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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煌言想起一件事来,在离开南京时,王岚平曾给过他一封密信,说是在郑芝龙死活不愿意调水师北上时可以拿出来,还说只要郑芝龙一看到这东西肯定会答应,念及此,张煌言伸手在胸口放着的那封信上按了按。
张煌言微微一笑,伸手将怀里的密信给摸了出来,他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将军用不着这么急下定论,你不防先看看这个”
张煌言将密信放在桌上,顺着桌面给推到了郑芝龙手边。
郑芝龙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张煌言,心中决心以下,不管怎么说,老子的兵哪都不去。
揭开火漆封口,郑芝龙当下展信细看。
信写得很简单,寥寥数十字,但从郑芝龙那瞠目结舌的样子来看,信上的内容一定匪夷所思。
郑芝龙一连看了五六遍,越看是越觉心花怒放,那拿着纸张的手都忍不住抖动起来,一边看还一边自语,“知我者,丞相也,好,好呀,郑某心愿足矣,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一长串的好,脸上的笑容更是没有断过,张煌言都纳闷了,难不成丞相在信上施了妖法,变化太大了。
张煌言见他这样子,那肯定是这信起了作用,那就好办,趁热打铁。
张煌言道,“将军与丞相已成翁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丞相有匡扶天下之志,亦有再造盛世之才,他日丞相功成,这首功自然归郑将军所有,丞相说了,福建海疆也是国之重防,不容有失,目前长江防线吃紧,特请调福建水师五万北上援京,所有的军费开支全由朝廷供给”
十万水师都交出去,郑芝龙难答应,要一半或可一商。
却没想到郑芝龙喜笑颜开,一点没有回绝的意思,连声道,“好好,郑某练兵也是为了朝廷,练兵千日用在一时,不知丞相要水师何是动身,对对,下官年事已高,恐负朝廷和丞相的重托,这随军北上下官就不去了,请朝廷另择主帅统领这五万水师吧”
郑芝龙当然不会去南京,去了谁能保证他的下场。
张煌言都呆了,这转变也太快了,刚刚还死活不同意,现在张口就来,天哪,那信上到底说什么了。
张煌言也松了一口气,他南下来促成联姻事小,说动福建水师北上才是大事,这回总算是有些眉目了,不过郑芝龙不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离开老巢他肯定不干,但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将五万水师给交出去,择谁为帅,肯定是郑芝龙说了算。
张煌言道,“郑将军久历水战,将军何不为朝廷举荐一人统领这五万水师”
郑芝龙按下心中的喜悦,随口道,“军政司左右总督,郑森”
张煌言心中好笑,兵权从你手转到你儿子手里,有什么分别吗,可这已经难能可贵了,丞相要的只是水师北上,还没说要夺郑家的兵权,何况如今他们两家都成了姻亲,自己那还是外人呢。
“郑森,好,虎父定然无犬子,我这就急报南京,将军,哦不,延平王”
郑芝龙听了哈哈大笑,这是他有生以前最开心的一天,多年的积怨一扫而空。
“哦,哈哈,早了些早了些,对了,张大了,你转告丞相,我郑某嫁女自然不能寒酸,嫁妆绝对是天下头一份,四月二十二日,我亲自送女出阁,决不耽误吉日”
张煌言笑道,“郑家富可敌国,嫁妆自然不会少,依张某所猜,定然不下一百万两,哈哈”
郑芝龙愣了下,但很快回复过来,“对对,一百万就一百万,张大人,您方才说有三喜,一喜为婚事,二喜为封王,那三喜是?”
