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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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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之婉妙幽微过之。不说人愁,但云“漠漠轻寒上小楼”。回味“上”字,那淡淡愁思,不是正随这薄薄春寒无声无息地在人的心头轻轻漾起?仅词的首句,就为全词烘托出一个色调凄清的景。紧接着加上“晓阴无赖似穷秋”,在凄清的背景上涂抹一层暗淡的色彩。无赖,令人讨厌,无可奈何的憎语。时届暮春,却感到竟像深秋那样的寒冷,原来这是一个春阴的早晨。春阴寒薄,不能不使人感到抑闷无聊。然而词人不说心情之无聊,却咒晓阴之无赖,进一层渲染了气氛之寂寞凄寒。主人公也许刚刚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室内画屏闲展:淡淡的烟霭,轻轻的流水。在周围阴氛的罩笼下,幽迷淡远。凝神恍惚中,他仿佛消失在清迷幽幽的画景之中,又仿佛还依回于渺茫、流动的梦境之中。这种主观幻觉,正是由于幽迷宁静的氛围与主人公此时此刻心境的浑然一体所致。是情与景融、意与境浑的佳句。
  下片开始转入对春愁的正面描写。不期然而然中,他的视线移向了窗外:飞花袅袅,飘忽不定,迷离惝恍;细雨如丝,迷迷蒙蒙,迷漫无际。见飞花之飘缈,不禁忆起残梦之无凭,心中顿时悠起的是细雨蒙蒙般茫无边际的愁绪。作者在这里用了两个奇特的比喻:“飞花”之“轻”似“梦”、“丝雨”之“细”如“愁”。之为奇特,不仅于其喻体和喻指的恰当而新奇上,更在其一反常式,而以抽象的情感喻具体的物象,是飞花似梦,是细雨如愁。本写春梦之无凭与愁绪之无际,却透过窗户摄景着笔于远处的飞花细雨,将情感距离故意推远,越发感生出一种飘缈朦胧、不即不离之美。亦景亦情而柔婉曲折,是“虽不识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语”(《诗人玉屑》卷二十一引晁无咎语)的佳例。词人将“梦”与“愁”这种抽象的情感编织在“飞花”、“丝雨”交织的自然画面之中。这种现象,约翰·鲁斯金称为“感情误置”,而这在中国诗词中则为司空见惯。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诗人们心中存有一种感情,移情入景,便往往设想自然也带着这份感情。“以我观物,而物皆著我之色彩”。“自在飞花”,无情无思,格外惹人恼恨,而反衬梦之有情有思。丝丝细雨,已足生愁,更况其无止无歇总是下个不停呢!体味这无边的飞花细雨,仿佛我们也感受到了那轻轻的寂寞和淡淡的哀愁。最后,词以“宝帘闲挂小银钩”作结,尤觉摇曳多姿。细推词脉,此句应为过片之倒装句。沉迷于一时之幻境,不经意中瞥向已经挂起的窗帘外面,飞花丝雨映入眼帘,这便引出“自在”二句之文。而在结构艺术上,词人作如是倒装,使得词之上、下片对称工整,显得精巧别致,极富回环变化的结构之美。同时,也进一步唤醒全篇,使帘外的种种愁境,帘内的愁人更为分明,不言愁而愁自现。《续编草堂诗余》曰:“后叠精研,夺南唐席。”正是对此章法技巧的高度评赞。句中“闲”字,本是形容物态,而读者返观全篇,知此正是全词感情基调──百无聊赖的情感意绪。作为红线贯串打通全词,一气运转,跌宕昭彰。张炎说:“秦少游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词源》卷下)试观此作,谁谓不然?
