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所以说,这是个需要时间和经验积累的过程。
李破扶着额头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甚至已经可以预见的到,如今的八个卫府将军中间,必定有一些人不会跟随他走到最后了。
随后,照常的,李破就又幸灾乐祸了起来,颇有些自得的心想,如今兴高采烈,又急着打小算盘的他们中间又有几个人能看到权力所带来的高风险呢?
当然了,这会他是不会再去想自己的性情以及对权力平衡的把握对于这些卫府将军们的影响的。
稍微了一下心情,再使劲儿揉了揉面颊,瞅了瞅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他在心里哼哼了两声,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大步行出正堂。
守在外面的军兵亲卫们猛烈的敲击着胸膛,今日轮值的随身护卫们在张进率领之下也随即围拢了过来。
李破微微扫了几眼,心情渐渐转好,起码他身边的这些人看上去还是有模有样的嘛。
他本想着率人去城外军营走上一遭,名为巡视军营,其实权当是散心了,而且军营中总能碰到一些有趣儿的家伙,可比对着那些如今好像婆娘般叽叽歪歪的卫府将领们舒心多了。
可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儿。
摸了摸肚囊,嗯,有些饿了,可这会儿虽说天色不早,却还没到饭点儿,踌躇了一下,他便随口吩咐道:“走,回后宅人准备些酒菜,去把裴郡守和王司马请来……”
好吧,瞧瞧这节奏也能明白,他如今确实没什么真正闲暇下来的功夫了……
先来到的是裴世清,离得比较近嘛。
虽说如今郡守府已经成了李破的中军所在,可他这个郡守也没挪窝,作为裴氏一族的阀主,想要离如今的晋地主人稍微远一些都不可能。
只能委委屈屈的躲在郡府一角,处置公务之余,还要随时以备咨询,看似深得李破重用信任,可聪明人都很明白,裴氏的位置有些尴尬,前途嘛,更是雾里看花,谁也说不准。
而且和李唐大战在即,像裴氏这样的河东大族更是严防死守的重点。
无论李破和裴世清两个人心里怎么想,事实上都必须承认,李破不会将身后毫无保留的交给裴氏,而裴氏也不可能在晋地情势明朗之前将身家性命都交在李破手中。
裹着一身春寒,看不出一点老态的裴世清和以往一样,端端正正的给李破施礼,从容的席间落座于榻上。
和人家相比,后面一头大汗,匆匆赶来的王庆就差了不知凡几。
衣着颇为凌乱,满身汗气蒸腾,显然这位之前应该是在仓储之间奔波,给李破见礼的时候,先是和军将一样敲击胸膛,然后又抱拳垂首,弄的颇为不伦不类。
可李破脸上露出的笑容立即便真实了几分,随意的摆手道:“辛苦你了,这位是裴郡守,嗯,坐下说话吧。”
王庆露出白生生八颗牙齿笑了起来,稍稍躬身,随后才看向裴世清,裴世清起身,两人郑重见礼。
王庆才来到郡城两日,和裴世清是头一次见面,见礼已毕,稍一打量,王庆便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河东裴氏,名下无虚也。
当然,第一次见就能得到这样一个评价也是再正常不过,裴世清这样的人,天生好像就能将衣冠华族这几个字阐述的清晰无比。
在晋地唯一能和他裴氏相较的,恐怕就是晋阳王氏了,而眼前这位,正是王氏子弟,裴世清对其人也是早有闻名。
只是这位心里想的可就和王庆不一样了,他心里只是稍稍叹息了一声,暗道,王氏没落之像已显啊。
可不是嘛,王氏门生故吏遍及晋地,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王氏旁支子,听说和王氏主支还多有不睦,这么说来,晋阳王氏这门姻亲还能有什么自傲之处呢?
三人坐定,饮了几杯,开头寥寥几句寒暄过后,王庆的话便渐渐多了起来,而无论是李破还是裴世清听的都很认真。
李破呢,因为大战将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也就不用多说了,叫王庆过来也正是这个。
至于裴世清嘛,他则在王庆的只言片语当中,仔细的梳理着并代两州的粮草积蓄的情形,因为他相投时日还短,并代两州军容鼎盛,连战连胜不假,可如今这年月,看的可还是民生和粮草啊。
所以,若真让他找出一些后继乏力的现象来,他裴氏该何去何从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了半晌,裴世清微微侧头,再次打量起了正在侃侃而谈的王家子,同时心里也暗暗吃惊,照这样说来,之前那些北边粮草充盈的说法真就不是说笑了?
