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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过和打不起,这是两个层面的问题,很多优秀的统帅都会把这两点搞混,比如拿破仑,他获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但他损失了太多老兵,打赢场就多了潜在的敌人,从打不起再到打不过,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张瀚不觉得自己是天才的统帅,更不会觉得自己比历史上的强者更强,他只能更加谨慎小心,打好自己眼下的每一张牌。
就象眼前的这一场战事,如果打不赢或是打输了,得花几年功夫重新再来,那时候局面的变化就没有现在这么顺畅。
现在等于是他抢先一步征服蒙古,把女真人逼到了墙角,这是一种战略优势,不光光是心理上的,而是相当实际的建立了优势,底下是女真人要变招,张瀚则可以从容等待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效死()
在张瀚看报告的时候,孙敬亭等人都是正襟危坐,堂上几十人,堂外的人更多,每天俱是如此,整个节堂内外人才济济,每天均有大量的官员将校进出,随着张瀚的命令去办自己的事。
还有更多的官员和将领分驻在各处,他们各有自己的差事,距离也远,可没有办法每天来点卯应差。
张瀚也不是喜欢讲排场的人,只是他在行营之中,行军令司,参谋司,军需司,参谋司,光是各司的官员和办事人员就有好几百人,加上直属的轨辎兵各师,各团的人员,还有战兵各团人员,军法镇抚人员,另外还有跟上来的民事部门,比如治安司,农林司,工商司,等各司也是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把地方上的局面给安定下来,然后迅速恢复生产,同时能把俘虏的察哈尔人给最短时间内利用上……各处都很缺人,铜矿,修路,开垦荒地,各部门老早就派了人过来,恨不得第一时间把人给抢走。
在过了辰时之后,由第一缕微弱的光线成了满室光辉之时,吴齐推门而入,对张瀚抱拳禀报道:“今日最新的塘报来了,车臣汗,扎萨克图汗,土谢图汗他们已经到了正北路十一站,也就已经到赛音山达站。”
张瀚沉吟道:“这就是说很近了,他们赶的很快啊。”
吴齐道:“三汗带了两千多甲兵,说是希望能参战。”
“那不必了。”张瀚断然道:“现在的兵力部署已经成熟,没必要横生枝节。你替气一点,说谢谢他们的好意,不过还请尽快到受降城来见面。”
孙敬亭道:“他们也就是卖个好,不过这好意我们得兜着,等三汗来了,大人要亲迎,行抱见礼,和他们客气一些。”
“这是自然。”张瀚没有犹豫,说道:“顺义王来了,还有炒花和白洪大台吉他们,也都要一体办理。”
“这是一次盛事。”孙敬亭脸上也有陶醉之色,不过很快也有一丝遗憾,他道:“可惜旧中都没有修复,不然在旧中都办这事更好!”
张瀚不动声色的起身,众人忙不迭的都一起站起来,张瀚一径走到大堂门口,地面都是草杆和着泥土夯实的,看起来十分粗陋草率,但开间很大,地势较高,有点气派堂皇的感觉。
放眼看去,到处是这样临时修筑出来的房舍,足有过千间之多,挤一挤的话能住下好几万人。
加上四周的帐篷毡包,几万人十万人也可以容纳。
张瀚笑道:“这样挺好,受降城的光彩不会因为这些赶工出来的建筑而减色。”
夏希平在一旁接道:“可能几百年后这些建筑不再存在,不过大人的光辉必定能记录在史书之上,千百年之后仍然广为流传。”
张瀚哈哈一笑,说道:“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咱们还是把眼前的事给办好。”
张瀚对吴齐道:“脑毛大来了我就即刻见他,叫他选一些精兵到中路去,枪骑兵和猎骑兵就要展开会战,叫他当先导。”
“这也算纳投名状了。”孙敬亭笑道:“就怕他不愿意。”
