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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地图-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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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粹痴人说梦!”余伯宠嗤之以鼻,“也许布莱恩的话有一定道理,争夺楼兰文物的最后胜利,必然属于真正以考古为动机的人们。你久居西域,应该听过关于瀚海古城的传说,广袤无垠的沙漠也有灵性,从来不会给予贪婪者丰厚的回报。何况,目前我已然明辨是非,又岂肯让你的阴谋得逞?” 
  “真是笑话,”伦庭玉狂妄地表示,“叱咤风云的江洋大盗,竟然也惧怕那些荒谬无根的传说?无论怎样,伦某是绝对不会向任何困难屈服的。老实讲,在我的计划里,你所承担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即便窥破玄机,也不妨碍大局。但若想螳臂挡车,反戈一击,就未免太幼稚了。哈哈,伯宠,世事如棋,你几时看见过河的卒子还能回头?” 
  肆无忌惮地笑着,伦庭玉的身体像是不经意地向后挪动了一步,但这一步并没有躲过余伯宠的视线。 
  余伯宠汲取了在喀什的教训,走进书房后,就没有丝毫的轻疏大意。方才谈话之际,一边密切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暗自盘算着如何控制局面。 
  屋内四人所处的位置距离相等,余伯宠留意的重点是伦庭玉的心腹唐怀远。很明显,如果试图擒获伦庭玉,唐怀远一定拼死救护,所以动手之前必须摆脱他的纠缠。奇怪的是,书案旁的唐怀远始终在闭目养神,似乎对其他人的唇枪舌剑充耳不闻,又像是抱定了静观待变的宗旨。 
  余伯宠心怀疑虑,不肯妄动,但眼看伦庭玉有抽身回撤的迹象,却也不敢继续耽搁,于是低吼一声,率先发难。须臾之间,左手已经抓住了伦庭玉的衣领,使劲向前一拉,右手旋即拔出枪来,顺势抵住对方的胸口。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感觉唐怀远来不及上前拦阻,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可是,抬头张望,却又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在他先发制人的同时,唐怀远也见机而动,只不过目标并非伦庭玉,而是突然扑向另一侧的苏珊。苏珊猝不及防,被唐怀远反扭双臂,用枪顶住后背。虽然奋勇挣扎,无奈力不如人,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嘴里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你要干什嘛?”余伯宠惶急失色。 
  “明知故问,”受制之下的伦庭玉毫不惊慌,睥睨自若地笑道,“莫非你看不出这是一招‘围魏救赵’吗?” 
  盯着唐怀远阴沉冷漠的面孔,余伯宠深深替苏珊担忧,思忖再三,不由得气馁,颓然道:“好吧,我愿意用你的主人交换苏珊。” 
  唐怀远默不作声,伦庭玉却有恃无恐地笑道:“想得倒轻巧,怀远,不要答应他的条件,只管照顾好苏珊小姐。” 
  “是。”唐怀远越发安之若素,将手枪在胯间轻轻一磕,“咔嚓”一声打开保险,再次对准苏珊。 
  余伯宠怒不可遏,用力搡了一下伦庭玉,喝道:“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你请便吧,”伦庭玉满不在乎,“反正我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陪葬品,已经觉得占了很大便宜了。” 
  余伯宠呆住了,想不到他如此奸滑无赖。纵然切齿愤盈,恨不得一枪毙之,却又要顾及苏珊面临的危险。当时困心衡虑,委决不下,禁不住喟然长叹。 
