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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你怎么不回答?”
那人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船姑气鼓鼓地道:“你跟我就一点话都没的说?”
“你想说什么?”
船姑怒道:“我不想说什么,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
你最好别理我,别跟我说话!”
那人愕然半晌,忽然仰天大笑。船姑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天杀的!”
这本该是句娇嗔的话.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他也一下笑不出来了。
“对不起。”
“没什么。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皮厚!”
船姑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好像又是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那人点头:“头疼得要命。”
船姑眼珠一转,嫣然道:“我知道你不是的,但天下武林不知道。我敢保证,有许多烂账早已扣到你头上了。”
那人苦笑:“你是说,我已经是身败名裂了?”
船姑道:“是呀!只要你敢出去,每天都至少有百数十人要找你算账。这些账是算不清也根本就没法算的,因为其中有些账,你不忍算;有些账;越算越多;还有一些账,本来就是人家硬冤你的。”
那人脸色白了,牙也咬紧了。
船始也只当没看见,还是笑嘻嘻地说个不停:
“所以呀,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地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你只要一出去,南小仙和你说的‘那个人’根本用不着出手,你都活不下去了。天下想要你命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数都数不过来了。”
他的信心,好像已经动摇了、至少也不似原先那么足了。
一只“过街老鼠”,刚上街就被人们打死了,这怎么去我敌人算账?
船姑悠然道:“如果你要还想看那个狐狸精,我可以去把她绑到这里来,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人的信心,好像快没有了。
船姑又道:“南小仙和那个不知其名的坏蛋,可以由我爹找几个老朋友去打发,这样安排,不是很好吗?”
那人忽然坐直了,抬起头,冷冷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去做。”
船姑曼声道:“大话谁不会说?你要真的自己有这个能力,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人眼中闪出了怒火。
船站满不在乎:“我知道你生气。我这个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大实话准爱听呢?”
那人僵硬地坐着,活像一尊石像。
船姑叹道:“我就是弄不明白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那人不理她。
船姑顾自往下说:“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我弄不明白是……”
她的神情忽然庄重起来:“江湖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杀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那人浑身一震。
船姑低下眼睑,忽又变得温驯文静了,她的双手放到了桨上。
“我们该回去了。雾越来越大,不早点回去,就会看不见回去的路了。”
她说的是句很平常的话,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可听在那人耳中,却不啻一道霹雳。
铺在地上的路,你看得清。如果你想回头.随时都可以。
铺在心中的路呢?
你想过要回头吗?
你还能回头吗?
秦中来离开了君子庐。
除了一柄剑,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除了一封短笺,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知道阿英有足够的能力掌管君子庐。他没有后顾之忧。
就算有,他也必须走。
他要到哪里去呢?
他想过要回来吗?
他还能回来吗?
第三十七章 天香血染衣
荆劫后这些天忙得要命。
眼下正是天香园中最繁忙的时候,园中干朵万朵牡丹,如火如茶,如锦如霞,吸引了来自天下各地的游客。
荆劫后照例还是请了十几个洛阳城里的地痞来帮忙维持秩序,接送一些面子不太大的客人。
若非十分要好的朋友,十分尊贵的客人,荆劫后自己向来是懒得出面的。
天香园中有六个花匠,都是表情呆板、沉默寡言的老人。这样的人,本不适合当导游。
好在荆劫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有几十本十分名贵的牡丹花,他都写了个小木牌插着,木牌上写着花名;以及来历和珍贵之处。每个木牌上的文字,都是一篇短小、瑰丽的文章。
荆劫后一向是个细心的人。这几天的每项活动,他都经过了细心的安排。
今天晚上,荆劫后有一项重要的活动,他将陪同一位极其尊贵的客人观赏月下的牡丹。
为此荆劫后黄昏时特地沐浴一番,并严令花匠和地痞将客人都“请走”。
这个极其尊贵的客人,就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 “冰雪牡丹”花三小姐。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花深深的身影也翩然而至。
月下的牡丹,花前的美人,这一切简直令荆劫后心醉。
荆劫后抢上几步,深深一揖,含笑道:“三小姐肯光临,天香园何幸,荆某何幸?”
花深深好像一点也没变,她仍然如冰雪一般冷,仍然如牡丹一般美丽。
就好像生孩子对她的身体、对她的心灵都没有一点影响似的。
花深深冷冷道;“荆公子不必多礼,我随便走走,不劳公子带路。”
荆劫后仍然笑得很和蔼:“能为三小姐带路,是荆某的福气。”
花深深凛然道:“好意心领,荆公子若一意孤行,我只好回去。”
荆劫后叹道:“三小姐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荆某并无他意,只不过想为三小姐介绍几本秘密的牡丹而已、”
花深深道:“赏心自悦目,悦目则赏心,何劳公子大费口舌?”
