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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又走近几步,微微俯身,继续问道:“你弄不清楚姓氏,那可知她是做什么的?你与她如何熟识?今晚可是她给你指的路?”
婆子面目狰狞、手里银针闪闪甚是可怖,男子吓破了胆,哆嗦着舌头好半天才说清楚,交代说,那婆子是内宅里看门的,主动接近避难的穷苦人家,套近乎给便宜还教他们如何偷怎么闹……尤其是今晚,婆子给他开的门指的路,还说,大户人家重名声,若是大小姐叫人破了身——便是再穷苦,薛家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女婿,除非他们想让闺女沉塘!
“畜生!”婆子勃然大怒,拿起针便是一阵很戳,这次宝钗没有制止,只是拉着蓝鸢避到外头,托着淡色莲灯,对着晕着白光的弯月。蓝鸢侧头看着,只见她家姑娘眉目清浅若画,清清淡淡,仿佛融在这一汪冷寂的夜里,相得益彰……却让人平白生出几分担心来。
宝钗抬头看月,也觉得夜景孤傲,只是身后嗷嗷的惨叫颇为煞风景。宝钗叹了一口气,还是转了身进去,让她们停手。
戳针之类,纵是感同身受也没什么可怕的。前世的容葭多病,各种各样的针不知挨了多少,肌肉针骨髓针比这皮肉针痛得多,也都熬过来了,习惯了。
婆子们依言停手,却愤愤然:“姑娘,他这有一出没一出的,还是没说清楚!”薛家看门子的小厮,倒是有几个老婆子有钥匙,可这混账压根说不清到底是谁!
宝钗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傻乎乎就入了套。”
幕后之人十分狡猾,虚虚实实并未露出马脚,再审估计也审不出什么,得想想其他办法。
一时又是寂静,院中又想起滴漏的声响,宝钗忽然看向佛堂,正对着观音冷漠的慈眉善目,忽然笑了笑:“特地选了这里,没想到,反而太闭塞了。”
“姑娘?”
婆子们问话还没结束,宝钗已然下令:“将这个男人捆到柴房去。”
婆子们依言办了,再聚回来听姑娘吩咐,没想到宝钗竟对她们说:“将门窗都都打开,院门也打开,给我叫。”
叫?
婆子们正傻眼,旁边的蓝鸢已经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少女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顿时惊起好几盏明晃晃的灯笼,一点一点的光源靠近宝钗所住的小院。
宝钗凝眸静待,笃定:想让她这位薛家大姑娘“失贞”,那必然,今夜会有人躲在哪里等着“抓奸”。
脚步声急促,最先之人来得很快。可竟有两人同时赶到,对视还都被对方吓一跳。宝钗也皱眉,随即对着其中之一行礼:“六婶娘。”
正是那位被诟病“不安于室”的寡妇薛明氏。不过二十八岁的少妇,容貌依然清丽动人,手里也托着个精巧的袖球小灯,笼一圈淡色的光晕。薛明氏正倚门站着,似是因为跑急了,气息有些不稳。
见宝钗向她福礼,薛明氏皱眉,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你没事。”
还不等宝钗回“谢六婶娘关心”,另一个及时赶到的已然咋呼了起来:“哎呦,大姑娘,您这里是怎么了?那么惨的一声,吓死个人了。大姑娘,您没事吧,让老婆子瞧瞧……”
说着便热络地上来要笼着宝钗,宝钗笑笑,不着痕迹地避过,指了指早躲到后面的蓝鸢:“没事,是只夜猫窜了墙头,结果吓着了这丫鬟。”
这位妈妈也是府里的管事之一,二太太薛穆氏的陪房王嬷嬷,手里还拿这个亮堂的大红灯笼,应该是晚上查夜的。
“你这丫头,哪能这么叫,惊了姑娘可怎么好?”王嬷嬷是个急性子,撂下灯笼便要过来拧蓝鸢的脸,宝钗当然不能让替她办差的丫鬟无辜受这一下,赶紧拦着刚想把话圆过去,却听院中的假山后传来一阵轻响,顿时警惕:“谁在那里!”