“既然来了,想活命不难,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将来过的怎么样,就看他现在。”张瀚森然道:“哪有想占便宜却不付出的事?告诉李从业,叫他赶到科尔沁主持那边的会盟,索伦人,巴尔虎人,鄂温克人,科尔沁人,这些人的会盟由他主持,也可以叫他们派出代表到这边来,受降会盟会搞的很大,这些人不参加怕心里也不舒服。那些小部族人可以叫他们多出一些部族的头人族老,不要搞厚此薄比,不要谁拳头大就高看谁一眼,要叫他们明白,在我们和记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嗯,诸夷。”
孙敬亭白了张瀚一眼,以他对张瀚的了解,最后的两个字定然相当的难听。
张瀚哈哈一笑,每天在军中,对着这样广袤的土地和眼前的局面,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因为他在建功立业,确实是如夏希平说的那样,将来流传百世的伟业。
这一瞬间,张瀚很想拔剑,叫一声儿郎们随我上,甚至亲自到中路战场,带着枪骑兵和猎骑兵们往前冲……不过转瞬间他就把这种情绪按下去了,枪骑兵那边是周耀亲自任临时师指挥,大军由周耀这种经验丰富的战场将领来统带,结果肯定比张瀚亲自上要好的多。
在这一刻,张瀚只能按住呼吸,强忍住激动的情绪,慢慢的走到案前再坐下。
好在并不无聊,过不多久,吴齐就领着一个身材矮壮,头发发辫一片花白色的蒙古汉子亦步亦趋的走进来。
到了堂檐之下,那个蒙古老头子就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瀚坐在正堂之中,虚抬了一下手,大袖垂落下来,他道:“脑毛大台吉,请起来说话。”
……
“在下猎骑兵连级军士长张献忠,见过李指挥。”
瘦高的张献忠打着敬礼,向刚赶过来李从来行礼问好。
“哦,你就是张献忠?”李从业此前其实见过张献忠,但没有说过话,他是大军统帅,行军打仗见张瀚的面都很有限,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连级军士长了。
要不是张献忠挂着近侍武官的名头,同时还带着分遣队干出了眼前诺大的事情,李从业未必知道眼前这黄脸汉子是谁。
李从业点了点头,说道:“你此前做的不错,大人命令全军通报嘉奖了。”
一个武官也在一旁说道:“张献忠这一次一个头等勋章跑不掉了。”
张献忠自己也是这样认为,他可不会假做谦逊,当下咧嘴一笑,算是默认了众人的夸赞。
李从业勉励他道:“好好做下去,你这一趟积累的军功不小了,通过中级试吧,直接做到营指挥不难。”
张献忠这一下脸上就是苦笑了,他身边的参谋军官和他混熟了,当下有人笑着道:“叫老张冲敌军万人阵不难,叫他挑灯看书可就难多了。”
“咱一摸书本就想睡觉,嗑睡虫就上来了,他娘的。”
军中汉子基本上都有这样的经历,众人闻言都暴笑起来。
李从业忍着笑,说道:“我也有一样的经历,少年就当兵了,后来在蓟镇当夜不收,哪有空看书?几乎就是睁眼瞎一个!当年是张大人亲自带着我们读书识字,大人当时就说,和裕升的事业会越做越大,各位将来可能带千人万人,成为一军统帅,可不要和大明的将帅学,不识一字,就知道拿着刀往前冲,要和戚帅和俞帅学,能文能武,能看的懂兵书战略,才能根据实际来带兵,张献忠你本事不小,不要耽搁了自己,咱们和记不管你立多大功,最多赏赐多给你,想要军官身份,还得靠实打实的本事。”
张献忠早就听说过李从业,做战勇猛,小黑河一役率先跃河冲锋,披甲持刀在步阵里与敌骑厮杀,相貌文气而又十分悍勇,是戚继光调教出来的浙兵中余烬中的佼佼者。
对方已经是师级指挥,肩膀上三颗银光,灿然夺目,对自己却是温语提点,和传闻中李从业的为人十分相符。
张献忠为人狡黠,还有残暴的一面,但不代表他不知好歹,在商团军中他性格中负面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发展的机会,当下还是十分感激的抱拳道:“多谢指挥大人提点,只要有空,咱一定好好看书。”
“嗯。”李从业点了点头,正色道:“闲事不说了,各部的头人,族老,都来了吗?”
