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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你的那些问题wired呢!”
“是吗?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不wired的?”
“bemyguest!”(请便)
“what’syourtelephonenumber?”(你电话号码?)
我心想这人,一定是四处搭讪型的。这个酒吧我不会再来了,也没有想跟你再见面,没有给电话号码的需要吧?
“idon’tlikethisquestion。”我说。(我不喜欢这个问题)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给这样一个答案,耸耸肩,端着他的酒杯走了。然后一桌一桌地游荡,净挑女孩的手握。
半小时后,一个女孩跟他离开了。走出酒吧的一刹那,那女孩突然回头,我也鬼使神差地抬眼,毫无预兆地,我们四目相对了。
我冲她友好地一笑,因为恍惚中,我把那张脸看成了张恒礼的脸。
我这辈子,被两个陌生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要电话号码。一个是我刚到德国时遇上的德国人,太丑恶太狰狞。
另一个就是soeren。soeren是个帅哥,因为是混血儿,五官比易续的深邃,客观地说,他的脸比易续的还帅,我认为得益于他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这种混了东方血统的混血儿特别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他睫毛长,根根分明,眼尾的那几根还自然上翘,这是我在酒吧灰暗的灯光下无意中都能瞟见的。易续的睫毛要我这样爱他的人才能数得清,soeren的,陌生人坐他对面,地铁到达下一站时,似乎就能知道有多少根。
我们成为邻居后有时会一起去上学,地铁上总有一些女孩看到他以后团体性犯花痴,跟他要电话、留纸条,还有当场约晚餐或电影的,我有次问一个马来西亚女孩为什么,那女孩喜欢看《乡村爱情》,飚着东北腔跟我说,哎呦喂,多他妈帅啊!你瞅那睫毛你瞅那睫毛,绝逼超过二点五,你信不?不信我抽你丫你信不!
我的房东funny,第一次见soeren从邻居王先生家走出来,上前就去抢生意,问要不要租房子,并拉他去参观次卧。那个是我房间大小一点五倍的房间,只收他一百五十欧,还包水包电包暖气包网络,创造了汉堡房租性价比的新高!让我想起我们以前学校食堂的打饭阿姨,给我的二两饭没给易续的一两多。幸好soeren已经跟王先生签署租房协议,不然那房子住进来一个男的,我肯定得主动打包走。后来几次我听说有同学找房子,都推荐给funny,funny嫌人家没有soeren帅,严词拒绝。
我不把电话给那个丑恶的德国人很正常,易续第一次也不给我电话号码很正常,谁叫我表现得那么精神失常。
我坐在酒吧里想,要是没有易续,我会不会给?
答案很坚定,不会。这种抢了丘比特的箭筒,见到女孩就胡乱发射的人,我本能就想保持距离。
本能是全世界最容易做到的事。
所以,那么容易被它的箭射中的人,是在做比较难的事。
那个女孩是。
张恒礼也是。
所以我给张恒礼发了条越洋短信:
你也不容易!
那年张恒礼和高润勾搭成功后,中饭午饭都约我跟易续一块儿吃。易续提醒张恒礼说你们俩培养感情的时候是不是单独相处比较好啊,张恒礼说是高润嚷着要一块儿吃饭的。
那个周末张恒礼还约着大家一起去烈士公园玩。易续堵车晚了,打来电话让我们先进公园。我们先一起去了趟超市。见面不到半小时,张衣就把高润弄得不愉快了。
高润觉得这些是要大伙儿一起吃的,所以每个东西都问一下所有人的意见,这是基本的礼貌和体贴。所以她会问张衣:“你喜欢哪个牌子的酸奶?还是你觉得牛奶比较好?”
张衣拿起一瓶橙汁说:“买这个。”
这冷冰冰的三个字浇熄了高润的热情。她跟张恒礼抱怨说你怎么跟这种人能相处得过来啊,听她说话简直耳朵疼,每听一个字都好像一块石头砸到耳朵里一样,太生硬太没意思了!张恒礼说,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人其实特别好,你多相处就行了撒!我当时就在他俩的身后,听到了这段对话。高润一回头看到了我,我们对视一笑,我走到另一边去了。
进了公园高润走得慢,她穿了双高跟鞋。我和张衣就自然跟他俩拉开了距离。我跟张衣说着学校饭堂新来的阿姨的趣事,那阿姨重男轻女,我打二两饭没有易续的一两饭多,她做出的荤菜有:白萝卜炒红萝卜加肉沫,青椒炒红椒加肉沫,土豆炒红薯加肉沫……我俩说说笑笑,不经意一回头想看他们落后了多远,却不小心看到了高润幽怨的眼神。我也没放心上,心想她是跟张恒礼撒娇呢!
