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事情依照既定的轨迹前行,等安修仁准备充分,那么乱起之时,这座兵营中的士卒应该在第一时间掌握住镇远门,并随时准备将来自城南的抵抗力量阻挡在镇远门之下。
在安氏兄弟看来,这场兵变会进行的非常顺利,姑藏城中很多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震慑住,不敢胡乱参与其中,等到会同谢统师等掌握住了皇宫以及各部衙署,仓房要地,大局已定之下,再挨个收拾那些怀有敌意的家伙。
下的功夫不少,也确实借户部之便拉拢了很多人,可当激变突至的时候,所有的准备都显得过于薄弱,他们表现出来的自信更像是在开玩笑。
一千多人的兵营,除了些比较怕死,纷乱一起调头就跑的逃卒,其他人却是没有踏出兵营一步,先就混战在了一处。
两个羌人校尉根本控制不了局面,早就对土羌粮草丰足,渐渐变成事事都高人一等,还肆意安插亲信,排除异己等行为深怀不满的汉人士卒,在低级军官的率领之下,先就占据了马厩,略和羌人纠缠一阵,大多便骑上了战马,将颇为狭窄的军营彻底变成了战场。
秃发利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骑着战马的兵卒将羌人一排排的踏倒在地,羌人也回之以颜色,箭矢如同飞蝗般在营中乱窜,将一个个骑兵射翻下马。
伏尸处处,鲜血遍地,乱的那叫一个彻底,惨叫声响成一片,活着的人疯了一样厮杀在一处,将一蓬蓬热血毫无价值的喷洒出来,这是如同营啸一般可怕的景象。
秃发利原领着人在营门口转了一圈,扔下二十多个头脑发热,冲进营中打算帮助同族取胜的蠢货,调头就跑。
他可不想私立糊涂的死在这里,他要带人去户部寻找大首领。
实际上,羌族在外人眼中,尤其是这样一个时刻,都被归为了一个整体,只有像范文进这样的外来人,才会将羌人分别看待。
羌人据说是黄帝后裔,一直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习惯,于是渐渐和中原文明拉开了距离,到了汉时,他们已经彻底被视作胡人,和匈奴,突厥等一样,皆属外族。
所以说,羌族是一个个部落的集合体,并不是铁板一块,这是原始部族制度最为鲜明的特点之一。
就像秃发利原,他和营中的羌族分属不同部落,当安修仁成为众羌大首领的时候,他们会聚集在安修仁身边,为他而战。
可安修仁一旦不在,那就是另外一种景象了,没有谁会为了其他部落抛头颅洒热血,除非有着足够的回报。
实际上,没有人率领的羌族,只是一片散沙而已,范文进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有胡人难制之说,这并非只是指胡人漫无纪律,难以约束,还指他们很难做到相互协作,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羌人很可能自己就先乱了起来。
而此时,整个姑藏城都已处于混乱之中,仇恨在这座古老的城池当中迅速蔓延,扩展着自己的身躯,并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不能脱身。
西北彪悍的民风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要能拿得动刀子的人,都不会坐以待毙,鲜血开始大面积的在城中流淌,无辜的人在苦苦挣扎,有着准备的家伙们同样不好受。
在秃发利原带人跑向户部所在,沿途收拢羌人,不断跟各色人等交战的时候,范文进也不得不带人离开了太子府。
李伯玉死了,甚至在他还没咽气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喊出了为太子报仇的口号,即便是参与者的范文进,此时也感觉到了几分荒谬和恐惧。
而范文进同样没有料到,西北的人们好像根本没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迫不及待之处,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大开杀戒,宣泄自己暴戾的情绪。
甚至于传染给了他的扈从们,一场戏演完,“击退”了进犯太子府的羌人,范文进正想喘口气儿,看看局面再说。
太子府的护卫以及家将们就已经一窝蜂的冲出了太子府,也不知他们干什么去了,而晋地的兵卒们也开始嚷嚷,不如去抢些战马回来,只要骑上了战马,谁他娘的还能是咱们的对手
代州骑兵的自信立即遭到了范文进严词蹂躏,他再次“委婉”的告诉所有人,保住他这个使者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而非是出去耀武扬威,显示代州兵卒的强悍。
不过人们倒是给他提了醒,立即带人去了太子府的马厩,想要把自己等人的战马先弄出来再说。
