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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助这才颔首点头,他这时也看到炉子上果然有一些精工细刻的图案,还有一些铜活装饰,看起来果然价值不菲……这东西要卖高价,肯定是技术上有一定的仿制难点,然后再把品牌效果打出来,富户的心理确实也是这样,舍得几十两一个买炉子,断然是不能叫人家看笑话的。
至于低劣的仿冒品,效果和外观当然都要差几个档次,不过似乎适合平民百姓使用,从这一层来说,并没有与和裕升抢占市场,也不会触犯到贩卖商人的利益。
“记下来,”李国助转头对身边的从人吩咐道:“回程时这东西带一百个回去。”
李国助带的现银不多,但以双方现在合作的关系来看,先带货后付银也不在话下,三船货好几十两,李家可都是付的现银。
“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哩。”大伙计看人家订了一百个炉子,脸上高兴的直冒红光,指着墙角的一个大座钟道:“这东西更好……”
李国助看了蒋奎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
“还好,不是很冷嘛。”一个大汉嘴里喷出白气,用夹生的汉语大声感慨着天气。
在这大汉身边也是一群裹的跟狗熊一样厚实,身形也如狗熊般高大的汉子,他们牵着马走在官道上,巍峨壮观的李庄建筑群落就在他们眼前,众人开始啧啧赞叹起来。
现在的李庄规模较两年前大约扩大了十几倍还多……原本的庄子早就看不出任何的痕迹来了,祠堂被迁走,大量的草房民房也消失了,在东北角是大片的生活区,最早兴修的大片院落现在是处在中间地带,外围是大量的白墙青瓦的民房,三间正,两间偏,全部是砖瓦房,这屋子在大明值得四十到六十两银,一般的百姓根本无力负担,但在李庄这里却是房舍的标配,光是凭这一点,也足以叫眼前的大汉们为之惊叹。
更叫人惊叹的是大片的工场区……十几里长的河流引水,到处都是引水的水车,水流不停的带动着机器,隔的很远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机器锻打铁材的声响,木匠作活时的拉锯子的声响,刨子声,斧子声,还有火器局演射火器的轰然声响,整个工场区十分庞大,全部是高大的砖、制建筑,数不清的人群车马在工场区出入,大量的成品从仓储区被车马拉运出来……
这些人是在冰天雪原里跋涉而来,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有奴隶般的农奴,住的是木制的板屋,破旧朽坏,仅仅能够勉强生存,他们一路过来,都是筚路蓝缕,定居点都是条件十分简陋,他们顺着几条大河一路西进,然后南下,遇着的无非是蒙古人或野蛮的原住民,极北之地的牧民甚至还在茹毛饮血,进入大明之后这些人才见到文明的迹象,看到李庄这边的情形时,可想而知他们内心的冲击有多大。
“这里简直是比明国京城大中国城还要宏伟,还要令人叹服。”
“不愧是一个真正的文明国度。”
“这地方真是太富裕了,不知道明国其它地方怎样?”
“听明国人说南方的明国人更富裕,城市更繁荣……”
一群俄国人终于沉默了,他们的眼中喷射出了火一样的光芒。
他们是佩特林,安德烈马多夫,还有他们的十几个随员。
几年前佩特林从托木斯克动身,经过张家口,宣化,怀来,昌平,抵达俄罗斯人称为大中国城的北京,因为他们是正式的国使,虽然历皇帝没有接见,但也赐与了他们国,也就是以历名义写给当时俄罗斯沙皇奥弗多罗维奇的信……这是一次成功的外交行动,中俄两国最正式的国家层面的交往史,由此揭开。
佩特林和马多夫第二次前来,主要还是因为张瀚。
在看到了张瀚的能力之后,佩特林这两年一直在关注和裕升,去年一年,流入漠北蒙古大量物资,俄罗斯人虽然远在托木斯克也感受到了。
他们是一直和蒙古人贸易,想用手头的特产和蒙古人贸易,不过一直大受欢迎的动物油脂,海象牙,动物毛皮,蜂腊,皮革,焦油,草木灰,绳索……俄罗斯人在翻过乌拉尔山之后,一直用这些货物和荷兰人还有英国人贸易,用这些物资换取呢绒,服装,武器,硝石,铅……俄罗斯人发现,和欧洲贸易时大受欢迎的商品,到了蒙古人这边几乎毫无市场,蒙古人更需要粮食,布匹,各种毛料,茶叶,药材,这些东西恰恰俄罗斯人也需要,双方的贸易几乎毫无互补,一直到几十年后,俄罗斯人有更多的工业积累和财富积累后,用金银加军械和呢绒买通了不少部落的上层,把影响力深入到草原,至于贸易,这几百年来一直都谈不上真正的民间贸易,就算是进入现代国家后也一样,中俄双方的贸易额低的可怜。
