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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
掌勺的大排档老板应了一声，陆大伟随便挑了一张空位子坐了下来。
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有些无聊的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份《东方日报》，陆大伟不清楚是客人留下的，还是这大排档自己的，左右看着没人，就跟大排档老板询问了一声，“老板，这桌子上的报纸，我拿看一下可以吧？”
他经常来这大排档吃饭，倒也不担心会被老板拒绝。果然，正在给他炒牛河的那老板只是瞟了一眼就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随便拿，也不知道是谁拉下来的，我正说等会还要收拾呢！”
陆大伟道了一声谢，把那报纸拿了过来打发时间。
这是一期今天的新报，陆大伟平时并没有看报的习惯，许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更喜欢看杂志，尤其是成人向的杂志。不过为了打发时间，报纸倒是可以看看。陆大伟随意翻了翻报纸，对于时政不感兴趣的他只随便看了一些就把报纸翻到了娱乐版。
“亚记千万豪赌恐落空，邵一夫港督府夜宴大谈汉城奥运转播，暗指亚记垄断损害市民利益！”
今天的《东方日报》头条果然够劲爆，便是陆大伟这种对娱乐新闻不太关心的人，一瞬间也被那报纸上的加粗黑字标题所吸引住，认真看了起来。
1988年是奥运年，香港经济发达民众普遍收入较高，因此对于体育的热情一直都很高，正因如此无线、亚视两个免费电视台，为获得本届汉城奥运会的转播权从一年前韩国宣布对外出售转播权时便开始角力，上演了一系列的激烈角逐后，亚视终于在今年三月以3600万港币（没查到88年韩元汇率，这里以85年汇率计算，约97亿韩元）高出无线3100万港币三百万的天价，拿到了本届汉城奥运会的香港独家转播权。
亚视在香港的声势一直不如无线，体育台也是一样竞争不过。这一次豪掷近四千万才拿到了汉城奥运会的转播权，正是磨刀霍霍欲挑战无线的香港电视霸权地位，而亲自制定这一计划的正是林白欣之子林建乐。
无线失去了汉城奥运会的转播权自然不甘心，邵一夫在停止了邵氏电影、外租了邵氏院线后，早把全身心都投入了无线的运营之中，又夹着今年上市之威，他虽然财力不敌林白欣，却也是一条强横至极的地头蛇，猛龙要过江他也要掂量掂量够不够资格。
因为香港广播条例禁止损害公众利益的垄断性行为，无线大打法律牌，一方面组建专业的法律团队向港府状告亚视损害市民的权益，他多次借亚视在香港影响力远不敌无线来证明倘若只有亚视独家转播汉城奥运会，则香港绝大多数关心体育的市民必将收看不到今年的汉城奥运会；同时，邵一夫还暗中派出亲信联系上了消费者委员会，并借助无线在香港覆盖率跟影响力远超亚视这一点，大肆宣扬亚视不顾市民权益的传闻。同时，无线还组织了专业的游说团游说立法局，而邵一夫本人则利用他的影响力，亲自游说港督并利用自己跟英女王的笔友关系（1974年邵一夫获英女王颁发cbe勋衔，1977年再获英女王亲自册封为爵士，两人成为笔友），写信直接与英国王室反应此事。
随着无线的不断公关，亚视如今豪掷近四千万才拿下的汉城奥运会独家转播权已是岌岌可危，在香港如今很多亲民团体都加入了对亚视的指责之中，尽管如今正处于高层动荡之中的亚视不断宣称将状告污蔑者……无线，但局势已经对亚视越来越不利了。
“亚视？”杜大伟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那份报道，接着把它扔到了一边去。
“给，不要韭菜，少放糖的干炒牛河一份！”
老板很快给他炒好了一份干炒牛河送来，杜大伟道了一声谢。虽说现在才十点钟，不过今天没来得及吃早餐的他肚子早就听到肚子里的蛔虫在叫，一份分量十足干炒牛河很快下了肚被他解决完，掏出手绢擦去汗水，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想再来一份。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点一份呢，不远处，一辆丰田花冠停在了路边停车点上。接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等人的杜大伟瞟了一眼他，当他看到那年轻人掏出一片纸片状的东西看了一眼，随后视线四处扫视了一圈后，落在了自己所在的这家大排档上，并往他这边走过来时，他认识到对方可能就是他要等的那人，于是站起身来，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可是新亚的林总监！”
