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吧,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入了汉王府门户的女子,想要不沾染不良习性,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已经渐渐走远的几个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对话,不然一定要狠狠打上几个寒战,不讲理的贵族很可怕,而不讲理的贵族女子更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存在。
云定兴紧走慢走,终于赶上了前面“抱头鼠窜”的三个人,气喘吁吁的抱了抱拳,“贤弟慢行,府中阔大,没有引路之人,还是莫要乱闯。”
纯粹是没话找话,可阿史那庆云却不得不停下来,锤了锤胸膛给他施礼,阿史那庆云觉着自己倒霉的还没到家,无缘无故挨了打不说,还被这样一个家伙纠缠不放,正如许昭那厮所说,每次出门都应该仔细琢磨下日子对不对才成。
只是阿史那庆云从来不愿得罪人,才停下来说话,可到底不愿跟云定兴多说什么,牵动了下嘴角,笑的比鬼还难看。
“云侍郎要去何处,下官倒是可以略微指引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常客啊云定兴不免得意了一下,“敢问贤弟是”
“不敢当,下官是晋阳库官阿史那庆云。”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突厥贵族,云定兴小小的嫉妒了一下,不但姓阿史那,而且还管着晋阳仓房,比起他当年来可是强的多了。
姓阿史那的果然占便宜啊
第729章霉运(四)()
云定兴“笑颜如花”,随着阿史那庆云前行。
他年逾五十,为官多年,脸皮再厚,也不会无聊到跟“宵小”称兄道弟,此时年轻的突厥人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突厥皇族什么的都在其次,别说前些时在代州见到了无数姓阿史那的突厥人,就说当年大隋盛时,他身在长安洛阳,也没少见了突厥入质大隋的贵族,所以说,阿史那的名头根本唬不住他,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在意的是阿史那庆云和汉王府好像有着一定的关联,之外呢,这个突厥青年还是晋阳库官。
库官多为小吏无疑,可前缀若是带上晋阳,马邑,雁门之类的地名,就不是开玩笑了,多掌一地粮秣,是正经的地方显贵,也必定是地方主官的心腹之人。
当然了,晋阳库官又当别论,身上必然有着户部职位,要不然他也不会生出什么嫉妒之心,握有实权的户部官员,足可以和他这个四六不靠,形单影只的工部侍郎分庭抗礼,而且不落下风。
而更为重要的是,现下管着晋阳仓房的其实是汉王妻弟,户部郎中元朗,这人的名字他在北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很多人在说话的时候都会问候元朗一声,后面带的职位更是五花八门,后来仔细询问一下才明白,此人只是代州牧场的主人,出身倒是十分显赫,关西元氏后裔。
关西的英雄谱云定兴很熟悉,可元氏门户众多,他也说不太清那条粗壮的脉络跟前马邑郡丞李靖有着交谊。
换句话说,李靖官太小,和他有关联的元氏分支肯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门户,当时还入不得云定兴法眼。
只是谁也想不到,李靖走了狗屎运,在代州那样的边塞之地,竟然招到了一个好女婿,要是早知有今日,云定兴就算刨也得把李靖一脉的谱系图弄个明白才对。
现在倒也不算迟,汉王李破亲族疏少,也就把元朗显了出来。
在代州走了一圈,云定兴已经暗暗记住了那个时期元朗的仕途起伏,汉王李破起兵的时候,元朗屡次被委以重任,也可以说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权重而又无凶险相随,这样的职位正是云定兴所追求的。
可惜,元朗年纪太轻,显然辜负了这样的信任和眷顾,在汉王李破领兵南下不久,便去职归于晋阳,在军前转了转回来,看管起了晋阳仓房。
这样的起落在云定兴眼中几乎无所遁形,就算代州众人皆都讳莫如深,不愿跟他谈起此中故事,可云定兴已经确认,当时元朗肯定触怒了汉王,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样的事情云定兴在长安和洛阳两处见的多了,不用琢磨便能举出无数例子,还都能和元朗的遭遇相互印证一下。
只是汉王比较仁慈,或者是元朗犯的错并非那么致命,所以复起的希望几乎是百分百。
要知道这人不但是汉王的妻弟,而且还娶了西突厥王族为妻,和汉王成了连襟,如此紧密的关系,在云定兴看来,简直就是一把明晃晃的火炬戳在了那里,若不想方设法靠上去取取暖,都对不住自己那种。
这就是他代州一行的重要收获之一。
让他比较差异的是,元朗在代州名声不小,尤其是那些突厥贵族们,大多都在念着他的好处,可回到晋阳稍微打听一下,此人却低调的一塌糊涂。
没有“劣迹”不说,只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转悠,任事不管的样子,和云定兴心目中描绘出来的关西年轻贵族的模样显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是被压的太狠,不敢生事了吗?
