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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将整个康南的情形原原本本汇报给他,信中写道众人仓皇不能自顾,为了保存仅有的实力,请他允许一并撤入靖唐关中。
藏地马场里圈养了几十匹汗血宝马,还有大批精良的战驹,全是苏光复为了复国大计做下的埋伏、如今竟全部划归康南所有。
茶砖与罂粟是他来钱的财路,竟也被一并斩断,等同扼住了他的咽喉。
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条条令苏光复触目惊心。他右手抖抖地捏着那封书信,委实不愿相信自己在康南数十载经营,就这么毁于一旦。
一口鲜血狂涌,将雪白的信笺染成腥红一片。苏光复急怒攻心,身子晃了几晃,无力地趴在了客栈临窗的八仙桌上。
夜半十分,一轮明月皎皎而出,映上客栈前头那片小小的湖泊。
湖上粼粼微波,与月色两色辉映,到恍似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那漾起的竹影千点都化做愁肠,一寸一寸侵蚀着苏光复的心。
他从昏迷中抬起头来,凝望着外头冷月如霜,五脏六腑里似有团火在燃烧,却又如泡沫一般,轻轻一碰就化为碎片。
苏光复将被血浸透的信笺扔到一旁的香炉里,闷着头沉思了半晌,方咬着牙燃起了信香,呼唤千禧教在附近的人。
如今千禧教内忧外困,只余了靖唐关那一座孤城。再少了银钱的支撑,便等同失去了高丽的助力,靖唐关仅有的三万人马便会危在旦夕。
苏光复晓谕跪在自己面前的属下,一句一句都带着无边的恨意:“撤离大理之前,一定要拿到钱家的银子,把钱瑰连银子带人一并带入靖唐关,否则你们一个一个提头来见。”
属下唯唯诺诺领命而去,苏光复执起八仙桌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那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入愁肠,牵动方才的伤口,呛得他嘴中连吐血沫,胸中涌起深深的英雄末路之感。
一夜之间,苏光复头发花白了大半。他望着镜中形销骨立的身形,默默遥望玉屏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在对山洞中那几十个先皇的牌位告罪。
再说钱瑰带着青衣与踏雪,在仅余的暗卫护送下,当日一路往西南行进。
她日夜兼程,连着赶了多天的山路,果然脱出了康南的势力范围,来到了南昭一座古城外头安身。
钱瑰隐姓埋名,买下一家偏僻的农庄暂时栖身,算着日子老管家与碧梧应该已经脱困,便命青衣联络他们两个到此汇合。
老管家与碧梧两个赶到时,面上又是羞愧又是焦急。老管家嘴上因为上火,几个燎泡鼓得老高,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直拿衣袖拭着红肿的眼睛,偌大的人哭得泣不成声:“老奴辜负小姐的嘱托,没有给您将事情办好。”
碧梧在一旁眼圈红红,早已落下泪来。她低泣着说道:“奴婢与老管家当日逃出李宅,只来得及交割了两处房屋,其余的便全被官府查抄。没奈何只得将那到手的万把银子兑成金条。小姐您看,唯有这么些。”
十余所庄院都打了水漂,钱唯真以为在康南留下了金山银海,却都成了一场空。钱瑰只听得眼前金星乱冒,瞧着碧梧托在手中的区区十根金条,她颓然后退了两步,跌坐在胡床上。
主仆对面垂泪,老管家依旧踟蹰难言。他哀哀地用袖子擦着眼,一幅为难的神情,恍若欲言又止。
第六百九十六章 仓皇
残阳日暮、冷月孤星,回首从前姑苏皇城的富贵锦绣,曾那样姹紫嫣红的繁华也不过恍如一梦,最后换得满地萧条。
钱瑰心上重重一叹,她轻轻说道:“老管家还有何事?都一并说不出来吧。咱们如今已然到了这步田地,我还有什么不能经受的打击?”
老管家老泪纵横,爬满沟壑遍布的面庞,他低泣着说道:“老奴与碧梧两个逃出时,听得有人说起老爷正在西霞受审。老奴前些日子托了人回去打探,已然得了准信,说是由刑部与大理寺联合审理,老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事关整个钱氏一族的身家性命,钱瑰蓦然瞪大了眼睛,她颤微微扶着胡床起身,急切地问道:“莫非老爷已然认了罪?”
钱唯真贪墨军饷与参与谋逆,每一条都论罪当诛。钱瑰只盼着父亲能咬紧牙关过了这道坎,钱家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如今老管家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老管家点着头道:“这么大的事,老奴岂敢诓骗小姐。老爷连同那刘本、魏诏等人一并招认,已然签字画押,刑部如今都结了案。”
钱瑰整个人恍如被打落在十八层地狱,如何开口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只听得自己颤颤的声音在耳边像孤魂一般游荡:“可曾打听到老爷是如何判的?”
