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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被他的气场镇住了，默默地坐起来，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双手合十——
“不如我们来开一个邮箱吧，专门处理学校里的灵异事件？”
“喂，小凡——”
“就这么定了。
雨齐直觉感觉这件事就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想要阻止小凡，没想到却被柏逡抢先了一步。
“如果能切实为同学们解决问题，那么奇异屋在学生中的人气也会增高吧？小电波你还真行啊！”和一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高兴地拍着小凡的肩膀。
“小凡，你是不是又吃饱了撑得慌了？净给自己找事——”
“算了周雨齐，我觉得小凡的想法也还不错。”
听见夜雪也持支持态度，雨齐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放弃了。而直到这时，小凡才反应过来：
“啊，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啊”
“呵呵，你也知道麻烦啊。”
“那么，我下午去申请一个邮箱地址，找人做出海报。放学的时候雨齐和小凡你们再来一下，有些工作还得让你们来做一下。
“我还用来么，柏逡学长？”
柏逡上下打量了一下盯着自己的张夜雪，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只不过，柏逡到现在为止仍然在担心夜雪的办事能力，这孩子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棱角分明，却又一副很易碎的样子。
“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来好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是了。”
“嗯，我明白了。”
最后，柏逡还是没能把这项工作交给她。但是夜雪却中规中矩地点点头，一副非来不可的样子。
午休时间就这样结束了，雨齐和小凡像是说好了一样，都没有提早晨发生的事情。就连不谙世事的夜雪，似乎也读懂了其中的气氛，对早晨的事情只字未提。
——如果晚上再见到小凡，一定要向她道歉。
雨齐这样想着，和小凡以及夜雪在楼道里挥手道别。然而下午放学之后，在奇异屋门口等着雨齐的，却只有张夜雪一个人。
“所以说，小凡去哪了？”
“呃那个咱们学校的差分补习制度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然后那家伙就被留下补习了？”
“没错，就是这样。步小凡不是在上周的考试中缺考了嘛？所以只有一门课的成绩，和平均分差的很远，所以需要参加所有科目的补习。”
说到这里，雨齐才想起来这回事。上周考试的时候，他们几个正在“场”里和敌人杀得你死我活。其他人因为有从平行世界置换出的“代体”参加考试而没有缺勤记录，然而步小凡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她被关进“场”里，在这边世界的人看来，她就和失踪没什么两样。虽然雨齐也和小凡一样处于“被关进‘场’里=失踪”的状态，但因为特殊的身份，他是被校方批准不用参加补习的。
治愈是不老不死的，所以来上学也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啊，的确有这档子是呢”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夜雪抛出问题，然后静静地等待雨齐的答复。
“那个不要这么盯着我看啦”看着夜雪纯粹的目光，雨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移开视线，“那个逡学长说传单和海报已经做好了，让我们两个去把它打印出来。”
“原本是让你和小凡一起去打印出来吧？”
“诶？啊嘛，的确是这样来的。”
夜雪看着雨齐脸颊发红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草坪中。之前的记忆很混乱，但是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是被什么人袭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胸前的扣子还被解开了两颗。皎洁的月光下，他的面孔近在咫尺。
——“我不要回宿舍去！”
当时头脑混乱的自己，说出了这种不讲理的话，但自己的慌乱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竭力安慰着自己，就连之后自己的道歉，似乎也成了完全没有必要的举动。
但是必须要道歉，自己接受的家教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粗鲁的行为。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自己说不要回宿舍去的，但是，现在又能去那里呢？
夜雪是为了向母亲证明自己可以独自生活才选择住在学校的，难道就要这样认输了吗？好不甘心啊！
——“如果你不愿意回宿舍去，就来我家凑合一晚吧？”
他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提出了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只是这个方案对夜雪来说似乎有点恐怖。
母亲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强迫你，只是今天晚上你要怎么办？”
第一次感觉，别人的担心其实并不是一种负担，于是她就这样跟着雨齐去了那栋空荡荡的大房子。虽然觉得只有两个人在这么大的一栋房子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雨齐就像他自己承诺的一样，没有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
平时，这栋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吗？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雨齐总是在笑着，可是夜雪能看出来，他的笑容只是一副面具。
——“对不起，我的态度可能太冷淡了。”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在为自己的态度不断道歉。
所以，周雨齐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自己也一定是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
“那个周雨齐”想到这里，夜雪一不小心叫出了他的名字。
“诶，怎么了？”
“啊，对不起，没什么事。”
“是吗？那就——好才怪啊！你的脸好红！”
“什——是，是吗？没事的，肯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不会是发烧了吧？要是得了什么病就不好了！”
因为总在做和疾病有关的工作，雨齐对于这方面有一种偏执的敏感。他见夜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夜雪在隐瞒病情，于是连忙把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也没有发烧啊”