  “哈哈,”伦庭玉傲慢不逊地大笑,“伯宠,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作真正的合作伙伴了,那是因为你身上存在着一种致命的缺陷,就是无可救药的妇人之仁。你可以为了失去一名仆人而郁郁不乐,也曾经为了对手的惨死而徒增伤感,这样一副软弱的心肠,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不受牵制呢。算了吧,你积习难改,根本不堪匹敌,除了缴械投降,再也没有第二条出路了。” 
  余伯宠钳口无言,清楚对方列举的事例,是自己目睹管家老马及花影老九丧命后六神无主的表现,可见伦庭玉观人入微,心细如发。归根结底,他所说的也是实情,在苏珊被挟持的情况下,自己的确缺乏孤注一掷的气魄。默默忖度,一筹莫展,“缴械投降”固然是自投罗网,倘若对峙的局面延续太久,同样祸不旋踵。伦庭玉平常豢养着不少精壮勇猛的侍卫,如果闻讯赶来,非但救不了苏珊,自己恐怕也插翅难逃。   
  《楼兰地图》(二十三)(4)   
  踌躇未决,苏珊忽然高声喊道:“伯宠,还不快跑,如果你也成为俘虏,我们两个就真的死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伯宠恍然省悟,自己先行逃离,或许伦庭玉只会把苏珊当作防御偷袭的人质,但若一起落入魔爪,同遭屠戮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于是不再迟疑,押着伦庭玉缓缓移动,同时忍痛含悲向情人告别:“苏珊,你多保重,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话间到了门口,猛然推开身前的“挡箭牌”,大步冲出屋外。看见主人脱险,唐怀远正准备瞄准射击,苏珊却奋力抗争,加以干扰。唐怀远恼羞成怒,举起枪柄狠狠砸向苏珊的后颈。苏珊眼前一黑,顿时昏厥过去。 
  “来人——”惊魂甫定的伦庭玉嘶声呼唤,工夫不大,五六名健仆相继赶来。他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便匆忙下达命令。首先,全力追踪余伯宠,无论生死,捕获者重重有赏。另外,立刻遣人前往将军府,请求裴敬轩配合行动。 
  部署停当,才如释重负似的坐下来,接过唐怀远递来的一杯茶,仰起脸一饮而尽。 
  “怀远,你成熟多了,多亏你刚才临机制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伦庭玉赞许道。 
  唐怀远并没有自鸣得意,反而如有隐忧地叹道:“但愿姓余的不会逃出城外,不然咱们就有麻烦了。” 
  “不会的,”伦庭玉已然气定神闲,“雅布开战在即,城防严密,没有特别证件,任何人也休想随意出入。况且小余是个情种,绝不肯丢下苏珊不管。” 
  “无论如何,我们失去了一个得力帮手,还是给再次进入沙漠的计划造成了负面影响。”唐怀远依然难以释怀。 
  伦庭玉若有同感,愀然不语,垂首沉吟了片刻,突然又眉目舒展,轻松地说:“没关系,在此之前,我心里面早有一个候补人选。说来好笑,这个人还是出自余伯宠的举荐。”   
  《楼兰地图》(二十四)   
  这天,余伯宠照例在伦府附近秘密监视,从清晨到正午,没有任何收获,却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于是悄悄返回了新的藏匿地点——东城一座荒废的古庙,围墙和正殿大半坍塌,只留下一间残破的配殿勉强可以遮风御寒。 
  他从彩衣剥落的菩萨塑像后取出吃剩下的食物,打算生火加热,草草果腹。刚刚蹲下身子,忽然听到一下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无意踏在枯枝上的声音。蓦地抬头,看见门口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曾经化名杜昂的田仓雄次,并且紧握手枪,横眉冷对。 