张煌言指了指郑芝龙手里的那封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密信,笑道,“这不就是吗?”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随即,张煌言离开了郑府,五万水师要北上,这事得赶快向丞相秉报。
郑芝龙送走客人,便对府中下人道,“去,快去把甘先生请来”(。)
174 春花秋月()
春夏之交,江边微风徐徐,温柔而惬意,尽目远眺,到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
虽然这里还是明顺对峙的前线,却也时不时能看到一艘艘商船来往穿梭在江心之中,附近的渔民摇着小舟喊着朱妍听不懂的号子,脸上堆砌着幸福的感觉。
顺着江滩往上看,阡陌纵横,稻香扑鼻,三五成群的百姓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一担担草灰混合着干燥的动物的粪便被抛洒到水田里,扬起阵阵灰尘,弄得他们一脸一身都是,虽然如此,但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有田有地就有收成,日子就能过下去,这还得托丞相推行新政的福。
自从大青山被官军剿灭,原来的土匪窝也被一队官军驻扎,居高临下,用来监视江对岸顺军的动静,尽管顺军还没有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师,但那也不能大意,何况清军在洞庭湖的水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开进长江了。
随着和州黄得功部回撤江南,黄总兵麾下的五万明军随之全数撤入太平府驻防,并沿江修筑炮台和瞭望哨。
一身寻常民间女子的装束,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被她刻意装点得难寻一丝俏丽,几个月的颠沛流离,她身心疲惫不堪,故地重游,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昔日大青山部众那声势浩大的场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农间的一派和谐之气,还有时不时从她身边经过的明军的江边巡逻队。
扮作农妇状的朱妍依立江畔,凌乱的发丝随风而动,她不知道自己又要去哪。可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好像她只是活在一场永远也醒不了的梦魇之中,她在挣扎。在呐喊,何去何从。
谁也体会不到一个国破家亡的公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侍女如雪虽然与她情同姐妹,可她哪里知道朱妍的心思,对于如雪来说,她永远没有得到过至高无上的荣耀,永远也体会不到当这一切突然失去时那种失落感是什么滋味。
朱妍听说了,如雪因祸得福找了个好归宿,成了明廷弘光朝的忠义侯夫人。昔日的小丫鬟一飞冲天,也许这对如雪来说那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天大的恩赐,可这样的事如果落在朱妍头上,朱妍也不会动容,她要的不是成为这世上最受人尊敬的女人,而是要大明朝再现盛世,而不是在江南苟延残喘,大明朝的国都在北京,在北京。在北京。
这种信念在朱妍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能忍受一切常人所不能忍的痛,一个深宫里出来的公主。她可以在大青山覆亡的时候,一个人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一呆就是五天。她可以一个人从江南赶回北京,跋山涉水。只因为二月初六(其实按传统纪年是十二月二十四,公历二月六号。这里为的是方便剧情)是父皇的诞辰,她得回去祭拜。
等朱妍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北京后,一切都变了样,大明门变成了大清门,已经被李自成烧毁的紫禁城废墟上繁忙一片,一座座新的宫殿正在快速营建,只不过物是人非,这里已经是大清国的紫禁城了。
昔日的大明臣僚摇身一变成了清廷官员,依旧起居八座,坐着软轿在街道呼喝而过,朱妍这个大明朝的公主站在紫禁城前,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走在北京的街头,朱妍无处可去,暗中打听过几位前明的皇室宗亲,但结果死的死逃的逃,要么就是剃发投靠了清廷,其中名气最大的莫过于明开国功成朱能之后朱纯成,原为明成国公,没想到他也降清了。
