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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不合常理,只是当日自己不曾深想。今日记起郭尚宫,便又想起白嬷嬷。
一环扣着一环,似是解不开的九连环,叫慕容薇瞧不清前路。
心里燥热,虽有花枝间凉风习习,慕容薇鼻尖不觉仍有香汗细细沁出。流苏本在一旁打扇,见慕容薇出汗,便绞了帕子来为她净面,贴心说道:“殿里虽然通风,到底不如水榭那边凉快,公主可要去水榭那边略躺一躺解解暑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 冰碗
懒懒地摇着湘妃泥金白纱团扇儿,慕容薇轻轻摇头,“才刚睡醒,不想动弹。你去小厨房要个冰碗,用切得碎碎的樱桃和玫瑰香,别让她们躲懒,再把罗嬷嬷请进来说句闲话。”
流苏知道慕容薇在吃食上向来挑剔,一盏小小的冰碗,便要花半日功夫。
挑上好的樱桃与小粒玫瑰香,都要剥皮去籽,再浇上头一日发酵好的酸奶,洒几粒细细的白糖与果仁。怕宫人不用心,才要自己好好瞅着,又闲得无聊,才要罗嬷嬷进来陪着。
这等闲暇安逸又舒适无比的日子望在流苏眼中,都是深深的沉迷,叫她即羡且妒。
流苏屈膝行礼,答应着下去传话,心里却想着刚好先在小厨房用一碗冰镇的绿豆汤,去去自己心里的火气。
望着流苏袅袅婷婷的身影渐远,慕容薇半倚半坐,将头埋进淡绿色五福团花的引枕,发出无声的叹息。
庭院深深,宫廷寂寂,除了上一世惨死的罗嬷嬷与曾为自己舍身的璎珞,竟然不知道还该信谁。慕容薇俯身花梨木的凉榻上,一时忧心忡忡。
前世这个时候,白嬷嬷已然离了宫中。
皇祖母过世之后,母后觉得白嬷嬷是侍候了皇祖母一世的老人,应该荣养,便问了她自己的意思。
若是白嬷嬷愿意出宫,便赐她庭院宅邸,许她余生无忧。她若是愿意留下,便依旧住在寿康宫中,打理着太后娘娘曾经的宫殿。
这两条路白嬷嬷都不走,她选了去皇陵替太后娘娘守孝。
白嬷嬷那日在凤鸾殿里说得风平浪静,她说:“奴婢自从十几岁上跟了太后娘娘,这些年从未分开。太后娘娘习惯了有奴婢的日子,奴婢也不舍得与主子分开。奴婢一把年纪,若行殉主之事,到怕惹得主子被人非议。便想着能离她老人家近些也好,宁愿守在皇陵每天看着皇太后安歇的地方。”
一席话说得动容,叫母后听得伤感,更敬重白嬷嬷的大义,便允了她的请求。使人在皇家陵园修了个两进带园子的小院,又拨了两个使唤宫女,风风光光送白嬷嬷去了皇陵。
白嬷嬷住进皇陵之后,楚皇后也曾人问候。回来的人说,白嬷嬷自打住进皇陵便开始吃起长斋。每日早睡早起,清早、黄昏必到先帝与太后娘娘陵前祭拜,再将二人合葬的陵墓打扫得纤尘不染。
其余的闲暇时光,白嬷嬷大多用来诵经。在佛前一跪便是几个时辰,日子过得简单而清苦。
来人回话时,慕容薇正在凤鸾殿里陪着楚皇后闲坐,还曾记得母后开口说道:“与白嬷嬷说,请她多多保重身体,老人家心诚则灵,不宜日日久跪。”
因是皇后娘娘关怀,又赐些食材补品保养身体,白嬷嬷还请人带话,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
慕容薇也还记得。前后不过两三月的功夫,白嬷嬷便戕于陵园。听闻面色如生,香炉里还燃着她爱用的清梨檀,陵园小屋的香气经久不散。
白嬷嬷在陵园住得时间不长,又是无疾而终。阖宫里人都以为她是思念太后娘娘,随之而去,还成就了一段主仆相随的佳话,在宫里传了好长时间。
如今看来,十九**,白嬷嬷并不是寿终。
慕容薇想得头疼,拿银匙搅动着碗里碧莹莹的绿豆汤,一丝胃口也无。只看着它荡起小小的旋涡,像是心上一重一重的迷雾,层层不散。
罗嬷嬷打起斑斑紫痕的湘妃竹帘,轻轻走了进来。瞅着慕容薇无精打采,先将手试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公主瞧着蔫蔫的,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事想得头疼,嬷嬷坐吧”,慕容薇欠身指着榻边的玫瑰椅,要罗嬷嬷坐着说话。
等罗嬷嬷坐定了,慕容薇便斟酌着问道:“请问嬷嬷,在尚宫局可有能说上话的可靠人?”