可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这明显是马后炮,马厩空空如野,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了。
骑兵变成了步兵,让很多扈从很不满意,觉着西北人很不地道,抢客人的战马也不来告诉一声
当然,代州兵最引以为豪的其实不是什么战马弓箭和刀枪,而是他们的服从性,在李破麾下多年,从将领到兵卒,几乎再没有谁会刻意指责上官的失算,军律中也有着明确的规定,军中将士必须服从上官的指挥,违抗军令也成为了军中最重要的罪行之一。
当然了,这其实是中原军旅标志性的特征之一,只是在李破麾下执行的更加严格而已。
就像秃发利原在外面转了一圈就丢了不少人,给战斗性减员超过了一半,却连秃发利原自己都没觉着奇怪,这要是发生在李破麾下军旅当中,那将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现在,情形险恶,范文进身边的扈从却一个没少,也没有一个人嘟囔着抱怨什么就是明证。
范文进领着人像游魂一样在太子府中转了一圈,这会的太子府已经渐趋安静,一些仆人在第一时间就逃了出去,一些人则在抢夺财物。
太子府的后宅要乱一些,什么时候都不缺胆大包天的人物,这里充斥着女子的哭叫声,听上去非常凄惨。
范文进带人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行走着,没有找到太子妃等重要的人物,却是沿路顺手干掉了不少恶徒。
当然,收获还是有的,几个胡姬在一个范文进的“熟人”带领之下,加入了队伍之中,让带领护卫的营尉差点气歪鼻子,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生出色心?
他可不知道,人家范文进想的可长远着呢,太子府中的胡姬都颇善歌舞,样貌身段自然也没的说,又有一身异域风情,这要是能带回晋地
嗯,显然他还不晓得汉王府母老虎的厉害。
而胡姬当中的熟人,自然是曾将武安王书信交给他的女人了,这回再分什么敌我,则完全没有必要了。
本来范文进觉着太子府中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够大不说,太子李伯玉一死,太子府也就不会落在那些大人物眼中,等到乱事稍稍平定下来,瞅着情形再决定是逃出城去,还是继续留在城中。
挺无奈的选择,还是那句话,当乱事一起,谋略的作用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刀枪顺势接管了一切。
可他显然低估了一些人的贪婪,吐谷浑的大首领主石勒也看上了这里
第713章大乱(三)()
在火并了突厥人,又和羌人战了两场之后,主石勒身边的吐谷浑战士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多人,在姑藏城中成为了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
说起来,姑藏的主要族群其实就是四个,隋人(也可以说是汉人),羌族,这两个在西北根深蒂固,人数也多。
之外就是吐谷浑人和突厥人,突厥人数最少,几乎都是西突厥的东迁部族,一些贵族不愿意和族人在会宁川放牧,来姑藏定居享福,顺便也争取一些凉国的官职。
别看达度阙表现的很张狂,可大乱一起,首先受了灭顶之灾的就是他们,连达度阙都让人给杀了,显示出西突厥东迁部族也就那么回事,在西北立足未稳,还想掺和进西北的纷争当中来,分分钟便被人踢了出去。
吐谷浑势力要大一些,可还是没法跟羌族以及汉人相比,不然的话也不会被赶上高地,如今更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乱撞。
实际上呢,姑藏的变乱只是在汉人和羌族之间进行,其他都属于小打小闹。
而之所以乱起之时,妖魔乱舞,让姑藏看上去如此混乱,是因为羌族人数众多,却分属不同的部落,没有事先约定的情况之下,一股股分散在城中,好像只是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姑藏拖入了战火之中。
而汉人其实人数最多,人心同样不齐,有的关门守户,只希望能活到乱事平定下来的那个时候,有些人则和主石勒一样,趁火打劫,更多的人则是听了谣言,又眼见羌种,立即拿起了刀枪,和羌人纠缠在了一起。
可以说,姑藏城中的乱像,是羌族和汉人制造出来的,受创最重的也是他们。
别看吐谷浑人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可形势却越来越不美妙,无论是汉人还是羌人,都在聚集,好像是不约而同的在等着决战时刻,或者是一锤定音的时候的到来。
城东城北都是汉人居住的地方,在卫府军兵的率领之下,此时已经开始对羌人进行大规模的清洗,无论良莠,不论老少,羌人的鲜血不断在街市之间流淌出来。