  此词以柔婉曲折之笔,写一种淡淡的闲愁。在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一份闲愁。不知何时何处,它即从你心底无端地升起,说不清也拂不去,令人寂寞难耐。词人们又总是能更敏锐地感受到它,捕捉住它,并流诸笔底。而此时,又必然会渗透进他们对时世人生的独特感受。冯延巳的《鹊踏枝》写出了人人心中皆有的这般闲情,却也包蕴着一种由时代氛围所酿成的说不清、排不开的愁绪。“古之伤心人也”的秦观,年少丧父,仕途抑塞,于新旧党迭为消长之际,一再受到排抑,满腹满腔人生的遭际感慨,泛化为一种凄怨感伤的心境意绪而弥漫于词作之中,呈现出含蓄蕴藉、窈深幽约之美。此词曲折传情而凄清婉美,《词则大雅集》卷二称“宛转幽怨,温韦嫡派”。作为婉约派词人,他正是远祖温韦,近承晏柳,融各家所长为一体,成其细腻含蓄而又凄怨感伤之风格,吟唱出较“花间”、“尊前”更为绸缪凄婉的角声,别具一番魅力。(林家英、陈桥生)
如梦令·遥夜沉沉如水
秦观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
  秦观一生,因涉党祸屡遭贬谪。宋哲宗赵煦绍圣三年(1096),词人自处州再贬郴州。这首小令,作于是年冬季赴郴州途中。词借描写夜宿驿亭苦况诉行旅艰辛。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夜色苍茫,沉沉如水,寒风阵阵紧吹,吹过这古道的驿亭和暂歇驿亭的行人。“如水”、“风紧”,以其重量感造就出一种强烈的空间的挤压感。似一股无形的力在肆意捏挤,取境也随之由远拉近,凸出一个特写:驿亭紧闭的大门。那般突兀,那么引人注目,空间的闷压至最大限度。作为一个审美对像,“驿亭深闭”既是现实的意象,也是心灵的象征啊!在新旧党争的政局变幻中,词人无辜受害,如今身坐党籍,艰难跋涉在贬途中,身心憔悴,纵有满肚的不平又怎敢铺展?词人的心情从这纯粹的景语中已暗示出几分。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驿亭的深闭阻隔了外界的喧嚣,寂寥之中劳累的词人也开始悄然入梦。诗人梦到了什么?渺然不可追考,也无须乎落实。描写梦境,寄寓悲思之作,几乎贯串了词人的一生。这是由他一生沉郁,特别是政治上遭打击后远谪蛮荒,痛感人生无望的独特心境所决定的。如“佳会阻,离情正乱,频梦扬州”(《梦扬州》)、“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阮郎归》)、“一觉相思梦回处,连宵雨,更那堪,闻杜宇”(《夜游宫》)等等。“古之伤心人也”惟有希冀一个个好梦消释现实中无法消释的无限悲慨!然而“梦破”二字,又流露出多少烦恼意绪。它推动着词意的递进:心魂从梦中归来,往事在梦中幻灭,萦怀往复,给全词带来了更为浓重的悲剧气氛。接着,作者通过醒后之所见、所感再加渲染。“梦破”大约与鼠有关。老鼠半夜出来偷油吃,不免就弄出些声响来了,鼠惊人梦,人醒鼠也当惊,可它并未立即逃藏起来,还垂涎于那盏灯油吧!又不免惶恐地窥觑着这盏昏暗的油灯和惊梦初醒之人。一个“窥”字,用得十分传神。“鼠”之敢对人“窥灯”,可见驿亭之荒凉破败。唐代杜甫《北征》中写旅途所见:“鸱鸟鸣黄桑,野鼠拱乱穴。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野鼠见人时不惊不藏,竟交其前足如人之拱手,自立于乱穴中间。见出荒山之无人、战争的创伤。诗心词境,传神而妙。再说梦回之后的词人。孤灯照壁,再也无法成眠,只觉得薄薄的衾被已挡不住寒意侵身,一定是外面下了霜,才送来这寒气逼人吧!这两句写所见、所感,驿亭之简陋,词人之孤独冷寂,不言而喻。王国维说秦观晚期词境变而为“凄厉”,此其一斑。
  “无寐,无寐”两次的重复,是词中唯一直抒作者感叹之笔。二词叠用,除了协律,还突出了词人多少烦闷、无奈、凄苦的心绪……是啊!如果不是心中那水一样浩茫梦一般绵邈的愁情的折磨,哪里会如此夜难再成眠?身心都极需休憩的词人又何苦要这般和自己过不去呢?
  好梦既无从续起,不起来又怎么样呢?这自然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时光总算暗暗在流转。“被冷香销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李清照《念奴娇》)。门外,马儿嘶鸣,是在催人上路啊。从听觉感受中暗示黎明的到来。熬过了大半夜不眠的词人,又该怀着一般什么样的心情,拖着疲累的身躯,开始又一天的旅途奔劳?