我们坐在湖边的草坪上等易续,高润刻意拉着张恒礼坐得老远。等易续到,高润突然指着易续说,”撒谎了吧?这个时间怎么可能堵车,借口,男人最喜欢找借口了!”
张衣惊讶地说:“他俩熟得真快!”她跟易续没这么开过玩笑。
易续也没反应过来,也受宠若惊呢,啊了一声。只有张恒礼知道高润不是开玩笑,是气不顺,那是在挑眉斜嘴地挑衅易续呢,连忙说,“他迟到我们又不会生他的气,没什么找借口的必要!哎,你别开玩笑,你看,把他都吓着了!”
我和易续不明所以地呵呵笑了两声。
“我特别讨厌做错了事却不当回事的人,好像责任需要别人来承担一样。”高润又说。
这一次,我听出了不是开玩笑的语气。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她涂着粉色的指甲油、粉红色的唇膏、外套也是粉红色,可脸却是铁青色。
“易续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解地问。我们连续三天在一起一共吃了六顿饭,没出什么问题啊!
张恒礼连忙说:“没有没有,误会误会!”
“误会?你是说我手表上时间不对,还是手机上时间不对?”高润不高兴地问,她觉得张恒礼是她男朋友,应该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而不是当和事佬。
张衣噗呲就笑了:“还有人比我更刻薄!张恒礼和惜佳被堵了多少年了我也没觉得怎么样,长沙堵车是客观事实,被堵在路上的人才委屈呢,以后有地铁就好了!”
我跟张恒礼默契地对了一眼,又像两个偷到同一户人家不小心遇到的小偷,尴尬地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你的意思是,有地铁他们就不会迟到了?”高润问。
“他们敢!”张衣火辣辣地瞪着眼睛:“碎尸万段!”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张恒礼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可是高润还不依不饶,变本加厉地说:“一个男人不守时,这是信誉问题,以后也成不了大事!”
我像一根炮竹,暴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引线已然烧完了,必须爆炸了!易续由于客观原因迟个到,居然上升到能不能“成大事“上面去。什么情况?
“你也太抬举我们了!”我立刻反驳她:“我们跟国家发誓了要研发核武器还是跟党宣誓了要制造战斗机啊?小老百姓不小肚鸡肠、不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引起争端、不给社会添堵就算是做了大好事了好吗?”
张恒礼一看我也开始吵吵了,立刻打圆场:“误会误会,高润不是这个意思,易续你别介意啊!”
易续笑着伸手把我拉到身边,捂住我的嘴,说:“惜佳这几天吃多了辣的,上火,高润你也别介意。”
我掰开他的手:“可是我们这几天天天跟他们一块儿嚼饭呢,她不吃辣的害我一片剁辣椒都没啃到!刚认识不好不给面子,以后不给了!”
“那就是这几天太没吃着辣了,憋坏了!”易续解释道。
这边易续还在修复,高润又开战了,被张恒礼拉着还一边冲着我喊:“你别跟我说你不介意他迟到!”
“不介意!迟到一辈子都不介意!”
噗!张衣喷出了一口水,咳了两声,说:“迟到一辈子,那得下辈子再见啊!”
我瞪她,让她别添乱。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高润一声冷笑。易续已经主动调节气氛了,她还这么不知好歹,我越想越生气。
“你冷笑什么?”我说:“堵车能怪他吗?我们就是来这么个破公园,一不赶着救火二不急着杀人,迟到又怎么啦?”
“女人有时候为了给男人面子也说假话的!我帮你你真看不出?从很多小事可以看出他值不值得信任哦!”她抬着高昂的头颅说。
“张恒礼!”我嚷嚷道:“你再不让她闭嘴,我就把你卸成八十八块!”
高润跺着脚,指着我尖叫说:“你还说她脾气好!”
张恒礼指着张衣说:“跟她比,是挺好的!”
张衣拿一包饼干砸向他。他一抬脚躲过了。
“我脾气是比张衣好,但今天能比她更差!”我说。
易续又来捂我的嘴,被张衣拉到一边去了。那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张衣主动跟易续有身体接触。
“你对易续没意见吧?”我问高润。
“没有啊!”张恒礼抢先说。
“那她怎么回事啊?”