北边儿这位成军才几年?连年征战之下,竟是越战越强?这其实很不符合他的认知,可话说回来了,从北边运送到绛郡的粮草从未断绝却是不争的事实。
裴世清神思不属,心里却还是不知不觉间渐渐越来越是安稳,毕竟大半个身子上了船的人总不希望船翻就是了。
那边李破连连点头之余,也在不时的扫上这边儿一眼,安排这样一个场面,未尝没有说给裴世清听的意思在里面。
这样的考量,在如今的他这里,已是信手拈来,没办法,掌握的越来越多,做起事来本就有事半功倍之效。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李破才举杯笑道:“好,粮道如此通畅,全赖王司马之功,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来日一战而已,此战若胜,王司马当居首功,来,我与裴郡守一起敬司马一杯。”
王庆连称不敢,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一场辛劳,要的无非就是这么几句话而已了……
裴世清笑着陪饮一杯,之后便插话跟王庆谈说开来,稍稍聊了聊王氏族内之事,接着话题一转,便说到了今年的春耕……
第523章裴王 二()
耕种之事自古以来便是执政者最需要关心的政务,几乎没有之一一说。
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大家吃饱了肚囊,差不多也就都相安无事了,一旦一些人吃不饱肚子,那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呵呵……看看现如今的世道,也就不用多做赘述了。
而裴世清此时所说的春耕,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只是春耕一事,涉及的东西是方方面面的。
沟渠需要修缮,甚至于一些道路也要重新修整,这样一来,征发劳役也就在情理之间了,这么下来,因为屡经战乱的缘故,再次仔细统计治下人口,分发田地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这几乎是一个连锁反应式的过程。
听了许久,李破渐感不耐。
倒不是他对春耕之事不重视,要知道这些年来,能让大家吃饱肚子,他是费尽的心思,又如何不知晓耕种的性?
而且,这些年一路走过来,他已经非常明白对于当世的官吏,贵族,甚或是门阀,皇帝来说,耕种意味着什么。
这是官员们最的政绩考量之一,你治下的良田在你上任之后的几年间变多了还是变少了,会深刻的影响一个官员的仕途。
而贵族门阀同样看重这个,举个假设的例子,比如李破起于云内,如果云内此时乱七八糟,那么无论你李破走到了哪一步儿上,你的声望都会持续受损,这无疑是家乡对于一个家族施加的最为有力的影响之一。
而皇帝就更不用说了,富有天下的他们,更应该看重这个,轻视于此的皇帝都不会是一个称职的皇者,因为耕种本就是一个农业帝国的根基嘛。
可话说回来了,事由轻重缓急,李破想的是,如今大战在即,你来跟我说这个?是想分我的心呢?还是想让我这十万大军就地屯田?想到此处,一顶叫做居心叵测的帽子差不多也就可以扣在裴世清或者说是河东裴氏的脑袋上了。
李破的心情一不美妙,嘴角立马就翘了起来,笑意开始在他脸上逐渐扩散开来。
那边儿的王庆正听的津津有味儿,他所缺少的其实正是治政一地的经验和资历,如果不是李破在侧,他不敢有所打断,不然的话,此时正是他虚心求教的时候才对。
不过当他一瞥眼间,心里当时就是一哆嗦,接着便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做起了庙里的菩萨,只瞧不说。
李破这个坏毛病是被他的这些心腹们记得牢牢的了……
可裴氏阀主的待遇到底和旁人不一样,李破在心里恨恨念叨了一句,这账先给你记上,等来日有便咱们再算个清楚。
说到底,他对河东裴氏还是有所忌惮,毕竟,裴氏和晋阳王氏不同,当初王氏请降,那是和李唐彻底的撕破了脸面,可谓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就算如此,他也是多费了许多的手脚才让王氏老实了下来。
裴氏呢……在李破眼中,这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将兴未兴的晋地门阀,在地方上盘根错节,深有威望,而在旁处却又深有奥援,左右逢源之下,已有几分兴旺之像。