再想想洛阳城中,王世充那些如狼似虎,贪婪无度的亲族友好们……云定兴也没敢妄动,今日也是凑巧,碰到了阿史那庆云。
看着这个被打了一顿,狼狈的好像被人那啥了一样的突厥青年,云定兴都觉得,之后作为人家上官的元朗若不愤怒上一下,做些什么出来,都很不合适的样子。
这个“热闹”要不要凑一凑呢,有点危险……可云定兴一想到何稠那张让他恨不能也上去抓挠两下的老脸,便觉得这个险冒一冒倒也无妨。
他在工部无疑是被挂起来了,何稠像一座搬不开的大山一样压在了那里,没来晋阳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何稠这个老家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汉王对他的优待更是“骇人听闻”,简直就是要给这个老不死的树碑立传的模样。
硬碰他肯定碰不过,可却也让他看到了机会。
何稠七老八十的年纪了,能有几天活头?而汉王又如此重视工匠之事,那可同样是他云定兴的老本行,只要何稠一去,嘿嘿……
美好的畅想总能让他的心理保持乐观,这其实就是他能从无数滔天巨浪中逃离的原因之一。
现在嘛,他就在为能于工部任上过的更好些而努力着,好话不要命的从他嘴里冒出来,夸在阿史那庆云额头黑线渐多,越发有了倒霉蛋的样子。
一条岔路出现在前面,阿史那庆云无奈止步,“下官来见郎中,此处右行即可,云侍郎去哪里?可需下官指点路径?”
云定兴那脸皮在当世那是数一数二的,千夫所指都没让他有点不适,何况这样委婉的拒绝了。
笑容都没走样,立即便道:“原来元郎中也在府中居住?老夫久闻元郎中盛名,正想拜见一下,贤弟不妨为老夫引见一番如何?”
阿史那庆云不由抹了把眉头,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脸都抽抽了,大冷天的被打成这样,真的很倒霉啊,更倒霉的是,还碰上了一个流着口水,紧贴着他不放的家伙。
阿史那庆云确实是突厥人中的异类,只是转了转眼珠便道:“云侍郎说哪里话,您瞅瞅下官这副样子,解释还来不及,如何敢在郎中面前多言其他?”
不等云定兴说话,他又接着道:“听说侍郎是从代州回来不久?”
云定兴乐呵呵的点着头,有话说就成……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后生小子,老夫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若再不识趣,哼哼……
“正是正是,也正因如此,老夫才晓得元郎中之名啊,在代州时,不少人在老夫面前提起元郎中在时如何如何,老夫回来自然要转告一声……贤弟为元郎中信重,晋阳谁人不知,居中引见也不过举手之劳,就莫要推辞了吧?”
老滑头算是赖上了,小滑头也不示弱,抻了抻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的官服,苦道:“下官如此模样……唉,侍郎即从代州回转,就没与夫人碰面?”
“若是……夫人也在府中,何须下官……”
吞吞吐吐间,阿史那庆云给云定兴指起了“明路”。
云定兴略有意动,阿史那云真他是见过两面的,作为西突厥王族,阿史那云真赴代州安抚突厥部众,在马邑城中召集突厥贵族来见时,云定兴都位列其间。
他们的任务不尽相同,却都有着监看突厥降俘的职责,又都是奉令而来,不可能不打招呼。
只是云定兴随即就摇了摇头,他不会去走这样的夫人路线,没那个交情,同样没有铺垫,在长安和洛阳城中的一些手段,他施展不来。
和阿史那庆云还能纠缠一番,去拜见人家的内眷,还是西突厥王族,和直接去见元朗的结果其实差不多,人家一句话就能将你拒之门外,不然的话,要什么引见之人?直接上门多好?
其实这就是他揪住阿史那庆云不放的原因,阿史那庆云年轻,意味着好糊弄嘛。
所以云定兴坚决的晃起了脑袋,“去见公主,于礼不合……呵呵,贤弟这个样子,确实不怎好看,去见郎中解释不清的话,难免让郎中着恼,若有老夫在侧,必有好处……”
说到这里,云定兴也不再废话,拉住元朗的胳膊,拽着这个不情不愿的小子便踏上了一条岔路,人家是知道路的呢,哪用什么指引?
