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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简玉珩如同被蛊惑一般，暗淡丧失光明的眼瞳，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被点亮。
第1638章 展露灵识（）
紫罗兰色的眼眸，带了温润的光泽，就好像将他枯槁的灵魂，带进了一片春日中盛放的花海。
残留在眼眶中的泪水，一点点滴落下来时，他再度听到了楚倾姿的声音。
“玉珩，我们的孩子一定像你我一样，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灵识，倾姿，你什么时候开启的灵识？”简玉珩张开嘴，因为先前的暴怒撕扯的声带沙哑难听。
楚倾姿没有立刻回答，拇指轻轻揉捏在简玉珩的脸腮，将上面的寒冷一点点散去。
“玉珩，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坚强起来，”她柔声细语地在他面前说着，那双眼眸带来的感觉，让简玉珩所有的负面情绪，消散的无影无踪。
后面带来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曾经面对的苦难，一点点化成了滋养花朵的泥土。而那朵即将盛开的花，便是他跟楚倾姿的孩子。
见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楚倾姿舒了口气，眼睛再度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情绪上巨大的转变，自然让简玉珩感觉非常强烈。
他乖乖的被楚倾姿搀扶着上了床，在对方的身体靠过来之后，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灵识，当时出现的时候，你不在皇都……”楚倾姿这才开始娓娓道来灵识的出现。
简玉珩没想到，楚倾姿灵识出现的时期，正是名册那件误会发生的时候。
当时的他，的确没有办法顾及楚倾姿的感受。
“那时候疼的恨不得死，偏偏又是生不如死，我那时候一直在等你，”楚倾姿情到深处，说的话引人泪泣。
他们两个人的夜晚，楚倾姿说的话，全都一字不落地入了黑胎的耳朵。
直到屋中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黑胎这才一溜烟儿没入了黑暗当中。
回到百花楼的时候，落红瑛的屋中还点亮着烛光。黑胎穿窗而入，看到坐在桌旁研读书籍的落红瑛，目光跟着一柔。
比起楚倾姿那种能够逢场作戏的人，它果然更喜欢落红瑛。
“你回来了，”看到桌面出现被拉长的倒影，落红瑛抬起头来，就看到黑胎满脸笑容，让她有几分惊悚的感觉。
“嘿嘿嘿嘿，红瑛，你猜猜我今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黑胎神秘秘的将脸凑过来，烛光斜照过它的脸，投射下的阴影让笑容看起来说不出的古怪。
“搞得这么神秘，看来今天简府的热闹很好看。”
“那是，”黑胎重重点头，“我听你的话，从楚倾姿走了之后就跟着她，果然她去了简府。发生的事情呢，我三言两语就能给你解释清楚了，只不过后面发生了一件让我颇为意外的事。”
“依照楚倾姿的性格，肯定在这个时候对简玉珩不离不弃，这些都在我能够思考到的地方。颇为意外的事情，我倒还真有些抓不到头绪。既然你让我猜，不如给我点线索？”
黑胎闻言，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这才开口道：“给你线索太没挑战性了，我的提示词是，不为人知。”
第1639章 善辨人心（）
黑胎给的这个提示词，囊括的意思是在太多。
落红瑛刚一听到，便脱口而出，“不为人知是在楚倾姿跟简玉珩身上？”
见黑胎老实的点头，落红瑛这才细细盘算起来。
楚倾姿跟简玉珩那点破事，她都给黑胎详细的说过，就连最近发生的也没有隐瞒过。
可是黑胎用了不为人知四个字，那就说明这件事没有旁人知道，但是她跟黑胎绝对接触过。
落红瑛梳理思绪的时候，一开始是想在了简玉珩的身上，可是等到思绪一转，瞬间大脑清明了起来。
一个被她几乎快要遗忘的事情，重新浮现出了脑海。
“是不是发生在楚倾姿身上的事情？”
“我不能给那么多提示，你这是犯规，”黑胎说着，将小嘴一捂。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落红瑛瞬间恍然，“楚倾姿不会今晚用了灵识了吧？”
黑胎一听这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跟你玩猜谜，一点都没意思。”
它说着，小屁股往桌子上一坐，哼哼唧唧道：“她今晚的确用了，我正好离得近，观察的非常清楚。”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楚倾姿的灵识其实是开启失败了，不过有比普通人强悍的地方，你现在应该是知道她的灵识是什么了吧？”
“嗯，这个倒是，”黑胎点头，“她的灵识很鸡肋，对普通人来说很好用，对灵识者就会效果差很多。不过因为她的灵识觉醒失败，发挥不会稳定。我现在能确定的是，她的力量是通过眼睛影响人心。”
“这对她来说的，倒的确不错。”