“她是……”张恒礼跟小偷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似的,贼眉鼠眼地把每个人的腿扫了一遍。
“哦!”易续明白了,指着我跟张衣说:“她是对你们俩有意见。”
“为什么啊?”我走向高润:“我这么……虽然也不招人喜欢,但是我们前几天一块儿咬饭都是你主动的啊!”
高润嘟起了嘴唇,赌气不说话。张恒礼低声跟我说,他不想让张衣听到:“在超市,高润跟我抱怨张衣不是被你撞见了吗?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你跟张衣说她坏话了。”
我推了他一巴掌,说:“你没提前给高润补个课啊?跟张衣相处有什么注意事项你没说啊?连个预防针你都没打啊?你也太失职了!”
高润一脸疑惑地看着张恒礼。他觉得冤枉,解释道:“易续见张衣之前你不也没提前给他上课?他不也好生生地活过了这半年?”
“你懂不懂事啊?整个银河系只有一个易续好不好?”我把高润拉过来,张恒礼以为我要对她使用暴力,要从我手里抢她,被我一脚踢开了。
我指着张衣跟她说:“你不喜欢她,我真不会跟她说,没开口告状的价值你知道吗?不喜欢她太正常了,没有人喜欢她,我跟张恒礼要是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能忍受她的人也就绝种了!你要是喜欢她,我才会第一时间跟她说呢!那才值得大惊小怪,那是奇迹啊!以后去超市,你就买自己喜欢的,不需要问她,她买了你不喜欢的,就当没看见。见着她你可以不打招呼不说话,把她当一路人,她长得不丑,也不碍眼。时不时还可以默默惩罚她一下,比如东西提不动,你分一半给她,甚至一大半!她一定提。”
“这……行吗?”她两个嘴角往下拉,下唇翘起来。
“易续就这么干的!”我一冲动,说了实话。
张衣瞪着易续,气得眼球都突出了,我赶紧跑到易续身边去。易续坏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耳垂指责我:“惜佳你懂不懂事,实话不能当着张衣的面说啊!说了以后还怎么使坏?”
张衣扔来一包饼干要砸易续,我用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挡住了:“要砸砸我,待会再砸,仇恨也分个先来后到,我先跟那边解决好吗?”
我耐心地跟高润说:“以后你要找靶子开火,欢迎找我或者张恒礼,张衣随你。但不能找易续,我跟张恒礼这么厚的脸皮,什么事都能一笑而过,找我俩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我从小到大看到过的绝大多数星星都是他俩有意或无意地朝我扔东西打我推我摔我弄出来的,我虽然也还手,但用的是远不到见着星星的力度,但他们要是敢这么对易续,我一定报复到他俩闭眼也能见到月亮!”
“什么意思?”
我笑里藏刀:“意思就是邀请你有事冲我或者张恒礼来,张衣你能不碰就别碰,易续你绝对不能碰!他虽然是我们四个里面运动最棒身体最赞的人,却是我最捧在手心里疼的,他不能做无辜的靶子!”
“你这是威胁我吗?”
“你心里不爽可以揍我,现在就可以,我绝不还手。我必须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我怕你下一次对易续进行新一轮的轰炸,我会报复你。那会很伤和气。和气伤了,最难看的是张恒礼。”
高润有点儿愧疚,娇娇地说:“张衣我也不是真的不喜欢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
我们都看着张衣。张衣别扭地一笑,说:“我才最好相处呢!因为不用跟我相处啊!可以见面不相处啊!我跟易续就是这样的!”
“真的吗?”
张衣差点翻出个白眼,带着浅浅的笑说:“哎……我不喜欢嗦第二遍。”
高润尴尬地点点头,说:“叶惜佳你对易续真好!”
“那当然!他是我男朋友!”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我:“张恒礼也是我男朋友,为什么有事要冲他来?”
我被问得支支吾吾,赶紧抱起地上的零食:“你……喜欢……这个蛋糕还是这包瓜子?”