  细味全词,词人高明之处在于善用极省净的笔墨(共33字),描绘了一个典型环境──古代简陋的驿馆。鼠之扰闹,霜之送寒,风声阵阵,马嘶人起,如耳闻目睹,俱以白描手法出之。毫无缘饰,不用替代,只坦直说出,却别有一番感人的力量。这是由于词人下笔精到,所写驿馆种种景况,无不蕴含着天涯飘泊的旅思况味,婉曲地传出了郁积于心的人生不平──遭谗受害,屡遭贬谪,岁暮飘零如是!可见白描手法的运用,不仅要求描写之逼真,尤重在情味之活现,使人读之有一目了然之快意,味之而作深长之联想。读秦观此词,读者或当获得吟赏之回味之快意?(林家英、陈桥生)
如梦令·莺嘴啄花红溜
秦观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这首词诸本题作“春景”。乃因伤春而作怀人之思。
  首二句直笔写春。莺歌燕舞,花红水绿,旨在突出自然春光之美好。三、四句却转作悲苦语。化用李璟《山花子》“小楼吹彻玉笙寒”句。春光明媚,本应产生舒适欢畅之感受,而女主人公何以有这般与外界景物格格不入的忧伤情绪?“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是为点题之笔。柳絮杨花,标志着春色渐老,春光即逝。同时也是作为别情相思的艺术载体。飞絮蒙蒙,是那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念人之情。因为有那刻骨深情的相思,所以忧思约带、腰肢瘦损。“人与绿杨俱瘦。”以生动的形象表达感情,而“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含意自在其中。直让人想象到一幅花落絮飞,佳人对花兴叹、怜花自怜的图画。
  词人之心,或欲借春光盛衰之过程展示流转在节序交替中的伤春念远之情。词从愉快之景象叙起,乃欲反衬其心境之愈为悲苦。然而词人为了最大限度地达到反衬的效果,甚而不惜极尽雕琢气力状物写景,终不免落于攻琢之痕。“溜”字本写花红之鲜艳欲滴,“皱”则欲状摹水波漾漪之态,亦不可谓不巧矣!然味之终觉神韵欠焉!究其原委,就在于它显得雕琢、吃力。正如其“天连芳草”句,如换“连”为“粘”,则失于穿凿矣!故《吹剑录》谓“莺嘴”二句:“咏物形似,而少生动,与‘红杏枝头’费如许气力。”可谓一语中的。其实,很多词评家们都恰切地指出了这一点:《草堂诗余》批曰:“琢句奇峭。”《弇州山人词评》评曰“险丽。”《古今词话词品》亦云:“的是险丽矣,觉斧痕犹在。”如此雕炼奇峭,有《粹编》本要以为此词乃黄庭坚所作,实在也是事出有因。
  “诗缘情”,贵其感发之力量,“词之为体,要眇宜修”,尤重其内在之情味意境。而由于诗、词体裁的限制,其用字造句,又特别讲究锤炼洗净。但是这种锤炼不是刻意地雕章琢句。其用心尽管良苦而出之必须自然,浑成无迹,顺手拈来,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是也。秦观此词中,“瘦”字的运用就应该说是较为成功的。所以《草堂诗余》才又说:“春柳未必瘦,然易此字不得。”是公允之评。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诗词中也不乏此例。如李清照“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梦令》)程垓“人瘦也,比梅花,瘦几分。”(《摊破江城子》)新鲜奇特,形象生动,各具情深。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其得其失,均当以审慎公允态度待之,不隐其得,不讳其失,对文学艺术的研究都是有益的。(陈桥生)
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
秦观
  湘天风雨破寒初,深沉庭院虚。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徂。
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
  这首词系秦观贬谪郴州时岁暮天寒的感慨之作。抒发的是思乡之情。
  词的上片,写除夕寒夜难眠闻曲,传达出客地寂寞之感。起二句写所见,作者先勾勒了一个寂冷的环境。郴州在今湖南省,湖南古称湘,故称湘天。首句说湖南岁暮风雨交加,初次惊破寒天冻地,这意味着气候将由冷转暖。“破寒初”,即刚进入初春季节。天气还是比较冷的,所谓春寒时候。尤其在毫无复苏希望的词人枯寂的心房里,更是感觉凄凉。总之,给人透露出一股寂冷凄凉的情味。接着环顾所居,庭院深邃,空寂冷落,欲言无人,深沉而空虚,人世间除旧迎新的气氛,一点儿也看不见,闻不到。一个“虚”字,道出了词人心头郁闷寡欢况味,可见贬谪生活的寂寥。“丽谯”二句写所闻。“丽谯”,绘有彩纹的城门楼,后指谯楼,即城门上的更鼓楼。语出《庄子·徐无鬼》中:“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间。”“小单于”,是当时的乐曲。李益《听晓角》诗云:“无数塞鸿飞不度,秋风卷入《小单于》。”“徂”是往、流逝的意思,杜甫《倦夜》诗:“万事干戈里。空悲清夜徂。”这几句写,从谯楼传来了吹奏“小单于”的音乐声,呜咽渐停,清冷的夜真长呵,这就反衬出人却不能入睡的苦境,传达出度夕如年的浓厚孤独寂寞之感。
