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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唐劲虽然没职务,却负责队里的格斗指导,所以他们还真不敢去打扰唐劲——因为会被下黑手!
兄弟们之间黑来黑去。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像唐劲,也就是锁胳膊时锁得紧一点、摔人时摔得重一点,诸如之类。但那怎么也不好受啊!
而第四个则直接跳上床,抖开被子,连人带头往里一埋,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清——他去年秋天回去探亲时,也谈了个对象;可没到开春,人家姑娘嫌他一穷二白又顾不着家,给掰了!
爹娘打听的消息,那姑娘是在过年那会儿,跟同村的一个男人好上了。那男人在工地上干活儿,一年攒了两万多的钱,回家又借了几千,起了个漂漂亮亮的二层小楼。两人正月里摆的酒,开年等那姑娘满了二十周岁,领了证,而后小夫妻双双跑去广东打工去了。
……
不管是甜滋滋的、酸溜溜的,还是苦兮兮的,十点一到、军号响起,两三秒之间,宿舍楼所有的房间统统关灯,同归于一片漆黑。
刚才还有人声笑语的一幢楼,眨眼间已经鸦雀无声。
夜渐渐深去。
而后就是黎明、就是日出。
就是新的一天。
就是又一轮繁重的训练。
八月十九号,早上九点,西操。教学区范围内,西边的四百米田径场。
军训开幕式。
学生列队,领导讲话。
与其它大多数院系一样。物理系女生太少,难以单独成排,于是又一次施行“优先政策”——女生在前,后面接男生。
简丹在女生中最高,自然排在第七。
简丹对此很满意。因为这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点……不不不,这只是个看热闹瞧得见、做小动作也有所隐蔽的队列位置!
简丹不满意的是,台上讲话的领导大腹便便,身材一点也不好;由此可以推知,其生活方式肯定也不怎么健康。
而简丹上辈子那会儿,“健康生活”已经是一个公民的基本素质,也成了社会的大众观点。像这位领导这样的体型,哪怕肩上的军衔再升两级,也会被人们认为是失败者——因为他不健康。
因为他不拥有人生最大的财富,健康。
像庄先生那样的发福,还在健康的范围内,只是需要注意保持体重而已;而像这位这样,高比例的体脂含量已然影响到人体代谢,脂肪肝、“三高”、糖尿病等等,很可能会找上门来,已然有碍健康。
所以简丹看了台上一眼,就觉得惨不忍睹。再也不肯看了;接着简丹又瞅了瞅队列前的辅导员、左右两排的男生——哎,原来唐劲那小子身材很好啊!
人比人之下,简丹深深感受到,唐劲好像更帅了一点……
好像!
只是好像!
而后简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儿,开始默默盘算,盘算第三本小说第一部的详细情节、配角人物——不能浪费时间。
……
军训一开始,简丹发现,这比她预料的要难捱得多。
不是体力上的负担,是精神上的折磨。
在看惯了横平竖直、整整齐齐的队列之后,简丹对“一”字长蛇阵、“二”字双龙阵、“三”字麻花阵,还有拐弯时的扇形烟花阵,只剩下无语凝噎!
好在十七八九岁的男孩女孩,还是很可爱的。而简丹也迅速作出反应……不,只是调整了一下心态——她拿民用标准换下了军用标准。
之后再看,这就顺眼多了。
军训的连长、排长们来自昌平防化学院。
作为军校生,他们的体育课自然抓得紧,而且有事没事,就吼个集合、拉出去沿着马路跑一圈,十来公里十几公里。
所以,毋庸置疑,这些临时的连长排长们,比讲话的学校领导健康多了——后者是负责政治工作的,虽然能穿一身军装,却压根没什么军事训练。
这在简丹那会儿,是不可能的:不管什么机关、什么后勤,哪怕科研人员,凡是军人,平时没有训练任务的军人,每年安排两个月的集训。训完测试体能与队列。
体能一次不合格,扣薪;两年不合格,扣薪加处分;三年不合格,开除军籍。
队列是集体项目,不好撤番,只能在大会上通报批评。
不为什么,只为了强健体魄、端塑精神。
故而简丹看他们班的排长,就觉得顺眼——简丹在物理系零四届一班,学校的一个班三十个人,正好军训的一个排。二十六连三排。
但其他人不。
说来也不是什么恶意,只不过凑巧了。
简丹他们的排长姓齐,四川人,个子小,比排里的大多数男生都要矮,简丹目估为一米六十三;身材匀称,不孱弱,可也并不粗壮结实。
这种情况,落在女人身上,叫娇小;落在男人身上……肯定没哪个男人会乐意就是了!
