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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便飞到温彦博的身上,然后就又在户部侍郎苏亶这里转上了圈子,竟然没几个人去计较,以前的爵位怎么办的问题。
当然了,这样的议题也并非李破临时起意,中书的建议早已在李破称王之初便摆放在了他的桌案之上,只是被李破暂时压了下来而已。
这会提出来,李破自然有他自己的计较……
温彦博瞬间便感觉压力大增,他是不怕得罪人,可要是得罪的人太多,他也受不了呢,而且他面对的是一个泛泛的题目,春耕秋收谁的作用最大?他娘的,见了鬼了,要不您来亲自算一算吧。
“事关重大,为求公正,还需中书,六部一起商议,还请大王允准。”
温彦博也不是好惹的,分摊责任的手段是信手拈来,都别坐着看热闹了,既然是众目睽睽,就请都来参一脚,免得过后一个个来说老温的不是。
李破笑了笑,聪明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好猜啊,大气的摆手,“年关将近,尽快议定,让大家过个好年。”
温彦博躬身下去,暗地里撇了撇嘴巴,心道,就知道是这句话,说了好些年,您也不嫌烦,这年头,您给俺说说,谁还能过个像样的年关?
就这一下子,得让多少人辗转难眠?过个什么好年?
一脑门官司,外加一肚子牢骚的温尚书坐了下来,再没有给汉王殿下找茬的心思,只想着过后该怎么操弄,才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了。
略略几句话,先把座下最大的刺头治了治,李破继续道:“第二件事,苏侍郎提议铸币,此乃大事无疑,交中书议决,诸人有何真知灼见,尽管奏闻于中书,不必有所顾忌……”
“要知道,此事涉及民生,不能有半点轻忽,由中书主理,户部,工部协从,限期三月,报上来给我瞧瞧。”
这会儿陈孝意和苏亶等也不淡定了,两件都不是小事,掺和在一起是要累死人的,咱们分着来成不成?
可这会儿,他们想像温彦博一样分摊一下责任也不可能了,唯有躬身领命的同时,暗戳戳的想着,过后要见一下大王,起码把期限弄的宽松些才好。
而他们也清楚,听上去说的是两件事,其实已经是三件事了,年末考功,外加封爵之议,再就是铸币。
这些事情都要在年前完成,想想就让人头大,因为其他的政务要办,不可能将精力都放在一处。
而且,李破还有一件事未说,中书,六部,乃至于薛万均,王禄等人都隐隐有些恐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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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律法()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说说,几年之前,我率军取晋阳,因有感自杨广登位以来,隋律混乱,民生多艰,多有人为取功名富贵,不择手段,残民以逞,持强凌弱,视律法如无物……”
“再者,军中刑罚太苛,动辄杀人,无有一定之规,无论官民皆战战兢兢,不知所归,无有所守,如此种种,皆肇乱之源也,遂交礼部侍郎王泽等,修订隋律,至今才算略有所成,可近日听闻,诸人异议颇多。”
“也好,采众家之所长,应官民之所急,正乃立法之本意,汉时有人云,礼之所去,刑之所取,出乎礼入乎刑,正声育民,或有轻重,增改,亦无过于此也……”
咬文爵字的说了半天,李破额头也有点冒汗,看了看堂下众人,各个安静如鸡,不免有些得意。
实际上,他说的就是礼法二字,前人阐述的已经很清楚了,礼在法先,法为礼之补也,这是儒法两家紧密结合在一起而形成的社会规范,它无疑是当世最为先进的一套治律法体系,没有之一一说。
后来人对这种道德和律法捆绑在一起的方式多有微词指摘,其实是很没有必要的,用礼仪和道德约束人们的日常行为,再用刑律来强制惩罚那些失礼之人,很完美不是吗?