第三百八十三章 惊叹()
因为这种尴尬的局面,俄罗斯人发现张瀚后简直如获至宝,托木斯克的总督已经写了几封信给沙皇,请求再派特使与张瀚接洽,并且授给特使全权,在总督看来,这事比拜见明国皇帝还重要,明国皇帝又不会开通商道,就算大明皇帝允许也没有这实力,相反,张瀚虽然是个商人,但这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商人,在信中,佩特林和总督等人一口咬定,与张瀚的交往十分重要,并且急迫,等蒙古人全部被张瀚的商队辐射影响,上层全部拜服在张瀚的银弹之下时,俄罗斯人想影响蒙古人,并且在远东扩张下去,毫无疑问将是异常困难的事情了。
在四个月前,这伙人终于接到了回信,沙皇允许了他们的行动,也授给了全权经商贸易的大权。
虽然没有给这伙人成立什么大型的诸如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特权,佩特林等人也是十分满意了。
在这时的俄罗斯,进取精神十分浓烈,特别是在远东地区,抢下一大块地盘,或是和鞑靼人打仗赢了的无一例外被授与英雄的称号,还会赐给爵位,功名富贵一下子都有了,所以此时的俄罗斯人都有强烈的冒险和进取精神。
佩特林希望能与张瀚谈妥贸易之事,张瀚的商队已经抵达漠北,而从托木斯克出发参与漠北的贸易,来回只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这是火枪的声音?”
大胡子的马多夫不停的嚼着嚼烟,烟草顺着大胡子流淌下来,听到一阵枪声之后,他在马上站起身来,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接着又把望远镜递给佩特林。
俄国人分别观察了一阵子,脸色都是死灰一样难看。
他们对这次商道建立充满信心,除了皮毛和象牙之外,他们还准备了大量的火枪准备拿出来参与贸易。
张瀚在蒙古的扩张这些俄罗斯人都十分清楚,张瀚的商队需要大量的护卫,也需要武器,佩特林想当然的认为,明国粗陋的火枪无法满足张瀚这个雄心勃勃的大商人,只要有相当数量的火枪拿出来,就很可能敲定彼此合作的合约。
轰鸣的火炮声和枪响声象是一声声打在了佩特林的心头,一时间叫这个野心十足,闯劲也十足的俄罗斯人陷入了彻底的迷惘状态。
“这里,还是明国吗?”
……
李国助等人在进入李庄地界后,表现也不比俄罗斯人强什么。
所有从倭国或是台湾过来的人都是一副表情,呆滞,或是惊疑,没有人发出赞叹声,哪怕是言不由衷。
不是客人们没有礼貌,双方已经是准盟友的关系,如果李庄给他们的冲击没有眼下的大,李国助他们倒是会说一些礼貌的赞赏话语,就是因为冲击太大,导致了客人们的短暂失语。
半响过后,李国助才道:“在下父子有平户基业和笨港基业,数万人受我们指挥,大小船只过千,只以为是在海外南面而王,只是我们的基业与眼下的情形相比,真是井底之蛙啊。”
李国助完全不是在谦虚……平户的基业说白了还是日本人的国土,李家只是掌控了几个港口,因为是做客当然也谈不上建立真正的基业,李家的宅邸只是建在一个类似小镇的地方,只是港口大,人烟稠密,笨港那里只是一个转运口岸和仓储基地,台湾那边有两三万汉人,多半还处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状态,也就是刚开垦出一些农田,建了一些村落,和真正繁荣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眼前的李庄,到处都是稠密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经行过往,军营区,工场区,生活区,还有大片的经营很好的农田,无数车马满载着各色货物经过……李国助从蔚州一路过来,以为已经见太多和裕升的马车队伍,到了李庄这里才知道,原来真正的中心还是在这里。
蒋奎这时道:“这里的车马都是汇集了灵丘和广灵等地的车辆,再往东北方向是天成卫城,那里是真正的大仓储区,往新平堡,张家口,京师,往那里走的也多,纯粹的铁器,从灵丘过太行山直入畿辅的也有不少。”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芝龙道:“贵商行的马车,有没有具体的数字?”