更何况,齐排长自己也有些紧张。他往队列前方一站,神情气势上,先就矮了一截;又因为要镇住学生们,喊口令很用力。扯起了嗓子。
要知道这会儿的排长们,在军校里,大多也就是个小兵,被人管、不管人的。齐排长正是如此,所以他喊口令根本没经验——他十八岁当兵,义务兵第二年考上军校,刚读了一年,因为表现好,被选来做军训教官,才二十一岁!相当于大二、大三的学生,脸嫩呢!
这第一回带队管人。管的还是清华学生、天之骄子、他当年高考考不过的聪明学生……
能不心里发虚吗!能不竭尽全力吗!
所以啊,没半个下午,齐排长嗓子喊哑了。
其实嗓子喊哑的不止齐排长一个,可别人都是沙哑,齐排长的情况又有一点儿不同——他的嗓子其实天质不错,能飙一飙一般的男高音;但此时嗓子一哑一破,再勉强用力,尾音就尖利。
结果学生们就笑了。不止二十六连三排,还有旁边的;没谁放肆大笑,但是大多数都忍不住。
而齐排长就臊得满脸通红了——他还嗓子疼呢!
旁边董连长瞧着不对,让他那个排休息,忙忙过来,招手叫了齐排长去了一边,面授机宜。
简丹之前面色不动,只在肚子里好笑;此刻见状,简丹淡然移开了目光,心下摇头——这董连长也就是比齐排长大了一年,也还年轻、也没经验,不懂管理:居然当着他们的面,给齐排长支招……
这不摆明了表示你自己也认为齐排长搞不定么?
更扫人脸!
……
不过,时机不对归时机不对,董连长给齐排长支的招数,还是很有用的——点一个学生来喊口令。
他们这些教官陪晒陪站,还得不停地配上“稍息立正一二一”,也很累,所以这并不是首开先例。
齐排长喊了“稍息”跑过去,与董连长在树荫下嘀嘀咕咕片刻,感激点头,走回到队列前,“咳”了一声,开口道:“我这嗓子不行了,要请一个同学来喊口令,有自愿的吗?”
没人吭声,也没人咕哝什么——军训累,喊口令更累,谁要自愿啊;就算有想争一争的、趁机为选举新生班长做个铺垫的,一时间对这工作也没把握。也没出头。
当然,排长的嗓子的确哑了,这指派也是该的,就看落谁头上去吧。
齐排长等了几秒,见没人响应,就把面前的三行学生们看了看;看到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简丹身上:“简丹!”
简丹正百无聊赖,在琢磨脚前两米开外的野草,一种、两种、三种……闻声意外,转脸看齐排长:“啊?”
干嘛?
不是“稍息”了吗,还没“立正”呢……叫我有虾米事体?
齐排长看着简丹,有一点紧张。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因为他的学校里,女生比这儿更少……而他上军校前呆的部队里,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他跟女的一说话,就紧张!
这一紧张,齐排长的气势又更弱了三分:“你来喊口令,好不好?”
简丹心下大汗——这能算在下命令吗?!还“好不好”……
不过简丹没想为难这个临时排长;再说了,这点小事,利人不损己的。所以简丹当即立正:“是!”
辅导员得全程陪同军训,负责拍照之类。因此陈振也在,在树荫下呆着,守着两桶纯净水,见状很意外——这违背“女生优先”原则。苦差事归男生。
然而陈振并不好说什么。
至于齐排长……
他又不笨,他的思路很清晰:这排里二十六个男生、四个女生,男生喊口令,怎么也不可能比他更有效果,只不过能让他的嗓子休息休息而已;可若是女生喊口令,这些男生们,能不好好听着、努力踏准步点儿吗?
简丹瞧着最懂事,简丹没有笑他——不是不想笑,是克制住了、没有笑出来——所以选简丹!
54、旧业
毛白杨通直挺拔。三十几米高,下面一半不枝不桠,上面一半枝叶浓郁。
法国梧桐粗如水桶,巴掌状的叶子足足有小脸盆大,冠盖如伞。
这天下午的队列训练,理学院的在东操——教学区东部四百米标准田径场。
……
红色的塑胶跑道,白色的跑道线。中央是绿色的人造草地,其上竖着白色的足球球门。操场西侧乃灰色的水泥看台,看台前护着白色的栏杆。
此刻,操场上一队队的学生与教官。
学生清一色丛林迷彩,最常见的陆军作训服;教官则是灰色的防化迷彩:灰色底子,绿褐黑的迷彩纹。
至于辅导员,他们虽然不用训练,却也穿了军装:大多是夏季常服,短袖长裤。
在这一片深深浅浅的军绿色之间,响着此起彼伏的口号声。
沙哑,可是响亮。
而后,有一个女声加入了进来。
简丹那么正儿八经立正一回答,齐排长也找到了感觉,找到了他在部队里、在军校里被熏陶出来的感觉……之前这感觉被学生们毁了个七七八八!
