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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人卖命,付出忠诚,以此换取资源,向上攀爬。
这就是一无所有的底层平民向上打拼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交代下任务,三天内,给我探听出县衙中的动静。”
“军务,政务,粮草,食盐这些都要想办法弄清楚。”
“县中六曹,各自有什么喜好,或者有什么把柄。县中大户那些能插手城防,那些对县令不满,能为我们所用的,都要一一清楚明白。”
“我不管你们是绑架、勒索、下药、威胁还是贿赂,只要能三天内办成了、办妥了,所有人,都记上一次小功。”
刘头儿对着在场的人笑了笑,可惜他脸颊上一抹小小的刀疤完全破坏了氛围,反而显得他更加像是个强盗。
城中,一处偏僻的民宅。
这里处于相对僻静而少有人经过的老街区。
因为它的偏僻以及不起眼,所以这里被选为大本营隶属于丁镇元私人的谍报组织。
名字也很不起眼,就叫做“谍报司”。
这里一切都只向丁镇元本人负责,而不是向丁县令负责。
究其本质,是与朝廷法度相悖的私人情报组织。
与时下各大世家的松散的情报来源不同,这里是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组织,谍报司从诞生开始就有一套相对完整的组织结构和纪律。
“主上,最近城中多了不少流民,有些探子也混了进来。”
“嗯,都查清楚了是哪边的人手了吗?”
锦袍公子扶着雕花椅,翻看着摆在案上的记录。
这些就是这段日子以来谍报司在城内记录的有价值的情报。
所有的情报从每一个情报点收集上来后,都会进行分类、筛选、汇总后,再递交这里。
谍报司会通过分析这些情报,结合时局,推测出其中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说到底,并不神秘,只看是否下功夫。
任何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情报组织,就是专门搜集这种痕迹,去推测、还原出真相的机构。
比如,从农作物减产、粮价上涨、流民数量增多,推测出敌方缺粮,近期必然对外用兵。
“薛之礼招揽的流民太多,过去一年又是歉收,破城后又被烧掉了几处大粮仓,现在粮食紧缺,所以肯定会盯上北辰县这个结论很合理!”
“不过,虽说是这样,判断薛之礼半月之内必然开战,还缺少些说服力啊!”
丁镇元口中说着,继续翻过一页。
“主上,这可不是臣信口胡说,都是有依据的。”
一个青年不卑不亢地站在案前,拱了拱手,道:
“臣从薛贼过往手法看出,此贼喜好奇谋,往往命心腹死士事先藏入城中,待兵临城下时里应外合,或刺杀、或绑架、或威逼利诱,或放火、或离间,有时还夹杂着谣言,总体而言就是制造动乱、离间人心这等手段,少有实打实地硬仗。”
“这不奇怪,攻城本来就是苦差事,他薛之礼真正的精兵不到千人,剩下的都是些流民,哪里耗得起?”
“你继续说。”
“主上说的是。这薛贼故技重施,前后派出不少探子,混入流民之中,臣也是擒获了其中一些,严刑拷打之下,这才确定了大致的时间。”
“综合各方消息,初步认为,贼军将在半月到两月之间到来。”
这青年很有自信地说着。
他叫云翼,字中君,是丁镇元亲自发掘出的人才。
中君,取自本朝一位名士所著《六溪游记散文》之中“中为君子,取道乎中”一句。
他本来是一家商户的庶子,参加过科举,得了秀才,在考举人时连续落第三次,转而专注经商。
又因为颇有才干,云翼一直被家中后母排挤,等到父亲亡故之后更是被赶出家门。
自谋生计的云中君,看到县衙外贴着的榜文,就鼓起勇气自荐,经过简单地考核之后,选择了成为家臣而非县中文书。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丁镇元面前自称为臣。
家臣这一制度,沿袭古礼,虽说大辽立国后一直加以限制,视为非法,但是在这王朝末代时禁令名存实亡。
不少大族甚至一些豪强家族都私下招募家臣、培植羽翼。
毕竟这乱世将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做的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丁镇元目视着云翼,赞许着。
这份情报看似简单,但一手建立了这个谍报司的他更知道其中的分量。
这需要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才能完成这份详略得当的汇总小册子。
“这是臣的本分罢了。”
云翼并不居功。
他自知本身并非天下奇才,只是占着个“先”字才当上了这谍报司的主事人。
所以,他才更以“勤勉”为信条,时刻不敢懈怠。
第四十章用间
“对了,听闻这批收留的孤儿里有个好苗子?”