  词的下片,写内心感触,抒怀乡之情。“乡梦”二句,写所思。“乡梦”,即回乡之梦。这两句意思说,可惜连梦中返回故乡的好梦也断了,只落得像游魂一样飘荡。孤苦伶仃,贬谪在异乡,充分传达出寂寞况味。“峥嵘”句,写天寒岁暮,指在严峻坎坷的厄运中,终于又送走了旧岁。歇拍“衡阳”二句写所感。“衡阳”和“郴阳”都在楚地。“和雁无”:连雁也没有。衡阳有回雁峰,相传雁至衡阳而止。王勃《滕王阁序》有“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而郴阳更在衡阳以远,是大雁也飞不到的地方。这两句说,雁断衡阳,来年北上,总还有大雁可以传递书信。而今身贬郴州,却是连雁儿也飞不到的地方,连雁足传书也不可能了。写他离乡日益遥远,处境更加危苦。
  关于本词结句,与晏几道“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句可称双璧。冯煦《宋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说:“淮海(秦观)、小山(晏几道),真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求之两宋词人,实罕其匹。”明人沈际飞评说,“伤心!”(见《草堂诗余正集》卷一)这两个字确是道出了本篇的感情特点。从内容到音调,无不充满哀伤情调色彩。再看“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两句,不说自己贬谪远地音信断绝,度日如年,而只说郴州是连雁儿也飞不到的地方。从而委婉曲折地透露出他内心难以言传的苦痛。语淡意浓,余味无穷。(董冰竹)
满庭芳·晓色云开
秦观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
    多情,行乐处,珠钿翠盖,玉辔红缨。渐酒空金槪ɡ铄6罐⑸彝肪珊蓿昝巍⑶缚熬F纠痪茫柩痰眨拍挛叱恰
  秦观善于以长调抒写柔情。本词记芜城春游感怀,写来细腻自然,悠悠情长,语尽而意不尽。此词的情调是由愉悦转为忧郁,色调从明快渐趋暗淡,词人的心情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换而在起着变化,却又写得那样宛转含蓄,不易琢磨,只好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了,“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浣溪沙》)
  上片写景,起首三句写破晓前一阵急雨,不久雨霁云散,朝霞满天,词人满怀欣悦,在这旖旎的春光里旧地重游,但见尘封楼台,草满庭阶,已非昔年繁华景象;只有燕燕差池,欲飞还住,足尖频频踢下瓣瓣落花。“舞困”句形容风来榆枝摇曳,风停树静,串串榆荚犹如酣舞已久,慵自举袂的少女;自落是说风过后榆钱轻轻坠地,悄无声息。这里摄取了两个镜头,即“燕蹴红英”和“榆钱自落”,用以突出四周环境的冷落凄寂。词人乘兴而来,不能再见到“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的场面,不禁恍有所思,若有所失,其心情是与他在《望海潮》词中所说“重来是事堪嗟”相似,只是此处并不明言,而是以客观环境作为衬托,间接地反映出词人内心的怅惘和感喟。
  “秋千外”四句,转静为动,那出墙秋千吸引了词人的视线。荡秋千,是闺中女子爱好的游戏,也经常出现在文人笔下,如“绿杨楼外出秋千”,“柳外秋千出画墙”;而苏轼的“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蝶恋花》)可说是和“秋千外、绿水桥平”同一机杼。小桥涨水,朱门映柳,这是墙外所见。然而使词人悄然凝思的,则是飘然而至的弹筝之声。从秋千出墙到风送筝声,由墙外古台到墙内佳人,引出种种联想,使词人心潮起伏,陷入沉思之中。
  下片通过回忆、对照,在深化词意的过程中透露词人心情的变化。“多情”两句,承上接下。“多情”两字一顿,指当年在此行乐之人和事,如今人事已非,而行乐之处宛然在目。“珠钿”两句形容车马装饰的华美,想见那时“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的情景。“渐酒空”两句追忆离别。金盏酒尽,仙境花萎,乐事难久,盛宴易散,真是“而今乐事他年泪”了,蓬瀛,即仙山蓬莱和瀛洲,借指歌伎居处。
  “豆蔻”两句,隐括杜牧《赠别》诗意,记的是以往一段恋情,豆蔻梢头,点明伊人歌伎身份:“旧恨”照应行乐处及行乐之人,又引出身世之感。屈指十年,叹息岁月如流。如今人去楼空,不胜沧桑之感,所以说是“堪惊”。从人事的堪嗟到“堪惊”,意味着伊人不知何处,往事不堪回首,词人的心情也愈趋沉重。“凭阑久”三句,以景作结。“疏烟淡日”与起首“晓色云开”成明显对照;一灰暗,一明快,也反映了词人内心由怡悦转向忧伤的感情变化。(潘君昭)
桃源忆故人·玉楼深锁薄情种
秦观   
  玉楼深锁薄情种,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则和衣拥。
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这首词的旨意在抒发忆故人之情,词的具体内容,描写一个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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