讽刺的是,天下都乱成这般模样了,河东裴氏却有兴家之势,其实就像他心里念叨的那样,这账有的算呢。
当然,后账毕竟只是后账,以当下之局面,笼络裴氏才是合适的选择。
心情渐趋平静,沉下来心来的他渐渐也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裴世清说了这许多话,其实归根结底和他之前的主张并无二致。
先稳固根基,再图天下。
而裴世清之前也屡屡流露出反对再次与李唐激战,甚或是西进长安的战略,在他看来,李氏在长安根深蒂固,长安坚城不可轻拔,那么此战也就没有必要。
换句话说,即便胜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败了呢,却可能前功尽弃。
这样一个思路和居心叵测沾不上边儿,也很有道理,可和李破所想却有很大的相悖之处,不管战略上的积小胜而为大胜的道理,还是李破绝不会说出口的那些先见之明,都决定了李唐利在速攻,绝不能给其**之机。
这些既有将军们和文人们的区别,又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所以结果就是裴世清的主张再有道理,也不会得到李破的认同。
他要时刻保持对李唐的军事压力,无论其间胜败,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不过,有一点他和裴世清是都认同的,那就是今春一战,只能速战速决,耽误了春耕后果确实比较严重,再有就是上党不稳,很是让人着恼呢。
老天爷好像跟大家开了玩笑隋末乱世的人们疲于奔命,大家伙儿谁也别说谁,时间好像都不太够用的样子。
谈谈说说,天色渐晚,酒没喝多少,菜却已上了三茬。
李破亲自将有了醉意的裴世清送出厅堂,这才留住王庆回到里间说话,心情多有烦厌先且不提。
而给李破添了不少堵的裴世清心情也谈不上有多美妙。
春耕最的两件事,一个是人力,一个是物力。
物力嘛,那位给出的姿态让裴世清非常满意,无论是农具还是耕牛,都会从北边送过来,大气的让人没话说,当然,这肯定不是绛郡一家的事情,而是指的晋阳以南郡县。
而人力嘛……这时节也要求不了太多。
无论裴世清怎么不满意,那位给出的答案都只能是尽力维持,在这个上面,裴世清也说不出什么来。
因为他和那位其实都明白,如今晋地人口大减,田中劳作的大多都是妇人女子,所以劳役也就无从谈起了。
实际上就是一句话,折腾不下去了。
而今年秋后能不能得到足够的粮食,除了看大家有没有尽心之外,其实最的就是天时。
天公作美,大家勉强就还能松口气儿,若是稍有旱情,南边这几郡谁也扛不住,只能北边儿的救济。
其实裴世清分外忧心的是,一旦今年秋后粮产再减,别的郡县可能还没什么……他裴氏所居之绛郡却是要受人磋磨了。
没错,他在这个时节用春耕之事来跟李破郑重相谈,最的一个原因李破是想不到的,那就是北边粮草丰盈,可裴氏和王氏却有了很大的隔阂。
裴世清担心的是王氏会在紧要关头对裴氏不利而已。
隔阂怎么来的?王氏这几年走起了下坡路,裴氏在其中没起什么好作用之外,也没在王氏最危险的关头伸手相助……
王氏会记恨吗?那还用问吗?
王氏和裴氏分居晋地南北,向来联络有亲,这几年你在人家身后使了不少绊子,人家如今占了些先手,会来个以德报怨?想什么好事呢?
而今天见到的王氏旁支子王庆,其实就是明证,此人掌管北边粮草输运多年,深得那位信任赏识,到时候不用怎么,可能只需稍微开开口,绛郡这一地百姓估计就要被裴氏连累了。
所以,即便时机不太合适,他还是开了口。
这样的“深谋远虑”,李破就算再聪明,若非设身处地的为裴氏着想,他也是想不到的。
于是,由此所引发的后果,裴世清也只能承担下来,临出来之前,那位就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近闻仁基裴公丧讯,深哀其人,国之栋梁,丧身贼手,何其不幸……嗯,听闻裴公二子颇有威名才干,如此佳儿,郡守身为裴氏阀主,怎忍其流离于外,不如招之前来,在我麾下必能尽展其才……
这话说的,几乎让裴世清无言以对。
惜才之心?也许有吧?但最可能的还是在讥讽裴氏子孙到处下注,看看,这次下错了吧?不但老子死的凄惨,儿子还又跑到河北从贼去了。
你裴氏自称衣冠之族,到了危难时节就这点出息?