老管家与碧梧对视一眼,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串串泪水止也止不住:“老爷、夫人,两位爷因为与千禧教私下勾结,直接参与谋逆,都是判了秋后问斩。那刘本、魏诏、连同原江阴太守吴大人、扬州郡守夫妇,全是同等罪行,都等着秋后一并行刑。”
仿佛一把尖刀深深刺在钱瑰心上,又让她暂时还魂。钱瑰喉头腥咸,哇得吐出一口鲜血,都渍入脚下陈旧的青砖地上,还有几滴溅上她月白对襟山茶花的衣衫,红得触目惊心。
“其余的人如何?两位哥儿如何?”一把推开青衣过来搀扶自己的手,钱瑰狠狠抓住老管家的臂膊摇晃着,声嘶力竭地问道。
老管家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两位哥儿随同族中其他男丁发往广西边陲之地服苦役,其余的女眷罚没宫中,听说要发往浣衣局等处为奴为婢。小姐,钱家已被抄家,如今真得完了。”
老管家说罢,放声大哭,惹得碧梧、青衣二人也跟着眼泪扑簌扑簌直落。
踏雪本是趴在脚踏上假寐,如今摇晃着下了脚踏,往前蹒跚了几步,挪到钱瑰脚下。它伸出舌头舔着她衣衫上的血迹,再拿冰凉的鼻头去碰触钱瑰的手心,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安慰着主人。
钱家两朝重臣、一门富贵,竟落得如今的下场。钱瑰悲从中来,她一把抱住踏雪,将头埋在它洁白柔软的长毛间,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踏雪这些日子愈加老迈,再不复往日的灵敏。它费力地昂起头,去舔钱瑰脸上的泪水,干净澄澈的眼神似乎写满了担忧。
幼时的画面层叠再现,每一幅都那样真实而清晰。
钱瑰偎在母亲怀中,娘俩儿拿丝线做着翻绳的游戏。那时踏雪活泼好动,在铺着寸许长“松鹤长春”织金厚毯的在上玩着一只绒球,自己也像只绒球一般滚到钱瑰的脚下,惹得钱夫人忍俊不禁;
还有她与父母结伴出游踏青,京郊的凤凰山上绿荫如织,她们一家人坐在树下饮茶休憩,瞧着踏雪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翻着跟头。连钱唯真都觉得小家伙可爱,手里握着一块肉干逗它开怀;
夜间她独自安眠,踏雪都是睡在她的脚踏上,那里有专门为踏雪铺就的小床。午夜梦回,踏雪清浅的呼吸声令她安然而温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每一幅那样温馨而又幸福的画面,如今却被片片凌迟成不堪回首的记忆,在明媚如花的季节,化成割不断的的哀恸。
若一切可以重来,钱瑰发誓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说动父亲不去行那些不义之事,更不做脚踏两只船,与千禧教暗中勾结之举。
奈何奈何,世上从无后悔药可吃。
主仆相对无言,唯有一幅凄凄惨惨的样子。钱瑰哭过一场,心情更加阴郁。
屋漏偏逢连夜雨,隔着窗棱,暗卫的头目胡奎轻轻扣动了窗扉,低声说道:“姑娘,属下有事禀报,可否请姑娘一见?”
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钱瑰轻轻将踏雪搁在地上,吩咐青衣拿些肉干喂它,自己拿手帕胡乱拭了拭泪水,这才端声说道:“你进来说话。”
出门在外,已然没有那许多忌讳。在大理李宅时,钱瑰与手下答话,房中尚设一尊屏风遮面。如今逃命途中,与手下这仅有的几位仆从朝夕相处,早摒弃了当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俗,她开始像男子一般抛头露面。
胡奎依然尽力恪守着身为属下的礼节,他垂着头进来,往胡床方向行了礼,方才说道:“姑娘,属下与弟兄们每日在这附近警卫,方才发现有千禧教的人接近,大约是为着追踪咱们而来。属下的意思,咱们还须尽快启程,趁着他们尚未发现咱们的确切踪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是当日苏光复的手下接了他的死命令,对钱瑰再不存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们一路追踪而至,行到这南诏小村附近,准备暗地搜查。
千禧教便如同跗骨之蛆,成了甩也甩不开的包袱。本以为离开康南便能离开千禧教的追踪,未料想依旧不能远离他们的魔爪。
钱瑰深恨苏光复的无耻,双目炯炯抬起头来,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胡奎低头回道:“在镇子外头发现有十余人,今早有两人还进了村子打探消息,属下生怕打草惊蛇,不敢吩咐底下人动手。”
“你做得很好”,钱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对策。
碧梧与老管家都有些瑟瑟发抖,她们当日玩了个金蝉脱壳,在千禧教眼皮子底下放了把火。如今若是再落到千禧教手中,相信对方便没有那般客气。
第六百九十七章 托孤
钱瑰此时心乱如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她勉力对胡奎说道:“你且下去,招呼兄弟们小心谨慎,今夜里各自警醒一些。容我仔细想想,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胡奎领命退出,钱瑰命碧梧打了水净面,又换下染了血的外衫,披了件松花黄的半旧云锦帔子,这才重新在胡床上落座。
静默了许久,钱瑰方才开口问老管家:“您方才说,两位哥儿随同族中其他的男丁都被发往广西,大约什么时候启程?”