不经意间,丁当这么问着。
“是的,主上。”
“臣发现一个小子,确实有吃这行饭的天分。”
“好好培养下,兴许,将来也是个得力助手。”
想到那个被买回来的孤儿,云翼脸上不自觉地显露了几分笑意。
“我给他取名,叫做雨化田。”
丁当对此并不太关注,左右不过是有些天分的小孩罢了。
像这样的孤儿,每个月都能搜罗到十几个,并不是每一个都能成才。
只有少部分,显现出天分的,才能被允许留下来深造。
至于其它的绝大多数人,都会被传授常用字,读过几本书后,送往某地当个情报点的联络人。
表面上,他们会有各自正当的身份。
当铺老板、成衣店的裁缝、客栈的掌柜
谍报司的情报网络,就是这么一点点铺设开来的。
“别闹得动静太大。”
“臣明白。”
云翼紧握着双手,激动道。
谍报司首战,绝不能马虎。
县衙。
盛装打扮的苏浅语摆弄着园中的花草,漫不经心地,想着心事。
园中有一株梅花开了,满树黄花,馨香飘逸。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压低了的呵斥声,依稀还能听见女子尖叫声。
被打乱了思绪的苏浅语,微皱眉头,扬手一指,对着边上侍立着的一个婢女说道:
“冰蝶,你去外边瞧瞧,出了什么事。”
“是,夫人。”
冰蝶听从吩咐,出了这园子。
在外边,瞧见几个身材结实的仆妇架着一个年轻婢女,用绳子绑着就往外走。
瞧见冰蝶靠近,这个小婢女“呜呜”叫着,不住地挣扎。
可惜她口中被堵上了一条汗巾,也听不出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冰蝶开口问道。
几个仆妇见到冰蝶,马上就陪着笑脸。
“原来是蝶儿姑娘啊,我们这是在抓贼呢!”
别看冰蝶也是婢女,可人家是夫人身边的人,比起她们这些做粗活的下人又要高出几分来。
她们可不想轻易得罪。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
县衙之中,下人们依据各自分派的活计,自发地分成了三六九等。
简单地分类,就是粗活细活,还有手上权力大小,最后就是在主家面前的面子。
冰蝶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就是属于有面子,能说得上话的那种。
虽说她没有管人的权力,但是平日里在这府上谁见了她都给个笑脸。
所以,即便心里头装着事情,这些仆妇还是不大敢不搭理她的。
“抓贼?”
冰蝶也不是好糊弄的,上前几步,看着这丫鬟瞧了几眼,惊讶道:
“这不是上一阵子刚采买的丫鬟吗?我记得,好像叫小红的。”
“正是!”
一个黄脸仆妇开口道。
“这小蹄子不知恩,要不是夫人开恩,给了她娘二两银子,她早被卖进窑子里了!谁晓得,这该死的竟然偷偷溜进老爷的书房,这可不是恩将图抱嘛!”
“老爷的书房哪是谁都能随便进的,这不,还没走进书房,就被当场抓住了!”
“我们也是不想吵着夫人,这就准备把她关进柴房,等候老爷回府发落。”
小红犹自挣扎不休,双眼瞪得通红,豆大的眼泪不住地往外蹦,好一副可怜的模样。
看这模样,似乎有冤屈?
冰蝶犹豫着,还是说道:
“这事已经惊动夫人了,方才夫人就让我出来瞧瞧来着。”
“左右老爷不在,不如待我回过夫人,再看看夫人怎么处置。”
“你们先等我一会儿。”
几个仆妇哪有说不好的。
冰蝶回到园子里,向苏浅语如实叙述了见闻。
苏浅语本来正在拿着剪刀剪着一枝梅花,打算拿回去插在花瓶里装饰。
听到这番话,她心下察觉有异。
“有人偷入书房?”
