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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义等人身后,那队建虏也调转了马头,继续向前方追赶。
离成方最近的两个旗丁成功的射杀多人,一直到成方等人突过来,距离太近,他们只能放弃弓箭,抽出佩刀策马追击,这个明国人低头狂奔,一边跑还在一边呐喊,这两人多次试图用武器攻击,只是相差几步未能成功,等成方觉他们时,这两人和他相隔还是只有五六步,而成方的战马越来越疲惫,眼看就会被这两人追上。
“成方,挺住!”杨义在身后大叫道:“你不要管他们,我们来对付这两人。”
这两个旗丁若是一心杀成方,根本不必理会杨义等人,只要成方在他们的距离之内,立刻就会被杀死,两人一左一右,一个手持铁镰枪,另一人手拿腰刀,成方无法调过马身,只要被这两人夹在兵器攻击的距离之内,就是必死无疑。
“成方?”
这时一个旗丁突然用汉话叫了一句,成方下意识的一回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李明礼,你没死?”
“操,真是你啊成方!”
两人的神色都是无比激动,尽管战马在飞驰,身后有追兵逃敌,追击者身后又有追击者,好象一个个圆环,彼此相套,但在这一刻,成方和李明礼两人几乎把什么都给忘了。
成方叫道:“你他娘的怎么剃了头,当了建虏的走狗?”
李明礼道:“杨头儿呢,还有大牛他们呢?”
“咱们这一队人,除了你此前不知道消息,只有我和杨头儿,还有大牛活了下来。”
“你们活下来就好啊……”李明礼眼中落下泪来。
见到他这样,成方也不好质问下去,开原一役时李明礼腿部受伤,想必是被俘虏了,没有被斩杀而留下一条命来,现在就算是旧日同队的袍泽,又怎么忍心责备他背弃了父母之邦和身体肤?
李明礼这时对身侧另一个旗丁道:“振彦,咱们向两边闪吧,刚刚咱俩射死好几个人,上头不会责备咱们的。”
这时双方战马的度都有所放慢,另一个旗丁很有决断,叫道:“前头的那个大哥往后扔个东西,我和李大哥往两边闪开!”
成方立刻把腰间的短刀往后一抛,李明礼和曹振彦立刻拔马闪向两边,官道两侧是农田,他们的战马在布满荒草的农田里立刻奔出很远,接着又拨马过来,这时杨义等人也赶了过来,李明礼没有出声,只是又取下弓箭,对曹振彦道:“振彦,咱们拨马追,用弓箭射。”
这两人都是汉人旗丁中最善射的,曹振彦是曹世选的长子,今年二十来岁,年富力强,一脸的精明干练,他已经在调拨马头,眼见杨义等人如箭般的飞掠过去,曹振彦从插袋中取出弓箭,与李明礼打马一起,往前追了一阵便开始射箭,这时距离接近百步,他二人又并没有真心出力去射,箭矢多半射偏,等杨义等人又向前一些,曹振彦和李明礼索性就是都不射了。
“李哥放心,乌海主子和我爹交情不坏,咱俩只有功没有过。”曹振彦开始放慢马,因为官道上的白甲和拔什库也都放弃了,双方已经奔出七八里地,马都十分疲惫,现在已经快进入明军尖哨的活动区域,马疲惫了再遇着明军尖哨,后果可能十分严重,尽管杀伤多人,不过阻止十三山和宁远联络的任务,明显是失败了。
李明礼点点头,一脸复杂的看向远方。
他刚刚不仅和成方搭了话,还看到了后头的杨义,又听说周大牛也活着,当日兄弟一伙一起上萨尔浒战场,然后互相扶持着活下来的往事一下子就都浮现到了眼前!
