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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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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老嫚头”高髻的中年女人捅了袁公子后,立即将手里五尺鸠杖一顺,向甘和狂冲,尖声喝道:“敢对我家小主人用邪法,打!”

甘和身后跳出一人拦在前面,用钩镰枪接住中年女人的鸠杖,“噗啪”一声响中,使钩镰枪的人大笑道:“堕民就是下贱,连其中的一流高手‘嫚头鸠’,也只能与我这不入流的武师持平,难怪你们只能去操持收旧货、卖鸡毛、捉青蛙和做粉头戏子的贱业了。呵呵,你是‘嫚头鸠’中的老几,怎么秦方策这小淫贼如此没品,连你们这样的干瘪老蚌也收在身边。哦,一定是你们有貌美的女儿送与他做下陈,自己则作为搭头货好分点残雨漏露是吧?”

“二妹,用三才阵毙了他。”另两个挽“老嫚头”的大脚女人愤怒地冲向使钩镰枪的汉子,三个女人恨此人口齿犀利轻贱,走马灯似地围着他咬牙切齿狠拼。

“哎”地一声惊叫,钩镰枪左小腿被二妹鸠首杖擦过,裤脚被扯去一块布,踉跄后退摇摇欲倒。

甘和身形迅快闪动中信手一掌挥出,“砰”一声击中正用鸠杖照钩镰枪当头砸下的一个“老嫚头”,把这女人打得口吐鲜血,斜冲出丈许远。

院中十六对八展开一场狠拼,虽然袁公子一方有一个“老嫚头”受伤退出拼斗,但后来的八个人中也有一个使钩镰枪的腿脚不便,明显地落于下风。

几乎在一二个照面,甘和带来的八个人就又有两人血溅场中,再过一刻半刻将全部会躺到地上。

甘和手忙脚乱地使一柄铁剑抵挡‘嫚头鸠’的二妹,百忙中脸色又转成淡红,眼中再次射出那种诡异的目光,二妹一呆之下手一缓,甘和趁机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甘和的啸声响起后,十多丈外回应了一声轻啸,片刻间就有十余人冲入院子。三色博袍文士大步向院内走入,他身边一人大声报出来历:“原京东路镇抚使、进拜保宁军节度副使、忠义左军李元帅麾下穆将军到此地公干,闲杂人等都退下回避。”

“三帮主,这李元帅是大军哪一路的呀,怎么从来没听过?”

“嘿嘿,狗屁的忠义左军李元帅。”篱笆左方行来十多个人,当先的三帮主正是胸部刺有猛虎的壮汉,站在篱笆外不屑地撇着嘴说:“此人是李蜂头那厮奸滑恶毒的死鬼哥哥,会是什么好货色。左右不过是残害百姓、卖国求荣的奸贼罢了,还有脸自称忠义军,真真把黄河两岸红袄军的脸全都丢光了。我们虽然是长江边贩茶的小帮会,却也看不上此等数典忘祖家伙。”

“说得好!”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身着杂色武士服的管界巡检邓天,带着百余名乡役弓手、力手从屋后转到茅屋右侧面,大声叫好:“李死前率军屯驻于楚州,朝庭何时准许他可以派人到江南来胡闹了,你们取出签押文书来给本官看看。”

“放肆!”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喝叱声:“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镇的管界巡检也敢管起本将军的事来了,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声落,数十名江湖好手簇拥着穆自芳走近茅屋。

邓天一见李蜂头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脸色涨得通红的不敢再出声辩驳。

徐天瓘向邓天使了个眼色,拍手笑道:“啊哈,有一帮子李蜂头的爪牙,有出族的淫贼奸徒。茶帮的兄弟们,你们是和这两伙人一起的吗?”

三帮主隔着竹篱笆对徐天瓘三人抱拳施礼,客气地问道:“看长相,几位敢是虔水山人前辈的门下弟子?”

徐天瓘还礼道:“家父正是徐公子丹,请教几位是何方高人?是否与这两拨人同来的?”