苏浅语盘算着,当即就觉得不对。
她本是江伯之女,自幼修行,自然知晓自家夫君在书房内外布置了多少难缠的禁制。
别说是进入,就连她,轻易也不能靠近。
区区一介下人,不通术法,不修法力,哪来的本事溜到那儿?
更别提那所谓的守护书房的人书房哪里需要生人守着?
“莫非是夫君临时起意,给书房加派了人手?”
想了想,还是觉得很是蹊跷。
若是这样的事情,没理由瞒过她的。
自她成婚后,这内院之中,一应事务姐姐都交付给了她。
就算夫君要在内院中做些什么,也不会不只会她的。
更别提是在书房加派人手这种人事安排。
她丢下手上刚剪下的一支梅花,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几个侍女不明所以,也不敢问,只是默默跟上。
到了外面,这几个仆妇还在。
苏浅语一挥手,道:
“让她说说,是怎么跑到书房边上的?都遇见了谁?跟谁说过话?”
言辞之间,颇有当家主妇的气势。
被取下塞口的汗巾后,小红连忙叫屈道:
“夫人,我真没有偷入书房,我是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又脸生得很,这才跟唐管事说得,谁知道谁知道”
她哽咽着,哭着喊道:
“谁知道那唐管事就冤枉我,叫人来绑了我,还诬陷我偷东西”
苏浅语眼神凌厉起来,扫过边上这个瑟瑟发抖的仆妇,喝道:
“说!”
几个仆妇忙跪下来,不住地磕着头。
“夫人,确实是唐管事让我们把这小丫头给绑起来的。”
“别的,都跟我们无关啊”
“是啊是啊,唐管事发话,我们也不敢不听。”
苏浅语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不怒反笑。
“原来我竟不知道,府上一个管账房的也能使唤你们?”
场上,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夫人发怒时,气势逼人,压得她们心头好像有块石头,沉甸甸的,不敢出声。
“给我把唐婉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作妖!”
第四十一章谍影
然而,等报信的婆子回来时,才知道唐婉早已不见踪影。
“好,好得很,没想到连这内宅,现在也不干净了。”
苏浅语吩咐着:
“都给我去各房各院仔细瞧瞧,都有谁不见了。”
“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一查之下,果然还有三人失踪。
一个在伙房烧热水,一个在外面采买水粉胭脂的,一个管着花木的。
最后碰见他们的,都说是他们自称奉了夫人的吩咐外出办事。
“这三人必是混进来的奸细啊!”
“不会吧,唐姑姑人很好的啊”
“看来真的是出事了”
府上闹得很大,不少下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
苏浅语已经是面若寒霜。
“查清楚这三人的底细没有?”
“回夫人,还没有。”
几个下人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抬头,恨不能把自己缩到地上的砖石缝隙里才好。
“速去查明!”
“等等,来个人去告诉老爷。”
顿了顿,苏浅语又道:
“姐姐那边暂时不要打扰她,我自己去说。”
下人们应声退下。
等到场上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才烦恼地揉着额头:
“啊,当家好难啊整天要端着,这样不能,那样也不能,真是烦透了!”
“本来平日里已经够烦的了,偏偏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给我买一支糖葫芦吧!”
“娘,我求求你嘛”
“不行,最近粮价又涨了,要省着钱,不能乱花。以后,都不许吃糖葫芦了!”
街头,一对母女驻足在摆摊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扎着双辫子、穿着素花小裙的小丫头,扯着妇人的衣角,就是赖着不走。
插在草堆上的冰糖葫芦,外面包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细心地小贩在外边再用牛皮纸裹着,没有粘上灰尘。
尝过冰糖葫芦的甜味,小丫头嘴馋了,看着这里就挪不动步子。
“我求求你嘛”
“不行!”
“我求求你嘛”
“不行就是不行!”