荆劫后苦笑:“只不过人若有了一两件珍玩,总希望和朋友、客人一起赏玩,无非是想借机炫耀一番而已。”
花深深道:“荆公子想向我炫耀什么呢?”
荆劫后连连播手,连连后退;“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他身后忽然有人接口笑道:“你最好哪里也别去。”
纯正的南阳腔。
是宋捉鬼!
果然是宋捉鬼。
他还是那个老样子,穿著华丽,面目憨厚,张着嘴傻乎乎地笑。
他的背上,当然还是背着剑。
捉鬼用的桃木剑。
荆劫后吃了一惊:“老宋?”
宋捉鬼叹道;“两年多没见面了吧?”
荆劫后苦着脸问道:“嘿嘿,你…·你要来也不打个招乎,这……这算什么?”
宋捉鬼瞪眼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撞破了你的好事是不是?”
荆劫后飞快地瞟了花深深一眼,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我能有什么好事?你别乱说!”
宋捉鬼没理他,走过去朝花深深拱手道:“弟妹好兴致。”
花深深冷冷道:“宋大侠兴致也很好。”
宋捉鬼道:“我来本是想看看我的小侄儿的,怎么,你没抱他来?”
花深深冷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很不痛快,宋捉鬼却偏偏很不识趣,硬往下说:“小郑总算和我兄弟一场,他的儿子,我有责任照顾好。”
荆劫后连忙插嘴:“老宋,我那里还有一坛极品的波斯葡萄美酒,就等你来开封了,走走走,咱哥儿俩喝几杯去。”
宋捉鬼连忙转头:“真的?”
荆劫后苦笑:“我几时骗过你?”
宋捉鬼又转头冲花深深一笑:“弟妹何不一起去?”
花深深淡然道:“我要回去了。”
宋捉鬼愕然道:“回去?你不是刚来吗?喝点酒,看看牡丹再回去岂不更好?”
花深深愤然而去。
荆劫后长叹一声,咬牙低产怒道:“你做的好事!”
宋捉鬼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我做了什么好事了?”
荆劫后跺脚道;“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你……你真气死我!”
宋捉鬼冷笑起来:“哦?你是在打花深深的主意?”
荆劫后真生气了:“怎么?不可以吗””
宋捉鬼正色道:“当然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荆劫后怒道:“为什么不可以?”
宋捉鬼道;“她有丈夫。”
荆劫后道:“可郑愿已经死了!你难道希望她守一辈子寡?”
宋捉鬼悠然道:“当然不是。”
荆劫后后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追求她?”
宋捉鬼道;“你不能这样做。”
荆劫后冷冷道:“为什么?”
宋捉鬼叹了口气,喃喃道:“原因实际上很简单,我用三个字就能说清楚……你、不、配!”
荆劫后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才笑道;“你在开玩笑。”
宋捉鬼道;“抱歉,我从来不拿感情这种事开玩笑。”
荆劫后笑得更厉害了:“可你就是在开玩笑。”
宋捉鬼不出声,只是阴森森地凝视着荆劫后,就像他正看着狞恶的魔鬼。
荆劫后渐渐笑不出来了。
他直起腰,恼怒而又迷惑地瞪着宋捉鬼,冷冷道:“我看你今晚是故意来找碴儿!”
宋捉鬼居然点头:“你总算明白过来了。”
荆劫后也没有吃惊:“好像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对不对?”
“可能。”
“你是打抱不平来的?”
“不错。
“为谁?”
宋捉鬼缓缓道:‘’你要我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吗?
那可能三天三夜都念不完。”
荆劫后完全平静下来了:“你只要念三个名字就行了。”
宋捉鬼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道;“荆劫后,你没必要硬挺下去,你用不着怕我,我知道如果你发动天香园里的机关和暗桩。我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天香园。”
荆劫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宋捉鬼道:“令尊和令堂虽然厌倦了江湖,但他们还是将血鸳鸯令和离魂门的武功传授给了你们兄妹。他们本希望你们做个本分的人,只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把两大门派的武学传下去就行了。但你们兄妹终究还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
荆劫后微笑道:“人老了,有时候很糊涂。他们总是忘了自己也曾年轻过,总希望子女一生下地就像他们那样瞻前顾后的。”
宋捉鬼道:“你一人兼掌了血鸳鸯令和离魂门两大组织,你妹妹吴枕霞则是血鸳鸯令的首席执令使,是你使她变成了马神龙,控制了山东响马,是你使她变成了马小佳,控制了济南孟家。”
荆劫后点头叹道:“看来你的确知道了很多事。”
宋捉鬼嘿嘿一笑,道:‘’我还知道一件事,你还有一个弟弟,原先在韦松涛的绿林盟中卧底,现在已成为野王旗主人南小仙的心腹了。”
荆劫后一怔:“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宋捉鬼憨厚地吸吸鼻子,道:“谁叫我是宋捉鬼呢?”