近半年来公主行事大有章程,罗嬷嬷一一看在心里。如此问询只怕是尚宫局又牵出什么事体,罗嬷嬷想了片刻,谨慎地说道:“秋司膳曾在奴婢手下做事,为人到还老成,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能叫罗嬷嬷一口说出老成的人,想来必定能让她放心。慕容薇再次慎重问道:“嬷嬷确定此人可以信任么?”
“秋司膳入宫日久,最早是太后娘娘宫里的洒扫宫女,老奴等于看着她长大,可堪相信。公主若有吩咐,老奴只管说与她便是”,罗嬷嬷神情郑重,拍着胸脯向慕容薇保证。
“既然如此,嬷嬷拿些银子去,也不要她为难,只是多留意一下郭尚宫的行踪。若有什么特别的,就告诉嬷嬷你一声”,慕容薇拿起搁在炕桌上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有些心不在焉。
郭尚宫方才出门,公主这里就这样吩咐,罗嬷嬷一片狐疑,凝重地问道:“公主是瞧着方才郭尚宫有什么不对?”
“方才是没有,却记起来以前有些事不大对头”,慕容薇冷冷一笑,将扇子往凉榻上一扔,趿了水绿色的宫鞋坐起身来,眉眼冷寂里多了丝丝凌厉:“嬷嬷你寻个由头查查她的来,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郭尚宫颇有资,十几年间,从普通的宫女做到大尚宫,虽有白嬷嬷的提携,更靠她自己的聪明。这样的人,编一个名字、编一个身份入宫,蛰伏多年,一朝图谋,胃口想必大的惊人。
原也不指望能从履上查到多少东西,慕容薇将声音放得极低:“嬷嬷切记,若是查不到便不要勉强,此事不能引起别人注意。”
罗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见惯各种事体,见慕容薇慎重,她将胸脯轻轻一拍:“奴婢明白公主的意思,这就先去寻秋司膳。”
“小厨房里也添个人手吧,我瞧着前次随同去苍南的厨娘秋香便好,与嬷嬷配合也默契。嬷嬷如今添了春秋,寻常的东西便教旁人去做,总不好每件事亲自操劳。”慕容薇说得诚心诚意,望见罗嬷嬷发上的银丝,又触动前世那一场血案,更是鼻间一酸,软软靠上罗嬷嬷的肩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七十一章 煎熬
慕容薇眉眼寂寥,言语里蓦然添加的伤感亦令罗嬷嬷红了眼圈。
流年似水,不经意间已是双鬓染白,自己早不复从前的精力。近几年来,伴随着偶尔的腰酸背痛,罗嬷嬷越发真切地感知着自己的力不从心。
“公主体恤,奴婢感激不尽,这便说与郭尚宫,调那秋香进来掌管小厨房”,虽不晓得慕容薇这一刻的伤感从何而来,怕惹动她难过,罗嬷嬷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与往日并无二致的声音答话,脸上始终含着慈祥的笑意。
秋香此人,罗嬷嬷原就听秋司膳提过,是伶俐本份的人。船上一起待了三个月,她的手艺与为人罗嬷嬷也放心。
尤为难得的是秋香能得了慕容薇的眼缘,自己也好放心将小厨房交与她。
