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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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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性命相守

    中州内除了个别国家军队设有军妓外,通常都是不会携带女人出征的,以风纪严谨闻名的大遥国皇子将军麾下居然有女人出现,也难怪霍洛河的士兵感到奇怪,但从说话看来他并不知道眼前女人是易宸璟的皇子妃,自然也就说明目标并非白绮歌。

    “皇子将军,在哪里?”那人并不把拿着剑的白绮歌放在眼里,一字一顿的中州语十分生硬。

    “只有你自己来的?”白绮歌不答反问,警惕从目光那人脚下扫过。营帐边缘一处土色与其他地方不同且明显有翻过的痕迹,白绮歌恍然大悟,这人,是从地下而来。

    粗鄙之人性格多半急躁残暴,那人也不例外,见白绮歌不回答他的问话,低低怒吼一声抡起圆刀便向她砍去。

    霍洛河族人常年以打猎为生计,总要与野兽较力斗勇,男人们个个膀大腰圆、结实健硕,力量是普通人的数倍不止,这一刀力道万钧,若是正中人身,后果与碎裂的矮脚案不相上下。然而白绮歌在灵敏躲闪的空隙发现,这人虽然力量大得可怕却没有什么技巧,七八次来势汹汹的砍杀在她闪转腾挪间均化险为夷,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野兽终归不能与人相比,对付野兽的智慧技巧在人面前毫无作用。

    又一次挥砍袭来,白绮歌瘦削身子堪堪向后仰去,胸口防御全无,那人残暴面相露出狞笑,瞅准时机一刀狠狠砍下。本以为即将入眼的是血肉横飞、支离破碎,不料,看似狼狈的身形忽地闪向一边,白绮歌一手推在营帐上,借着反作用力敏捷地躲过了攻击,迅速转身扬剑刺下,锋利长剑深深刺入那人后背,一瞬血溅如花。

    “别动。”透胸而出的长剑迅疾拔出,白绮歌剑锋微偏,横架敌人颈上,语气冰冷无情。

    只不过是故意买了个破绽,动手多过动脑的霍洛河族袭击者并没有看出来,中计受伤后,形势瞬间逆转。

    “你是什么女人?谁的?”双目赤红的男人咬着牙,唇边挂下一缕殷红血丝,愤恨目光死死盯在白绮歌脸上,“不杀我,我杀你!”

    “我还不打算让你死,当然,我也没有死的打算。”一脚踢在那人执刀的手腕上,强烈酸麻感让宽大手掌失去力量,弯刀咯啷落地。白绮歌挑起嘴角,高扬头颅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冷傲:“你不是想找大遥的皇子将军么?他是我的夫君,想对他挥刀,你先要过了我这关才行。”

    错愕神情浮现于粗狂男人脸上,本就说不明白的中州语因过度惊讶更加不连贯:“皇子女人?女将军、不是?”

    白绮歌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动,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我保证你会比死更痛苦。”想想一个人对付有着巨大蛮力的异族士兵毕竟危险,白绮歌一手执剑一手半掀门帘,目光始终未离开那人:“乔二河?乔二河?”

    乔二河刚巧牵着两匹马走到营帐前,听得白绮歌呼唤急忙踏入帐内,目光触及地上咬牙切齿半跪的粗鲁蛮人时,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来半句话。

    “发什么呆?看好他。”剑刃始终不敢离开那人颈项半寸,白绮歌沉下声指向营帐边缘,“你是从地道过来的?这样的地道还有多少?都在哪里?”

    一声冷哼,霍洛河士兵扭头朝向一边,轻蔑之意赫然。

    初刻惊诧过后,乔二河已经恢复常态,看着身材矮小的敌人蓦地想起哥哥惨死之状,双目布满血丝,狠狠一拳敲在那人背后伤口上。

    “蛮狗!蛮狗!天杀的霍洛河蛮狗!”