三帮主道:“不敢当徐公子高人二字,我是江州瑞昌茶帮刘乌脚。我茶帮虽然全都是些贩夫走卒之流,却也还是知道些羞耻心,不屑与此等汉奸、淫贼为伍。”

徐天瓘喝彩道:“好,真是说得好极了!一、二、三,四,连我们的地主巡检邓大人共是五拨人,想来都到齐了,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你说是不是啊,袁莫秦公子?”

刘乌脚“噗”地一声笑道:“袁莫秦,这姓名起得真好,把这淫贼的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

穆自芳这时已经听完了甘和小声报告,对江湖上有名的虔水山人倒也不敢太过托大,抱拳向徐天瓘等人抱拳问道:“请教徐公子,刚才你们所说的‘乌金’,是否在公子手上。若在公子手上,又能忍痛割爱的话,本将军愿出高价买下。”

这时候,邓天向这里打出几个手势,看清了手势的徐天Ю艘幌碌艿艿囊路呱弦徊剿担骸安淮恚颐切值苋肥怯谏显碌昧耸椤诮稹仓卦家唤锼牧剑恢闭也坏礁呤纸橙酥瞥杀鳌!

穆自芳急急问道:“啊,这世间真的有‘乌金’这种东西,是什么模样的,能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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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自芳沉吟道:“我们这些人谁也没见过‘乌金’,如何知道你们兄弟所有的是不是真货啊。不若这样,既然你们肯出让,开个价钱出来,我向你先买一点请人验过确是‘乌金’,再向贤仲昆购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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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袁方策看着徐天稚系暮砂窖鄯殴猓浪谋拘粤⒓淳鸵腥苏腋鲇赏罚换ㄒ晃那渚菸河小5耸背≈杏惺θ嗽谝慌曰⑹禹耥瘢斓ㄋ膊桓以齑斡睬馈P睦镉质翟谏岵坏谜狻诮稹淙氡鹑说氖掷铮患偎妓鞯亟械溃骸氨竟映鲆话俣浇穑狻诮稹乙恕!

穆自芳骂道:“岂有此理,本将军与徐公子谈生意,你这小淫贼却要来横里插上一脚,有何居心?”

袁方策自恃家有多金,一脸奸笑地说:“我是淫贼,总比你这个卖国贼好过些儿,我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骂谁。现在徐公子有货出卖,我花钱购买,如何能说是横插一脚?你若是不服的话,尽可多出些钱,若是高到本公子不敢出价时,自管将‘乌金’买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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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乌脚怪叫道:“就是这样最好了,我们茶帮很穷,但百多两金子还是能凑得出来的,我出一百三十两买这块‘乌金’。”

穆自芳恨声应道:“好,那就依着你们的话,本将军出一百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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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不过一指大小的‘乌金’,被穆自芳以二百两金子买下,徐天У闼愫檬稚系陌饲Ч嶂匠V仄涫碌匕押砂坏侥伦苑际掷铮ψ潘担骸扒趿狡源烁鞑幌喔伞5谝豢椤诮稹荒憷闲致虻绞郑羰侵な荡宋倩酰傻礁又蓥秸壹腋缸拥す纯梢晃牟簧俚厝』啬忝撬兜那!

穆自芳摸着荷包内那么一点点大的东西,忍不住解开看了几眼,再用手掂了掂,叹道:“这么一点儿东西就花去我们八千贯钱,要把一斤四两全都买到手上,就得八万贯。值还是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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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丧气的袁方策一听到还有一块‘乌金’,一下又来了精神,马上把眼斜看着穆自芳这一伙人,得意地叫道:“按原先的价钱算,就是一百五十两金子,这块‘乌金’我要了。”

说着,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大荷包,乐颠颠地说:“嘿嘿,这块虽然小了一点,但我带出来的钱却刚好够将它买下,聊胜于空手而归。哈哈……”

穆自芳想要这第二块“乌金”买下,却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了,他带出来的一万贯纸钞已经花去了八千贯,如何还能凑得出六千贯钱来。