李明礼万万没想到,和旧日老弟兄的再相见,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李哥,别想啦……”曹振彦劝道:“这乱世,咱们这样的人物就和蝼蚁一样,苟活一天是一天,我和我爹难道又想剃,又想到军前效力杀咱大明自己人?没法子,咱们打一场输一场,现在辽东这么大地方都叫人家抢了,朝廷也没有办法,咱们的家人和产业全在辽东,咱们也想活下去……”
李明礼知道曹振彦说的并不全是实话,曹家上下都是精明人,当然曹世选对他有恩,人骨子里还算厚道,但这一家人对人的好也并不是没有目的……曹家是和李永芳还有佟家一样的想法,都是感觉大明的国力衰微,就算女真人不能入关夺得天下,也会象唐时的辽国一样,拥有大量的土地和丁口,可能会立国一二百年之久,甚至在大明亡国时,后金也会如当年的大辽或是大金一样,趁乱夺取黄河以北的汉人天下。
既然大势如此,与之相抗不如顺应,曹世选在旗下做事很上心,曹振彦也是,勤学武艺骑射,身手很是不错,不过曹振彦更叫旗下看重的是他还曾在沈阳城学习过造炮,虽然造的是小佛郎机,在后金集团里也是难得的高科技人才,如果将来组建炮队的话,曹振彦肯定是被选入其中担任要紧职务,平时在本牛录里,女真主子们也很少为难曹振彦,而且曹家一门包括李明礼都已经抬了旗,算是旗人中的一份子了。
李明礼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对曹振彦善意的回应,不管怎样,曹振彦配合自己放跑了当日的兄弟,这个人情不小,要是被察觉出来,两人很可能都会被斩。
“收队了。”前方的拔什库已经调转马头,后队好几十人也调转马头往回赶,十三山的人跑了也就跑了,现在后金的主力已经集结,如果明军继续向前,很可能上头会把那两千多明军步骑一口气全吃掉,只是现在女真人兵力不足,最大的担心是十三山和明军里应外合,所以暂时应该还没有会战的可能。
“李哥,走了。”
曹振彦望着拔什库那边,见白甲和拔什库先走了,并无异状,他也是松了口气,当下就对李明礼道:“日后战场再见的机会也不多,李哥也不必把这事往心里去。说句难听的,咱们这边要是完了,还指着李哥的兄弟救咱们,要是咱们这里不说得天下,最少能得全辽之地,李哥的兄弟咱们也会照应,这其实是好事情……”
李明礼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明白,成方他们是绝不可能投降建虏的,在这一刻,他又感觉到隐隐的惭愧和羞恼。
但叫他此时抛掉曹振彦去投向宁远,李明礼感觉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从萨尔浒到开原铁岭,再到广宁,后金消灭了大明几十万边军,大明没有赢过一场象样的战斗,李明礼其实在内心已经灰心绝望……再者曹世选和曹振彦对他都十分关照,曹振彦更是亲兄弟一样,刚刚他冒险放人,如果此时再选择逃脱,曹振彦的下场必定不妙,光是从这一点来说,李明礼也是走不成的。
“成方,杨头儿,对不住啦……”
天光大亮了,前方战马小跳行进着,不少插背旗的披甲兵和白甲兵赶了来,女真人在前头用女真话讨论今天的事情,路边的荒草里躺着好几具尸体,有几个旗兵跳下马来,把自己的的尸体抬起来横放在战马上,包括被成方斩的那一具尸体在内,头颅也被捡了起来放在一处,按女真习俗,女真人将会堆出一个硕大的柴堆,将这几具尸一火焚之,然后捡骨后送回辽东,交还给这些死去旗兵的家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粮储()
“李哥,我收到最新的消息……”曹振彦和李明礼并肩而骑,战斗结束,平安无事,每个人的精神都很放松,就算是女真人也一样,再凶残的战士在战斗结束后也会庆幸自己还活着。中文≦≦≤.≦﹤≤﹤﹤.
曹振彦一脸喜色的对李明礼道:“我们曹家要从旧汉军里调出来,成为十四阿哥的包衣。”
后金军制又经过一次改革,李明礼和曹世选家族原本都在一营,也就是努儿哈赤把历年收容和战场俘虏的明军单独编队,随着战事的扩大和投降明军将领的增多,大量的汉军归来,汉军又被重新整合改编,现在是由总兵官额附佟养性统领所有的旧汉军,曹家能从纯粹的汉军里抽调出来,成为十四阿哥这个受宠的小阿哥的包衣,虽然包衣是奴才,但实际上是一件好事情。
“恭喜!”李明礼还是替曹家高兴的,人各有志,曹振彦如果能巴结好主子,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曹振彦试探着道:“李哥你要不要也过来?”