齐排长当即一指自己侧旁一米开外的地上:“出列!”
俞灿忍不住笑了,常宁远与康柳怡还努力忍着。男生里更是笑了六七个。
简丹没在意。提拳小跑出列,止步、立正,“唰”一个军礼,而后礼毕待命。全套的标准动作,从容不迫。既不紧张,也不散漫。
队列里的笑声渐渐收了起来。齐排长当即立正,回以军礼,欣然一点头:“开始吧。转向、立正、稍息、跨立,反正就刚才那些,你自己决定。”
简丹不由暗暗无奈“好多废话”,当即敬礼回答:“是!”礼毕转身,正对队列。
而后简丹发现,一大半男生注意力在她身上;但有四五个,因为高温加枯燥,并不是很精神;倒是三个同宿舍的女生俱都在第一排,此刻一起望着她。虽然都有笑意、俞灿更是笑得花儿一样,可至少非常给面子。
简丹冲舍友仨眼儿一弯;而后简丹亮起嗓子,打了个前奏:“二十六连、三排,全体都有——”目光逐一扫过,眼看着那几个蔫巴巴的男生也都听见了,蓦然一喝:“立正!”
这一声“立正”,嘹亮饱满,直冲云霄!
……
简丹在队列里立正稍息左转右转向后转时,除了标准军姿一学就会、动作精确,不需要齐排长手把手地抬胳膊摆角度、费心纠正,还真没什么显眼的地方。
可此刻,简丹一开口。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嗓子天质只不过中上,然而这喝令之间,主要是个技巧与气势的问题。
而毫无疑问,简丹并不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与威严。一点也不缺乏。所以她喊起口令来,不容易累,更不容易哑,可比齐排长耐劳多了,也足以令二十六连三排的学生们精神一振!
尤其男生们。
齐排长喜出望外,不禁乐了。
陈振也是意外,眼睛随之一亮——别,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作为辅导员,他得组织学生活动,中秋、国庆、一二九,等等等等。所以发现了这么一个苗子,他能不高兴吗?
……
学生们毕竟不是军人,没有“铁一般的纪律”。所以一时之间,附近几个排好多人纷纷注目。
二十六连二排的孙排长眼见军心一散,登时恼怒:“向后转!向左转!向右转!向右转!向后转!”如此一连串命令暴风疾雨般下来,硬是把二排的人转了个晕头转向、也转得背对了简丹那边。
然后孙排长悠然赏下一个:“稍息。”自己转头瞧三排去了——他也好奇嘛!好奇喊口号的女生什么模样。但他带的这帮学生娃,居然敢分心……哼哼!
该罚的就是得罚。
而董连长离得远。此时刚刚走回他自己的一排前面,闻声讶然,马上转头看,看了好一会儿,咕哝了一句“比我还像连长”,回头瞧瞧自己这个排,争胜之心顿起,深吸了一口气,大吼:“全体立正!”又听了简丹那边两道口令,也学着收了一点嗓子:“稍息!立正!”
他嗓子也破了,好在他是沙哑,并不至于引人发笑。
这一轮训练下来,齐排长很高兴,也有一点失落。
不过简丹对齐排长规规整整行礼,他也绷紧了回,于是上下级明确,该认真的都认真了起来,散漫的傲慢的,也不敢出格——那是出臰。
而齐排长对别人的长处一向能承认、能学习,学不来的就蹭着用!
所以趁着全连休息的当儿,齐排长跑去跟董连长商量了一下,提出让简丹当他们连的护旗手。
护旗手是军训最后一天,表演时行进在方阵前方的。不在方阵里,所以要踢好正步、尤其要压好节奏,但不用站队列。
也就是说,如果简丹成了护旗手,军训这三周里,不止基本军姿,还有队列行进。齐排长都尽可以把简丹提拎出来、让简丹协助他。
董连长一听,当即同意了。
他为什么不同意?他没理由不同意——考虑到身高搭配、集体参与、男女平等这些缘故,一般而言,旗手选个高大的男生,护旗手选两个女生。而他这个连三个排里,就只有十四个女生,一眼望过去一目了然、毋庸置疑:不管你横挑竖挑,简丹肯定有资格在内。
同样的,考虑到公平原则,一个连三个排,每个排出一个人,刚好一个棋手两个护旗。
因此,齐排长这个提议,在他自己的权限范围内。正常情况下,董连长只负责点头同意、不会干涉。
就这样,下午第一次休息时,简丹刚喝完水,发现自己被抓了壮丁……
齐排长:“嘿嘿。”
陈振:“当护旗手还不好啊!”