要知道当初人家作为王世充的使者来到晋阳,晚上就偷偷跑去了行宫,若是让他进去了,定也不愁寻不到萧皇后。
………………………………
汉王府后宅一间暖阁之中,元朗一身便服,正在悠闲的饮茶,他那“没心没肺”的婆娘提心吊胆的被她凶悍的姐姐叫去说话了。
对于元朗来说,这是难得的闲暇时光,母老虎不在身边,吵人的小崽子也被婆娘带走了,元朗恶意的想着,只有小崽子在身边,才能让婆娘安心,不会惹得姐姐暴起殴打她一顿吧?
看似没谱的猜测,其实却和事实大致相符,孕中的红眼珠有些暴躁,很难说会不会把妹妹当成出气筒。
可他不知道,自己也挺倒霉,正享受间,下人匆匆进来,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元朗一口茶喝进嘴里,一不留神就被烫了一下,噗的一下吐了下人满脸。
“真是混账……府中女子……是他们能招惹的吗?”
如果云定兴在这里,估计一定会觉着自己来错了。
第730章相劝()
元朗在汉王府中的消息很灵通,这是他身份所决定的。
他不但属于汉王亲族之列,而且与汉王逢于落魄,这种私谊再加上亲情纠缠在一起的交情之深厚程度,没人能比得上。
如果哪一天李破登顶天下,要分封王爵的话,元朗无疑要排在前面,所以说,在汉王府中消息灵通一些,那只能说是附带作用,算不得什么大事。
阿史那庆云入府拜见,在外面挨了打,很快就有人把消息传了过来,而且想向他示好的人多不胜数。
没等元朗情绪起来,又有汉王亲卫统领张进派人过来知会,说是只是误会一场,大娘子已经到了,并没有责怪阿史那庆云三个。
元朗心安了一些,之前的人说的太过吓人,让他拔腿就去李破那里请罪的心思都有了
阿史那庆云来到的时候,元朗已经挪去了待客厅堂,就等着人来了,好好敲打上两下,让手下们长长记性。
可来人禀报,阿史那庆云与工部侍郎云定兴一道前来拜见这下元朗可就有点恼了,太不让人省心,云定兴这样的人也是你能勾勾搭搭的?
他没当即将人招进来,也没将人拒之门外的意思。
说起来,元朗的性情偏于温和,这不但是因为有一位严厉到极点的父亲的缘故,而且也被李破夫妇两人照顾的太过周全,于是在接人待物上便和典型的关西贵族拉开了距离。
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那就是有点黏黏糊糊,不够果断,他知道云定兴此人不好沾边,却又觉得一个工部侍郎来此拜见,不好严词以拒。
想了想,便吩咐道:“请魏先生过来。”
他口中的魏先生不是旁人,正是被张士贵裹挟到晋地的魏征,有徐世绩举荐到了元朗身边,此时算是在户部任职。
元朗看他博学多才,便请其为自己的老师,其实就是在他身边参赞之意,当初元朗吃了旁边没聪明人出主意的亏,终是给自己找了个头脑明白的人过来。
也就是说,魏征来到晋阳之后,很快便拜在了元朗门下,走的徐世绩的门路,路线很清晰,至于算不算受到重用?那也不用怀疑。
一来呢,先生这样的词和后来不一样,如今并没有那么宽泛的意义,除了开馆授徒的文人之外,多出于权贵身边的幕僚,而且一旦称之为先生,必然有师生之谊。
而能成为元朗的老师,身份上已不用多说,没人会看轻这个新来之人。
二来呢,魏征在户部任职司官,为户部整理户籍,是有实权在握的。
身份比较复杂一些,属于将起未起的中层官员,一个新人初来乍到,便能得到如此任用,除了元朗出力外,李破对其隐隐有优容之意也是原因之一。
换句话说,元朗的眼光还不错,没了徐世绩和裴旭,又招了些人在身边,各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魏征这些日子过的很不错,户部的职司并没有让他耗费太多的精力,李破从起兵之初,便一直在完善户籍制度,到了户部成立的时候,其实已经显出了效果,所以并不需要官员们太过操劳。
又因为户部之责太重,弄来弄去,管理户籍的户部属衙反而成了户部最为轻省的衙门,像魏征这样为官多年的人进去,几乎有大材小用之嫌。
所以说,魏征将养的不错,红光满面不说,他对自己如今的生活也非常满意,被人引着从后面来到待客厅堂,上来便给元朗施礼,“玄成见过郎中。”
元朗早已笑着起身,扶住他的胳膊,“说多少次了,先生切勿如此,来来来,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先生用饭没有,俺让他们弄几个菜,咱们边饮边谈?”