“所以都说没事了。”夜雪不着痕迹地拨开雨齐。
“那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啊？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说到瞒着雨齐的事，夜雪忽然想起了小凡。
——也许这件事，雨齐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吧。
这样想着，夜雪最终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凡的事说出来。
“实际上，步小凡在班上似乎不太受欢迎。”
“就是这件事啊？”虽然雨齐也料到小凡的脾气可能会被别人讨厌，但却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其实我也觉得，那家伙的性格不被别人讨厌还真的很难啊。动不动就和别人吵起来，做什么事都不过脑子，还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是啊，她总是这样，一个人逞强，还不断地拒绝别人”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遇到过那么多过分的事，还能维持原来的性格才是不正常的吧——”
说道这里，雨齐突然想起了夏奈。在那样的地狱中，所有人的性格都在扭曲着，但是为什么只有她
“那个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回过神来的雨齐笑着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我总觉得，小凡应该是更加开朗一点的性格呢，如果那样，她一定会受到欢迎的。”
“说的也是呢，有时候总觉得，如果她笑起来，应该会让人很安心吧？”
“没错！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见到雨齐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夜雪的心中传来一阵微微的酸楚，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总之，步小凡似乎也很苦恼自己的人际关系呢，但是毕竟在上周和今天连续两次做出在老师面前摔门走人的行为，果然还是”
“呵，还真像她会做的事情呢。不过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吧？”
“嗯，班里有几个人对她的意见格外大，我觉得对步小凡来说挺过分的，所以也试图去阻止，但步小凡本人却说没事”
“既然本人都说没事，那其他人也无从插手了，你说对么？”
“嗯，说的也是。”
“所以啊，对于她这样的人，只要放在那里就好了。她不会去寻求他人的帮助，就说明她还能撑得住，等到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别人帮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吧？”
——原来他连这一步都能算得到？
夜雪在惊讶之余，也开始为自己的班长之路感到担忧。和他比起来，自己差的太多了。
“话说回来，你还真适合当个领导呢。”
“别这么说啊，我会很自责的。”
两年前，雨齐领导的队伍中只有三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其中还包括他自己。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应该活下来的人。
“啊，难道是什么伤心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一一道歉啦！”雨齐将刚刚印出来的海报和传单卷成一卷，轻轻敲在夜雪的脑袋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活动室的钥匙，一并交给她，“你把这些东西送回活动室去吧，海报什么的放在桌子上就行了。离开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钥匙你先收着，到时候再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大概没问题。”
夜雪其实还想让雨齐多陪陪自己，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第一次做。不过看样子雨齐提前离开大概也是为了小凡的事，所以自己也不好阻止。
雨齐听到她的答复后，总觉得有些担心，但小凡的情况似乎更困难一些，所以他没有多想，简单和夜雪道别之后就直奔教学楼而去。
补习已经结束了，空荡荡的走廊中清晰地传来自己脚步声的回音。雨齐一边想着“小凡应该不会在一个人哭吧！”一边在离c班教室很近的地方放缓了脚步，并且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教室，透过窗户上的玻璃观察着教室里的情况。
步小凡的确还留在教室里，但是除了她之外，教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跳下去的话，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吧？
我看着天桥下如银河一般的车灯，嘴角微微上扬，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如果就这样结束了，有人会为我感到悲伤么？
我谨慎地握住栏杆，翻倒护栏外面。不是因为还有活下去的念头，而是因为怕被别人阻止。
也许，会为我感到悲伤的，只有姐姐了吧？不过就算姐姐会伤心，我也非得跳下去不可！
因为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样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已经不能再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了，奔走在体内的冲动和日见模糊的意识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再这样下去，姐姐会受伤的。
不，不仅是姐姐，就连一直仰慕的班长也
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以后的样子。
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比刚刚经历过的血腥更血腥，比刚刚经历的暴力更暴力。
一定会变成那样的。
我一定会把大家全都杀掉的。
这样想着，被鲜血浸红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所以，我只能从这里跳下去，趁我还清醒的时候结束这一切！
于是，一点点松开紧紧握住护栏的手，飞入那绚丽夺目的灯火之中
可惜，噩梦并没有结束。
几乎使我晕厥的疼痛过后，我发现自己依然清醒着。
不是活着，仅仅是醒着。
散落在自己周围的，是自己残破的肢体。
原来从高处跳下来会死的这么难看呀。
我又想笑，可是这次却笑不出来。
不光是兔子不会笑，没有下巴的话也没有办法笑啊！
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不能死去。
连死去都办不到。
不过，这破碎的身体很快就会被送进焚化炉，烧成灰烬了吧？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安全了。
我想叹一口气，可是发现自己的肺正待在两米以外的柏油马路上，沾染了路上灰尘。
唔，这下可以证明我没有吸烟了，都和姐姐说过那么多次，可是她就是不相信。吸过烟的肺怎么会这么红润呢？