而这种可以说是有预谋的进行种族清洗的景象是非常可怕的,残酷之处比之当年白瑜娑乱军也有过之而不无及,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身处其中,这无疑是西北战乱的缩影之一。
而在城西和城南,羌族则占据着优势,他们的所作所为,同样不比汉人差了,只是他们的举动显得狂乱而又缺乏计划。
抢夺汉人财物是主题,然后才是杀戮和一些兽行
主石勒率领的吐谷浑人在城中乱窜,和羌人不断产生冲突,在向皇宫行进之间主石勒终于感觉到了不妙,羌人人数越来越多,汉人却好像还没什么动静。
于是的他立即聪明的率人转向,不去皇宫了,而他们从上到下却又不甘心就此出城,所以太子府也就成了他们的目的地。
嗯,其实他们是来抢劫的,姑藏城中达官贵人的府邸都是他们的目标,太子府尤为显眼,而且据说太子已经死了,人心慌乱之下,想来很容易攻打下来。
缺乏政治目的的吐谷浑人以及其他趁火打劫的部族人等,其实才是对姑藏破坏最严重的群体。
范文进没有半点除暴安良的意思,不然的话,以他身边的精锐,就算不骑马,杀散主石勒聚起来的这些乌合之众,也应绰绰有余。
可当主石勒带人冲进太子府,并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财货,食物等东西的时候,范文进却带着人从另外一边退出了这座快要变成吐谷浑人巢穴的府邸。
“去皇宫”
和主石勒不一样,范文进的目的很明确,李赟等人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有所准备,若此时还不能控制皇宫重地,那这场变乱就是自掘坟墓之举。
当然了,如果运气太差,或者李赟等人太过无能,还是让安修仁等控制了局面,那也只能认了,因为这个时候率人出城和去皇宫都冒极大的风险
不过这会儿范文进也有了怨气,任谁给人出完主意,就被人扔在一边不管不顾,都不会满意就是了,而且大乱之前竟然没有一点风声传过来,也不知李赟等人打的什么算盘,是想让他这个使者给太子李伯玉陪葬吗?
好在,李赟没那么不靠谱,没等范文进一行离开太子府多远,正在他们捉了几个“向导”,让其引路去皇宫的时候,关实带人冒了出来。
关实带来了几百人,浑身浴血,杀气凛然,见了范文进大喜过望,“幸好幸好,来的不算晚范使受惊,关实之罪也”
他觉着挺惭愧,李赟,关实等人将使节的安危都交在了他的手上,可大变突起,和他们预料的情形差的太多,几乎也没弄了个措手不及,关实也是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些人马,随即冲了过来。
这一路上杀了多少人,到底又杀的是什么人,关实自己其实也弄不太清楚,只知道急行向前,凡拦路的都被他们一冲而过,到底没来晚,把时节给弄丢了,不然过后可没法交代。
范文进瞅他这么狼狈,也根本无法计较许多,立即便问,“安修仁可已伏诛?”
关实一边让人将使者以及扈从围起来,一边很不好意思的回答,“来的时候,听说李内史已率人围了户部,应是少有人走脱其他的俺就不晓得了。”
范文进很无奈的心说,就你们这个样子,被安修仁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很大啊。
而不管他怎么犯嘀咕,都改变不了他身不由己的处境,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谋之士,大多其实都是这个样子,出完主意之后,好坏由天,连性命能不能保全都在两可之间。
一路上,范文进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此时的姑藏到底有多乱。
街头巷尾,无数人群持刀拿剑,窜来窜去,喊杀声和惨叫声一路随行,肝脑涂地的人随处可见,队伍也不时受到攻击和骚扰,你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喊打喊杀,又是谁在哭嚎求生。
这还是皇城之中,可以想见的,外城那边的景象只会比这里更乱。
太子府离着皇宫不算太远,不然的话范文进很怀疑他们这一行人如此显眼,还能不能进入到皇宫之中。
没到皇宫,又有人马汇聚了过来,于是队伍中多出了一百多骑兵,有他们在前开路,行进之间更加顺畅,危险也小了许多。
而来接应这一行人马的将军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安修仁已死,安兴贵却是逃脱无踪,众人正聚于皇宫之中,推李懋为首,准备出兵平乱。
范文进心中大定,安修仁为羌人之首,还是户部尚书,又领外城兵权,无疑是姑藏如今形势的缔造者之一,只要此人死了,羌人群龙无首之下,不难败之。
他其实很想在这会再出出主意,让人把安兴贵捉回来,不然这人一旦逃回李唐,说不定就要引屈突通进兵西北,瞧姑藏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能力将屈突通大军挡住吗?