这个学生太过热情,每次都弄的魏征挺不好意思,当然了,这样的场景发生的多了,魏征也就能泰然处之。
稍稍矫情,便应了下来。
和元朗吃饭饮酒,并不是什么苦差,这个学生学识上是低了些,可言谈颇为有趣,对他也极为尊重,比起在李建成的东宫任职时的日子来,简直不要太舒服啊。
看魏征坐定,元朗也很得意,跟了李破那么多年,他别的没学会,只是拉拢起人来,却总有些独到之处。
他没李破心眼那么多,可对用得上的人,他是真能做到推心置腹,宽容和善之处,李破也要甘拜下风。
当然了,他和李破是不能相比的,能够来到他身边的人,自然经过了筛选,他只需放心用之即可,李破要是有人如此照顾,他现在也走不到汉王这个位置。
这其中的得失,谁又能掂量的清楚呢?
先容魏征饮了几口茶,喘了几口气,元朗便笑问道:“工部侍郎云定兴正在外间等候,想要拜见于我,不知来意如何,请先生过来,是想让先生瞧瞧,别要让学生被人耍弄了。”
魏征闻言愣了愣,倒也没觉着元朗说话太过直接,接触的多了,他早已明白,这位才干堪忧,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跟亲近的人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在这位身边为官,你会非常的轻松自在。
只稍稍沉吟,魏征便道:“云侍郎如今形单影只,如今来此下官所料不差的话,无非想拜于郎中门下而已。”
魏征也没绕弯子,直接回了一句更直接的话出来,要清楚,这在官场之上是非常罕见的行为,可两人都没觉着不妥,可见几个月相处下来,两人已生默契。
元朗哈哈一笑,“那可不敢当的很呢”
听话知音,魏征却劝道:“云侍郎得大王看重,郎中倒不妨交往一番,此人嘿嘿,毁誉参半,大王却力主任其为工部侍郎,可见大王心意”
“再有,用其长而避其短者,贤之大也,此为前贤之礼,郎中谨记。”
元朗正色,起身束手,“学生受教了,来人,快请云侍郎入来相谈。”
几句话的功夫,便让元朗态度大变,魏征抚须而笑,状甚欣慰,实际上,他知道这个学生并没有理解他说的话,只是照做而已。
在他看来,云定兴颇为狼狈,差不多已经沦为过街老鼠,没人愿意跟他交从往来,一个贵族官员会走到云定兴这样的地步,也不多见。
只能说这厮言行举止,都惹了众怒。
可话说回来了,汉王却偏偏用了他,即便魏征初来,对晋阳官场还没那么熟悉,可他却能从另外的角度出发,看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云定兴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有汉王依靠,旁人说什么,再是排挤,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再追究一下云定兴的过往,魏征就更加确定,云定兴会是一个“很好”的臣下,这和文皇帝重用郑译,刘昉,庞晃等人,以及杨广重用裴寂,虞世基,麦铁杖等人其实是一个道理。
这些人名声都不太好,却也有着各自的独特之处,正因为他们无法得到众人之拥戴,便也会靠紧主人,不敢稍离。
他们显然是高熲,贺若弼,虞庆则等人的反面,却同样是皇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样深刻的道理,元朗是没办法明白的,魏征能看清楚,很能说明他的才干,也正因为他看的清楚,所以他也才佩服汉王之贤明。
不论高低贵贱,好像在汉王麾下好像都能找到位置,相比之下,众人称颂的唐公李渊,现在在魏征看来,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用人不分短长,先看家世,哼,那又谈得上什么用人之道了?
其实他更想跟元朗说的是,跟云定兴走到一处,好坏参半,于名声肯定不利,却能合汉王心意,对元朗这样的身份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
可瞧着元朗那傻乐呵的样子,魏征便也歇了心思,再灵巧的活计,到了这位手中,怕也只能流于平平,若是汉王殿下
魏征稍微畅想了一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他年纪老大,还想那么多作甚,当年那个立志出将入相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一腔酸楚埋在心底,连个诉说衷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