言心里陡然一沉。
“可是在远处,我会担心的。”林浩森轻轻地说。
“已经无所谓了。”笑在脸上,痛在心上。何素言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
“我记得最深是高二分班,我说要把高一的事情都忘掉,你当时问了一句:什么都忘掉吗?我的心里很难受,但是也很高兴,特别是当时你眼里有凄婉的近似绝望的神色让我突然有种要保护你的想法,我抓住这希望一直走在你身边。因为觉得你一直是一个人,表面很坚强,其实是软弱。”林浩森说。
“或许当时是一个人在文科,接受不了。”何素言的倔强始终支撑自己的自尊。
……
“你知道亚楠对我是在高二,当时我自己都很惊讶,你却表现的好象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点都惊讶。”林浩森说。
“我早就觉到的了,在高一的时候就觉得了。只没想我们三个人关系会搞的这么复杂。”何素言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向来是对不关自己的事情是不管不问的。”
“女生直觉往往很准。”何素言也笑自己这样的直觉。
“确实,我有过其他,初中的事情,是自己太小了。高一高二全是你,高三不全是你,高三我和一个女生谈过很短的时间,原因是她那双眼睛,现在唯一能想起的也只有那双眼了,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以为那是你,很像你。心放在你身上,我对谁都无感觉。”林浩森说,是为着告别的缘故,能这样毫无顾及地说出,何素言为他这样的话有些许安慰,但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可你毕竟进去过。”何素言维持着笑说。
“为了转移对你的感情而进去的,但我失败了。高二曾经为了你而学习,但高三却很少了。”林浩森抬眼看在身边的柳树。
“因为你已经不那么看重我了。”何素言想与其让林浩森把这猜测残酷地说出来,不如自己坦言。
……
“在笔友的信中自以为是地走了三年,走过去才发觉自己一无所有,痛失之后才知道珍惜。”何素言从来不说自己后悔某些事,因为始终觉得后悔无用,但是还是将这样的话说了出来,踩着自尊说出这样的话,何素言说不清楚心里的难受。
“过去就过去了,何必再提。”林浩森这样说。
“是啊,过去就是过去了。谁也改变不了。”二个月的思索让何素言翻然醒悟,又开始痛彻心肺。
“原本以为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了,除了几个朋友之外,但如今看来,得重新交割了。”林浩森沉沉地扶了边上的栏杆说。
“你想去南方,为什么不再努力一年?”话刚出口,何素言便觉得好笑,“想来这话挺可笑的,你怎么可能再回来了。”
“怎么不可能,你再说一会,我恐怕就会回来了,你的感染力向来是厉害的。就我个人,我会复习,但今年这样已经不错了。”
“是啊,早逃离一年是一年。”何素言自嘲地说,自己却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都没有。
“我没有要逃离。”林浩森很肯定地说。
“三年走过了发觉是昏暗,我在高二预言了我的高三,高二在日记里这样写过,我的高三会是在泪水中浸润过的。我轻易地预言了自己,所以如今我不敢对我的高四有任何的感想,随便一点的过就好。”何素言说。
“不要这样想,我在那边会担心的。”林浩森皱着眉头说。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说了,你烦不烦啊。”何素言开玩笑说。
“我走以后谁还会对你这样说?”是反问。
何素言怔住了。三年走过去,除了梦破碎之外,自己得到了什么,轻易地将林浩森坚决地拒之心外,只为着自己永远难以释然的心情。
“若当……”何素言突然害怕自己这样的话出口,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我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若我,亚楠,那个女孩及校外的鸽子,都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择?”