老管家脸上的眼泪一直未干,他垂首应了句:“老奴闻说四月初启程,算算时日,如今大约行程过半了。可怜两位哥儿从小金尊玉贵,如何受得了这种磋磨,也不晓得族中旁人可能对他们略为看顾?”
钱瑰重重叹道:“求人不如求己,族中都是锦上添花之人,有几个能雪中送炭?他们如今恨老爷牵连还来不及,又如何肯替咱们看顾哥儿。”
虽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钱瑰对人情世故极为通透,并不在族人身上报任何希望,而是一直在想办法自救。
她继续对老管家说道:“老爷贪墨军饷、参与谋逆这两桩大罪,都是证据确凿,既已认罪便无法翻盘。千禧教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顾晨箫不会容他们苟活,指望着他们打下姑苏皇城更是痴人说梦。该接受的事实须得接受,凭咱们几个人,根本救不得老爷夫人,你们别报那些没用的心思。”
重门深锁,几人相对无言,却不得不承认钱瑰的话句句在理。老管家不停拿袖子擦着眼泪,深知钱瑰所言没有一句是虚,钱家已然彻底覆灭。
眼瞅着屋里唯有自己一个男子,老管家挺直了胸膛问道:“小姐有什么主意,您只管吩咐,咱们好生谋划谋划。”
瞧着青衣已然将踏雪带回,钱瑰心乱如麻,俯身将它抱起,平静说道:“你们现在都下去休息,容我仔细想一想,咱们明日再议。”
夜间躺在冷硬的大炕上,钱瑰思前想后,自然一夜无眠。至天将放亮时,她做出了最后的打算。
当日父亲将钱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如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钱家的香火延续下去,方不辜负当日父亲交予的重担。
钱瑰打开箱笼,清点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连同今次碧梧带回的十根金条,勉强凑成了二百之数。
偌大的钱家富可敌国,如今树倒猢狲散,这二百根金条便是全部的积蓄。
若是搁在从前,这点东西都不够母亲送给自己的私房,她又如何会为着区区二百根金条殚精竭虑?
钱瑰咬咬牙,自己取了五根收起,另将银子分成三份,招老管家、碧梧、青衣与胡奎一同进来说话。
所有的家当摆在眼前,钱瑰先将其中两份推到老管家面前,向老管家深深一福,慌得老管家慌忙避让,连连说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可要折煞老奴。”
钱瑰说道:“老管家,这个钱不是都给你。你与碧梧和青衣每人十根,算做往后的月例提前支付。如今咱们仅余了这么几个人,还是要将钱家延续下去。你们三个明日便启程去广西,拿着这些金条,务必赎出两位哥儿,余下的钱均分给他们,带着他们好生过日子。”
老管家点头允诺,将金条好生收起。碧梧与青衣却依依不舍,上前垂泪道:“姑娘,我们都走了,谁留在你身边服侍?”
钱瑰平静地说道:“你们两个随了我多年,都是我的心腹,事到如今难道不晓得孰轻孰重?我离了你们便不能活不成?外头还留着两个新买的小丫头,服侍我的饮食起居没有问题。”
碧梧与青衣两人含泪应允,随着老管家退在后头。
再将最后一份交给胡奎,钱瑰认真说道:“胡统领,这六十根金条算做我提前给你与弟兄们的酬劳。你如今不必保护我,而是要护好老管家与碧梧和青衣,帮助他们一起赎回两位哥儿,将两位哥儿当做你新的主子。”
钱唯真虽视财如命,对手下人却极为优渥。胡奎随了钱唯真多年,自然忠心耿耿。他瞅了瞅钱瑰推过来的金条,只从中抽取了几根,其余的又放回原处:“钱家正是危难之机,属下怎敢在此时釜底抽薪?弟兄们的酬劳原不用那么多,姑娘既然有这个话,胡奎自然遵从。”
钱瑰淡淡一笑,仍旧将其余的金条推到他手边,诚心说道:“胡统领,他们皆是老弱妇孺,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多。你肯将这些全部收起,我反而安心。”
胡奎脸色惨然,他往地下一跪,举起右手发誓道:“我胡奎谨遵姑娘吩咐,余生尽力辅佐两位小主子成人,若违此誓,甘受天打雷劈。”
钱瑰含泪而拜,扶他起身,哽咽着说道:“胡统领何必发下如此重誓,我若不信你,又怎敢倾心托付,快快请起,咱们后头还有话。”
胡奎亦抹了一把眼泪,将金条好生收起,等着钱瑰再往下说。
青衣泪水涟涟,不舍地问道:“那姑娘何时去广西与咱们汇合?”