罗嬷嬷这里思虑着如何调教一下秋香,叫她尽快熟悉璨薇宫的章程。慕容薇眉眼凝凝,早将思绪放到了从前。
总不能叫前世罗嬷嬷的悲剧重演,那盏要命的梅花酪究竟经了几人之手,已无从查证,慕容薇自回到皇城便一直在盘算这事。
罗嬷嬷掌管璨薇宫,整日忙前忙后,还要在自己身边照应,本就无暇兼顾小厨房,偏偏自璨薇宫内小厨房流出的甜点,三五不时送往凤鸾殿和父皇的御书房。
不管前世里那碗梅花酪究竟如何被人下毒,单凭这一点,璨薇宫的小厨房有着纰漏确是不容置啄。
想到父皇当年也是身中奇毒,虽不晓得是否从这些吃食上下手,慕容薇心上依旧沉甸甸。想要寻个法子说与母后,彻查一下御膳房和宫内各处的小厨房,做到防患未然。
解决了这件事,慕容薇心上稍稍舒坦,继续立在廊下逗着鹦歌解闷,远远便见流苏沿着朱漆游廊捧回了冰碗。晶莹的碎冰上洒满红紫纷呈的果肉,还有一匙甜美可口的蜜豆,被雪白的酸奶一浇,红白相映,十分可口。
怕冰碗融化,流苏走得急,带动腰间碧绿的丝带随风飞舞,发上一只碧绿的海棠花簪子嵌着圆润的珍珠,十分显眼。
簪子玉质温润,雕的花样也新奇,慕容薇不记得自己赏过这样精巧的首饰,再看看那粒镶在簪头上足有拇指盖大小的珍珠,却似是苏暮寒与夏钰之两个当日太湖竞舟所当的彩头。
那一串太湖珠琏,苏暮寒当着所有人的面深情款款,要送给慕容薇,被她推脱开去,笑言见者有份。她与夏兰馨、温婉各取十二粒,串了支手钏,余下的由苏暮寒与夏钰之均分。
慕容薇抚摸着腕间滑腻温润的手钏,唇角微微弯起,夏钰之手上的东西到不了流苏这里,这支发簪又是苏暮寒的手笔。
苏暮寒大约以为天下珍珠生得模样相似,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赐给流苏。岂不知那串珠链本是无锡首富梁家所有,每一粒都圆润莹亮大小均衡,有自己腕上这串做着比较,显然极好辨认。
前世里流苏也有些自己记不全的首饰,因不往这上头去想,纵然有罗嬷嬷与璎珞的提点也不甚在意。今世里流苏依旧不知避嫌,将她与苏暮寒的情谊白白暴露在自己眼前。
一时之间,慕容薇都不晓得是该笑这二人的蠢笨,还是该笑自己前世的天真。
宫内戒备森严,这两人依旧有办法私下传递东西,便依然能递上话,宫内宫外传递消息。慕容薇很好奇苏暮寒究竟在宫里埋下几根眼线,看来从流苏身上下手,摸清苏暮寒在宫里的资本,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慕容薇无声轻笑,眼神愈加柔和地望着流苏愈走愈近,指一指花阴下的藤桌,吩咐她将冰碗摆在那里,又命小丫头沏上凉茶来。
“何苦赶得这般急,瞧你脸上都见了汗,快坐下来饮盏凉茶歇歇”,瞅着流苏绯红的脸色,慕容薇眼中的体恤深浓,指了指一旁的绣墩。
大公主便是对自己这般与众不同,旁人都没有在她面前落坐的福气。隔着花阴能瞧见璎珞秋水色裙裾的一角,她正立在廊下当职,同为璨薇宫的一等宫人,便没有自己这般的体面。
流苏嘴角的笑意更加绮丽,甜笑着向慕容薇谢恩,浅浅在绣墩上落坐,陪着慕容薇闲话,再吩咐小宫女去取自己惯常用的杯子。