“我求求你嘛”
“不行”
反复循环中。
最后,眼见着那边摆摊的小贩都看了过来,妇人终于恼了,一把抱起女儿,转身就走。
一路上,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全然不知家中生计艰难。
随着城中局势日渐紧张,粮价也是一涨再涨,这一家也只是城中千百户人家的缩影罢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声传来。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扑入人群,最后倒在一处卖草鞋、竹篮的小摊上。
那半身的血迹,染红了布衣,引发一阵尖叫。
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避让这里的乱子。
几个带刀的捕快,握着钢刀,赶来包围了这里。
一个满脸横肉很有凶像的捕头,拿着腰牌朝围观着一亮,口中大喊着:
“县尊有令,追捕汪洋大盗李奇,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跌倒在地的李奇已经在方才那一番追逐中,彻底失去了力气,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
两个捕快上前,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枷锁,铰链,又熟练地搜身。
牙齿、鞋底、衣服内侧
“头儿,不是。”
一个捕快就到为首的捕头那里,小声地回话。
这个穿着公服,满脸横肉的捕头,面色微变,一挥手。
“先带走!”
捕快们迅速带着人犯离开。
这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县城各处。
围观的人群最初还有些惊慌,不过见得多了之后,就习以为常了。
随着局势越发紧张,城内加派了人手,搜查各种探子,很是有一些往年的在逃的汪洋大盗落网。
这些明面上的搜查,自然都交给了巡捕。
至于暗战,则是发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热闹看过之后,人群散去,原本被砸坏的小摊,随后自然会有人前来收尾,总会有些补偿。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个猎户打扮的人,早早地收了摊子,经过附近一处巷道时,放下东西,走了进去。
四下无人的巷道,这个猎户,抠下墙角一块松动的墙砖,从里面取出一份用油纸包裹,贴身放好。
随后,自然地出城,就像往常的一样。
因为是熟人,甚至巡查的士兵都只是看了几眼,没有怀疑。
出城半里,有个亭子。
到了这里,远远地就见到有人在等着。
走近了看,是个小胡子男人,带着书卷气。
“何大郎,今天顺利吗?”
这人迎上前来,开口就问。
“还不错,多卖了十几个大钱,这是给你带的肉镆镆,城南老店,还热着呢!”
说着,就从怀里,把东西递过去。
那人接过东西,也不打开,就是把腰间一个钱袋解下,反手送去。
“这是说好的,事成后的另一半酬劳。”
何大郎颠了颠,估算着重量,心里就有了数了。
按照和这人的约定,定金先给一半,事成后再给另一半,总共是二十两。
钱多钱少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人来自西边薛家军。
眼下薛家军气势如虹,不宜得罪。
薛之礼号称有五万大军,实际上至少也有两万人,攻破三县,无有抗手。
在何大郎,不,在很多人眼中,打下北辰县只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为了何家寨考虑,不得不事先卖个人情,免得到时候大军过境遭了祸害。
这年头,不管是哪里的军队过境,都是一场灾难。
沿途的村寨,必然被洗劫一空,沦为无产的流民。
失去一切的流民,其中壮年男丁,都会被裹挟入军,成为攻城的炮灰。
经历几次战场后,活下来的、见了血的,真正能打敢战的,就会被提拔成为军官。
一旦被选入军中,他们的妻子儿女都会得到庇护,分到一笔财产。
甚至,个别立下功劳的,还能获得披甲的资格
薛之礼沿途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通过这种残酷的淘汰,在死伤上万后,他真正收罗了一批精锐,再也不是乌合之众了。
第四十二章风雨
何大郎做完这笔交易后,就往何家寨中走。
半道上,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何大郎?”
“正是”
何大郎只来得及回了半句,就眼前一晕,软倒在地。
当啷两下,手中握着的钢刀掉在石板上,溅射出火花。
“带走!”
县衙。
夫妻两人,屏退下人,在里屋中交谈。
“这事不用担心,是我故意令人泄露出去。”
“泄露的城防图,不是真的?”
“自然!城防布置,每三日一换,临近大战,更是每天都换。”
“至于巡防的口令,每日三换。”
“就算拿到真的城防图,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丁当自信地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