楚倾姿本就是个颇有心机的人，能够开启这样的灵识，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样的灵识对她来说，倒是如虎添翼。也难怪，能够用这么快的时间，就将染布坊经营起来。
“这个灵识其实范畴挺广的，我不知道楚倾姿能有多少能力。但是最基础的就是能够分辨利弊。这种灵识虽是鸡肋，但也算非常非常罕见的一种了。”
落红瑛听着它的叙述，脑海中描绘出楚倾姿眼睛的轮廓。
“她的眼睛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风情，她既然对自己的灵识有所认知，看来非常的聪明。”
“这倒是，她是自己发现掌控的，今晚看到她眼睛发生变色的时候，我也震惊了一下。灵识者没有人指引的话，要成长很慢。而她原本就失败了，却能够运用出来，实在有些不容易。”
黑胎说到这里，嘴唇不由发出啧啧两声，“西北妖风肆虐，楚倾姿开启灵识，看来的确是要天下大变了。”
“话是如此说，可是外面的消息还是很平静，”落红瑛放下手中的书籍，歪头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楚倾姿虽然聪明，可惜心思全都用在了歪路上。她只怕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她当然是，”黑胎赞同地猛点头，“先前发生名册的事情，她遮掩过去也就算了，结果现在用更多的人命来陪葬，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头。”
第1640章 深夜归人（）
楚倾姿没有想到，今夜发生的事情会被一只妖看了去，更不会想到，她这个所谓开启的灵识，其实早已经失败。
偎依在简玉珩的身边，心中所有的不确定跟慌乱，都在此时此刻彻底淡定了下来。
深夜中的庭院，她在睡梦中扬起了唇角。
然而在简府的另一端，江南织造披星戴月归来，往常沉稳的脸庞，此刻写满疲惫。
脱下大氅，厚实的积雪从上面被人扫落下来，明显在外面走了许久。
萧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可是她睡得极浅，模糊中听到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立刻就被惊醒了过来。
“是老爷回来了吗？”
在房外听汇报的嬷嬷，没想到夫人居然醒了，跟对方点了下头，示意之后了后，就赶忙进了屋子。
“夫人，的确是老爷回来了。不过现在这么晚了，老爷定也累了……”
不等他说完，萧氏就立刻摇了摇头，“我因为玉珩的事情，都没有发现这些。我总觉得事情应该很严重，还是去看看吧。”
嬷嬷见状，只得立刻将外出的大氅拿了出来。
萧氏到的时候，江南织造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双脚泡在温暖的木盆中。紧锁的双眉，还有满脸的风霜，让她的心跟着疼了起来。
“老爷……”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江南织造倍感意外。
“夫人，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匆忙招呼旁边人过来擦脚，利索地套上鞋袜后，拉着萧氏进了内室。
“还不是担心你，”萧氏愁容满面的样子，看得他长长叹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珩儿身体不适，你多陪陪他就好。家里这段日子也乱的很，都要靠你支撑着，外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在呢。”
他回来的时候，候在门口的仆人已经将萧氏来去留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虽然对萧氏忽视自己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比起这个，外面的事情才更让他操心。
“我只是想帮你多分担一些，毕竟这次玉珩出的事，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就算他们柳家如今家大业大，可是比起我们简府，那就是一个天上地下。”
“夫人多虑了，我今日出去，并不是因为柳家的事。”
“不是柳家？”萧氏能够想到的，自然就是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却没想到还另有缘由。
“柳家如此对待珩儿，的确让人不能忍。可是现在出问题的，是我们简府赖以生存的产业。”
“啊？！”萧氏听到这话，心猛地往下一沉，“怎么回事？”
“到底是这些年过的安逸了，我又远在江南，有些事情就放手交给珩儿去做了。结果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我担心被人再做别的文章，就派人下去查了账本有没有疏漏的地方，结果倒真发现了些问题。”
“事情严重吗？是不是玉珩在外面乱花钱？要是不够的话，我这里可以拿出来填补。”萧氏心急如焚，生怕事情又牵扯在简玉珩的身上。
第1641章 无言重逢（）
整个简府上下，就简玉珩这么一块宝，出了事萧氏自然按耐不住性子。