朱妍不忍见到此等国破山河依旧在的场面,买了些香烛纸钱,去往北京城外的锦屏山,父皇和母后殉国后,被双双安葬在这。
明皇陵座落在北京西边的天寿山,远远往去,郁郁葱葱之间掩映着让人心碎的庄严肃穆,十三座皇陵散布罗列,而唯独一处丝毫不起眼,那便是明崇祯皇帝的贵妃田氏墓,也是明毅宗的百年之所。
在这里看不到其他明皇陵的气派和威严,看不到兵丁守护,原本这就是一处贵妃墓,陵前左侧栽有松树八棵,右七棵,陵间的享殿底矮紧凑,三间配殿的殿顶连琉璃瓦都没有,只是和寻常百姓一般的黑土瓦顶,看起来是那么寒酸。
朱妍不敢太靠近陵区,找了处避风的山凹,面朝思陵虔诚恭敬而拜,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朱妍睹物思人,难掩心中悲楚,失声痛哭。
想当初父皇历精图志,不宠嫔妃,不观歌舞,克勤至简,却国家糜烂至此等地步,父皇无力回天,最终还是没能守住江山,身死之后尸体竟然被李自成用门板抬到东华门外,一搁就是十多天,这其间竟然没有一个大臣敢去为他们的皇上说句话。
父皇当得入土为安,还是多亏了百姓,捐了些银钱,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墓地,父皇生前忙于政务,极为节俭,并没有修陵,最后,众百姓只能将崇祯十五年去世的田贵妃墓给挖开,让皇帝与二后在此简单安歇。
弘光朝在南京给父皇上谥号‘毅宗’,清廷为了笼络人心,也给上了个谥号,是为‘思宗’,盖棺定论,朱妍觉得这两个谥号如果能合在一起不就是父皇悲惨的一生的真实写照吗。
松柏凄凄,青山无语,众臣无耻,百姓纾难。
对于这些,朱妍心痛如绞,她眼睁睁地看着国破家亡,看透了世情冷暖,这世上没有一个大明朝的臣子能靠得住,还不如那些命如蝼蚁一般的百姓,难怪父皇会留下‘人臣个个该杀……任贼分裂朕身,勿伤百姓一人’这些话。
青烟袅袅中,日渐西沉。朱妍一步三回头,她真的不想离开这里。除了这里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大青山是回不去了。如何才能反清复明,这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做到的,她想学她那已经残疾了的姐姐长平公主落发出家,可她又心有不甘,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不管是北京还是南京的紫禁城那都是朱家的宫殿。
目标实在是太大,大到朱妍举步维艰,甚至她从来就没有向前走过一步,她还是和刚刚逃离皇宫时一个样。不,还不如,那时候她还有丫鬟如雪,现在就只有这满山的松柏和长眠地下的父皇母后了。
离开天寿山,朱妍没有回北京城,那里有太多她不堪回首的东西,危险也时时伴随,她没有想好去哪,就这么漫无目的游荡。在这个世上她只有一个亲人了,那就是已经成为忠义侯夫人的如雪,要去找她吗?
清兵隔三差五就出来搜捕打着反清复明的义士,朱妍不能久在北京逗留。
失魂落魄的朱妍辗转反侧。打扮得蓬头垢面,实叫花子一般,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山东地界。但还是没有走出大清的势力范围,这里除了地名。没有一丝她曾经熟悉的东西,还是回江南吧。至少在那里还是大明。
就这样,朱妍又一次回到了大青山,故地重走,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呀,只是这种滋味太过苦涩和难以回首。
江风吹过,朱妍抹着泥土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伸手将风吹散的发丝拢到了耳后,转身看了一眼飘荡着大明龙旗的大青山山顶,叹息一声,走上了田间小道,消失在青山绿水之间。
三天后,孤苦伶仃的朱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南京城外,这一天正是四月二十五。
南京城依旧繁华富裕,走卒贩夫都在谈论着当今丞相的新政,朱妍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取天下之田收归朝廷所有,再按需分配给每一位百姓,这是所有在位的皇帝都想干成却根本做不到的事,但这一切在南京城周边却出现了,朱妍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笑谈风声在田间劳作的耕夫,一些小镇上也是市井繁华,路过的官道上来往的商队川流不息,连长江这边境线上都在商船来往,这一切真的是那么野心勃勃的王状元做出来的吗?