后来人手段多,所以追求的是精确,古人因陋就简,则想大而化之,各有各的道理,至于说孰优孰劣,嘿嘿,真的很难说呢。
当然了,聪明如李破是一定不会在这个上面较真的,因为他只略略看了看隋律,十二篇,共五百多条,和后来的律法条文根本没法比,可加上附属条文,也是厚厚一摞,看的李破晕头转向,直泛恶心。
从此李破就再没了什么违法必究,执法必严之类的先进思想,更不存在什么人治与法治的激烈思想斗争,因为那样的想法脱离实际,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李破只是和之前做许多事一样,本能的走了一条捷径,依照开皇律进行增改,大家都省事嘛。
实际上李渊和萧铣等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进度有所不同而已,李渊治下人才更多,进度最快,到了这一年,许多律法条文已经修订完成,只是因为战事上接连受挫,武德律的推行被无限期的延后了。
这差不多也就意味着,成体系的律法鼎革不合时宜,战乱中制定出来的律法条文必定会为战争服务,在哪里都不会有所例外。
各个诸侯有志于此者,都在朝着开皇律使劲,这也是有原因的,一个是离着很近,有迹可循,也是当今最为完备的律法体系,想要另避蹊径者,纯属自寻烦恼。
二来呢,开皇年间天下一统,所以文帝杨坚时期制定的一些律法更适用于战乱时节。
此时李破大致说完了立法精神,其中也包含了他自己的意图,话风接着便是一转,语气严厉了起来。
“可一些人不究就里,不察时事,不体民情,便妄自出言相互攻讦,还弄的尽人皆知,官民鼎沸,是何道理?杨侍郎……你主刑部,之前辗转内外,说的最多,又无可行之策奏闻,那现在于众人面前,不如你就来说说,刑律之事该如何来定啊?”
一些人心里抽了抽,果然不出所料,就知道今天总要有事发生,杨恭仁……嘿嘿,首当其冲正在料中啊。
要知道,这人不但新来,而且性情太过执拗,加上还姓杨,不先拿你来做法,才叫见了鬼呢。
而李破说的话也都在点儿上,杨恭仁和王泽争执太过,几乎到了毫无顾忌的地步,不管他们出于怎样的考量,在李破的角度看,没错我也要给你三棒子,让你清醒一下。
更何况杨恭仁在晋地没什么根基,李破看重于他,不过是因为此人仕途经历很丰富,正是他急需的人才,所以刚来便能得他交托重任。
可你自己心里竟然没数?一来便上蹿下跳,你想做什么?是有意彰显你的才能呢,还是自持家世,瞅谁都低你一等?
其实和其他人猜测的差不多,李破恼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杨恭仁不知收敛,刚来便直愣愣的冲上去撕咬王泽,杨氏中人就这么了不起吗?要知道如今隋朝可是已经亡了呢。
杨恭仁先是愣了愣,接着腾的一下老脸就红了,这肯定不是羞的,而是气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点名批评,就算经历过了很多坎坷,这种情形却还是头一遭遇到。
气息不匀间,站起来躬身为礼,“臣……”
很多话想说,晋末以来的臣子们缺的是精忠报国的忠臣,从来不缺以下犯上的直臣,火起来当庭抗辩,吹胡子瞪眼的人是比比皆是。
可话说回来,杨恭仁毕竟不年轻了,而且作为杨氏中人饱受战乱之苦,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着很多因素在起着作用。
什么都沾点边儿,可最终闹的不可开交,却还是动了意气的缘故,让他对王氏中人越瞅越不顺眼。
如今心念电转间,所有的不如意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出口的话也立马变成了,“臣请大王恕罪,大王以重任相托,臣不敢有所懈怠,臣以为,开皇刑律颁行之前,参修者数以万计,其中俊秀之士无法计数,集前闲之所成,续后人之精华,宽严得当,虑有万方,擅加篡改,无益于事……”
“臣之所虑,也许欠周,后更有意气用事之嫌,可一腔赤城,并无私意,还请大王明察。”
听了这番话,李破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杨恭仁可谓是歪打正着,这是李破最喜欢的认错方式,有理有据,认错态度良好。
李破不喜欢那些油嘴滑舌的狡辩,更不喜欢直着脖子跟你硬顶的所谓“直言”,所以杨恭仁所言就算并不合他心意,也能被他接受下来。
其实这也正是官场中人喜欢揣摩上意的本质所在,只有知道了上官的性情和做事方法,你才能官运亨通,不然的话,你再能干,在官场之上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李破按了按手,“坐下说话,杨侍郎所虑并非无的放矢,王侍郎,你又有何说法?”
让很多人有些意外,老杨轻易过关,这难道是老王要倒霉了吗?
汉王殿下为自己张目,可礼部侍郎王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变成了满心惴惴,起身施礼道:“大王容禀,当日大王所虑者,唯隋律太苛,不益于休养生息之故,遂修隋律以养生民……杨侍郎所言或有道理,可开皇年间五定刑律,大业又有七修之举,所谓法以应人,非人为法存也,今吾等为大王厘定律令,正应此理,臣等尽心行之,何错之有?”