    “乔二河!”白绮歌厉声喝止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心里隐隐涌出愧疚。乔大河是为了救她才死在霍洛河士兵刀下的,身为至亲的乔二河内心悲痛愤怒可想而知,面对仇人却不能让他发泄痛苦,那需要多大的忍耐力?他们都还年轻,世事给他们的艰难困苦太多,太多了。

    “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要以大局为重,不弄清他们如何潜入的会连累大军败北,这代价你我都承担不起。”

    听闻柔声劝慰后,乔二河喘着粗气稍稍安定,眼中痛苦之色依旧难掩,然而,看到如此景象的霍洛河战士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愧疚,反倒放声大笑:“猪猡!杀猪猡!大遥猪猡死得好,死得好!”

    刚刚压下的怒火被无情嘲讽咒骂再次掀起,乔二河脑中嗡地一响,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提起拳头冰雹般疯狂向敦实身躯砸去。

    憎恨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创造英雄,亦可以将人变成恶鬼,甚至是两族相争,不死不休。

    淡淡轻叹,白绮歌摇摇头不再阻止乔二河,感慨恍惚间手里长剑微微垂下。那霍洛河战士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见白绮歌稍有分神,矮而粗壮的身体猛然跃起,咆哮着迎向锋利剑尖扑了过去,噗地一声闷响,已经沾染血色的长剑再次透体而出,位置正在心脏处,溅起的鲜血喷溅白绮歌满身,触目惊心。

    乔二河与白绮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人竟会主动寻死,愣怔少顷才反应过来,蹲下身摸向那人颈部脉搏,已无动静。

    “正中心脏,一击毙命,想来是死士一类人物。”收起剑摇了摇头,顺手抹去脸上血渍,白绮歌看向还在发楞的乔二河低道,“好在他暴露了地道所在,至少我们能猜到前番偷袭粮草部队的士兵从何而来了,由此推想,只怕现在混乱也与他们有关。乔二河,马准备好了吗?”

    “就在门外。”乔二河勉强定下心神回道。

    既然霍洛河族能精确潜入大军中部企图刺杀易宸璟,那么想要趁大遥前线战士奋勇搏杀时从后面偷袭也不是难事,这么重要的发现必须尽早通知易宸璟,一刻都耽误不得。抱起易宸璟甲衣冲出营帐,白绮歌翻身跃上马背,双脚用力夹紧马腹,一声骏马嘶鸣,于混乱营帐中向前线疾驰。

    战事发生在两里地开外,易宸璟匆匆赶到时遥军已经有不少伤亡,满地火光乱箭,一片狼藉。

    “敌人是突然出现并发动攻击的,武器主要是强弩和火油弹,将士们很多来不及穿上战甲,再加上那火油弹落地便着,想防御都没办法。”满面灰土的梁宫紧紧握拳,“大将军,现在正值午夜,士兵们就算想反击也看不清对面情况,我们是不是以退为进、防守为主?再这样下去伤亡会更严重,于我军大为不利啊!”

    目光凝视对面偶尔亮起的一两点火光,易宸璟长眉凝重:“退不是办法,我们退他们进,一样的结果。梁将军你阅历丰富,帮我分析分析,霍洛河族这次偷袭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样远距离攻击就算伤也只能伤到我军前沿兵力,况且一到天亮他们就会失去优势,如此大费周章为的什么?”

    “蛮夷之地,粗野之人,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战术,这么做不过是想给我军造成一星半点的伤亡以振士气罢了。”

    梁宫的回答无法解除易宸璟心中困惑,不祥预感积压心头,愈发沉重。

    马鸣声声打断了二人对话,易宸璟回过身,只见皮甲之下瘦小身躯跳下马飞快走来,身后还跟着理应留守营地的乔二河。

    “绮歌?”倒吸口凉气憋在胸口,易宸璟目光一紧,快步迎上前去,伸手捧住满是血痕的脸颊,“哪里受伤了?”