他不甘心这样把另一块“乌金”让别人买去。

要用武力强抢?穆自芳自认还没笨到这种地步,且不说能不能把“乌金”抢到手他没把握,这里的人没一个是弱者,何况还有当地的巡检带着百余弓手、力士在此。即使是把这些人全都杀光灭口,“乌金”抢到手了,难免不会走漏消息,能不能顺利将“乌金”带到泉州还是个问题。再说,此后的一斤多“乌金”就不能再以正当的手段弄到手了。

强抢,这个方法行不通,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小块“乌金”落入别人的手上,只好扬声叫道:“且慢,徐公子,你怎么能把这块卖给别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验过是真货,就将你手上的‘乌金’全部卖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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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策自是喜滋滋地交钱取货,把荷包解开看了一眼后,立即高声吩咐:“我们走,立即到江州上船,连夜赶回临安。”

刘乌脚看穆自芳和袁天策两伙人都走远了,向徐家兄弟一抱拳说:“三位,这里的热闹看完,我也该办自己的事去了。请回去后向徐老爷子带个好,就说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瑞昌马头镇茶帮的刘乌脚向他老人家问候。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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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天听到有钱可拿,一刻也不怠慢跑进院子,接过徐天У莨吹囊坏匠闼懔艘幌拢驳溃骸靶煨值埽趺炊嗔诵矶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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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天笑得眯着双眼,连声道谢:“多谢徐兄弟了,呵呵,今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可千万要告诉我这不成材的老哥一声,再让我们赚上几个钱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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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邓天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分钱的时候我会交代他们的,请徐兄弟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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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牡溃骸昂迷诜纱ɡ系芘闪艘欢尤死矗裨蛏砩洗艘煌蚨喙嶂匠拐嫒萌擞行┎话材亍!

向陈金贵回了礼,徐天Т笊担骸扒氤露映ず托值苊巧院蚱蹋胰ト×诵心揖土⒓雌舫谭祷赝≈荩悦庖钩っ味唷!

半个时辰后,百余个蒙面人悄悄将茅屋团团围住,一声忽哨响起,蒙面人从四面冲入到茅屋中。

一名冲入茅屋的蒙面人匆匆出屋,跑到院子中静立三人面前,小声说:“里面没人,看来已经走了。”

立于左侧的一人说:“将军,属下认为既然要取得全部‘乌金’,此时实不宜对徐家的人下手。否则,日后其余的‘乌金’将会很难得到手中。不如先去把落入小淫贼手里的那块弄回来,然后再作打算才是。”

将军附在这人耳边说了几句,转身走出院子离去。

袁方策摸着怀里那荷包内仅指头般大的“乌金”,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这次会叫自己亲自出动,去寻找看起来根本就是废物的“乌金”,甚至连“堕民”中的几个高手也派来跟随一起。

总算不虚此行,一入江南西路的隆兴府就弄到一小块“乌金”,把这一小块花了自己六千贯纸钞的鬼东西带回去后,可以让师傅高兴些了吧。想到师傅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袁方策心里暗道:“老妖怪,若不是为了求你传授‘阴阳决’,本公子怎能让你这样招来挥去的指使。哼!”

“公子,”一名保镖催马赶到袁方策旁边,大声叫道:“我们要尽快赶到德安,请那里的宫亭龙王用船立即把我们送到江州,另外还要他多派好手盯住李蜂头手下的人,以防他们出手抢夺公子得到的‘乌金’石。”

袁方策听得一惊,暗自骂道:“该死,我怎么把这挡子事给忽略了。是得尽快赶到江州,只有回到临安把‘乌金’石交给师傅,才不会再出意外。”

他回过头对大汉吩咐:“加快速度,到德安后立即派人去将情况告知龙王老爷子,请他派好手到宫亭湖阻击李蜂头的人,迟滞他们追赶的脚程。我们不要在德安停留,穿城直赴江州。”