其他人笑成一团。
后来张衣依旧一句话就能把高润惹得不愉快。她不问问句,即使需要问问题,也总是用陈述句表达和表述,等你去肯定或者否定,高润经常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张衣不说问句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养成的,我跟张恒礼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就好像张恒礼这两年变胖了,我要是没去德国,而是跟以前一样天天见了他,视觉上肯定没这么大冲击。
易续说,不问问题,是张衣从10岁到16岁那6年里受过那3次极重的心灵创伤后,心脏上装的盔甲。就好像家门前掉了一把钥匙,她会捡起来看能不能打开自己家的门,由后续的结果来告诉她事实,而不是拿着钥匙问别人这是你们家的还是我们家的。她拒绝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那样的说话方式是为了自我防御,她可以接受否定的结局,但不喜欢被动的开始和过程。
易续在发现张衣盔甲的同时,也发现了应对方式:
他告诉高润,当张衣说:“去那家。”,就等于我们说的“要不去那家吧?”。
当她说:“借钱给我。”,就等于我们说的“你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当她说:“十点,九点起不来。”就等于我们说的“十点可以吗?九点起不来。”
她只是抗拒说问句,并不拒绝你接下来的否定,她也是可以有商有量的。
所以你完全可以说:“另一家可能更好!”
“我自己的钱也不够,要不你问别人借?”
“十点太晚要不就九点半吧!”
那时易续跟张恒礼犯了同一个错误,他们以为高润能像易续一样跟张衣和平共处。事实证明,高润不是易续。易续发现火药味,会寻找藏匿地点,并清除隐患。高润是看到一打火机,就忍不住要炸掉什么东西。所以她总是生气,不光因为张衣过于强势的语气,张衣的沉默、发呆、面无表情、无视、自言自语都能成为她爆炸的火苗。
有次张衣打开一包瓜子吃,张恒礼偷偷跟我说,刚才高润已经气过四回了,掐了他四次,因为张衣一声不响地拆开了她想吃的瓜子、抓了一把后想递给了后面的张恒礼而不是她,张恒礼不要张衣命令张恒礼说“拿着!”、一边吃瓜子还一边说“下次买恰恰的。”
张衣也不给高润面子,她俩就是针尖遇上了麦芒。高润在她背后生气还好,她不算是个敏感的姑娘。但有时高润的火当面冲她来,她可不会忍。
两个安静时水灵灵的、娇弱的姑娘大部分的吵架都是这样:
“你能顾及一下别人吗?”
“不能!”
“你凭什么不能顾及一下别人?”
“不凭什么!”
“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
“你知道你这样会把别人弄得很难受吗?”
“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你太自私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张衣。”
“你们看,她都什么人啊?”
“湖南人!”
“你别黑湖南人行吗?我也是湖南人。”
“你也是黑湖南人!”
“我不黑,叶惜佳才黑呢!”
……
有时张衣还故意跟高润作对。那个学期高润考试挂了一科,暑假中得到消息,闷闷不乐,张恒礼让大家去安慰她。约在市图书馆,高润点名让我先进去说话,理由是一看就知道我的成绩最差,她不会觉得太抬不起头,她要我昂首挺胸地进去给她一些积极的正面的能量。
张衣把我往外一扯自己就大步迈进去了。我们隔着图书馆大门就听到她俩的吵架声。
“怎么是你啊?”
“不能是惜佳。”
“为什么?”
“惜佳的成绩不是最差的,张恒礼易续惜佳的一样差!”
“那你让他们随便进来一个不行吗?我心情这么不好你还来欺负我!”
“你自己说的昂挺胸,他们三个都没胸!”
高润有一点张衣也挺看不惯的,她总是穿着高跟鞋出去玩。高润坚持穿高跟鞋因为她身高只有155,是她们班的“头牌”,不但因为脸最漂亮,还因为个最矮,排队只能站头排。张衣有168,高润怕矮了那13厘米输了阵势,怕张衣低头看她不像是吵架倒是像炒菜。
那个时候张衣因为易续说了句“户外运动越来越流行了,而且这是最健康的约会方式”养成了爬岳麓山的习惯。高润也乐呵呵地嚷着要大伙一起。可是她始终不肯脱掉她的高跟鞋!我们爬山,不是龟速,而是蜗牛速,整个山上的人都下来了,我们还在向上的半途中。知道的我们是在爬山,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要去山顶出家呢!
我们去逛街,她看上某种新型饮料,非得各种口味各拿一瓶。张恒礼时刻准备着要搀扶着她,饮料就只好委托我保护。我也每次一分三份,让易续和张衣都帮忙。张衣也帮,帮前先跟高润吵。
“下次别穿高跟鞋,要不就别买这么重的东西!”
“我就穿,我就买,你管得着吗?”
“我现在就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