    白绮歌摇摇头,指了指皮甲上大片血污:“不是我的血,我很好。”

    半信半疑打量一番确定白绮歌没有受伤后,易宸璟沉下脸转向乔二河,语气冷厉:“谁让你带皇子妃来这里的?立刻把她送回去!”

    “是我执意要来,与他无关。刚才在营地有霍洛河人偷袭,是从地道潜进大营的,我忽然想起这两次奇袭他们都是天降鬼兵一般突然出现,会不会都是从地道而来?”

    “地道?”易宸璟与梁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对面仍在攻击的敌人望去。

    倘若推测属实,他们脚踩的黄土之下掩藏着霍洛河汗国无所不至的密布地道,那么对面没什么力度的攻击很可能只是诱饵,真正的威胁来自地下,来自……他们身后。

    重重一拳击在弩车上,易宸璟沉声低喝:“立刻通令全军收兵!所有人马最大程度集中到营地附近!”

    负责传令的士兵躬身领命,还不等回身去执行,一支尾端粘着彩色羽毛的长箭呼啸着射向血肉之躯,咚地没入体内——那是霍洛河族自制的强弓,通体精铁打造,箭簇尖锐无比,普通皮甲根本抵挡不了。

    一刹,死寂无声。

    “有、有人偷袭!”少顷,惊恐呼声乍起,忙于应付前面夜色里隐藏敌人的大遥士兵乱成一团,混乱中几个矮小身影若隐若现,其中一个相距不过五丈,手中弓箭拉着满弦,直对易宸璟与白绮歌站着的方向。

    生死间,心如弦。

    肩头一沉,白绮歌心也跟着一沉,讶然抬首,竟是易宸璟下意识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用自己宽阔肩背面向敌人,为她筑起血肉屏障。

第119章 稍作休息

    时间仿若停止,白绮歌听不见自己咚咚心跳,看不见他坚定表情,有什么东西哽咽喉中、心里,酸涩难忍。

    铁甲抱在她怀里,他只穿着劲装单衣,那箭若是射出必定穿透他身躯……她只是枚棋子,值得他在生死一线间用性命守护吗?

    她只是枚棋子吗?

    耳畔依稀听见满弦松开嘭地一声以及箭啸临近,白绮歌闭上眼,紧紧抓住易宸璟衣袖,贴着温热身躯近的不能再近。如果箭足以穿透他身躯,那就连同她一起穿透吧,她受不起这般巨大代价,受不起他用自己性命为她换取的生路,要死,便死在一起。

    箭啸声戛然而止,抱着她的双臂却没有丝毫放松,呼吸声都如此清晰。

    “保护大将军!保护皇子妃!”铿锵有力的怒喝响彻夜空,是梁宫的声音。白绮歌慢慢睁开眼,拼命祈祷着不要看见任何血光,不要看见他胸口透出冰冷箭簇,而上天总算待她不薄,抬眼所见,是易宸璟温和双眸与如释重负的安宁表情。

    “还好你没事。”

    那样清雅平淡的嗓音听过千万次,唯独这次真实且清晰无比。紧攥的手掌松开,目光越过平整肩头看射箭之人被蜂拥而上的遥军士兵围攻屠戮,白绮歌垂首,额头轻轻靠在坚实胸膛之上。

    还好他没事。

    他没事就好。

    这算是疯魔了吗?放着白家那些亲人的思念不顾,居然生出与他生死与同的想法……可是心里又觉得本该如此,他若是死了,她所做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看不见的未来又该如何走下去?将毕生都押在他的帝业之上抛弃所有,她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与他一起走下去,走到天涯尽头,人世终结。

    “你不可以死。”筋疲力尽的感觉涌遍全身,白绮歌软软靠在易宸璟身上,四肢百骸的力气不知都流到哪里去了。

    那句呢喃也不知道易宸璟有没有听见,温暖胸膛忽地撤去,一手揽着脸色苍白的妻子,一手握紧腰际长剑,遥军主将眸中寒光闪过,冷如冬雪。

    “给我杀,一个不留!”