林孝智笑着点点头，这几个月来与他约见基本上都是在中高档餐厅或咖啡店的他，倒是第一次在街边大排档与人谈事，“是杜经理吧，幸会幸会！”
“抱歉，26号要出货，这几天一直比较赶，早晨我都没来得及用早餐，没等到林总监赶来，我这边肚子就打起了鼓来，先点了份东西垫垫肚子！”
杜大伟一边道歉，一边招呼老板把桌子收拾一下，旋即又点了几道特色，林孝智也随着要了两道，两人就此落座。
“林总监，听说你们新亚要跟我们《火麒麟》合作，请恕我冒昧，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们电影公司能跟我们有什么交集，难道你还准备在我们杂志上打广告不成？”才刚坐下，那杜大伟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直接开口询问，语气似乎还有挪揄。
不怪他会有如此表现，只因为他所在的《火麒麟》杂志是香港四大成人向杂志之一，说白了就是咸湿杂志，是面向成年、少儿不宜的东西，他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正规的电影公司，而且还是亚视下属的电影公司，会跟他们主动联系。
林孝智倒是没有想到他直奔主题，不过也不与他磨蹭，笑着说：“杜经理这句话还真说对了，我这次联系你们《火麒麟》，实际上就是想跟贵杂志合作，为我们的新电影打一个广告。当然了，合作是双赢的，我们将收获更多的成年观众的注意，而贵杂志也同样不会吃亏，说不得名气还能因此更上一层……”
“林总监，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倒是好奇了，是什么电影需要在我们杂志上打广告……”杜大伟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眼，旋即撇了撇嘴，“难道是咸湿片？”
他本只是挪揄，却不想林孝智爽快地点了头，“没错，正是一部名导执导的艳情片！”
“什么？”这下子，反而是杜大伟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杜经理没有听错，我们将要上映的是一部艳情片。我的要求并不高，你们杂志是每月6号、16号、26号出版新刊，下个月的三期首页封面我全要了，作为回报贵杂志不仅可以获得两位亚姐冠军跟季军的露点甚至全果照片，还能获得前年台湾足球宝贝邱玉茹的一组照片！”林孝智浑不在意他那古怪的目光，为了保证《我为卿狂》的热卖，在电影开拍之前，他就在考虑该用何种办法，才能保证电影热卖，令他赚到的第一桶金丰厚一些。除了重金激励主演、剧组跟导演们外，结合后世网络时代的一些电影炒作的方法，电影还没开拍之前，他便想出了一个完整的宣传计划，那就是跟成人、杂志合作，借助四大杂志之一的影响力，把他们那高达数十万的成年人读者吸引进院线内，为《我为卿狂》的热卖买单。
要炒作必须得你情我愿，主角要配合还得有能炒作的话题才行。所以，《我为卿狂》的每一个女主角，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叶雨卿自然不必说了，这个女人能主动勾搭他上床，身材也是傲人，想必能够接受炒作，首届亚姐季军的身份，她也有炒作的话题；台湾宝贝邱玉茹，身高172厘米的她有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来香港发展几年不火，这位昔日红遍宝岛台湾省的玉女可是没少主动闹绯闻，送她一个大火的机会，难道她会不要吗？还有去年的亚姐冠军邱月晴，被雪藏了一年，落魄的只能拍泳装照当三流杂志封面女郎的她早就渴望重回大众眼中了。
既然几个女主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挑选合作对象了。《龙。虎。豹》最先被排除，它太大太强了，要跟它合作少不了要掏不少钱，林孝智的财政现在紧张着呢，他可不愿意多花那么一分钱；《男子汉》跟《龙。虎。豹》是兄弟刊，自然也被排除；《藏春阁》太过咸湿，社会风评不好；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一直妄图取代《龙。虎。豹》香港成人向杂志龙头地位的《火麒麟》了。
对面的杜大伟一脸的惊奇不定，林孝智脸上笑容越来越浓，却只是打量着他，倒是不急着开口。他最终选择《火麒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面前这位《火麒麟》的总经理手脚有些不干净。他的消息告诉他，这位杜经理不仅曾跟多位名下杂志摄影模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曾传出私下接受一些广告商‘赞助’的风声。
都说无风不起浪，林孝智可不相信有空穴来风的理儿。
“想想吧，杜经理。放在平时，你们能拿到亚姐冠军跟季军的照片吗，就是《龙。虎。豹》也不可能。但是跟我们合作，你们收获的是名气跟大卖，我们要的是广告效果，这合作是共赢的事。”他又坐的靠近了杜大伟一些，压低了声音娓娓诱惑道。