“来了,”张献忠用马鞭指了指北方,又转向南方和西南,说道:“沿着老哈河,松花江,柞儿河,一路上最少有上百个部落的头人都过来了,其中有三成还拿着曾经大明卫所指挥的印信。按照大人此前的吩咐,我们尽量多补给他们一些粮食和日常的用具,比如铁锅,铲子,叉子,靶,这些东西最受这些夷人部落的欢迎。加上蕃骑和猎骑兵一直在各处巡视,展露实力,隔绝建虏哨骑,所以各部都深受震慑,来的部落首领相当的多。最远的地方恐怕是北边千把里地了。南边的科尔沁人中的台吉基本上都知会到了,也都说一定会过来拜会结盟。”
“科尔沁人看来是等不到女真人了。”李从业微微一笑,对着所有在场的和记军官们道:“你们做的不错。”
又向那木错等蕃骑千户点点头,说道:“这一直以来,你们做的也很好。”
这些小部落的蕃骑首领肯定相当卖力,从去年冬季开始组合,夏初开始派到巴尔虎草原到呼、伦、贝、尔湖一带阻止俄罗斯人继续东进,和哥萨克人和吉尔布特蒙古人一直打,军队就是打出来的,蕃骑的装备和训练都不行,这也是和记一直在控制的结果,不可能培养出一支纯粹的又能打的异族骑兵,但总体来说,这些蕃骑的实力也堪比北虏甲兵,意志力和生存能力,获得胜利的热切心思又比北虏甲兵强,次于大明将领的内丁和北虏的战兵,也算是一支拿的出手能用的骑兵队伍了。
这一次大战,蕃骑前提一个多月被调回,然后充当向导和猎骑兵配合东进北上又南下,二十多天走了近两千里,还是在草原和深山密林夹杂的地形之下,光是这个体力和意志,普通的部队肯定都拖跨了。
立了功就要奖励,李从业现在没有办法给太多,但他的态度可以代表军司高层,张献忠在此前也有过允诺,但在蕃骑们的心中肯定不及李从业的话管用。
听到李从业的话之后,蕃骑千户们均是面露兴奋之色,那木错带头,所有人半跪行礼,齐声道:“吾等愿为张大人效死!”
“他娘的。”张献忠轻声嘀咕道:“这帮狗、娘养的什么时候演练过,还真的挺整齐。”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利剑()
数日之后科尔沁草原的左翼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续十几天都陆续有人赶来,有一些部落的首领是听到动兵的消息就往南赶。
这一年多来和记的影响力越来越向东北方向蔓延,影响了极多的部落。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未必有这么顺利,可是时代的浪潮已经不断的拍打在这些小部落的头上了,历史一直在变化,包括所有部落的地盘和统治他们的更强力的势力也在变换着。
比如在明初有奴儿干都司的时候,科尔沁这里的地盘是泰宁卫的,泰宁卫当时以翁牛特等部为主,再往北是朵颜卫,再往北已经到黑龙江流域,后世的吉林省和俄罗斯人的地盘是福余卫。
后来三卫奉命靖难,成祖允其自立和地盘,大明皇帝想毁诺,可蒙古人不答应,三卫在永乐之后成为边患,泰宁卫南迁,朵颜卫直接迁到了蓟镇对面的草原上,福余卫则往右翼迁,与女真人直接交界。
原本各处的地盘都是蒙古人的,元时是辽东诸王,明时先是朵颜三卫,后来又来了科尔沁人和察哈尔人,各部族的空间被一再挤压,到了此时此刻,当征伐蒙古人的汉人大军又过来的时候,各部落先是心存犹疑,当率先投附的北方小部落们获得了粮食,马匹,还有农具等资助,并且组建了蕃骑骑队之后,更远方的各部才如见了血的苍蝇一样,向着这一次的战场不停的飞过来。
“苏温河卫,密陈卫,阿伦卫,纳木河卫……这是极北远处的,再北端的就没有了。还有兀者右卫,左卫,塔山卫,木兰河卫,木伦河卫,这是东边诸卫。”
张献忠向李从业介绍着那些部落的头人,众人皆是俯首躬身,然后高举着手中的银印。
很多头人脸上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这些银印时间都很久了,但保存的很好,银光灿然,李从业默默看着,心中也有一种异样之感。
不错,这些都是奴儿干都司的诸卫银印,那些头人都挂着大明四品指挥,同知,佥事的头衔,他们被赐为大明武官职位,赐给袍服印信和腰牌告身,他们受赐的时候发誓效忠大明,因为在接受印信的时候,伴随着这些象征大明统治的东西还有大明强悍的军队!