荆劫后道:“只可借你这回不是宋捉鬼,而是在‘捉影’,‘捕风捉影’。”
宋捉鬼道:“可你莫忘了,我这个人一向很认真,做什么事都脚踏实地的。我不会血口喷人,更不会捕风捉影。我有人证,也有物证。”
荆劫后大笑:“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宋捉鬼道:“等我捉住了你这个魔鬼,你就会看见了。”
荆劫后笑得弯了腰:“真好笑!哈哈……嘿嘿…”
宋捉鬼顾自道:“你假装送还高家玉观音,又将一本邪恶的武林秘笈想方设法硬塞给了他们,其后你又派高断山,用迷幻药使他们自相残杀。是不是这样?”
荆劫后还是在笑。
宋捉鬼沉声道:“前不久,我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重身份……阿瞒赌场的曹掌柜!”
荆劫后浑身一震,惊惧地抬起头,脸也一下扭曲了。
宋捉鬼道:“很不幸,我恰巧认识一个刺客朋友。恰巧他告诉我他的老板是水晶楼的宣楼主,于是我就和那位小老头做了笔生意……我答应烧过他,条件是他必须给我介绍一下刺客界的内幕,这一下我就知道了,濮阳有个阿瞒赌场,那里有个胖得不像样子的曹掌柜。”
他笑笑,又道:“然后我就去濮阳,苦苦守了三个多月,才发现你居然进了赌场,恰巧你易容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偷看。”
荆劫后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甚至已开始微笑,用很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宋捉鬼,好像宋捉鬼是在给他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宋捉鬼叹道:“我从小就养成了偷看、偷听的毛病,一直想改,可就是没改过,你一定要原谅我。”
荆劫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我原谅你。”
宋捉鬼又叹气:“我还要请你原谅我做一件事。”
荆劫后问:“什么事?”
宋捉鬼道:“捉你。”
荆劫后又答应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我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
宋捉鬼伸手缓缓拨出了他的桃木剑。
一剑在手,岳峙渊停,宋捉鬼的全身,顿时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
“请!”
荆劫后轻轻叹了口气,一伸手,从身旁花丛中拆下了一朵牡丹。
黑色的牡丹。
荆劫后怜惜地道:“这种牡丹名曰‘李逵’,一株价值万金,希望你出剑时小心一点,莫碰坏了它。”
宋捉鬼不说话。
他知道荆劫后是在激他发怒,他绝对不能上当。而且,他也知道,凭荆劫后的身手,飞花摘叶均是杀人利器,荆劫后的牡丹花,未必比他的桃剑差。
相交多年,他一直不知道荆劫后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一个人若能身兼血鸳鸯令和离魂门两派龙头之位,其武功之高,自是“可想而知”。
宋捉鬼踏上一步。
桃木剑斜斜削落,落向荆劫后手中的牡丹花。
荆劫后没有动,他甚至连眼睛也没抬起来,依然在赏玩他手中的“李逵”。
剑峰刚触着花瓣,刹那间如蛇一般扭动过来,幻成一条条蛇影,“咬”向荆劫后胸腹间十几处穴位。
荆劫后“咦”了一声,好像很吃惊。
但他还是没有后退。
他手中的黑牡丹却片片粉碎,每一片都恰恰挡住了一条蛇影。
宋捉鬼向后退了一大步,接着又是一大步,连着退了七步,才站稳了身子。
他的眼中,露出极度惊讶的神情,他的额上,已沁出了汗珠。
一招判胜负!
他在荆劫后手下,居然走不出一招,就落败了。
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去,有谁会相信?
荆劫后洒脱地拍拍衣裳,将花瓣拂落,微笑道:“你的剑法很奇特,以一柄木剑,竟能在一击之间,幻出数条蛇影,条条姿态不同,这的确值得骄傲。”
宋捉鬼嘶哑着嗓子,叹道:“太清绝学,果然不同凡响。”
荆劫后道:“你一眼能认出这是太清秘笈上的武学,实在令我吃惊。”
宋捉鬼道:“我不是认出来的,我是猜出来的。”
“哦?”