江南织造眉眼复杂的望着面前焦急的人儿，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暂且压着，等玉珩好些了我让他自己处理，如果实在万不得已，怕真的是要夫人你出手了。”
他这一句话语气极淡，听的萧氏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暗影。
简玉珩自小聪慧，他们夫妻两人几乎全都将心血扑在了他的心上。这孩子又肯勤奋，所以早早的便将部分产业交给他打理。这几年间，从未有个纰漏，他们夫妻二人就彻底放了手，没想到如今既然真的出了事……
萧氏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院落的，大雪之中，饶是有汤婆子抱在怀中，也让她感觉彻骨般的寒冷。
“夫人，可是真出了大事？”
嬷嬷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也跟着担心不已。
萧氏脚步踉跄的回了房间，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开口声音带了些许颤意，“去，去把我那个百宝匣拿来。”
嬷嬷一怔，声音带了几分惊愕，“夫人，你这是、这是要……”
“去吧，那东西本就是到了万不得已要用的。原本也是打算给玉珩，现在就当提前了好了。”
萧氏挥了挥手，满脸的疲惫下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凄苦。
时间就在简玉珩休养身体中一点点溜走，简府收罗各种名药，才让他早早的能够下了床。
冬日的阳光悬挂在天空，虽没有夏日的炙热，也给这个寒冷的冬季，带了些许温暖的光泽。
落红瑛再次见到简玉珩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正值壮年，简玉珩却两鬓斑白，那张如玉面容，即使在上好的汤药滋补下，也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
意气风发的姿态，现如今早就被毁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种颓败的气息。他坐在四人抬的轿撵上，身子斜斜的侧着。偶尔张开唇，似乎在说什么东西。
陪在轿撵旁边的，正是楚倾姿。与简玉珩的状态不同，她满脸的笑意。一只手不时从厚实的护手中拿出来，点着周围的东西，喋喋不休地说给简玉珩。
“没想到她还真哄得简玉珩出来了，”黑胎坐在窗框上，看着下方离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不由开口感慨道。
“这短短几日，就哄得简府上下对她敬畏有加，说起来还是有点本事，”落红瑛轻笑，“不过等到简玉珩真的重新振作起来，这样好的时光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她正要收回目光，简玉珩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目光居然正好望向了落红瑛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中，简玉珩脸上划过些许错愕。
落红瑛颔首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算了打了招呼。
简玉珩的眼睛里刹那间涌动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又悄无声息的归于平静之中，丝毫没有惊动身边的楚倾姿。
他低垂了眼睑，稍稍定了定心里的波澜，可是等再度抬起眼睛时候，那扇窗户已经再无半分人影。
第1642章 清理旧物（）
简玉珩一时间感觉胸肺被堵塞起来，一种难耐的苦楚在口腔中弥漫。
那日他还未曾来得及跟落红瑛说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那些话再也说不出来了。造化弄人，这是四个字就这样压在了心上，让他再也没有游览风景的心思。
注意到简玉珩忽然兴致缺缺，喋喋不休的楚倾姿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是累了吗？”
“回府吧，”简玉珩漠然的点头，单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楚倾姿好不容易怂恿简玉珩出来，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见他的确有累的感觉，这才招呼着人重新回了简府。
这几日楚倾姿劳心劳力的伺候简玉珩，萧氏将她所做的都看在了眼里。原本挂在心里的陈年旧事，也只能作罢。
到了夜里，萧氏站在那一片片花灯前，一双眸子浸满悲伤。
“瑛儿，今儿是为娘最后一次留这些东西了。这些年为娘的的确想念你，最不愿意的就玉珩娶楚倾姿。可是这些年你在天上，也该看见了吧。楚倾姿虽当年做了错事，可是对玉珩却是极好的。如今玉珩遭此劫难，为娘的心情你应该会理解吧。”
她自己低头点了香，在众多花灯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两拜，“瑛儿，就算你要怨我，那便怨吧。说起来是我胆小怕事，可是你那么小哪里懂得，有些事情注定无可奈何。”