简丹:“……好,当然好。”
嗯,这依旧是小事。
一桩利人不损己的小事。
那啥,养老也需要活动嘛。晒太阳是好,可也不至于每天就只是晒太阳了。
这天晚饭时陈振给教官们送去了草珊瑚含片,连带简丹也有一盒——刚报到就军训。班费还没收,钱是他垫付的,保留了超市小票,等以后报销。
同样是这天晚上,教官们走进了女生宿舍:教大家整理内务,重头戏乃叠被子。
新生大多热情,一听教官要来,早早收拾了一番内务;等人真地来了,高高兴兴欢迎去了。
简丹跟着出了房间,立在走廊里,饶有兴致地看热闹——瞧瞧。瞧瞧她这些教官们!手脚都有点儿僵硬了!
可怜的小孩!
新生们倒也罢了,一者都还是娃娃,二者军服并非量身定做,削减了大部分女性特质。可进进出出的师姐们,那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其中更有女人味十足的。
所以教官们逃也似地进了新生宿舍。
可怜的小孩!
简丹一脸笑眯眯,瞧上去可不是“欢迎欢迎、热情欢迎”嘛。
……
简丹他们的被子刚发下来,全新的,填充料质地松软,与部队里用的被子并不是一种料子。部队里的那种,更接近宾馆里用的,密而沉。
这样一来,要想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就格外有难度了。然而军训期间要检查内务,每天要瞧被子!
俞灿在水房里遇上隔壁师姐,得了人家面授机宜,此刻抢先把自己的被子拿到客厅大桌上做了试验品——等到叠好了,就“供起来”!晚上搬下床、早上搬上床,一直供到军训结束!
至于晚上睡觉盖什么……
她来的时候带了一条太空被,还有毛毯,应该够了。
客厅不大,一个辅导员、三四两排的两个教官,再加上七个女生,挤得满满。
齐排长仔仔细细忙了半天,末了自己瞧着也不满意,拿了一个凳子,擦擦干净,倒着平放在“成品”上面、使劲往下压。
简丹一直倚在一边墙上瞧热闹,看到这儿,不禁一乐。
汪琴则抱来了她的被子、冲她们二十七连一排的马连长讨好:“连长,你也帮我叠一叠——不不不,给我做个示范吧?”
这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马连长哪里架得住恳求,点了头。结果227A的张盛楠也跟上了:“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而康柳怡灵光一闪,冲齐排长嚷嚷:“放书放书!排长你这样太累了!”说着就跑去拿了她的那套剑桥英语书来,还发动群众:“你们的也拿来吧!简丹……噢,你没带书过来。”
简丹应了一声。又道:“去跟师姐们借啊,她们多着呢。”
她说话时,齐排长小心接过了康柳怡的书——他这小心,不是怕弄坏了书、而是怕碰到康柳怡的手……
谁让这姑娘一边递过一叠大八开的书、一边居然还能转头跟人说话!
简丹瞧得清楚,不由莞尔。
而康柳丢下一声“好主意”,当即真给跑了去。
……
这一天晚上,新生们都累惨了。送走教官之后,才约莫九点。可是一个爬上床、两个三个跟着爬上床——结果一转眼,227B的四个就睡下了三个!
唯独简丹,端了自己的凳子、坐在客厅桌子前,把电话机挪到手边,而后开始写手稿:记下小说的情节构思、填写主要配角的人物卡。
九点三十二,电话铃响。
55、天南
简丹捉起话筒:“喂,唐劲?”
唐劲一乐,又忙忙虎起脸:“不是啦,您听错Liao~”
“哦?听错了么。”简丹写完手头这一句,收了笔合起本子,手指点点桌子,缓缓笑了——这是还记着昨晚的仇是么?!
“是的,听错了。”
这家伙!开玩笑都直来直去,没挖坑下套子的天赋。简丹好笑:“这样啊,那同志,麻烦请您找唐劲来接?还是他不在?那我可就挂电话啦!”说完也不等那边唐劲开口,立马转了话题:“今天这么早,你不会没洗干净吧?”
她要是说别的,唐劲没准还胡搅蛮缠;她这么一说,唐劲风吹雨打那么厚的脸皮,也微微一热,这就只顾嚷嚷“哪能那”、顾不上抬杠了!
……
他们一个在窗明几净的客厅里,黄漆桌子九成新,光洁平滑、一尘不染;一个在星夜下的开放式走廊里。水泥墙上了年头,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