“四个人?……我谁都不会选,我谁也不想得罪。”林浩森笑着说。
“态度极明朗,做选择也权衡利弊,终归是学理科的。遇事情分析的极清楚。”何素言带着一丝的冷意说。
“我不想再去追究过去的事情……”林浩森只是这样喃喃地说,“她们三个抵不过你一个人,但是……,都是聪明人,不用说原因的。”
“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了,你这样是必然。”何素言只轻轻地说。
第六十一章 告别
雨顺着头发丝滑进脖子里,冷飕飕的。蓦然,何素言觉得是上天在抚慰自己。天雨心雨,不失是上天的垂怜了。
林浩森的声音传来,夹着一丝睡意或烦意,只说是信号不好,要到院子里面接电话,接着便是磕磕绊绊的声音,何素言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带着忐忑不安的嫌疑。
“喂,怎么了?”林浩森问。
“明天,明天不是要走吗?一帆风顺吧。”何素言知道只有这样说才“冠冕堂皇”,只有这样才沿袭了平常两个人的习惯,只有这样才让一切还是一切,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有这样才能让现实于他于自己都是安妥的。
“哦。”只简短地答道。
一阵寂静。
“对了,那天的事情,我……不说了,什么事情都说不准的,等我过年回来的时候再说。”林浩森在那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地说。
“好,那我挂了。”何素言挂了电话,倚在电话亭上,雨一点一点地飘向自己,一丝一丝地将人浸润,不留任何余地。林浩森是如斯明了的人,所以他选择了缄默,以这样的态度告诉了自己他的选择,记不得的便是假的,于自己能做的选择便只有忘却了。
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周韵在黑暗中坐了起来,行李就在椅子上放着,母亲欲哭的眼睛就在眼前,而明天要去的是未知的地方,加上难测的未来。袁书培如愿以常,何素言撕了通知书,许乐明复读。自己在异地的日子不可测,何素言在高中的日子却是意料之中的,已经不是结果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走过去的问题了。而林浩森仿佛走了去了南方的一所高校,从言言断断续续的话中,周韵敏感地感到,经过了三年,何素言对林浩森的依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不管之中何素言如何的变化,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这无疑成为何素言软弱的根结。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声在夜里尤显刺耳,接着是母亲绊索着下床的声音。
“韵儿,电话,你同学的。”母亲在客厅叫道。
“我的?”周韵翻身起床,有点不敢相信,这么晚了,有谁会打电话。从母亲手里接过电话,母亲眼里疑惑的眼神让周韵有点不解了。
“是我。袁书培!”那边传来袁书培的声音,很嘈杂的乐声是背景。
“没想到啊。这么晚了。有事情吗?”周韵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平静地问。边上母亲还在,周韵撒娇道,“妈,你睡去吧,我一个同学。”
“没……没事,那个许乐明说你明天要走了,怎么走也不跟老同学打声招呼啊。”袁书培明显喝了酒,声音都有点打颤。
“去的也不远,在学校和同学们都打好招呼了。”周韵知道已经到结局了。便不愿意多说什么,“你怎么还没休息啊,什么时间走啊。”
“明天。同学们都还在玩,去学校也不用拿行李,就出来玩了。”
“坐车挺辛苦的,早点休息!”周韵要挂电话。
“恩?”那边袁书培没想到周韵这么说,“那好,希望到学校一切顺利!”
“你也一样!”挂了电话,四周岑寂如潮水涌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复读
分手那天,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哭了,笑了,握手了,拥抱了,流泪了,风干了,然后再见到了。何素言送走周韵他们各奔东西,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离别,没有想过是他们走自己留,并不是何素言所希望的东西南北各分散,那种泪眼中浸润着欢乐的离别。
坐回曾经的教室,身边是诗亚,同样的校园,曾经的班级,熟悉的面孔,可心境却不可遏止地蒙上一层灰尘,细微的,却是拂拭不去的。循着旧有的路一成不变地走着,却有着落后的孤独的感觉。
“何素言,还好吧?”送作业的何素言进办公室便撞见了陈子林,戴了眼镜的陈子林微微含笑地问,他的笑让何素言想到了另外的人,另外的笑。
“是你,也来交作业。差不多了,你呢?”
“都怕你转不了这个弯的,不过想想现在的留是为了将来走的更好,像老师说的什么叫'痛快',就是先'痛'而后'快'。”陈子林开朗了许多,经过高考的洗礼,很多人都会得强大一点,可是何素言在复习班的日子只是煎熬,与语文老师脾气的不合,班主任动不动的教导,父母格外的关心都是无形的绳索,被绳索牵绊久了,何素言连挣脱的欲望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灰沮丧。
何素言一直觉得在自己和林浩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