长吁短叹间，萧氏的面容也像苍老了下来。她呆呆望着面前的花灯，静默了良久。
末了，她突兀的失心一般笑了起来，“你的确是怨我的，否则这么多年了为何从来不赖我的梦中，明明原来是多么喜欢黏在我的身边。”
她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才对着外面后者的嬷嬷喊道，“进来吧。”
嬷嬷应声，赶忙让跟在后面的丫鬟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是简府的忌讳，平日里只有萧氏跟嬷嬷进来过，旁人见都未曾见过。如今跟来的丫鬟，虽然低着头不敢多看，可也有几个心生好奇，忍不住都多瞅了几眼。
这一看才发现，这间被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屋子，更像是一个少女梦中所有的瑰丽房间。数不清的好看花灯，各种稀罕的小玩意应有尽有。
丫鬟们在嬷嬷的指点下，将这里面的东西一一放进了抬进来的木箱中。
其中让丫鬟们最感兴趣的，便是用珠宝做成的簪花。小若鱼眼大小的各色珍珠，一颗颗串在一起，组成了不同种类的花朵，做工精致美轮美奂。她们在简府伺候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夫人的身上，出现过这样的饰物。
由于东西精贵，她们收拾的时候，也不由小心了几分。
不大的屋子，最后竟是先先后后抬出了十大箱子。
萧氏始终坐在旁边，不发一言，只是用一双充满悲伤的目光，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一件件从眼前消失不见。
临到最后，萧氏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出手将一条粉色猫眼石串成的手串留了下来。
第1643章 性情大变（）
“夫人，”见到她的动作，嬷嬷忍不住开口，将手握在了她的手背上，“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留任何念想了。这些年已经足够了。”
萧氏对上她坚定的眼神，闭了闭眼睛，不忍再去看从手中被拿走的东西。
她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东西，想久了便也成了习惯。
眼不见心不烦，这样沉默着碧眼良久，她才终于听到嬷嬷的声音，“夫人，东西都送去出去了。”
萧氏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
“库房那边落了锁，这是钥匙，”嬷嬷将钥匙拿出来，挂到了一串钥匙上，“夫人既然决定忘了，那边彻底忘了。毕竟以后还要跟倾姿小姐共处一个屋檐下，那些东西怎么说也是留下的祸端。”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我好，既然这样那边罢了，”萧氏说着，看了眼瞬间空旷下来的屋子，沉声道：“这里以后就摆放器具吧，正好这些年老爷收罗了不少瓷器，往后也可让人来看看。”
“夫人神思妙想，这样的确不错，”嬷嬷恭维地说了一句，今日的事情这才算落下帷幕。
今日萧氏如此做，也是选了简玉珩跟楚倾姿不在府邸的时间。
可惜今日简玉珩回来的早，楚倾姿扶着他途径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丫鬟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嘀咕的正是此事。
楚倾姿竖起耳朵，清晰的听到什么价值连城的簪花，名贵的宝石。
她还从未见过做成簪花模样的珍珠，听到她们说的话，心中隐隐生出谷欠望。
不经意地咽了口干沫，她就听到身边的简玉珩沉声道：“陪我过去问问。”
楚倾姿正有此意，如今听简玉珩主动提及，当即搀扶着他上前。
那群丫鬟正在绘声绘色的描绘今日看到的东西，注意到简玉珩的到来，全都不约而同噤声。
“刚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楚倾姿笑弯了眼睛，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那群丫鬟早被嬷嬷训了不许在外面多嘴，哪里敢说。
“问你们话呢，什么事还不能告诉我吗？”简玉珩懒理弯弯绕绕，直接开口声音带了几分阴沉。
从他苏醒到现在，底下的人都发现了简玉珩的转变。虽然从前简玉珩只要触及到他不满的事情，性情就会大变，可是像现在一天到晚阴沉着脸，完全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种温润的气息，被上位者的凌厉威严所取代，极具威压的目光下，让她们无所遁形。
“是夫人，让我们将禁室收拾了出来，还嘱咐不许跟外人提。”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讨好的味道。
“放肆，我也算是外人吗！”简玉珩猛地低声暴喝，声音竟是带了让人惊惧的恐慌。
丫鬟吓得畏缩脖子，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