不管这些是裴世清的臆想,还是那位真的有此意含在里面,反正裴世清心情也分外的低落,面皮被人撕下来的滋味儿肯定不好受啊。
于是,裴世清溜溜达达,也没回去处理近日越来越繁琐的政务,而是径自回去了自己的宿处。
本想默默舔舔伤口,以他的修养,第二天天亮也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可随即心腹来报,他的侄儿裴旭已至郡城,派人来说晚些时前来相见。
这又是裴世清的一块心病,不为旁的,只因为当初自己还是魄力不足,派往晋阳的只一个侄儿,若是多派些人过去……
更让他心烦的是,裴旭在晋阳居于下僚,显然没受多少重视,而这次回来,之前书信倒也说了,是陪着那位的内弟一同来军前效力的。
元朗,关西元氏子,是那位的妻弟,据说两人相处多年,情同手足,按说不论家世,还是其他什么,都应该刻意结交,裴旭能到这样一个人身边辅佐,也很合适。
可……刚刚获罪,被夺了职位的元朗,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分量呢?
裴世清扶着额头,再次默默叹了口气……
第524章裴王 三()
裴旭来的有点晚,等他见到自家叔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月上中天,到了半夜了。
没办法,时隔多半载,重回绛郡的他最想要见的人就是叔父无疑,因为书信往来到底不比当面交谈,他想要跟叔父说的事情多了,求教之心更切。
可话说回来了,如今身有官职的他却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着元朗重回故里,本来应该算是一件高兴事儿,因为不管外间传闻如何,在裴旭看来,元氏子犯的错应该是不大不小。
照情形看,既不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的大错,也非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然的话,不会丢了北边的官职,也不会回到晋阳之后,很快就能来军前效力,更不会还能有他和徐懋公两人陪伴南来。
徐懋公其人先且不说,那人读了些书本儿,却是个地道的厮杀汉。
只说他裴旭,来到绛郡之后,便可联结裴氏,添有助力的意思不用太明显。
这么看来,像是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的样子吗?
可惜的是,他去到晋阳的时日还短,耳目不够灵便,再有就是成行太过仓促,到底没能搞清楚元朗在北边到底做了什么才被削夺了官职。
一路上探问了几句,那位也是讳莫如深,不肯自曝其丑的模样。
让裴旭分外郁闷的是,你在路上不愿多说也就罢了,到了绛郡,心怀惴惴之下却来了个开诚布公,实在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样子啊。
见识了元朗元幼武这等黏糊的心性,又听闻期间始末,裴旭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对自家的前途也产生了不少忧虑。
你说你一个关西贵家子……你瞧瞧现如今天下各个门户都奔忙成什么样子了?你倒好,那样一个轻而易举便能建功立业的险要职位,三下五除二你就给弄没了,好像你还挺委屈的样子,你亏不亏心?
因为即便裴旭不通军事,可还是明白,南边儿用武正急,那是不成功则成仁的大事啊,北边儿与突厥修好还来不及,你却要带人去云中放牧?
好吧,这错儿犯的真真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到了绛郡本应先来拜见叔父的他也就耽搁了下来,没办法,这事儿裴氏中人还真帮不了。
所谓疏不间亲,外人掺和进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当然了,他和徐世绩两人皆非无能之辈,来回打问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和元幼武说的还真差不离,事情于大小,只是总管那关不太好过而已。
按照元幼武的原话就是,挨顿胖揍恐怕免不了,说不定就得在马厩里呆上几日,铲铲马粪什么的,也算是他元幼武的老本行了。
弄的裴旭和徐世绩都是哭笑不得,由此对于云内李氏一族的古怪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于是,徐世绩的心情很灰暗,裴旭也没能例外,他们都有一种掉进大坑出不来的感觉。
两个颇为自负的人到了绛郡好像没干别的,就安慰那个怕姐夫怕出一定境界的家伙了,这个累不用提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全新。
满脑门儿官司的裴旭终于脱身来见叔父,心里面怀着的是无比惭愧,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心情,他的心情很好理解,身怀家族重任出外半载,却是一事无成,其实他的心境和元幼武有那么点相像呢。
…………………………
“你姑丈姑母可还安好?”
他们能不好吗?一个呢就于总管府西席,听闻那位在晋阳时,也曾在姑丈席前听教过呢,而姑母呢,她最宠爱的侄女,姑丈的另外一位女弟子,更是进了总管府任职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