  田仓雄次捧起匕首,神色颓丧至极,凌乱的目光里包含着悲哀、怨恨,还有几分负固不服。垂头凝视良久,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咦,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不该有这么强烈的贪生之念吧。还是唯恐求死不能,痛苦难熬。放心,待会儿我不惜辱没人格,也会担当你的‘介错’。”余伯宠郑重宣告。 
  “介错”是日本江户时代的刑制。凡武士有死罪,自己用武士刀切腹自杀;但切腹不足以致命,还需要行刑者斩首方能断气。以后切腹自裁的方式演变成“士为知己者死”的武士道精神象征,虽无行刑者,仍须有人担当行刑者的任务,这个人就叫“介错”,按照传统必须邀请知交充任。余伯宠和田仓势同冰炭,所以才会有“辱没人格”的说法。 
  对于余伯宠的猜测,田仓雄次表现得鄙夷不屑,却也没有说话,而是朝着东方盘膝正跪,缓缓解开衣服,露出一片肌肉坚实的肚腹。然后,闭目深深吸气,双手反握匕首刺了下去。 
  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田仓雄次的身前鲜血喷涌,腹腔内脏器外泄,继而颤栗不止,难以自持。余伯宠皱眉侧目,仿佛不忍卒视,却又思忖着完成“介错”的角色,以使垂死挣扎的田仓及早解脱,于是慢慢迈步上前。 
  不料,田仓雄次遽然睁开双眼,目光狠辣无比。紧接着拔出匕首,使尽最后的力气向余伯宠扑来,口中嘶声吼道:“你陪我一起死吧———” 
  余伯宠惊恐莫名,急忙纵身闪避,极其狼狈地躲过一劫。随即恼羞成怒地喝骂:“死不改悔的东西,还是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话音未落,枪声已响,一粒子弹倏尔射入田仓的太阳穴,当即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回想方才的险情,余伯宠犹自心有余悸,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伸手拭去头上的冷汗。同时暗想,或许枪声会引来麻烦,必须尽快转移以免后患。 
  谁知一念未了,身后又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看来跨越生死界限并不容易,下面是不是该轮到我送你一程了。” 
  “哈尔克……”余伯宠既惊且喜,蓦地回头,果然看到了久违的老友。但令他错愕不已的是,哈尔克直眉瞪眼,凶相毕露,手中的枪口正不偏不倚地瞄准自己。 
  跳下车子,眼前是一座破败的古庙,周围除了凄厉的风声几乎阒然无闻。伦庭玉和唐怀远昂然直入,苏珊也在侍卫的推搡下亦步亦趋。走进一间配殿,即使门窗残缺,四壁洞开,一股刺鼻的血腥依然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浓重的酒气。损毁严重的塑像前摆着一张长方形香案,香案前的石墩上坐着“野骆驼”哈尔克,须髯如戟,神色沉郁,近乎呆滞的目光里充斥着狂躁与迷茫。左手提着一只酒瓶,右手则紧握着一把血迹斑驳的尖刀,魁伟的身影纹丝不动,差不多遮住了整个香案。 
  看到凶神恶煞般的哈尔克,苏珊越发疑窦丛生,但更加震惊的是,不远处的地面上污血狼藉,其间横卧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身上的衣服依稀像是余伯宠逃离伦府时的穿戴。苏珊犹如五雷轰顶,虽然极力不愿相信,却分明意识到祸事已然发生。她的头脑一下子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魂飞魄散,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连旁边的对话声也变得隐约难辨了。 
  “‘野骆驼’确实名不虚传,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伦庭玉先恭维了一句,视线移向地上的尸首。虽然体态特征像似余伯宠,只是浑身创伤累累,颈部以上空空如也,一时还难以最终确定。于是别有用心地笑道:“这就是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么?” 