这时的鄱阳湖由江南东路的饶州、南康军,以及江南西路的隆兴府分管。隆兴府管的小半个湖面,又称为宫亭湖。

整个鄱阳湖中,以杀人越货为生的水寇不下十六七个水寨,大股的有五六百人,小股的也有百多二百人,各占一方水域称帮称会横行湖内。另外,有家有产业的水上大豪则有三家,分别是江州德安县的宫亭龙王钱自春,饶州治所鄱阳县的翻浪蛟郝康,南康军治所星子县的水底判官林伯言。三家中又以宫亭龙王钱自春的水性最好,稳占鄱阳湖中水性第一的位子,他的势力也是最大。水寇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般也不去招惹这三家的人,你做你的地方大豪欺压盘剥良善百姓,我做我的强盗抢劫水上客货商船。我不去为被欺压的平头百姓苦哈哈们出头打抱不平,你也别来坏我们的买卖断人财路招惹我们水上好汉。大家各谋生路,见了面互作不识,或是哈哈一笑各奔东西,相安无事最好。

由于鄱阳湖有近二十股的各种势力,各方的关系综错复杂,他们之间时友时敌,不是内里的人决无法在这些人中理出头绪来。

这天一大早,江州德安县东敷浅河西岸的钱家,三十余个短装结扎渔夫模样的男女涌出侧门,乱纷纷登上钱家私人码头上靠着的十多艘小艇和两艘十八丈的二层楼船。

一艘楼船上有人将一面青旗摇动,号角长鸣声中,两艘楼船升起半帆,船两侧各伸出十多支长桨开始一上一下的划动,缓缓驶向下游。

号角不停鸣响,敷浅河两岸也不时有小艇渔船加入到以这两艘楼船为首的行列中,到了船队驶入宫亭湖时,小艇和渔船的数量已达百艘之多了。

一出河口,小艇、渔船在几个人的大声吆喝下分成五队,相隔二三十丈各自向湖中驶去。

天色到了巳时正,湖面上淡淡的雾完全消散,稍起了些西北风。一条八桨小艇飞快地破浪驶到楼船侧面,船头站着的一个大汉向楼船高叫:“发现李蜂头手下的两条楼船正向南康军方向行去,距此约有二里多。向湖中各水寨的人打探过,他们说,这两艘楼船上大约有百人上下。要如何处置,请钱爷示下。”

不一会,楼船上一人大声传令:“龙王有令,各队围将上去,若能近其船,则先用火船引火攻之。船不能近,则下水凿之。杀敌一人赏钱二十贯,活擒一人赏钱五十贯。若有夺得那块‘乌金’石者,赏钱五百贯。”

一个时辰后,南康军治所星子县南四里的湖面上,由“乌金”石引发了一场难分敌我的混乱水战。

据说,这一战几乎所有的水寇和三家水上大豪全都参与了,死伤的总人数超过千人大关,把湖水都染成了红色。这个数字是否正确,参与这次水战的人没有提起过。不过,自此后的三四年内,鄱阳湖上的水寇少了很多,被劫掠的客货商船也相当少。

还有一件事,大约也是这次水战所引发的,德安县的宫亭龙王钱自春家,三月杪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钱家庄烧成了一片白地。起火时却不见钱家有人出来救火,灾后也没在火场的瓦砾堆里找到有死人的尸骨。宫亭龙王一家大小似乎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的去向。

据说,钱龙王一家可能是搬迁到福建路去了。因为一年后有人在泉州好像见到钱龙王的小孙子,十一二岁的小毛头穿着一身小小的武士服,看来活得还颇得意的样子。

四月初八浴佛节时,鄱阳县的翻浪蛟郝康、星子县的水底判官林伯言双双金盆洗手,宣布从此退出江湖,不再管武林中事,并在这一天各自捐出一半的家产给饶州、南康军的卑田院。此后不久,两家将所有的田地、房屋出卖,举家迁往成都府路去了。

水战过后,事情还并没有完结,因为袁方策购得的一块一两五钱重的“乌金”石在回到临安,交给其师傅之前,突然遗失了。

消息传出后,各种各样的谣言在临安城内外满天飞,更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次消息的传播速度比二月更快,更迅速地向四面八方飞去。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从四面八方向临安急赶,各路英雄豪杰,各地的绿林好汉,各方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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