“哦,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但是属于最高层的机密,以咱的身份,不便去打听。”
李国助此时已经知道军令司军政司军法司侍从司参谋司等机构,也知道各司有各司的管辖范围,和裕升是一个已经完全统合的整体,商行和商会的车马最终也是归军政司管辖,郑芝龙问的事确实应该是高层机密。
郑芝龙看到李国助使了个眼色,他忙笑道:“我只是想到这么多马车,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往来北方各处,就象是贵上张大人生生的把大陆变成了大海,这么多的车马就是一艘艘运货的船只,能把生意做到这样地步,张大人简直是天人。”
蒋奎闻言大笑起来,若是人家夸他,不妨谦虚,不过若是夸自家大人,那是怎么也不能谦逊的。
各人继续向前,这时一个局的胸甲骑兵正好策马返回军营,车马和行人都让开了道跑,李国助和郑芝龙等人也在道旁等着骑兵先过,各人的眼中都感觉是一团团的银光闪烁,一百多胸甲骑兵象一条银色的长蛇,夺目耀眼,在骑兵经行过的地方,人们的眼光几乎没有办法看别的东西。
“全部是用自生火铳!”
郑芝龙先是被胸甲骑兵的仪态和代表的实力所惊,又发觉一处叫他很震惊的东西,这个心机深沉的青年一下子失声叫了出来。
李国助也发觉了,每个胸甲骑兵都是手持火铳,不过并不是用火绳的鸟铳,而是在南洋也很少,只有零星几支的自生火铳。
“李庄这里,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与李国助心思相配合似的,在不远处的北边地方,突然传来大炮轰鸣时的巨响。
……
在路过军营的时候,李国助特别请求进去看看,不过这个要求没有得到批准,营里的值班坐营官是司把总赵世文,赵世文向来稳重,听说之后回绝道:“客人还是先去见大人,军营是军机重地,没有大人批准本将不得擅自放人进来。”
蒋奎听说后砸吧了下嘴,很遗憾的道:“既然这样,就没有办法带大公子进去了。”
郑芝龙笑道:“蒋大哥你是你们大人身边的近侍头领,这个营将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吗?”
蒋奎不动声色的道:“我们这边不讲身份,只讲规矩……当然,最大的规矩就是听我们大人的话,军营要守规矩也是大人定下来的,赵把总只是守规矩。”
李国助道:“听说你们这边一个司有近七百人,全部是精锐,怎么将官才是个把总?”
“把总也不是实授,只是我们的内部称呼。”蒋奎道:“现在只有我们大人是正三品武职,大家的官职都还没定下来。”
张瀚不仅是卫指挥,还是守备,可以建一个城守营,众多的部下完全能捞一些指挥佥事,千户,军营里的千总或把总官来做,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任命,当然是张瀚故意为之。
只有李东学等人或是任职清军厅,或是任职经历司,但也只是挂名,这两个地方张瀚不会用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是另有任用。
不把卫城经营成完全的水泄不进的真正的地盘,李庄的文职官员不会大规模的进入其中。
李国助若有所思,虽然不能进入内部,但仅从外围来看就可以看的出来李庄军营的规模不凡,并且有大量的训练十分精良的士兵,仅从仪表,神态,军服军姿来看就是罕见的精兵,何况李国助分明看到大队的步兵都是穿着锁甲,手中的兵器也是十分精良,步兵大量使用火器,还有大炮,这样的一支军队,以李国助的见识真是从所未见。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会对一支巡检司和商会名下的地方团练武装有这么大的兴趣?