其他人也听见了,婆子举着扫帚便要去逮贼,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主动走了出来,走一步顿一顿,怯生生的:“大姐姐,是、是我。”
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未抽条长个儿,粉粉的一团很是可爱。小脸圆乎乎的,已见些许如笋儿尖尖的小下巴,眼儿又圆又大亮,睫毛翘翘,依稀可见今后的绝色容颜。
“你……宝琴?”宝钗看着小女孩走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宝琴,红楼梦里最漂亮的小美人,是薛家三房的小姑娘,还有个哥哥叫薛蝌。父为薛侨,正在外地盘查,母为薛胡氏,是为严母,从不溺爱孩子。
“夜里黑,我、我害怕。”宝琴小姑娘手里还抱着个胖乎乎的枕头,怯生生地对着宝钗,“娘亲不肯陪我,我想跟大姐姐一起睡……”不明白姐姐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小女孩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问着,“刚刚蓝鸢姐姐叫得那么大声,我吓得不敢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五章()
经过这一晚,宝钗很肯定,最想要她的命的,不是那位总以嘲讽脸对着富户的徐龄府尹大人,而是“家人”,就在这个家里。
让蓝鸢嚎那一嗓子,本想钓出幕后黑手,没想到竟引来三个……果然,没那么好运气。
有些遗憾,宝钗在心里叹口气,先把宝琴小姑娘拉过来,裹好衣服。
半夜三更的,薛明氏无意多留,撂下一句“你们俩赶紧休息”便要离开。却听宝钗对她笑道:“劳王妈妈将婶娘送回去吧。”
薛明氏和王嬷嬷都愣了愣,宝钗又福了福:“拜托王妈妈了。”
大房的姑娘劳动二房的陪房嬷嬷干活儿,总有些不合适。宝钗胜在有个管着家务、且娘家给力的母亲,薛家上下无论哪个奴婢都不敢轻易驳了大姑娘的面子。王嬷嬷自然也不例外,回过神来立马陪着笑脸应下了,还连连道:“六夫人这边请。”
宝钗又向自己这边看看:“蓝鸢,你也去送六婶娘。”
蓝鸢也带了两个婆子跟上,薛明氏临走时,忽然回了头,对着宝钗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宝钗神色不变,拉着宝琴恭敬地目送六婶娘离开,才带着小姑娘回房休息。
爬过男人的床自是不能再睡,宝钗去了另一间。吹熄烛灯的时候,宝琴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了扯宝钗的袖子,小声道:“大姐姐,我看到了。”
宝钗一顿,对上小女孩如一汪清泉的眼睛:“你看到什么了?”
“我走到假山后面的时候,看到有个影子闯了大姐姐的院子。我本想叫人,但是蓝鸢姐姐比我快,带了好多妈妈进去……我就一直躲着,都看见了。”
宝钗抚着小女孩软软的黑发,听她用糯糯的声音跟自己咬耳朵:“蓝鸢姐姐叫了之后,六婶娘是急急忙忙赶过去的,但是王妈妈跟我一样,是从假山里出来的。”
宝钗紧紧皱眉,如果宝琴所说是真的,那就是……
“大姐姐,是娘亲让我今晚来找你的。”宝琴贴着宝钗的耳朵小小声:“娘亲说,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宝钗揉着小姑娘的头发,忽然在宝琴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谢谢你。”
宝琴揉揉脸颊,心里小怨念:姐姐耍流氓!
要知道,作为一个太过漂亮的小姑娘,最烦恼的就是长辈们时不时伸出咸猪手对她的小脸蛋戳戳揉揉捏捏,结果姐姐还来亲亲!
蓝鸢轻轻悄悄回来的气候,就见宝琴小姑娘偎在宝钗怀里,睡得小脸红红,活像只小猪;自家姑娘则倚在帐幔边,还睁着眼睛,并未休息。宝钗的长发全散着,还被小猪蹭乱了些,顺滑的流苏一般丝丝缕缕,很是好看。
蓝鸢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心里更是后怕,若是今晚叫那畜生给糟践了……简直不敢想。
宝钗见她回来,两手宝琴的耳朵,以免把睡得呼呼的小猪吵醒,轻声问道:“怎么样?”
蓝鸢定定神:“回姑娘,我们将六夫人送了回去,没一会六夫人就歇下了。王嬷嬷怎么都不肯再让我送她,撵我回来伺候姑娘。”
宝钗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我知道了。”说罢轻轻巧巧地下床,雪白的袜子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你过来陪宝琴,我尚有事处理。”
“姑娘?”蓝鸢怔愣间已叫宝钗塞进了被子,宝钗还微笑着提醒,“这小猪可沉,搂紧些,别让她压着你,要不然非得喘不过气来。”
撵了一个丫鬟去给妹子当枕头,宝钗又转回去叫醒了另一个睡在侧间的丫鬟。
白鹭,个性温婉软和,又有个在外院当二管事的爹,叫白祥。她在四个丫鬟中人缘最好,阖家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睡得迷糊糊的,忽然被姑娘叫起来,白鹭并无不满,反而紧张极了:“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宝钗将她带到书房,才道:“我记得去年过年时候,我抄录过一份咱们家下人的名册,是给你收着的,赶紧去拿来。”原先的薛宝钗也是个不简单的,默不作声地早将阖家的情况摸过几次底儿。
薛家大姑娘的书房也与卧房一样,清淡素雅,除却那扇苏绣的白牡丹屏风略显出少女的浪漫,其他全无供瓶什玩。但仔细看,用的皆是好物。尤其是书桌角上那方端砚,细雕琢踏雪寻梅之景,细腻凉化,墨心湛蓝透亮,久久不干。
白鹭帮宝钗去寻册子,她走路比蓝鸢还轻,悄悄地跟猫儿一样,数过三排高高的檀木书架,从第四格取了册子,又拢了盏轻纱灯笼过来,照得更亮。与宝钗道:“这是去年的,有几个人已经被换了,我给姑娘指着。”
有个做二管事的爹,白鹭对家里上下的情况不能说了然于心,却也摸得八|九不离十。
宝钗问她:“你识字?”
