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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都是开玩笑,他们就算再有闲心也不会有如此想法,此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萦绕,坏了……
比阿史那庆云最糟糕的想象还要糟糕几分,几个打扮华丽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冒了出来,莺莺燕燕差不多七八个,一人远远怒喝一声,女人们二话不说围拢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汉王府彪悍的门风不用多提,可也怪不得女人们急眼,敢在府中强行“非礼”女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容忍的,而且,竟然还是一人作恶,两人围观……禽兽之行,简直不堪入目。
好吧,这不但是要将恶贼当即拿下,而且要打个半死再说。
只是女人们的拳脚落在阿史那庆云身上,真算不得什么,这年头大多数的男人们,别的还在其次,只这身皮肉却粗糙厚实,挨上两下和挠痒痒差不多。
可阿史那庆云却还是立即抱头蹲在了地上,聪明人就是这点好,知道该干什么,不像旁边那个,还打算跟人解释一下,顿时被女人们挠花了脸。
汉王府后宅向来比较热闹,女人的游戏范围也比较宽广,可像今年闹的这么凶的,却还属于头一次。
女人们的怒骂和惊叫声,随后几乎让半个府邸都震动了起来。
听着女人们的河南腔,和汉王府中人走的比较近,又很有些语言天赋的阿史那庆云立即明白,这应该是碰上元慧公主王贞的侍从了,说不定那位元慧公主就在其中呢。
(一月份最后一天,让阿草稍微歇歇,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捧场,再有快过年了,阿草要捋捋思路,年后阿草会多更一些。)
第727章霉运(二)()
元慧公主王贞是火冒三丈,恨不能将眼前几个狂徒当即烧成飞灰。
她在汉王府的日子自然还处于灰暗时期,不然心肠颇好的她火气也不会这么大,当然了,只要进到汉王府的女子,多多少少也会沾染一下凶悍之气。
说起来王贞碰到的倒霉事可不比阿史那庆云少。
小小年纪便离家千里,成为了联姻工具不说,没几天,当了皇帝的伯父便一脑袋碰死在了潼关之下。
这对于因世族联姻而外嫁的女子来说,是最为糟糕的一种情形,新嫁的夫家权威赫赫,自己家房子却着了火,差点把基业给烧个干净。
相比之下,在晋阳街市上被人抢劫,回到府中告状却又反遭行凶之人欺压等等,其实都不算事。
好像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她和自己的父亲在晋阳团圆了,父女两个之前并不亲近,王世伟子女众多,王贞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可笑的是,当王世伟被俘来到晋阳,值得依靠的也就只剩下了这个女儿。
也就是说,王贞那小小的肩膀上还要担负起照顾父亲的责任,因为王世伟没什么才能,全凭两个兄长,才没有沦落为纨绔子之流。
当然了,这人也没多大的缺点,好色一些,不然也不会有王贞这样幼小的女儿,瞪起眼睛也会杀人,可对于一个大贵族而言,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不是吗?
只是相比他的两位兄长,无论哪个方面,他都流于平庸,总的来说,离开了东都来到晋阳,王世伟的栖遑之处比之王贞还要甚上几分。
自然就要死死把住女儿,好将之后的日子过起来。
要说王世充与李破联姻之举,纯碎是从战略层面着眼,做的也粗糙匆忙,不但配不上灞城王氏的名望,而且连一地诸侯的脸面都顾不上了,几乎是硬生生的将王氏的女儿塞给了李破,弄的极为丢脸,那会连送人过来的王世恽都很是不好意思呢。
可话说回来了,此举却也无意间给灞城王氏这一支留下了一条退路,不然的话,以李破对王世充的厌恶,王氏亲族到了他这里,准保都是个死字。
而现在,王世伟在晋阳过的还算安逸,衣食无忧之外,还有个女儿嫁给了汉王,内外人等见了他倒也不会怠慢。
可王贞就比较苦恼了,汉王她倒是见过几次,却从未“亲近”,如果说这让她本人既感安心又觉着恐惧的话,那么对她身边的人来说,就只剩下惶恐了,汉王不喜公主,这怎么得了?