“算了。”李明礼摇头道:“我还是算了,我侍候主子不怎么细致,要是去了三两天就被打一次鞭子,还不如留在汉军里。”
“也对。”曹振彦微觉失望,他到多尔衮那里肯定想施展抱负,十四阿哥很快就会封贝子和贝勒,老汗给了他十五个牛录,那可是两黄旗的牛录,旗丁人数充足,而且有很多跟随老汗征战多年的精兵强将都在牛录之中,多尔衮将来的地位肯定不低,曹振彦打算踏实跟着十四阿哥,博一个不错的前程出来,他当然需要帮手,李明礼是不错的人选,武艺打磨的很不错,人也可靠,可惜确实是脾气有些臭,为了活命李明礼能成为汉军,不过叫他去主动巴结主子,也是有些强他所难了。
曹振彦突然道:“李哥,咱们咱们得让道。”
前头的骑队突然散开成两列纵队,把正中间的通道给让了出来,一队戴红缨凉帽的骑兵先行开道,然后又是一队人簇拥着几个大人物从对面过来。
“是抚顺额附。”
李明礼眼尖,看了一眼来人就认出来是抚顺额附李永芳。
李永芳快五十岁,身体有些佝偻,垂在脑后的辫子有些灰白,从李明礼和曹振彦身边经过时,随意瞟了这两人一眼,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有些过于淡漠,在两队骑兵的护卫下,这个汉人额附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李明礼和曹振彦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上马,李永芳给人的感觉十分阴沉,两人都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虽然他们心中都有同样的疑问,在这种时候,老汗并没有派八旗将领前来,而是把主管间谍细作的抚顺额附派来做什么?
……
“粮食足可维持到明年春夏之时?”孙承宗目视着跪在自己膝前数步外的成方等人,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成方等人抵达宁远后受到了极大的重视,毕竟天启皇帝十分关注十三山的难民,对前方的情形十分关切,已经有多次派人来询问十三山的消息,而孙承宗也比王在晋要注重辽民的生存……在孙承宗的战略体系中,以辽民守辽土是最重要的一环,现在从宁远到山海关,再包括觉华岛和永平府等地在内,大约有近百万辽民从各地逃到这些地方安置,这些人有一些是有家产的,甚至大地主官绅之家也不少,他们会继续往西走,一直到京师等地才真正落脚安家,也有几十万辽民源源不断的逃至皮岛和朝鲜各地,还有一些跨海到登州和莱州各地,成为不折不扣的难民。
六百多万的辽民,加起来有近二百万逃难在各地,也有数十万人已经被屠杀,还有三百余万落在后金的统治之中。
十三山这十万人,与宁远相隔二百余里,和明军的哨骑控制区相隔一百五六十里,这个距离如果能救下来,当然是上慰帝心,下也能对朝野的舆论有所交代。
成方等人一到宁远,祖大寿等将领简单的问了些话之后,便是赶紧将他们送往山海关。
孙承宗在自己的住所接见成方等人,询问十三山的具体情形。
“我们和裕升早就有所准备。”成方挪动一下膝盖,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人跪着答话,不太适应了。他看着孙承宗,并不畏惧,眼神也很坦然:“半年多时间,我们一直在山中修筑营寨,囤积粮食和药材,布匹,还有兵器,主要是粮食,我们在山上的大寨中囤积了三万多石粮食,现在山上的男子,持兵备战的每人一天给粮一斤,不持兵的和妇孺一样,每人每天四两,现在是夏天,我们还在山上挖野菜,采松子,配着粮食一起吃,冬天没有野菜,粮食消耗要大的多,不过山里的村落和别的寨子也有一些存粮,吃到明年三四月份,问题并不很大。”
孙承宗微微点头,在心中默算了一会儿。
十来万人,按眼前这个汉子所说的那样,再支持七八个月时间,按现有的粮食消耗水平,肯定也是够了。
一个幕僚在一边摇头道:“男子一天半斤或是四两,妇孺一天二两,也差不多够了。”
成方看了这人一眼,说道:“回先生的话,山上缺少肉食和油水,持兵男子还要训练,每日我们都要练习阵法和搏击,弓箭也要练,如果一天半斤粮,半个月下来人就饿的动弹不得,还怎么操练。”
事实上山上的持兵男子们都是保持了相当高强度的训练,这种高强度训练也是各大势力向和裕升学习的结果,任何情况下和裕升的主力战兵都在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他们的战力当然与日俱增,另外和裕升还招募了几百名山里的猎手,他们也开始进行训练,能力也是看的出来明显在增长,在和裕升的引领下,杨二第一个跟进,接着就是毕麻子等人……毕竟武力就是实力,再吝啬的人在增加自己部下实力的事情上还是很大方的。
山上不多的肉食和油,哪怕是新打的猎物,也是多半给参与操练的男子们享用,这也是他们应有的待遇。
各大势力自己也有一些粮食,他们用与和裕升合作的办法在和裕升的寨子里领取粮食,至于不够资格参加训练的男子,他们只能和妇孺一样,定期在和裕升的各个施粥点领粥,然后掺一些杂粮和野菜,这是最低的生存保证。
成方又道:“二两主粮,很多人会饿到生病,疫病会传染,山上会有大批人死去,还得设法防疫,再用人手去掩埋尸,山上的气氛会变得很糟糕,会有人心怀异志想着去投降建虏,我们还得花费精力来防备内乱,这样是得不偿失。”
这个幕僚没有说话,脸上还是有一些不以为然,不过成方说的明显是很有道理,这个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孙承宗这时道:“成方义士和诸位都起来说话。”
“谢阁部大人!”