在重新梳理修筑后的驿道和驿站后,奴儿干都司在洪武年间设立。
这个都司从洪武年间立,宣德年间废弃,强盛时从一百多卫到到三百八十四卫,二十四个所,地面七,站七,寨一,从设立到废驰有数十年时间,朝廷多次派总兵,太监,还有钦差前往巡视,给各部首领赐给卫指挥印,袍服,腰牌,银粮,重修驰道驿站,在脑温江,忽刺温河,享滚河等江河交流之处建立奴儿干城,确定了对外东北区域的统治。
张献忠道:“此次过来的卫所有三十七个,也是附近能赶来的卫所首领了。”
李从业道:“何时有苦兀人过来,咱们就算成功了。”
张献忠笑道:“最好还是要重修驿道,把农安站在内的驿站皆是重新修复,再重修起奴儿干城最好。”
李从业点点头,眯着眼看着那些卫所首领,此前二百来年,这些家伙也一直保管着自己的印信腰牌,但他们最多是隔几十年到大大明贡一次,用那些可怜的土物换取大明超额的赏赐来壮大自己的部落,他们逆来顺受,大明强就效忠大明,蒙古人强就跟着蒙古人走,女真人势力大了,又有不少小部族效忠女真。
这是弱者的生存之道,那些过于讲究气节的部族早就消失了,在这一片广袤的大地上也曾经出现过很多强悍的部族甚至是国家,渤海国,辽,金,元,都已经风吹云散,现在这些部族的首领感觉很好,他们知道又有强大的势力过来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强调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一群狗一般欢腾的跳跃而来,希望在这一场新的盛宴中获得最肥美的那一根骨头。
“告诉他们。”李从业内心有些轻蔑,但还是很用很客气的口吻道:“此次盟会之后,诸部应以我和记为主,和记会以山川或河流,或远近来确定各部的驻所,一律以堡或站为名,持印信的卫所指挥,日后就是各堡防守官或各站补给官,和记会给他们一样的银印和赏赐,但他们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不付出,光凭一次拜礼就想拿好处,这是办不到的事情了。”
那木错和巴儿虎等人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感觉意外。
这是和记一直以来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想得到就得有付出,和记的首脑不是大明天子,甚至也不象传闻中任何一朝的开国天子。和记的信条就是契约,你效忠我,这很好,但你得拿出我需要的东西,或是物资,或是人力,用这些来获取我的认可。
和记的认可也代表很多东西,不是光给一个印信了事,适当的粮食,布匹,药材,各种工具,这些东西对这些生活相当困难的部族来说远比官职管用。
张瀚的宗旨也就是这样,并不刻意扶持,但双方各取所需,和记会得到认可和效忠,还有土地和人民,化为实际就是土地和管用的丁口。
可以修路造桥,日常守备,耕战之道不过如此。
等恢复驿站和道路,这些效忠的部落也得到粮食和农具,他们的生活变好,和记的商业体系进入,又是新一轮的各取所需。
和记会赚到钱,这些部落的生产所出与当地的特产被运出来,然后和记运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各种文明的出产在贸易过程中得到交流,然后转化为利润。
哪怕是向来重农轻商的中国,也是知道商业可以促进有无,张瀚和他的和记当然更明白这一点。
对漠北的降服和统治之所以这么顺利,最要紧的原因当然就是这一套理念的实施。
双方都有所得,而不是一方获益,一方吃亏。
一般来说中原王朝在强盛时一定会经营边远区域,就象唐经营的最广,远到北庭,西域,也征服辽东,不管东西南北均是着力经营,在这种经营的过程中只是为了异族的臣服和名义上的土地。
除了派唐军屯田之外,这种新征服的土地不会给中原王朝反馈回财富,表面的尊重和臣服不会给中原王朝带来任何好处,商道的畅通也只是民间的繁荣,王朝在这样的过程中一定是赔本的买卖。
最多就是巩固了边防,这也是王朝兴旺期一定会出征周边异族的最要紧的原因。
你不打他,他便打你。
打赢了无非就是安稳几十年,然后中原王朝国力衰退,逐渐收缩,退让,那些曾经臣服和蜷缩一团的异族又会重新张牙舞爪,再次扑过来侵犯边境,重新陷入新一轮的循环。
所以黑格尔说过中国历史没有什么好看的,不管是内部的王朝轮回几乎是相同的模式,就连对外战争也是几乎一样的目标和轮回。
王朝更迭和名臣将相还有开国天子的传奇,无非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循环,在秦始皇之后,几乎都是相同的模式。
不同之处就是在于在这种对抗和循环中汉民族开始退化,从宋之后开始无力反击异族的侵袭,大明开国几十年强盛过,这和汉唐相同,但大明又亡国给异族,这看似偶然,其实是华夏文明退化的明显特征。在明亡之前,疆土就已经大幅度的缩水了,对西域没有真正掌控过,也从未真正掌控过草原,对辽东一度扩张,但几十年后就大幅度后退,只保留辽镇而已,也失去了安南和缅甸,真正掌控的只有云南,而云南恰恰不是集权制下的扩张,是黔国公府世镇云南带来的收益,集权制下的封建,一个偶然事件促成的丰硕结果。
自宋时士大夫就失去了对外扩张的所有动力,边功不足夸耀,甚至会被诟病,因为每一轮的扩张无非就是拿中原的国力去干赔本的买卖,消耗的是内地人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