  “你和这个人也不算陌生,应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的。”哈尔克淡淡地答道,身体轻轻扭转。 
  如此一来,后边的香案完全暴露。陈旧肮脏的布垫中央摆着一只简陋的木匣,里面赫然盛放着余伯宠的头颅。灰白的脸庞微微仰起,上面沾满了血渍尘垢,双目紧闭,嘴巴张开,扭曲的五官呈现出一种凝固的表情,其中包含着惊恐和怨愤,仿佛临死前遭遇过始料未及的突发变故。 
  即使伦庭玉等人都是久历风霜的人物,面对这样残忍可怖的情形,仍然不免刿目怵心,倒吸冷气。苏珊于恍惚间看到情人的惨状,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嘶声喊道:“天哪,你竟然杀了他……” 
  一边哭叫,一边向前冲去,只跑了两步,就觉得急火攻心,两腿发软,顿时昏死过去。 
  伦庭玉吩咐侍卫将苏珊抬出殿外,又悄然向唐怀远使了一个眼色。唐怀远会意,迈步靠近香案,仔细察看以后,冲着主人轻轻点头。其实,甄别真伪的标准很简单,滴水成冰的天气,人们呼吸时必然吐出股股白雾,而凝视片刻,余伯宠的口鼻处气息全无,显然只是一颗毫无生机的头颅。   
  《楼兰地图》(二十五)(1)   
  熏鸡、煎蛋、烤羊腿,外加腌制的萝卜丁,就是晚宴的全部菜式。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摆在寸草不生的荒漠深处无疑是难得的盛馔,何况还有一小坛醇冽非凡的美酒,在饮食粗砺的旅途中实在是无法抗御的诱惑。 
  苏珊原本担忧人多眼杂,动起手来诸多不便,进入帐篷后,才发现除了贴身侍卫唐怀远,伦庭玉并没有邀请其他客人。于是心中窃喜,神情也格外恬适自然,款款落座之间,甚至向对方抛去一个妩媚的微笑。 
  “苏珊小姐今夜真是光彩照人。”伦庭玉由衷赞道。 
  “伦先生的恭维未免不合时宜,在风沙蔽日的荒漠里奔波了半个月,恐怕人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所以才衬托出你的天生丽质,能够拥有这样的旅伴,寂寞单调的探险历程似乎凭添了无限趣味。” 
  伦庭玉舌绽莲花,连声称颂,苏珊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淡淡道:“伦先生的甜言蜜语确实动听,不过,在艰苦恶劣的环境里,女人的爱美之心早已泯灭殆尽,或许我们更应该改变一下话题。” 
  “那么,”伦庭玉缓缓举杯,殷切劝饮,“咱们就来谈谈你的杰出贡献吧。这次若非苏珊小姐鼎力帮助,考古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困境。我代表全体队员致以最诚挚的感谢,来,请先满饮了此杯。” 
  “这件事不值一提,本来就是我分内的职责。”苏珊婉言道,浅浅啜了一口酒。 
  “话虽如此,苏珊小姐的敬业精神还是令人钦佩。昨天为了勘察地形,居然爬上那么高的烽燧,简直看得我心惊肉跳。” 
  “那也不算什么,既然选择了考古这一行,我就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事实上自从进入西域,我已经饱尝了多少艰辛磨难,只可惜不懈的努力换来的并非丰硕的成果,而是永无休止的挫折和厄运。”苏珊长吁短叹,神色忧郁。 
  “何必灰心丧气呢。这几个月来你虽然屡历坎坷,却毕竟毫发无伤,也就是说,至少还没有失去重振旗鼓的机会。如果能把不幸的遭遇当作创造辉煌的必经过程,也就不会再感觉迷茫惆怅了,还记得你们英国人常说的那句话么,‘世上根本无所谓福与祸,关键要看你如何理解。’” 
  这是莎士比亚的名言,苏珊深感讶异,不得不承认,在中国旧官场的人物里,伦庭玉的学识修养绝对无与伦比。难以置信的是,如此温文尔雅的一位巨贾豪绅竟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大骗子。 
  当然,明辨是非的苏珊不可能再受到诱惑,趁着伦庭玉口若悬河,唐怀远侧身倒酒的时候,两只手悄悄放在低矮的餐桌下面,无声无息地抽出了那把早已打磨得极其锋利的小刀。 
  看到苏珊若有所思,伦庭玉以为自己的一番说词收效甚佳,越发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但没有察觉到,苏珊看似翘首聆听,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盯向他胸口的位置,并且热血沸腾,蓄势待发。 
  然而,即将发难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帐帘掀起,一条剽悍身影昂然直入。 
  “咦,哈尔克,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伦庭玉颔首招呼不速之客。 
  “我是闻着香气过来的,伦先生并不是小器人,怎么会躲起来吃独食呢。”哈尔克上前两步,像是忽然发现了苏珊。“哦,原来还有个洋婆子。伦先生倒是精力充沛,在这种渺无人烟的鬼地方还不忘拈花惹草。” 
  “真会开玩笑。”伦庭玉笑着解释,“近日考古队化险为夷,苏珊小姐居功至伟,伦某略备薄酒,只不过想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哼,不就是替队伍带了回路吗?”哈尔克不以为然,“离开雅布以后,我每日为大伙儿寻找水源,辨识方向,挑选合适的地点安营扎帐,受过的苦累有目共睹,难道就不该得到一点犒赏么?” 