钱瑰沉吟道:“也不一定,我手上还留了笔小钱,依旧想照着咱们从前的计划东渡扶桑。如今我一个人到好走,若是我在那边安顿好,自然会与你们联络。到时候你们带着两位哥儿去扶桑,咱们便可一劳永逸了。”
老管家与碧梧、青衣频频点头,遵从她的吩咐。瞧着钱瑰如此处置,胡奎已然瞧明白,她这是要弃卒保帅,拼着牺牲自己,也要救下钱府两位后人。
不消说自己与众兄弟一路相护,她都不能东渡扶桑,更那堪如今仅余她一人与千禧教周旋。她若有东渡扶桑的法子,早便摆脱了千禧教的人苦苦纠缠。
胡奎心里难过,却装着瞧不出来,只将胸脯一拍,大声应道:“姑娘放心,我胡奎一诺千金,答应姑娘的事必定办到。他们这些人的安危,都在我与弟兄们身上。”
第六百九十八章 后事
望望仅余的几位忠心奴仆,钱瑰轻轻点头,颇有些依依不舍。
她理着鬓边的丝发,露出浅浅的微笑:“千里搭凉棚,终不有散的宴席。今日晚间我给你们践行,如今你们各自下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动身。”
众人领命而去,胡奎亦随着众人退出,瞅着无人注意又悄悄折回。他往钱瑰面前一跪,满面羞愧说道:“姑娘,都是属下等人无能,才将事情弄成今天这幅局面。我们这一走,姑娘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钱瑰冰雪聪明,晓得胡奎暗自折返,已然是窥破自己的心思,这是要请自己留几句话。她只微微点了点头,请胡奎起来说话。
“胡统领,你们虽说与我钱家签的死契,但是随着钱家的风流云散,我亦无力约束你们。胡统领今日有这一问,钱瑰心怀甚慰。”
胡奎是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平日极为寡言,听得钱瑰这番话,重新往地上一跪,认真说道:“属下与兄弟们做的是这一行,便要讲个江湖义气。既然当日与尚书大人签了死契,这一辈子便是钱家的人。姑娘有什么吩咐,趁着这个时候一并交待下来,属下也好相应行事。”
钱瑰静静凝思了片刻,露出安静的笑容。她轻声说道:“我如今想明白了,凭他金尊玉贵,一家人平安团圆即是福气。钱家已是强弩之末,你们不必要两个哥儿心心念念报仇,倘有时间便传他们几路拳脚防身,告诉他们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便让他们寄身在市井之间,做回最普通的平头百姓吧。”
胡奎叩头应承,将钱瑰的吩咐一一记在心里,又含泪问道:“姑娘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并交待给属下吧。”
钱瑰静静思忖了片刻,又郑重说道:“胡统领,自来死囚犯行刑,都允许亲朋好友送行。你若方便,秋后便走一趟西霞,替我父母与两位兄长斟一碗酒,告诉他们我与两个侄子安然无恙,叫他们去得安心。”
胡奎一一点头应允,重重说道:“姑娘放心,便是您不吩咐,属下也会去替老尚书送一碗临行酒。”
钱瑰想了一想,又说道:“胡统领,你是从前随着我父亲的,也算做府中老人。若是两位哥儿听了族人教唆,要行些纨绔之事,你身为长辈,尽管打得骂得,父亲在天之灵,必定感念你一番苦心。”
将随身一枚金玉满堂的玉佩解下,钱瑰郑重递到胡奎手上:“这玉佩是当日父亲所赐,算是钱家的信物。他们若敢不应,你只管请出此物。”
胡奎双手高举玉佩,重新向钱瑰嗑了三个头,这才黯然离去。
当夜钱瑰命碧梧与青衣二人置办了一桌酒席,她与众人同饮。席上钱瑰神态自若,频频提及东渡扶桑之事,恍若成竹在胸。瞧着碧梧与青衣两个丫头深信不疑,胡奎心下黯然。
心知这一面便是永远,胡奎领着众兄弟拿大海碗向钱瑰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