杜大伟明显有些意动，“……林总监，话是这么说不假。但三期杂志的封面全给你们，而且你们肯定会封面上打广告吧，这事儿我们杂志社的一些人肯定有闲话，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不不不不，我相信杜经理一定能决定！”见老板还在不远处帮忙为他们炒菜，附近也没有人注意他们。林孝智快速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推到了杜大伟的面前。
杜大伟脸色赫然一变，忙往四周看了看，小声呵斥道：“林总监这是什么意思？”
口中虽然呵斥，他却不动声色的拿过报纸，盖在了信封上。
“这里面有两万，我想请杜经理帮我请你们杂志社的一些朋友喝喝茶，交流交流，我相信这事一定能办成的。”将他的表现尽收眼里，林孝智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间看到有几个年轻人结伴走进了这家大排档，就在他们附近坐下，似乎也要吃饭。
当下压低了声音，几乎贴着杜大伟的耳朵留下一句话：“事成之后，还有三万！”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秘书
银弹的威力果然没有让林孝智失望，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了杜大伟的电话，他代表《火麒麟》杂志，原则上同意了与新亚的合作，但是只能给新亚下月6号跟16号的两期杂志封面位，而且新亚的广告还需要通过杂志编辑部的审核，《火麒麟》杂志那边不能接受太过漏骨的首页广告宣传语。
虽然与自己设想的略有出入，不过他还是爽快的应了下来。《火麒麟》在香港是仅次于《龙。虎。豹》的第二大成人向杂志，曾有过最高单期销售22万册的它每期的平均出货量从未低于过15万册，在香港有着固定的成年读者人群，对于《我为卿狂》这样面对成人的电影而言，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林孝智曾调查过，《火麒麟》杂志的销售价格为16港币，香港如今一张电影票也就是20港币那一片，相信舍得掏钱购买杂志的那些成年读者，一定不会介意多掏一本书的价钱去买一张电影票进影院观影。
与杜大伟通了几次电话，约好了拍摄照片的时间时，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了。
“孙少爷，今天又不用早餐？”
这一天，林孝智起了个大早，匆匆洗刷完毕之后才刚下了楼，就看到了福伯正在指挥几个佣人，把准备好的早餐送到餐厅。
“不用了，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吧，福爷爷，我赶时间去公司，先走了！”
松了松领带结，林孝智很是不习惯打领带，不过今天他约好了去剧组带人，下午去跟《火麒麟》杂志社合作拍摄写真照，着装上还得注意一些。跟福伯说了两句，拎着包他就要走，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道了一句：“福爷爷，等会帮我跟大哥说一声，他新买的那辆商务车我借用一天。顺便等会把那辆丰田花冠送去修一下，刹车出了一些问题，时灵时不灵的，昨天我都险些撞到行人了。”
“好的，孙少爷！”
作为一个自由港，香港并没有自己的本土汽车制造业，不过依托于发达的自由贸易，来自全球各地的汽车品牌全都云集到了这里。其中又以英产汽车跟日产汽车影响力最大，德产跟美国制造都得排在后面。在香港销售量最大的毫无疑问是日产车，出色的品质、低廉的价钱，以丰田、本田、日产三架马车为代表的日本制造汽车几乎独吞下了香港近七成的中低档汽车市场占有率，只不过在高端市场上日本车一直比不得英产那所谓‘贵族’血统对香港富豪们的诱惑力。
林孝智的大哥以公司的名义新买了一辆本田商务车，就是日本制造。
“啪啪！”
并没有跟往常一样把车停在附近停车场，林孝智直接开到了亚视的地下车库，他等会到公司露个脸就要去剧组接人，耽误不了几分钟。
“林总监好……”
“林总监……”
“你们好……”
才一来到了公司办公处，开门之后到处都是跟他打招呼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新招募来的年轻职员。虽然感觉到了来自他们那里的眼神已经跟那些老人一样，显然才几天的时间里，有关他的‘富家子弟’身份已经为众人所知，不过林孝智还是一一点头回应，态度倒是温和。
“林总监……”
正在办公室大厅一角办公的郑飞看到他来了公司，当下就起身走了过来，“郑总监那边我们已经联系过了，他没有同意电影由我们安排发行！”
“嗯，由他去吧。”这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点也不奇怪。