    只是险些伤到而已,又不是真的伤到了,何必火冒三丈非要赶尽杀绝?留这些偷袭的人活口或许还能问出点信息,一个不留,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梁宫无奈摇摇头,狠狠吐了口吐沫,里面隐隐夹着几条血丝——霍洛河族对付野兽用的箭果真厉害,他穿着铁甲挡在皇子身前被射中胸口,虽然没能没入半分,却生生将他五脏震伤。

    霍洛河族派出从地道潜入后方偷袭的士兵并不多,一阵屠戮过后满地残尸,数一数不过三十具罢了,可就是这三十个人拿着强弓与弯刀,硬是拼死了遥军七十余人,对比之下大遥伤亡惨重。

    “启禀大将军,对面敌人全部撤退,我军总计伤六百余人,死二百,顾参军壮烈殉国。”

    主将营帐内,易宸璟坐于案前,面无表情盯着铺开的地形图,下面萧百善、梁宫、陈安等人也都沉着脸不声不响,吃了大亏后的憋闷溢于言表。

    “击杀敌军三十人换我军八百伤亡,顾御史独子战死,如何,诸位,还觉得霍洛河汗国都是一群不懂战术的蛮人吗?”冷哼一声,易宸璟推开地图,怒意毫不遮掩,“既然早就发现马蹄踏地声响不对为何不及时禀报?莫参军,你该当何罪?!”

    “属下疏忽犯下大错,请大将军责罚。”莫参军跪在营帐中央,头埋得极低,“当时发觉马踏地面传回的响声十分空洞,属下以为只是有地下水脉经过的原因,并未多想,却不知竟会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先前没想到敌人这般狡诈是吗?你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面对十多年间异军突起的霍洛河汗国怎么会轻敌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上次若不是乔大河兄弟二人死守,我军粮草辎重极有可能付之一炬,这次又亏得敌人数量不多,否则现在在这坐着的不会是我们,而是霍洛河那些为偷袭成功狂喜的首领!”

    行军以来谁都没见过盛怒如斯的易宸璟,然而他说的并无过错,一路走来身为主将的皇子提醒过多次莫要轻敌,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将听不进去才导致如今局面。萧百善长长一声叹息,正值壮年的面庞上沧桑不尽:“事已至此,大将军也不必过于恼怒,末将已经命人寸寸土地排查地道,这几日不如就先在此安营暂驻,一来防止再度遭遇敌人从地道暗袭,二来也能让三军稍作休息,这一夜偷袭让将士们都累坏了也吓坏了,士气低迷总不利于交战。”

    “继续前行无异于自寻死路。传令下去,三军原地休息三日,这期间务必要把所有地道封死,绝不能让霍洛河族再有偷袭机会。”

    “末将领命。”趁着易宸璟与其他人说话的功夫,萧百善偷偷朝角落里端坐的白绮歌看去,年轻的皇子妃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平凡样貌怎么也瞧不出她骨子里竟会有那般聪慧勇敢。纵使易宸璟把保护粮草的功劳都推在乔大河兄弟二人上,军中却是无人不知真正的功臣是皇子妃白绮歌,昨晚霍洛河的奇袭也是亏了她及时发觉、及时通知才能使众人早有防备免遭不测。难怪易宸璟连出征都要带着她,关键时刻确实可堪与他们这些阅历丰富的老将相比,甚至更加有用。

    安排好近日事宜屏退众人后,易宸璟疲惫地伏在案上,角落里白绮歌仍是沉默出神,两人就这样心事各异同处一帐整整半天。

    回想起那时挡在白绮歌身前,向来对自己性命极其珍惜的易宸璟也不禁茫然,他一直对白绮歌似有遮掩的疏离抗拒有所猜忌,按理说不会做出那样鲁莽的行为才对,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狡辩,没人拿刀逼着他,是他自己主动将她揽在怀里加以保护的,原因……谁知道呢。