从苍南回来已有多日,除去五月十五苏暮寒随着姨母入宫请安,再未听说他进宫来。那一日前唿后拥人来人往,苏暮寒与姨母并未分开,没有时间送这些首饰物品,必是又捡了旁日。
慕容薇装做认真听着流苏讲外头的花红柳绿,自己边吃冰碗边琢磨她的簪子是如何堂而皇之的送进宫来,又假了何人之手。方才浅浅挖了两匙,便听见璎珞隔着花荫,笑语来报:“大公主,温尚仪到了。”
温婉的郡主也等着九月里一起册封,她在凤鸾殿的差事还挂着名,宫中便依旧按着旧时称唿。慕容薇听到温婉的名字,心上豁然开朗。前尘旧事,温婉比自己更为通透,这深宫迷底,自然该拉着她一起参详。
不肖片刻,温婉手执白绫墨画的象牙覃编丝团扇,着了水青色暗纹的杭绸宫裙,安安娴娴走进来。
见慕容薇坐在花阴下乘凉,温婉以团扇半遮娇颜,低低笑道:“昔有美人春睡图,今有花荫乘凉景。碧梧苍桐,美人如画,说的便是阿薇啊。”
两人同入一个黄粱梦里,再醒来时便比别人多做了一世的姐妹。温婉言语间少了应有的恭谨,添了许多默契。
外客面前,流苏自然无法僭越,早已起身立在一旁,自有小宫女将绣墩撤下。
慕容薇便以扇掩唇,笑着向温婉让坐。温婉也不客气,便坐在她左侧铺着玉制枕席的藤编凉榻上,闲闲往后一倚,松乏地笑道:“花阴下果然凉快,我走了一路,先消消满身的汗。”
早有红豆闻弦歌知雅意,拿温水绞了手巾呈与温婉,捧着香露笑盈盈侍立在一旁,伺候她匀妆。
慕容薇面前的冰碗已然挖了两匙,自然不好这么让与温婉,便吩咐流苏再去取一碗来,不要玫瑰香,里头添些温婉爱食的芒果碎肉。
方才瞧着慕容薇试衣的艳羡还未消融,如今又要为个尚仪跑腿,流苏轻轻咬着下唇,心里越发哀怨,暗暗埋怨温婉有事无事往璨薇宫跑,给自己添这些麻烦。
苏暮寒口口声声里描绘的前景委实灿烂,只是需要漫长的等待。有了对方的承诺,流苏心里早将自己放在与慕容薇相似的地位上,越发觉得为人奴婢的日子难过,耐不得这一日一日的煎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七十二章 香灰
流苏小心掩饰自己的情绪,对温婉的笑意自然不达眼底,添了些许的牵强。
慕容薇眼瞅着流苏故做乖巧地福身,只做不知她心底的不满,柔柔笑道:“旁人都不细致,须得你去看着,捡竹阴下头凉快地里行走,快去快回。”
流苏有苦说不出,只得含笑应身,行礼而去。慕容薇与温婉对视,两人都以扇遮面,掩住自己轻蔑的笑意。
凉茶馥郁,有金银花的清甜,方才拿沸水冲泡,此时刚好有茶香溢出。
见温婉重新匀了面落坐,璎珞便先将泡好的凉茶滤出,为温婉斟了一盏。
每年进到五月,罗嬷嬷便取花房里自种的金银药、蒲公英,加适量的甘草与陈皮翻炒成茶,收进密封的瓷罐里。
凉茶半是消暑半是怯火,还可以防蚊虫叮咬,慕容薇每日都会喝上几盏,偶尔用来赏人。
琥珀色的凉茶味道很浓,有淡淡的药草香,又有甘草的微甜。温婉尝了一口,清苦之后有醇香的回甘,对那个味道很是赞叹,向慕容薇笑道:“凉草的味道不错,回头央罗嬷嬷给我取上一包。母亲这几日上心火,只说是口里发苦,正好明日休沐,我回一趟安国王府。”
促狭地望着慕容薇,温婉笑道:“大公主可要同去?”