好像可以听到警笛声了，只要被带走，就可以真正结束了吧？
就在他为即将到来的终结祈祷时，神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希冀。
那颗沾满污泥的心脏正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原来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一切只是开始。
第三话 我们究竟算是什么（）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教室中传来步小凡的质问，“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拿我当个小孩子？”
“有些时候什么事都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苍坐在讲台另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告诉你，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但是你早就把我卷进来了呀！既然不想把我卷进来，当时就让我去死好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小凡，别这样”
“当时，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小凡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她紧紧咬着嘴唇，用力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以为他的目标是我所以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到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小凡，你听我说——”苍伸出手，想要碰碰小凡的脸，却被小凡狠狠甩开。
“够了！你肯定知道我爸爸妈妈的事，但我问了那么多遍，你从来没有好好回答过。接下来我会自己找到答案，不需要你再帮我了！端木苍，好好做你的老师吧。”
说着小凡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来不及躲起来的雨齐，和她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哼”小凡瞥了他一眼，选择无视，径直向楼门口走去。
“喂，小凡你等一下啊——”
“别跟着我！”
“等一下，听我说！”雨齐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小凡的手臂。
“我不想听，你给我松手，松开！”小凡想要甩开他，但却被他拽得死死的。
小凡没有想到，雨齐那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细弱的手臂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吃惊地望着雨齐，瞪大了眼睛。
“别甩了，没用的。”
“你找我干嘛？”
“一起吃个饭去吧，有点事情想问你。”
两人来到餐厅里，坐在座位上准备边吃边谈。可小凡看着眼前的饭菜，一副一点也吃不下去的样子。
“我听夜雪说你在班里好像不太受欢迎的样子。”
“啊，的确是这样，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啊？”
“我们姑且还算是朋友吧？就你这样，天天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谁愿意和你说话呀？多少注意点啊！”
“我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已经休息很多了！”小凡说着，撅起了嘴，“再说要我主动开口向别人求助什么的我做不到。”
“既然不想向别人求助，就不要露出这么脆弱表情啊”雨齐看她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班里，有人说我是疯子。”
“呵，早就想到了——”
“你说什么？”
“没没，我是说，这种事怎么不早说！”雨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快改口，“说出来就好了，不是吗？给我讲讲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班的生活委员今天一直在找我的茬。”
在雨齐的追问下，小凡终于开口了。
原来，今天早晨回到班里之后，小凡就发现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先是发现女生们在背着自己议论什么，紧接着就连男生们也对她敬而远之。很不高兴的小凡就随便问了坐在前排的女同学，结果她竟说出了生活委员石英的名字。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吧？”
石英把小凡的问题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是别人让我来问你的！”
“我只不过是把我看到的事情说出去罢了，同时和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气王，还有年轻帅气的老师关系要好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说什么”
“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上周五的时候，你不是在商店街那里和人气王玩了一天么？不过结果被某个老师带走了，啊啊，还真可惜呢！脚踏两只船被发现了？还真是狼狈呢！”
说着，他还轻蔑地笑了两声。小凡被他嗤之以鼻的态度气的火冒三丈，当即和他对质了起来。
“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在学校考试，怎么可能看见！”
“真不好意思，我和我家姐姐可是一心同体的，听她说一遍我就看见了。”
“说到底，你也没有亲眼看见啊！”
“是亲眼看见的。”石英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小凡，“我是可以看到声音的。”
“真搞笑，声音怎么可能看得见？”
“我可以从你的话里看到动摇的杂波哦！”
被说中的小凡，虽然不太相信，却也不敢说任何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过就算你不说话，我也可以听到你的脸色呢？啊啊，磨牙的声音真难闻，一股腐烂的热气，刺的好痛呀！”
之后，那个叫做石英的家伙就扬长而去，留下既愤怒又困惑的小凡一个人。
“那个家伙该不会是通感者吧？”
听了小凡的叙述，雨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通感者？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有特殊体质的人，他们的感官之间是相通的，比如可以看见声音，听见气味，尝到颜色，闻到温度，感觉咸淡之类的”
“这样啊”说出这些来的小凡，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她夹起菜吃了两口，继续说道，“对了，他还对我说，为什么不是夜雪，而是你这疯子我很疯嘛？”
“嘛，还好啦，反正不是文静的那类就是了”雨齐强忍着，没有把自己同学的那番评价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