可惜的是,这会没人再想仔细听他的话了,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着一战而定乾坤呢。
李轨的皇宫很新,甚至有的地方还没完工,显示出这个新鲜出炉的大凉王朝到底有多新,高高隆起的玉女台就建在皇宫前面的广场上。
这里同样很乱,广场已被鲜血染红,无数人头堆积在一起,形成可怕的京观,那是胜利者在清除异己。
广场上还立起了一些杆子,上面同样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可能安修仁就在其中吧?谁知道呢,反正如果仙女这个时候来了,一定会被吓的调头就跑,再懒得搭理这些戾气十足的凡人才对。
军人们刀枪出鞘,将皇宫当做了兵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广场上人喊马嘶,显然李赟等人已经聚集起了一支可观的军事力量,正准备“出兵平叛”,给对手来个最后一击。
范文进心惊肉跳的进了皇宫,很快便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并见到了皇弟李懋,一个长的很敦实的西北汉子,估计在之后很可能接任皇帝宝座。
范文进几乎是昏头涨脑的便被封了官职,大凉户部尚书,兼尚书右仆射,一个范文进以前几乎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位置。
出将入相啊这是
他甚至没来及想想,李懋就这么以皇帝自居对不对,就已经被推着和曹珍等人站在了一处,众人恭喜的声音扰的范文进心神不宁,一个个笑脸看上去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实际上,他那敏锐的直觉又起了作用
当他为李懋引见给那些顶盔挂甲的将军们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又被人利用了一把,汉王的威名终于起到了实质性的作用,将军们的态度明显比文臣们对他更要热情几分。
这还不算完,当晚乱事渐平,李懋中流矢而亡的消息忽然就传到了范文进的耳朵里
(年会期间,阿草可能要断更,度假的时候还有时间码子,年会只能听人安排,大概三四天的时间,请大家见谅一下。)
第714章来使()
姑藏乱的和马蜂窝一样,李轨的族人和别人并无两样,说死也就死了,当年杨坚得位时说的好,你们算是将我杨氏一族推上山尖了,想下都下不来。
出了皇帝的家族,一旦大权旁落,遭遇之悲惨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来形容都有点不合适,从山顶栽下来的人,往往会砸死许多无辜的人,还要把自己弄成渣渣,这才是皇族的写照。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破正值年富力强,暂时还没有那样的忧虑。
他和李轨有相像的地方,一手打下来的基业,只要他还活着,或者说是神志清醒,就没有人敢于肆意妄为。
可一旦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真难说,只是晋阳到底不比姑藏,有那么多的仇恨等待用鲜血来洗刷,而跟随他起家的人们都还满意,所以就算李破躺下了,大家很可能会为将来计,推举他的幼子继汉王位。
至于他那儿子是像刘禅那样成了扶不起的阿斗,还是撞了大运真的继承了他的事业,就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那都是没影的猜测,历史也从来没有如果一说,现在李破活蹦乱跳,心眼耍的漫天飞,还派了范文进这样的家伙出去,给西北的人们出起了阴损主意,并顺势成为了凉国重臣之一。
这样的运气……恐怕也只能说老天爷真给他面子了。
只是这会儿李破还不知道在遥远的西北有了些意外的收获,所以未曾飘飘然一番,然后再跟人吹嘘一下自己的识人之明。
此时的他正在汉王府中接待远方来的客人。
没错,突厥的使者又到了,但这回来到晋地的使者很特殊,他并非来自突厥王庭,而是奉大利城守将,突厥大罗便阿史那罗恒之命而来。
换句说话,来人未奉汗令,擅自出使晋地,用隋人的说法,有里通外国之嫌,只是放在突厥人身上,却是很正常的行为。
也巧了,来人姓谢,名政,字芳举,出身江南谢氏一支,祖籍江都,曾于涿郡为官,后随军征辽东,属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辖下。
大业八年,大军回军的时候,吐万绪奉令镇守怀远镇,为次年再征辽东做准备。
不用问了,这个倒霉蛋就再没回过中原,而是在塞外之地吃了几年风沙,随着中原大乱,塞外诸郡陆续失守,为突厥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