    一天一夜都在为战事操心劳累,伏在案上慢慢有了丝倦意,易宸璟连甲衣都懒得脱,就那样闭着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迷迷糊糊才休息片刻,忽然脸上传来一丝凉意,皱着眉撑着疲倦身体抬起头,眼前是带着丑陋伤疤的平静容颜。

    “先别睡,不擦药容易发炎。”白绮歌指尖轻轻点在易宸璟脸侧,那里有一道两寸长但并不深的伤口,是被流矢刮伤的。

    蘸水白布小心翼翼拭去凝固的血迹,力道轻柔温和,易宸璟实在想象不出她这双手怎么会是博倒霍洛河野蛮战士的那双——听乔二河说起她如何冷静制服敌人时,连萧百善等人都为止感慨赞叹,他也忍不住暗中思考一个问题。

    把这么粗暴的女人放在身边真的安全么?不会哪天晚上她有什么不顺心一刀捅了他吧?

    “你笑什么?”白绮歌下意识摸摸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地问道。

    “只是在想,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握住脸侧慢慢涂抹创药的手,易宸璟静静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你的臭脾气我见识过,这样温柔却极少见到,大概也只有在面对你二哥和姓宁的时才能借光欣赏。”

    白绮歌抽回手缩在袖内,嘭地把药瓶放在案上:“自己涂——谁对我好我自然就对谁好,你这种人,凭什么对你温柔?”

    易宸璟避而不答,侧头慵懒地伏在案上,指了指仅露出伤口那一面脸颊。

    “我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清楚。”

    不好的话,怎么会连命都不要挡在她身前?尽管那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事情。

    重又拿起药瓶轻轻在易宸璟脸上涂抹,白绮歌沉默良久,见他半天也没发出声响还以为是睡熟了,轻手轻脚绕道身后解开甲衣系带想要把沉重的铁甲脱下来。身侧都系带都已经解开,半悬的铁甲晃来晃去,稍作迟疑后,白绮歌又伸长手臂环绕到易宸璟身前打算把最后一道系带解开,冷不防被温热大掌死死攥住。

    “脱了甲衣再睡,沉甸甸的,容易压伤身子。”贴在耳旁轻道一声,白绮歌继续去解那条顽固的系带。

    她是把他的故意举动当成戒备了。

    易宸璟手上发力一拉,白绮歌吃不住向前力道又贴近许多,整个人差点扑在他背上,即便还有一只手撑着勉强跪立,过近距离与易宸璟偏过头打在她面上的呼吸还是令白绮歌感到窘迫别扭。

    时至今日她仍对如何面对二人关系一事犹疑不决。

    “我累了,很累。”不着边际的话发自易宸璟口中,低沉近乎呢喃自语,身子歪向一旁躺卧时连带白绮歌也跟着倒下,手一扬,本靠在身后的白绮歌被拉至面前,面对面躺倒榻上。

    时间不过是傍晚,暮色才开始拉开,营帐外人声吵杂脚步不断。白绮歌倒吸口气在易宸璟胸口不轻不重一捶:“放开,小心有人进来。”

    “不管。”几近耍赖行为的大遥七皇子看起来就像个任性的孩子,闭着眼睛把头贴在白绮歌前额,声音透出深深倦怠,“什么都别管,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就好。”

第120章 帝王之谋

    翡翠棋盘黑白子,落子声声,纵横交错间,十方世界尽现局中。

    惋惜长叹在大遥皇宫皇帝寝殿响起,遥国大将军偶遂良一脸不甘,执着黑子却不知还能如何挽回败局。思虑半天,悬空的手终于颓然放下,朝着对面九五之尊竖起拇指:“陛下棋艺日益精湛,如今已是出神入化地步,末将再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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