侍从们最希望看到的套路是,汉王能和公主相敬如宾,过上些日子,等公主诞下孩儿,最好是个男孩来,有了小主人,那么一切就都妥当了,大家也都会由此受益,不然的话,注定就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于是,王贞耳边的声音有多杂就不用提了,还有人直接把话传到了王世伟那里,弄的王贞再也没出府去见父亲,因为父女两人相见只有一个话题,让王贞恨不能钻进地缝的话题。
这么说来,王氏卖女求荣的名头算是坐实了,说来可笑,晋阳王氏也有流言在外,也不知老天爷闹的哪般。
说起来,王贞也不是不知道世族女子嫁了人后,该怎么讨好丈夫,又该如何稳固内宅地位,这是世族女子从小就要接受的教育,王贞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在家族中耳闻目染之下,同样不会少了这方面的见识。
不过你要是让她这个年纪的贵族少女付诸于实践,却也是笑话一桩,王贞可没那么妖孽,小小年纪就能魅惑众生。
所以她和王绮差不多,在府中地位有些尴尬,还不如王绮呢,人家乃晋阳王氏才女,汉王府记室,在府中呆了也有两年了,就算未得汉王垂顾,却也在府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王贞呢,除了一个公主的虚名之外,哪方面恐怕都比不了王绮,处境只会更加尴尬,被人欺负了都没处诉苦那种。
更为可怕的是,“北人”太过凶悍,汉王府内宅中的女子更是其中翘楚。
王妃李碧,端庄威严,曾经是个手握兵权,领军却敌的将军,那就不用说了,之外还有两位突厥公主。
一个人高马大,长了一双妖异的红眼睛,看人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刁蛮强横,长了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到处惹是生非,活泼的过了头。
而最让王贞惧怕的是,汉王那个凶的不像话的妹妹,嗯,也可以说是她的小姑,名唤李春,极得汉王宠爱不说,而且在晋阳内外横行无忌,没人敢于招惹,当街行凶,抢她财物的就是此人。
回到府中,带着一群帮凶,又把她欺负的哇哇大哭,却没人敢来管上一管,自此王贞算是领教了晋地民风,也晓得了汉王府中的“凶险”。
之后在府中溜达,她都小心翼翼的,先派人出去查看一番才能安心,碰到那个恶人,她就赶紧绕路,就像是大军起行,先要派出斥候一般。
今天天气不错,王贞带着人出来透气,和往常一样,怕遇到恶人拦路,派了人在前面,不想只转了个弯,就瞧见三个狂徒正在“欺负”自己的侍女。
勃然大怒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王贞的心情了,只能说是抓狂……愤怒的尖叫了一声,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冲了上来。
这会她是真没想别的什么,只想上去弄死三个混账东西,出上一口恶气再说。
打了几下,踹了几脚,让她手脚剧痛,便缩到外面,跳着脚的叫唤,“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小桃,去取棍棒来,快……”
阿史那庆云隐约听到这么一声,顿时一个激灵,拳脚还好说,棍棒可受不起,他立马打算先跑掉再说,他跟着元朗来过不少次,对汉王府很熟悉,这群女人应该捉不到他。
这会的阿史那庆云,眉梁骨也破了,嘴角被人踢的肿了一块,帽子也丢了,头发也被撕扯下来不少,着实狼狈到了极点。
只是没等他埋头冲出去,远处已有人喝道:“快快住手。”
女人们顿了顿,到底是东都楚王府出来的人,不是汉王府土著,不然的话,这话根本不好使。
阿史那庆云趁机抬头瞧了瞧,远处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人阿史那庆云倒是认得,新任工部侍郎云定兴是也。
看是此人,阿史那庆云泄了气,又把脑袋死死抱住,这人名声太过糟糕,就算被人打个半死不活,也一定不能跟此人有什么牵扯,这可是元朗再三告诫的事情。
云定兴其实也个倒霉蛋,从北边转了一圈,瘦了很多斤两,以前圆团团的面容都瘦的出了坑。
可说起来,他在北边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十数万突厥部众散布在从沧水到云内城的地面上,为汉王殿下牧养牛羊,外加铸建城池,驯服的好像奴隶一般。
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相比,亲眼所见才更加震撼人心。
云定兴在那里受到了热情的款待,李破完全是多虑了,汉王殿下的威名充斥着那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派来的哪怕是一个奴仆,也将得到人们的尊敬。
沧水城已经完工,一座不大不小,非常坚固的城池,更为重要的是,和云内城,马邑郡城互为犄角,突厥人再要南来,面对的就将是这样一道坚固的屏障。
云定兴若非亲见,他很难想象在南边打的稀里哗啦的今日,汉王竟然还有闲心建造这样一座城池,还完工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了,再热情的款待也不足以让云定兴留在代州边地,他是云定兴,不是其他什么人,更没有半点为国守边之类的雄心壮志。
所以巡视了一圈之后,云定兴迫不及待的在初冬便启程南归了。
回到晋阳惴惴不安等了几天,被任命为工部侍郎,这才安下心来,汉王真的没打算要他的脑袋啊……
他今天到汉王府来,也没什么大事,是他本人的习性所致,总要时不时的见汉王一面,他才能心里安稳,就像是当年在长安,或者之前在东都的时候,总要跟太子杨勇啊,皇帝杨广啊,王世充啊之类的人常见面,才能让他博取荣华富贵一样的心理。
不然的话,他满嘴的好话说给谁听去呢?