这话可就比杨恭仁硬气多了,其实王泽也有他的无奈之处,王氏为此付出太多,几年下来,没什么退路可言,这次软一软,说不定就要成了众矢之的,所以便不会考虑退让,不论得罪了谁,都要将此事进行下去,先将好处拿了再说。
相比于杨恭仁,王泽要恼火的多,晋地本就是王氏的大本营,根基深厚,底蕴了得,修订隋律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晋地才俊多有参与,时间也很长了,如果能安静的再给他一些时日,总能让汉王殿下满意的。
而且从开皇年间到如今,律法修订的次数要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多,在大体框架不用大动的情况之下,做些修改,删减或是增录,并非那么困难。
而汉王要求的也只是先修刑律,难度再次减少,可将近完工的时候,偏偏冒出来一个杨恭仁,还主掌刑部,一下就弄的王氏措手不及。
这么一闹,不但会打乱王氏的规划,而且看热闹的,或者眼红的很可能随之跟进,近日里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征兆,连裴氏都是蠢蠢欲动,风波乍起,谁是兴风作浪之人王泽也没怎么看的清楚,可杨恭仁却立在潮头,让王泽深恨其人,说起话来的时候,火气那是压都压不住。
李破在点头,王泽的话不管软硬,都更合他的心意无疑,不推陈出新哪来的进步?刑律之外还有军规戒律,时至今日,能改的他都要来改一改,这年月一天一个样子,还跟我谈什么墨守成规?
只要把握好分寸,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啊……
心中早有定计的李破,随即摆了摆手,“王侍郎所言深合吾意,劳烦王事,兢兢业业,有目共睹,中书议一下,年末赏功之时,可晋礼部侍郎王泽为礼部尚书……”
当他坚定的站在了王泽一边儿的时候,所有的风波吵嚷都将渐渐退去,礼部侍郎王泽得了个大惊喜,几年的辛苦并没有白费的感觉,让他当即跪拜于地,哽咽道:“臣拜谢大王,今后定竭心王事,虽死无憾。”
等王泽归座,李破又道:“杨侍郎掌有刑部,据理力争,存心公允,不畏毁誉,之后可晋刑部尚书,参修刑律,务必于今年完成,你们二人身负重任,再要意气相争,误了我的大事,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第695章饮茶()
人们从汉王正堂陆续退出来,窃窃私语间,渐渐散去。
这次汉王府聚议,其实和朝会差不多,只不过上面坐着的是汉王殿下,而非皇帝罢了。
而正式的朝会又分为大朝小朝,大朝会对于臣子们来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形势大于过程,因为大朝会上宣布的政令,都是小朝会上议定了的东西,一般不会有所改变或者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有事发生,比如在大朝会上有人跳了脚,或者当庭抗辩,那只能说明出现了明显的政治事故,是要闹出人命的。
相比之下,小朝会要重要的多,皇帝会和中书,尚书等省近臣以及涉事官员进行商议,几乎所有大事都会在小朝会上议出结果,随后在大朝会上进行宣布。
当然了,此前汉王府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和朝会相似,却又有所区别,因为方才厅堂之中,只有汉王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几乎都只有听着的份。
王权独大的迹象很明显,而这也是乱世诸侯最重要的特征之一,他们一般都是战争中走出来的雄主,和皇帝肯定不一样。
三件事,听上去都很简明扼要,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可涉及之广,却是显而易见,臣下们需要一段时间仔细琢磨,并消化下来。
而内政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像大部分想象中的那样,谁谁谁上了奏章,皇帝见之大喜,立即下发颁行,然后众人称赞,皆大欢喜。
那是史书带给人的错觉,因为其中只会记录重要的事件,却把过程简化了,实际上的情况是,政府机构下发的每一条政令,不管后来评价优劣,都是很多人努力的结果。
汉王殿下交代下来了三件事,主旨明确,细节处却要经过臣下们的仔细商议,才能颁行下去,而这之前,所有参会之人都要想一想,自己能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又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得失问题。
可以想象的,很快中书以及六部主官案上,便会多出许多递上来的文本,其中承载的都是官员们的才能以及他们的期望。
这就是官场……
而已经大致迈过这个过程的人们,也不轻松。
像户部侍郎苏亶便悄悄落在后面,和吏部尚书温彦博渐渐凑在一处,低声交谈着,渐渐脱离了人群,往府中小路转了过去。
走不多远,有一处树木环绕的凉亭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却已有人捷足先登,中书令陈孝意正端坐于石椅之上,闭目养神。
身前石桌上,热气腾腾的煮着香茶,两个府中仆从小心翼翼的侍弄着茶炉,观看着火候,很显然,人家早有准备,可能事先便已吩咐人准备了。
苏亶和温彦博两个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道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都是汉王近臣无疑,陈孝意兼任过李破府中长史,温彦博也曾在李破身边当过司马和长史,苏亶差点,只当过司马。
所以说,他们对如今的汉王府都很熟悉,在府中用耳目众多这样的词来形容,也不为过,至于对汉王殿下的脾性,习惯等,也各有见解。
这样的便利在身,不用的话那不就是傻子了?