  “足下劳苦功高,伦某心中有数。”伦庭玉颇假词色,“如果有兴致的话,不妨坐下来共饮。” 
  哈尔克毫不推让,大大咧咧地走到席前坐下。面对残害余伯宠的凶手,苏珊自然深恶痛绝,但也清楚,哈尔克的疯狂行径完全出自伦庭玉的唆使,只是其中的详情无从度测,因为考古队出发以来,她的言行始终受到限制,即便同哈尔克咫尺相对,也没有斥责质问的空隙。 
  苏珊把伦庭玉当作复仇的首选目标,却被哈尔克的贸然闯入打乱了计划,虽然恨不能将两人同时杀死,但暗自掂量,又觉得力不从心,对付由唐怀远保护的伦庭玉已非易事,何况加上一个勇猛强壮的“野骆驼”。她不由得疾首蹙额,一边趁机将刀子收起,一边默默盘算着应变之计,急切盼望着哈尔克胡乱喝上两杯及早离去。 
  哈尔克却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架势,盘膝坐在苏珊的对面,伸手扯下一条鸡腿大口咀嚼,然后接过唐怀远程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嗯,好酒,”他咂舌称赞,“少说也是三十年以上的陈酿,洋婆子的口福实在不浅哪。” 
  说完最后一句话,热辣辣的目光瞟向苏珊。苏珊置之不理,故意把脸偏向一旁。 
  “嘿,脾气挺倔,大概还为情郎的事情记恨我吧。”哈尔克肆无忌惮地笑道,“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莫非只有姓余的一个能够打动你的心?” 
  苏珊面色阴沉,隐忍不言,伦庭玉唯恐事态僵化,连忙开口打圆场。“哈尔克心直口快,还请苏珊小姐多多包涵。其实,两位都是考古队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能化解前嫌,和衷共济,无论对人对己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楼兰地图》(二十五)(2)   
  “我绝不可能和一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打交道。”苏珊鄙夷不屑地表示,并且作势欲起,“伦先生,你的盛意我已心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恕我先失陪了。” 
  伦庭玉竭力挽留,哈尔克却满不在乎地嚷道:“走就走呗,少一个人在这儿,酒反而喝得更痛快呢。” 
  苏珊横眉怒目,犹豫未决,似乎为错失报仇的机会而深感沮丧。哈尔克视若无睹,只顾要求唐怀远添酒。但当唐怀远抱着酒坛走近,他却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酒杯,说:“用这玩艺儿喝酒不够劲,还是换成我的家什吧。” 
  话音未落,从腰后取下一个蓝布包裹,放在桌面上打开,露出一颗白森森的头骨,眼鼻口处的洞穴皆以银片镶补,枕骨和颚骨的裂口削挫光滑,并用铁丝皮垫固定,左耳边还加缀了一个便于提拿的黄铜手柄,顶骨倒置,俨然就是一只恐怖异常的“酒器”。 
  伦庭玉愕然变色,唐怀远也惊诧莫名,抱着酒坛不知所措。但震骇至深的还是苏珊,不用说,眼前的颅骨正是余伯宠的,想到情人生前惨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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