白鹭轻轻点头,有几分羞涩:“我是伺候姑娘写字的,爹爹说睁眼瞎做不好这活儿,特意教了一些。”
宝钗颔首,给惴惴不安的丫鬟一个鼓励的眼神。识字最好,蓝鸢也识字——要不怎么看账本?
宝钗接过名册慢慢翻看,有变动的,白鹭皆指了出来,宝钗点头,眸中含了一丝深意:仅仅半年,薛家内外人事上的变动有十来件,革了好些二三门的婆子小厮,又换了些铺子里的掌事……这些职位看着不太显眼,可都是干实事、有实用的。
新替上去的人,宝钗听白鹭说,愈加蹙眉——鲜有熟识之人。
也就是说,新上任的这批人,与她们大房来说……有些陌生。
管家的是薛王氏,半年来的变动却没有提拔上大房的心腹,究其原因,宝钗也记得清楚:年初时候,薛蟠与留都礼部尚书的儿子在花楼里喝醉了酒,打做一团。好在两家及时将人拎了回来,没闹到嫉恶如仇的徐龄跟前去。薛蟠得罪了上官的儿子,薛彬又行商在外,薛王氏忙着打点一时顾不上家里,便请几位妯娌为自己分担家务,一分担便分到了现在,好容易压下了薛蟠打人的事儿,又来水灾,薛王氏是心力交瘁,无暇顾忌太多。
帮着薛王氏分担家务的,除了二房的薛穆氏,三房的薛胡氏,还有五房的薛吴氏,七房的薛戚氏。四房叔叔与婶婶皆早逝,只留一儿一女,分别名薛蝉和薛婉;六房薛明氏名声有碍,自然不沾家务;八房薛刘氏多病,娇弱到一丝风都吹不得,成天闷在屋里,也是万事不管。
薛家人口还真不少……宝钗揉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牵扯的人太多,这么一个个地筛可不是办法,再说,“初来乍到”的她也并不打算玩什么纵横捭阖,只是努力地想活着,防止被心怀叵测者再次被送回奈何桥边,还可怜的喝不着忘川水。
宝钗抬眼四下瞧着,只见书房另一侧还放了一张画案。原著里薛宝钗对于画具说得头头是道,想来她的画技不差。薛彬极为疼爱这个女儿,画案上摆了一整套的画具,各色玲珑的画笔足足有三排。宝钗饶有兴趣地捻了一只最细的,润了润墨,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白鹭却看得有点傻,她家姑娘幽幽雅雅地拿着笔,横平竖直……画了一个框?
宝钗也不想画个刻板的国字框,奈何古代大户人家的宅子大多是方方正正的格局——当然,是指俯瞰图。
继续勾勒横平竖直的线条,轻轻巧巧便将薛家各个门庭院落分割了清楚,约莫比例也大不离,再拿着那本册子对,将看管各处的人员的姓名一一写上。
这下,白鹭也看出了问题。薛家最重要的几处地方:厨房、库房还有各位太太夫人小姐的院子,或是内管事、或是巡视……总之,哪里都有二房薛穆氏的亲信的影子。
若从军事部署上来说,薛穆氏的亲信未必都是一把手二把手之类的管事,却从各个关卡上把住了薛家内外的要道,进可攻、退可守,叫她堵住的……那是怎么都绕不出来。
白鹭捂着嘴,防止自己叫出来,良久才颤颤地问了一句:“二太太,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二婶娘如此辛劳,将薛家内宅把得密不透风。”宝钗放下笔,眸色凝重,似是自言自语,“偏巧昨晚,‘疏忽大意’了。”
配合着宝琴所言,已经基本能确定,昨夜的幕后黑手与二房有关系。
这两天隐隐觉着的奇怪也终于明晰:无论徐龄到底有多仇富,如今让府尹大人瞧着的,恶名皆让大房担了,乖顺的好事则全是二房在做。
白鹭还不知道昨晚她家姑娘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听得这话再次心惊肉跳:“昨晚出什么事了?”还没问姑娘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跑到书房来看名册呢!
“没什么,昨晚进了个贼,已经抓住了。”宝钗说的随意,转头看窗外,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竟然熬了一宿。
看着宝钗眼底那片淡淡的青色,白鹭担心极了:“姑娘一夜没睡吧?”