他刚要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走进去喝杯水，却又被吴秘书给叫住了，“林总监，王总刚才吩咐，你来了之后，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愣了愣，这可是王家安一周多以来第一次让他去他办公室。想了想，他也不开门了，直接跟她点点头，转身就往王家安的办公室走去。
“嘭嘭！”
“进来！”
林孝智推门而入，“王总，你找我？”
这段时间来，王家安待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至少比起以前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在那天邱德根来公司之后，回忆那天邱德根眼见新亚破落时怒而不发的表情，隐约之间他心里已经有些一些猜测。林孝智曾打听过，据说那位邱大亨虽说是靠银行发家，但第一桶金却是跟前妻一道靠经营影院放电影所得，很早以前邱德根就与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甚至他的前妻裘锦秋也是去参加亚洲影展坠机身亡的，所以在功成名就之后，邱德根一直都还记得早年跟前妻曾经的电影帝国梦想，哪怕新亚的前身邱氏电影连年亏损，他也没少拨发一分钱，甚至不惜拉下影视大亨的面子，去请郑则士入股打理电影公司，便是希望它能更好。
一个着急站队，结果心急吃了块热豆腐的倒霉蛋。
这是林孝智对王家安现在的评价，邱德根想把新亚做大做强，但是新股东却想扔掉新亚这个连年亏钱的烂包裹，王家安着急站错了队，错误的在邱德根还没有交出亚视管理大权时就充当先锋大搞新亚，大有把这块招牌砸烂彻底扔掉的气势，结果他这一手可能得了新股东的默许，但却彻底得罪了还没交出亚视董事会主席位置的邱德根。虽然，林孝智想不明白，为什么邱德根给他升了职，但从目前来看，他这一手无疑是高明的，至少现在王家安把不少对他的怨气，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桂花味浓而不腻，林孝智深吸了一口，才发现王家安的办公室一角，还坐着一个身穿职业女装的年轻女人，竟然是周蕙敏！
与她点了点头，林孝智静待王家安开口，心中却不断在想，这命运还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本该在几年后成为香港歌坛小天后，甚至在影视圈也小有发展的丽人，却因为他所带来的蝴蝶效应，没有继续呆在香港电台或者去tvb发展，竟然进了亚视下属的一家电影公司当了助理，还真是造化弄人。
王家安见他目光看向了一旁美丽动人的新助理周蕙敏，嘴角冷笑一闪而过，从桌子后面走过来，问道：“林少，这一次找你过来，是跟你询问下郑生那部电影的发行，还有你们那部电影的制作跟宣传安排，我刚刚收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金公主那边通知我们，暑期档的排片已经结束，所以想跟你们询问下，电影的上映是不是延后一段时间！”
“什么？”
林孝智脸上一变，金公主不给安排排片了，暑期档可是香港一年中票房最好的两个档期之一，只要不是太烂的片子、太烂的场次安排，一般在暑期档上映都能获得比平时高出将近两三成的票房，对于缺钱的他而言是断然不可能放弃了暑期档的。
他皱眉沉吟了片刻，旋即心中略有所悟，金公主停止为其他电影公司的电影排片，其实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了。郑则士跟新艺城高层关系莫逆，他那部《茅山道士斗僵尸》只怕已经在金公主排好了场次了，所以唯一受到影响的反而是他的那部《我为卿狂》。看来回头得让郑飞去金公主那边转转了！
“郑生的那部电影大前天刚杀青，后期制作跟宣传他已经通知了不需要我们插手，其中也包括发行。至于《我为卿狂》，这部电影目前也在加紧赶工，前几天我询问何导时，他提过电影早已经完成了全部外景拍摄，现在都在加紧赶制内景，算一算时间，杀青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至于是否延迟上映，他想了想断然摇头：“暂时不考虑延迟上映，暑期档的票房要比寻常淡季高几成。这样吧，我会安排人去跟嘉禾、德宝等其他院线联系下，除非没有办法，不然我不准备延迟上映！”
“既然如此，林少，这件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王家安点点头，突然间指着一角坐着半天没有说话的周蕙敏，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说：“林少有心了，帮我招了一个新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