既然看不成,众人便是继续前行,张瀚现在的公厅处于军营和大片的工场区之间,相当的独立和隐秘,这也是因为摊子太大,要见的人太多,军营里不好叫所有人都进去,干脆就搬出来,设了一套单独的官邸在此,平时每月还得有十来天的时间,张瀚要坐镇天成卫城,他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张瀚官邸四周都是苍郁的大树,初冬时叶子掉光了,倒是能叫人视线一快,可以看的出来,官邸之中人很多,穿着灰袍的军人和绿袍的吏员来回的奔走着,人们都是十分忙碌的模样,不少人手中拿着文书,连军人也是一样,李国助分明看到几个小军官模样的军人在不停的签署着文书,然后和吏员彼此确定之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时中国的识字率只有百分之五,军中的识字率还要低于这个数值,几千人的一个营,未必能找出十来个识字的小兵,将领不识字的都多了去了,而张瀚的军队却是几乎人人识字,对李国助来说,这简直就是颠覆。
郑芝龙着重观察的是人的精神,在他眼中几乎每个李庄的人都有很明显的气质,比起外来的商人,李庄的人显得脚步更快,走的更急,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事和什么人能叫他们放在眼中,但待人接物也没有明显的傲气,十分亲和,也很有礼貌。
郑芝龙心里下了论断,眼前这里的人和事,是自己前所未见,其中定然蕴藏着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而且,郑芝龙判断,一旦渡过发展期,李庄这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可能比远在倭国的李家要强烈的多。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相会()
张瀚的公事房是一排平房,十几间屋子联在一处,各个司都在这里有办事人员,侍从司的人最多,每个屋子都有人员不停的出入,只是在这里大家基本上保持着安静,说话的声响也很轻。
一个李梦年的侍从官接待了李国助他们,这是个十分年轻的青年人,二十来岁,脸上的笑容还很青涩,他向李国助等人解释道:“诸位先请坐,我会叫仆役上茶,大人在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并不是有意怠慢,早晨就感觉大公子一行会赶到,已经叫厨房预备席面,会议一完大人就会见诸位。”
李国助心中稍感不悦,以自己的身份,张瀚不管在做什么都应该出来迎接,现在居然叫自己等候,实在有些怠慢。
李梦年又道:“大人说,虽是机密会议,如果大公子愿意可以列席旁听。”
李国助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他这时隐隐明白了张瀚的安排,可能这是一个专门为他召开的会议。
这时宽大的会客室外又来了一行人,一群狗熊般汉子大步走了进来,每人都是高大异常,肤色白皙,头发金黄,脸上都是留着显眼的大胡子。
“这些人是俄罗斯人,他们是被俄国沙皇派来的使团成员。”
一个也十分年轻的侍从官向李梦年介绍了一下,接着就匆忙走开。
李梦年有些踌躇,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和这些人说话。
佩特林用蒙语道:“我会说少量的汉语,不过蒙古更加流利。”
李梦年如释重负,也用流利的蒙语道:“在下也会说蒙语,贵使团要来的消息我们十天前收到确切的消息,大人吩咐我们做好准备工作,一定要用最好的礼节招待使团。”
佩特林一行人多半懂得和会说蒙语,他们对李梦年的话十分欣赏,满是胡子的脸上都露出高兴的神色出来。
李庄这边并没有用罗刹一类的称呼来标注北方新出现的强邻,俄罗斯人,沙皇,甚至包括现在的几个大规模的定居点和城市的名称,都是十分的准确。
李国助在另一个侍从官的引领下预备去张瀚处,他也看到了佩特林一行人,这些家伙刚出现时李国助还吃了一惊,以为是张瀚与南洋的白皮佬们接上了线,再看看却是不象,李国助对俄罗斯却是缺乏了解,这时的俄罗斯基本上还是一个内陆国家,没有出海口,当然俄国熊一直在寻找出海口,直到一百多年后彼得大帝手里才真正解决了出海口的难题,此时的海洋上没有俄罗斯人的身影,李国助不知道他们也很正常。
郑芝龙也有些郁闷,他精通倭语和西班牙语,荷兰语,葡萄牙语,也懂闽南语,江淮官话,在语言学上他是一个专家,当佩特林和李梦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时,郑芝龙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傲气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
李国助到会议室门外时,张瀚这一次终于站在门口迎接。
两人先互相打量了一眼,然后彼此微笑。
李国助此时不到三十,面相看着年轻,典型的南方人长相,个头不高,脸也有些黑瘦,不过两眼很大,眼中也是精光湛然,显示着十分精明的模样。
张瀚则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头很高,身材也匀称,仅从个头上给李国助不小的压力,但张瀚的笑容十分温和亲厚,无形中冲淡了身形给人的压力,也叫李国助心里轻松了不少。
“大公子远来辛苦,在下很应该远迎,不过近来出了一些麻烦事,所以数日前就召集各地的人手来参加会议,这事也要紧,绝非有意怠慢大公子。”
张瀚一边让着李国助往内里走,一边微笑着解释。
李国助心里的一点不悦之情已经消解掉,也笑着道:“张大人有这么一大摊子的基业,事情忙也是难免,家父麾下一共才五六万人,小弟帮着打理些杂事,也是每天忙的脚打头。”
张瀚微笑着听李国助说话,心里对这个人有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