“没事的……”宝钗并不觉得困,只觉得累,还有些晕。大病初愈便熬整整一夜不是闹着玩儿的,可偏偏睡不得,一觉睡回奈何桥上去,那可就再也醒不来了。
宝钗想了想,与白鹭道:“你去,把青鸾叫来。那丫头脾气爆、嘴上不饶人,我待会要与人拌嘴,用得着她。”
白鹭吓一跳:“姑娘,您不会要去找二太太吧……最好先回了太太……”
“怎么会呢。”又没证据,怎么能“犯上”,宝钗忍着倦意撑起一丝安慰的笑容,“我待会要去拜望六婶娘。好了,快回去,把青鸾换来。”
差不多确定是二房做的,但是昨晚薛明氏的表现让宝钗有些在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瞒着薛王氏的前提下,先去探探虚实。
白鹭抿着唇儿,还是没明白。她胆子小,不敢驳姑娘的话,也不敢问“姑娘为何要找六夫人拌嘴”……直到换了青鸾跟宝钗出去,直到蓝鸢替宝琴梳洗好再将小女孩送回去,白鹭才得了蓝鸢对着脑袋瓜的一弹:“你啊,还没瞧明白么?姑娘是让我们轮着休息,她自己倒是不眠不休熬了一夜!”
第六章()
又是一个好天气,晨曦绚烂,兆示着吉祥安康。
清晨的南京城刚刚醒来,最活泼的便是朝露,还有走街串巷的铜锣:“一夜平安,一夜平安……”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也是徐龄大人的政令,一面组织修堤,一面早中晚分三次向城内报平安。金陵大堤距金陵城还有好一段距离,若真的决堤,可以及时通知各户提前避难。
此外,金陵多山,徐龄也命人把住各个上山的入口,修砌避难之所,以备万一。
听着清脆的铜锣声,宝钗难免想叹息,遇到这么个父母官,也不知算幸还是不幸。纠结的反倒是她自己,谁让她穿成了一面人人称赞、一面又人憎狗嫌的薛宝钗?
青鸾服侍宝钗洗脸漱口,用了些早膳后,宝钗觉得自己又有了几分力气,赶紧起身:“差不多了,去找六婶娘吧。”
早了些,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就凭薛明氏昨晚意味深长的那一眼,宝钗便肯定,她不会拒绝与自己单独说些什么。
薛明氏独具在内宅靠后小院,六房只有她一人,不知是为了排遣寂寞还是自得其乐,薛明氏亲手植了不少花木,却不是晓霜寒姿的梅或风骨桀骜的竹,而是幽香的海棠、风流的芭蕉还有不少香花籽果,被打理的精细灵俏。也难怪家中皆说薛明氏“不安于室”,皆是寡居,她与枯井无心的李纨显然不是一类人物。
按照封建社会的“规则”,无论如何,晚辈不能非议长辈。宝钗也不是十分在意所谓贞节牌坊,一路目不斜视,隔着屋子规规矩矩地给长辈问安。
薛明氏院中只有几个下人,听闻大姑娘来问安,一个梳起头发的妇人打上帘子,另一个丫鬟将宝钗领进去,一路皆是屏气凝神,将人送进去便自退出,将地方留予主子说话。倒叫宝钗叹服: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人,将院中打理的好一番规矩。
……这样的女子调|教出来陪房媳妇,真的会与人私通么?
青鸾跟在宝钗后面,一路也是安静无话。平心而论,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位不肯乖乖守寡的六夫人,可是来之前姑娘跟她说了昨晚的事,叫她好一阵心惊,末了姑娘特意强调:“至于昨晚六婶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想、她跟宝琴一样,是想要帮我的。”
这不是宝钗第一次进薛明氏的屋子——记忆里有过几回,薛明氏是个浪漫的女子,绣艺更是一绝,屋里常年摆着各样精美的刺绣屏风,令人眼花缭乱,也越发不像寡居之人了。
可今日有些不一样,各样屏风皆收了起来,连绣笼也蒙了一层白纱,朦胧了其中各色鲜艳的丝线,减了色彩,全了素净,添了哀戚。
宝钗拜了薛明氏,坐在绣墩上,开口问道:“六婶娘这般……是为了秀春姑姑吧?”
秀春,就是被拿住与人私通、叫薛穆氏当场打死的那个陪房。
薛明氏正端着一碗清茶,茶香氤氲,为这个清丽的女子又添了一抹古韵。她无意隐瞒,直接与宝钗道:“是为了她……六年前,先皇后病逝,天家施恩,她与我一同被放出皇宫,我将她带在身边,相互扶持……没想到,竟然害她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宝钗盯着薛明氏的眼睛,缓缓道:“秀春姑姑掌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