这就是云定兴的为官之道,也不怪人们不喜欢他,谄媚之臣的一切特点都能在他身上得到体现。
只是今天日子确实不对,进了汉王内宅没几步,就碰上了麻烦事,可以说,几个不很得意的倒霉蛋碰到一处了。
远远的看见一群人乱做一团,云定兴就想打退堂鼓,可他既不能调头就走,也不能像引路那人一样去叫人过来帮忙,袖手旁观好像也不合适。
所以他只能一边暗自嘀咕着真倒霉,一边开口说了话,当然了,作为一个另类的关西贵族,他心底未尝没有一丝窃喜,因为想和主人家说上话,内宅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嗯,这只是云定兴的认识,旁人恐怕不敢苟同。
第728章霉运(三)()
“继续打”
一瞧是云胖子,王贞火气更盛,如果不是人手不够,云定兴说不定也逃不过一顿胖揍,云定兴在旁人那里只是名声不好而已,在王贞这里,却是叛国之臣,歇斯底里之下,连云定兴一块收拾了,也很正常。
云定兴则又暗叹了一声倒霉,这会他也看的清楚,原来是碰到王小娘子了,至于说什么公主,哼,王世充那厮薄情寡义,沐猴而冠,算得什么皇帝?
在这一点上,你想让云定兴生出什么廉耻之心,简直就是玩笑,要知道,当初王世充废皇泰帝的时候,他可就冲在前面呢。
能让云定兴忌惮的是,王贞如今是汉王的妾室而已。
瞅瞅被打的痛呼不已的三个人,他都不认得,却生出些同病相怜之心,被一群女子如此辱弄过后若是不死,倒是可以问问是何等人物,不妨交往一下?
果然是关西贵族中的另类,他这种思维方式,就算是李破来了,估计都得佩服一下。
咱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云定兴心里嘀咕了一句,迈腿就想离开,围观看看热闹的心思他是不会有的,这里是汉王府,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都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不小,还是个女声,可威力却非云定兴可比,打的正欢的女人们好像被施了定身术,顿时僵在了那里。
也不知谁发出一声呼叫,女人立即散开,围到了王贞身边,颇有些遇到了天敌般的感觉。
王贞也没差到哪里去,身子哆嗦了一下,好像一盆冷水从天上浇了下来,将她心里的烧的正旺的大火刷拉一下浇灭,然后就是透心的凉,完了,大恶人来了。
她的身旁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早想告知公主,李大娘子就要到了”
好吧,这也是倒霉蛋,半路被个男人爬到了身上,所以才引出许多事故出来。
其实事情不大,只是个误会而已,王贞带人过来的时候,若是能冷静的询问一下,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可现在嘛,却又两说。
被打的三个家伙身上都有官职,还有工部侍郎云定兴在场,内眷欧伤外臣本就是官场大忌,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好。
就像是当初元朗从代州回到晋阳,挨了李春和阿史那天香的拳脚,就让李破发了火,着实告诫了她们一番。
更何况现下好像还掺杂了男女之事在里面,当做刑案来断上一断都不为过,而且还非常严重的关乎到了汉王府的名声。
不论是内眷欧打外臣,还是外臣到汉王府中行凶,听上去都不很对劲不是吗?
“吩咐下去,就说我在这里练剑,不许旁人过来打扰。”
别看在兄嫂面前,李春属于窜天猴,一撒手,嗖的一下就能没了踪影,可到底不是当年,李春年纪渐长,还曾代替李碧管理府中内外事务,遇到事情绝对不会像外人想象那般,肆无忌惮的没有任何章法。
“怎么回事?”