成方谢了一声,立刻就是站起身来。
孙承宗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成方,你在和裕升的主店时,经常见着你家东主吗?”
成方道:“不怎么常见,张东主实在太忙,几个大掌柜也未必能天天见着他。”
“你们的东主事业做的很大,”孙承宗突然厉声道:“听说他练私兵,弄什么商会,把持地方,有没有这样的事?”
“回阁部大人,”成方道:“这些事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大人在大同各处的名声甚好,阁部大人若不信,派人去地方巡看采听一下就知道了。”
“你自己怎么看你东主呢?”
“东主会赚钱,做人做事都大方,对朝廷十分忠诚,他练兵不过是为了抵御北虏,地方上团练很多,有钱的官绅都会操练民团,请阁部大人明查。”
孙承宗冷笑道:“就算你说的大同情形是真的,他派你们在广宁这边做什么,又早早做了这么些准备,难道他能未卜先知吗?”
“我们大人并不能未卜先知,”成方道:“不过在一年多前,小人见东主时,东主就说广宁必定守不住,小人说怎办,是不是提前撤出,东主说辽东战事,最惨的就是开原和铁岭之屠,如果我们有心有力,不妨做一些事情来帮着广宁一带的军民逃生,仓促之间,很多人未必知道往辽西逃,如果能在十三山这样的险要地方修筑堡寨,囤积粮食,可以救下不少人命。”
孙承宗和身边的人都是为之动容!
张瀚居然早就判断广宁不可守,然后早做准备,这人还是一个普通商人?
孙承宗脸色微变,说道:“为什么他判定广宁不可守?”
成方道:“当时王巡抚说要找北虏借兵,又说六万兵可以荡平北虏,我家东主当时就说,自己实力不济,乞师于他人,自古至今没听说过成功的,再者,我大明边军屡战屡败,如果能按熊大人的方略,虚心守备广宁,不与建虏争一时雄长,恐怕还有机会,而王巡抚太过骄狂,败象已成,而王巡抚和熊经略之间多有不和,甚至已经闹到朝廷,朝廷也并没有能解决此事,有这些理由,广宁怎么可能打赢呢?”——
这两天状态不是很好,感冒七八天了,身体虚,脑子象粥一样,一章吧,还是期望大家的支持。
第五百三十三章 磊落()
四座皆惊。
成方当然不是故意这么说,替自己的东主脸上贴金,和裕升的早做准备当然不是没有原因和理由,只是这些理由说出来,委实叫人感觉震惊。
恐怕连王化贞本人,到现在也说不出来广宁之败到底败在哪里了。
张瀚的话,甚至很多庙堂里的文官们都根本想不到,甚至听到了也理解不了。
很多文官,对战争完全是想当然的状态,所谓仁义之师所向无敌是一种论调,所谓内修政治外讨鞑虏又是另一种说法,更多的就是王化贞那样的文官,所谓奴骑有六万,我亦有六万,虏兵有不少是∟∟∟吧,→。⊙↖。∽旗丁,而我其实不止六万,更是几乎都是战兵,会战之势一成,王师堂堂正正出击,岂不就是碾压建虏?
历次惨败,从袁应泰到王化贞,都是这种理想化产物的失败者。
到现在又是为之一变,所谓女真满万不可敌,一方面是建虏自己有意宣扬,另一方面就是大明这边失去了信心和底气,很多人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张瀚的叫人震惊之处是他的角度并不是从战术上,而是在王化贞的整体战略上很清晰的找到了必败的原因,并且坚信自己的论断,还提前做出了准备,光是从这一点来说,在场的长于军事政略的幕僚们已经感觉自己远远不及。
就算是孙承宗,此时的心态也极为复杂。
张瀚并无功名,虽然是书香子弟,毕竟也就是武夫和商人,这样的身份在文官眼里是天生的粗鄙无义之人,结果张瀚在战略的眼光上明显把大半的文官碾压,事实上就算是半年前的孙承宗也没想到广宁会败的这么惨!
房中寂寂无声,成方却又接着道:“我们东主说他一个大同镇的卫指挥,若不是在辽镇这里有生意,断然不能多做这些事,往下去当然是朝廷的事,我们可以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