“太清秘笈本就是血鸳鸯令的镇门之宝。我怎么会猜不到?……而且,能如此松轻克制我捉鬼剑法的,也只有太清绝学。”
荆劫后负手踱了几步,站住,笑道:“你还想捉我?”
宋捉鬼道:“一点不错!”
荆劫后道:“你凭什么捉我?凭你那套半吊子的捉鬼剑法吗?”
宋捉鬼暴喝道:“还凭我的捉鬼雄心!”
暴喝声中,宋捉鬼连人带剑,直冲了过来。
荆劫后本来一直显得很优雅,一直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宋捉鬼的这种拚命的打法,并不能使他心惊。
他的脸色却偏偏变了。
因为在宋捉鬼暴喝声响起的同时,他听到了六种声音。
这六种声音就在他的夭香园中响起,这六种声音都不是什么特别好听的声音。
第一种声音是怒吼。
他听出那是六个花匠发出的吼声,这吼声使他不能不惊心。
这六个老花匠修理人的本领,绝对比修理花卉高明,他们都是积年的老江湖,对所有阴谋诡计都已烂熟于心,他们的武功,也都绝对是上上之选。
一般的敌人,一般的暗算偷袭,绝对不可能使他们发出这样的怒吼。
谁在偷袭?
第二种声音是拳头着肉声。
第三种声音又响又脆,是骨头拆断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第四种声音是东西摔倒在地上发出的。
第五种是声音是暗器破空声。低沉诡异,如魔鬼地狱中的冷笑。
第六种声音居然是一声尖锐的惊呼,这声音中充满的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惊喜。
荆劫后最心惊的,就是这第六种声音。
那是花深深在惊呼!
花深深看见了什么?
花深深看见了谁?
世上还有谁,能令孀居的花深深如此惊喜?
宋捉鬼的人,已和他的剑合为一体。
宋捉鬼冲过来,浑身是剑。
宋捉鬼自己,似已变成了一柄剑。
荆劫后忽然冲了上去,迎头冲向疾冲而至的宋捉鬼。
他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竟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对抗宋捉鬼的身剑合一。
荆劫后发出了嘶吼。
他的左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截冷光,他的右手,急促迅捷地轻轻抖了一下。
他的口中,也喷出了一道寒光。
左手已肠剑。
右手胭脂扣。
口中月明珠。
三种武器,在刹那间迎向宋捉鬼。
花深深既已喜极惊呼,那么,来人必然已攻破了花匠的防线。
能攻破六个老花匠组成的防线,来人的武功绝对不会比宋捉鬼差,而且来人或许还不止有一个。
如果他不能马上解决宋捉鬼,一旦宋捉鬼和来人联手,他就必败无疑。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本就是兵法的精义。
荆劫后当机立断。
桃木剑撞上了鱼肠剑,一阵急促暴烈的脆响声中,桃木剑粉碎。
胭脂扣无声无息地飞出。又无声无息地激飞上天。
月明珠碎。
鱼肠剑疾进,宋捉鬼力竭,气也已竭。
宋捉鬼已处于必死的状态。
虽然他的身剑合一破掉了胭脂扣和月明珠,却挡不住犀利的精兵鱼肠剑。
一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鬼魅般飘来。贴地飘到了宋捉鬼身前,荆劫后身侧。
左侧。
一道艳艳的光华腾起。
这时候,花深深的惊呼声真正在夜空炸开……
“郑郎!”
荆劫后只要轻轻一递鱼肠剑,剑尖就会刺穿宋捉鬼的眉心。
但他的剑已无法递出。
剑在左手。
左侧袭来的光华如此夺目,如此震撼人心,使荆劫后不得不撒剑回挡。
但他在撒剑的同时,右脚已闪电般飞起,端向宋捉鬼下阴。
变起仓促,他的招式变得也奇怪,怪得令人几乎会认为,他本就要撤剑应付左侧的奇袭,本就准备用右脚对付宋捉鬼。
鱼肠剑、龙雀刀。
谁更犀利?
荆劫后无法、也根本没时间去想,但他知道,宋捉鬼即将送命。
他坚信不疑。
宋捉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宋捉鬼能反应过来,也必将力不从心。
荆劫后右脚到时,正是宋捉鬼旧力已尽、新力来生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