如今躲苏暮寒还来不及,慕容薇自打回来并没去过安国王府。拿扇柄轻敲一下温婉的手背,慕容薇嗔道:“别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温婉收了笑意,见璎珞与红豆都立在十步之外,听不见自己与慕容薇私语,才将扇子微微一收,扇骨指向流苏离去的方向:“丫头身贱心大,这等背主之人,你居然还容她留在身边?”
昔年流苏鹊巢鸠占,妄想霸着璨薇宫的主位,对慕容薇百般羞辱,是温婉亲眼所见。对这等背叛旧主、忘恩负义的浮浅之人,温婉早无一丝的好感。
“婉姐姐没瞅见她发上簪子么?”慕容薇挖了块樱桃果肉含在口中,笑得清湖潋滟。她着了九分袖的天水碧宫裙,扬手间便露出一截欺霜塞雪的皓腕,珍珠手钏格外显眼。
方才流苏发上珠钗华丽,温婉自然多看了两眼。见慕容薇拿手钏示意,忍不住往自己腕上比较,嗤笑道:“竟是那串太湖珍珠么?也太无遮无拦了些。”
“回想我在康南皇宫里受磋磨的那几年,苦苦恋着苏暮寒却没有消息,这贱丫头却能一直与他保持联系。若是这一世苏暮寒再来个踪影全无,指不定还要靠她寻人”,慕容薇面带鄙夷,懒懒笑着将左手五指一收握成拳头,话语依旧泠泠动人:“还是留在我身边的好,日日看着,孙猴子如何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当年苏暮寒十万大军神出鬼没,蓦然出现在姑苏皇城之外,温婉亦曾亲身经。与其此时处置流苏,不如就依慕容薇所说,留着她日后当做钓饵。
“这倒是个好主意”,温婉品着凉茶收了嬉闹,正色说道。
大日头底下,温婉走一趟璨薇宫,自然不为替楚朝晖讨要凉茶。她向慕容薇施个眼色,示意她屏退璎珞与红豆,这才将声音压到最低,话语如风轻轻擦过慕容薇的耳边。
香灰的秘密真相大白,慕容薇的担心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寿康宫的清梨檀里,除去梨花木与檀香这两味主料,果然另藏着东西。温婉与罗蒹葭细辨了几日,才辨出里头另含有少量的钟乳与硫磺,都被浅淡的梨花香气压下,极难发觉。
因是香灰太少,时日又久,只怕还有她们辨不出的东西。罗蒹葭不惜以身试毒,她拿指尖沾水,取了一点香灰放入口中细辨,能查觉略有白石英等物的味道。
两人基本可以断定,这香里被掺了少量的五石散。
自本朝建立之初,这些霸道的慢性毒药早被焚毁,如今又从宫内流出。皇太后的病即是天灾,又是人为。深宫秘事,罗蒹葭闻所未闻,只惊得瑟瑟发抖。温婉安抚了罗蒹葭,没有一刻耽搁,立时便来了璨薇宫。
“五石散?”慕容薇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心上如遭电击。她纤长的指甲刺入掌心,眼里燃起簇簇火苗,即是愤怒又是心疼。
钟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本是从隋朝时候传下的秘方,用来配制五石散这种霸道的毒品。五石散的药性比福寿膏更烈,人在服用之初会错以为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实则却是慢性中毒,无药可解。
这样一种迷惑人心、令人产生幻觉的东西,长期吸食自然对身体极为有害。
温婉清清浅浅地说道:“药是那几味药,方子却不似五石散的方子,罗姑娘怀疑是下药之人从用量上斟酌,改了药性,故意减弱了五石散的效应。便是如此,长期吸食,大脑与神情都会受到麻痹,烦躁而易怒。”
句句对症,直指皇祖母那几年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