李春走到近前,严厉的问着,而实际上呢,只要熟悉她的人就能看的出来,她那浑身的兴奋劲。
汉王府的大娘子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也绝对不是个甘愿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家伙,她从来都是自己寻找生活的乐趣所在。
近些时日,她很少在汉王府中制造事端来给自己的生活添光加彩了,除了因为兄嫂想将她嫁出去,弄的她颇为烦恼之外,就是她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不用问了,那就是晋阳行宫,那里景色不错,萧皇后谈吐文雅,还有许多精彩的故事,不免让李春有些流连忘返。
只是她那充满了好奇心的性情已经定型,喜欢见到新鲜的事物,更不怕什么突发的麻烦,只要能引起她的兴趣,那就是好事。
王贞“很有担当”的排开众人,小腿颤着开始跟李春告状,以表明她确实不是无事生非,在“拼命”维护汉王府的名声。
竟然有人敢在汉王府调戏女眷?李春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事实也证明,王贞说的的确不靠谱。
阿史那庆云李春认得,在李破治下,突厥降人众多,可阿史那庆云还是属于比较突出那一类。
突厥人脑筋都不太够用,这是李破给李春灌输的理念,可阿史那庆云不管怎么瞧,都很聪明,跟在元朗身边,没少给元朗出了主意,李春对他自然不会陌生。
瞧着披头散发,外加鼻青脸肿的阿史那庆云,李春想笑,却又憋住,见了阿史那庆云,李春已经知道,不定是其中有何误会,谅这个突厥子也不敢在汉王府中生事。
阿史那庆云好像知道了她的心声,拜伏在地就喊道:“冤枉啊,误会,都是误会”
之前一言不发,那是因为解释不清,现在若不拼命喊冤,阿史那庆云很怀疑,会不会被这个凶名在外的汉王府大娘子一剑给宰了。
果然是误会,李春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挥了挥手,便想将阿史那庆云赶走,可眼珠转转,问了句,“元郎中所属你可都熟识?”
阿史那庆云瞬间迷茫了,觉得脸上,身上的疼痛又剧烈了几分,于是也不再想那么多,垂着脑袋回道:“大致上都认得。”
这话还真不是他吹牛,从代州的时候他就在元朗账下行走,来到南边,迅速的寻找到了旧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元朗身边,这颗大树算是被他给抱死了。
李春听了,轻轻点头,“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都散了吧,对了,过些时到府中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阿史那庆云如蒙大赦,他倒还没忘了自己带来的两个书吏,拉着两个同样狼狈万分的倒霉蛋就溜。
云定兴挪着步子悄悄随上,他倒是很想跟这位名声在外的尊贵女子套套近乎,可时机不对,只能遗憾作罢。
李春瞅也没有瞅他一眼,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云定兴此人,只是在云定兴路过给她施礼的时候,向众人训斥道:“此事不得外传,若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定要追究到底。”
女人们纷纷应是,云定兴尴尬的笑笑,调头就走,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他为官许多年,若是不明白的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一边溜号,一边想着,汉王府大娘子果然名不虚传,悍气四射,不输于男儿,模样长的也好,怪不得那许多晋阳俊秀皆都仰慕有加,若是在长安也不知要引得多少门阀子弟趋之若鹜,也就是关西地面,才会生出这等女儿来吧?
作为地道的关西贵族,自豪感上和其他人倒是无异,时不时就要冒出来一下,只是他还要加上一句,可惜的是,如此“美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了的
离得那威风八面的女子远了些,云定兴隐约听见后面传来王贞的痛呼声,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显然,那位元慧公主又被敲起了脑壳。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与上次不同,一边拉过王贞,狠狠敲打着她的小脑袋,李春一边念叨,“不问青红皂白,惹是生非,哼哼,再要让我捉住,定不轻饶”
王贞条件反射般,立即放声大哭,上次就因为她哭声比较大,才把大恶人给“惊”走了呢。
这次效果也不错,李春话锋一转,脸上也带了笑容,“哭什么哭,你虽有些鲁莽,倒也不算错,只是出手太过差劲,换了是我,他们哪里还能张嘴喊冤?哼哼,以后每日随我来练武强身你现在这个样子,怎能讨得咱家哥哥喜欢?”
王贞哭声顿止,头还被敲的一点一点的,却已脱口问道:“真的?”
好吧,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入了汉王府门户的女子,想要不沾染不良习性,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已经渐渐走远的几个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对话,不然一定要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