苏亶年轻些,首先给陈孝意见礼,“下官见过中书,中书闲雅,好生令人羡慕。”
陈孝意微微睁开眼睛,拱手回礼,笑道:“忙里偷闲,正待来客,两位来的正好,还请入座……”
两人同时施礼道了一声叨扰,这才上前坐了下来,一番礼仪,优雅而又从容,这就是此时的贵族,礼仪之说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只简简单单的对答和动作,便让一个“偶遇”的茶话会充满了可以入画的仪式感。
茶香四溢间,温彦博点头赞了一声,“好茶。”
陈孝意和苏亶瞅着一脸肃穆的温大临都是暗笑,陈孝意好茶的名声早已在晋阳传开,他拿出来,并能在汉王府饮用的自然是好茶。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温大临这个晋阳土著底蕴到底差了些,多年奔波下来也没怎么享受过,文章和才能都是一时之选不假,可论起其他的嘛,就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也只是品茶的时候道上个好字的份。
相比之下,陈孝意这样家世年岁经历都摆在那里的东都旧臣不用说,苏亶出身豪门,茶酒之道是打小就要学习的课程,不然出去哪里有脸道上一声出身武功苏氏?
他只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茶名,之外茶性等也是了然于胸,只是这会儿不便在温彦博这样的“土包子”面前表露而已。
三个人默默饮了两杯,身子都变得暖洋洋的,显然此茶很适合秋天饮用。
陈孝意眉眼张开,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打开了话题,“主公颇有急迫之意,两位可知缘由?”
温彦博微微摇头,道:“之前大王率军过河,进据河南……可是因战局所需,才有今日之会?”
苏亶想了想随之道:“年末赏功,已成定例,许是大王因军功之事,才至于此?”
陈孝意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位心里也没谱,都是猜测之言,就算说的有理也做不得准,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清楚,此次李破说的三件事,之前虽都有征兆,并无多少突兀之处。
可话说回来了,他们都跟随李破多年,对李破的行事风格了然于心,除去领兵作战,其他事做的都是不急不躁,绝不图眼前之功,看的是个长远,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主公有皇者之风云云。
可现在刚回晋阳,没见任何人,埋头府中呆了几天,一点风声也没露,便抛出来几件大事,还都有意在年前完成,和之前行事大相径庭,他们的心也就都拎了起来。
实际上归结起来,就是他们认为,李破有了急躁之意,显然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他们却无所觉,这可以说是失职,对于自负才能的他们来说,是很窝心的一件事。
三个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又饮了几杯,温彦博额头冒汗,才沉声道:“不管如何,吾等自当尽力为之而已。”
苏亶斜眼看过去,心说,你倒说的轻巧,吏部只需按部就班便成,咱这户部找谁说理去?秋收刚过,收税就是一件麻烦事,说不得还得跟礼部王泽去打交道,之后封爵之事也逃不脱……
这都不算,南边要输运粮草,各处驻守兵马也要过冬,河东一直在丈量田亩,也在整理户籍,再者分发田地也是一件大事,军屯和民耕也要分开,这么多事压在一处,户部那点人够用吗?
然后就是人事任免,户部初立,这同样也是一件大麻烦……还有铸币……
想到这些,苏亶嘴里满是苦水,小白脸都变黑了不少,心里不由骂上了娘,他娘的,俺也是自己寻死,肚子都撑圆了,竟然还去琢磨什么铸币,真见鬼。
嘴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