朱妍没有入城,单只来到了南京东城聚宝门外的大报恩寺里。
寺中清雅而幽静,梵音不绝,出入的香客不多,这里本是一家皇家寺院,平时没什么香客来,在青山绿水间,听老和尚们诵读经文,听钟声梵唱,朱妍的心情也如这寺中的清幽一般宁静,是呀,该放下的,得不到和,始终是要放下了。
入了寺,上了香,乞求神灵保佑大明,愿父皇和母后能够好好安息,愿天下心存大明的黎民百姓一切安康,愿如雪夫妻和睦、安渡终生,愿……
朱妍双手合十,虔诚在跪在蒲团上,她在佛祖面前把她能想到的人和事都向漫天的神佛求了一遍,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求的是什么。
转过大报恩寺,沿着长长的转山小径,上了聚宝山,山后便是一座尼姑庵,名为甘露庵,朱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来,一个无根之人,身如浮萍,飘到哪算哪吧。
甘露庵不大,进出不过三进院落,古朴典雅,玲珑清秀,没有什么宏大的殿宇,更有些接近于普通的民居,难怪这里香火不盛。
走进庵里,里面也没什么讲较的地方,正殿****着诸天神佛和各方菩萨,整个庵里除了几个比丘尼跪在地板上擦地板的‘沙沙’声之外,一切都那么静悄悄的。
饱经摧残的朱妍难得一时的心灵洗涤,这里里外外的切都在提醒着她,世上的事本无根无缘,来无因去无果,生死不过天道循环,功名利禄终不过一场浮云。
在捐善处,朱妍捐了身上仅有的一些财物,其实也不值钱,就是几颗从山上摘来的野果,这原本是她今天晚上的吃食,连她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是从发个死人的身后拔下来的,她哪里还有什么钱财,这几个月里,除了乞讨,她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管理捐善处的尼姑见她也是个苦命之人,便也不难为她,出家人嘛,四大皆空,心中无物。
凭着几颗野果,朱妍换到了一些纸钱和香烛,庵中正中间有个很大的铜鼎,里面尽是没有燃尽的纸烛,朱妍走了过来,就着边上的烛火,将燃烧的纸钱投进了香炉,随后又诚心地朝着北方跪了下去,抬头望向那蓝天白云。
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日,一年前的今天,北京城破,父皇和母后双双归天,今天正是他们的祭日。
朱妍眼中早已无泪可流,静静地跪着,看着头顶那片天,心中默默地说着:父皇,母后,你们在天有灵,请告诉儿臣,女儿是不是该放下了,女儿真的太累了。
一名身穿青灰色僧服,光着头的尼姑从正殿走向了朱妍。
“阿弥陀佛,女施主,人生不如意之事,往往是因过于执着而庸人自扰,佛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尼姑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女妍的心事,当然了,佛家的话绝大部分都是一统而概,万金油似的,放到哪都解释得通。
朱妍忙寻声,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弯着腰,细声细语道,“师太,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女尼姑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左右不了她的心情,淡淡地说道,“贫尼是和有缘人说”
朱妍平时也没有参拜佛祖的习惯,今日来寺中也不过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的祭日,她和佛能有什么缘。
这里是佛家清静之地,自然是不能太污秽,朱妍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师太是说我和佛家的缘?”
尼姑摇摇头,“不,你只是和贫尼有缘,女施主,见你风尘仆仆,面带倦容,情神晦暗,故有此猜测”
朱妍低下头,是呀,自己如这般失魂落魄已经很久了,笑容是什么样的,她都快忘记了。
尼姑走向院中的一口水缸前,并招手让朱妍走了过去,缸中清水满盈,尼姑手指沾水,在朱妍的脸上擦拭着,随着她手指的滑过,一张清涩的少女的美颜渐渐显露。
尼姑道,“施主天生丽质,举手投足皆非凡人,为何作如此打扮?”(。)
175 阿弥陀佛()
朱妍看了看水缸中自己的影子,容颜还在,可朱明江山却不在了,人的脸上再脏也能洗得干净,这大明如果被人窃取,还能再回来吗?
朱妍安静地撑在缸沿,似是自言自语道,“春花秋月几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山,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彻今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一首南唐李后主在国灭之后写的词,词中饱含了痛失江山的无奈和苦恼,朱妍的心情不正是和那李后主一般,哪怕她只是个女儿身。
尼姑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施主为何吟诵李后主的词?”
朱妍苦笑,“不瞒师太,我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一路所见,不忍汉家江山被满人践踏,师太,你能问问菩萨,大明还到从前吗?”
尼姑不至可否,“不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定会去,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
对于尼姑的话,朱妍听不明白,她也用不着明白,她只想找个人吐吐心里的苦水,这一年以来,她太压抑了,只有在这禅圣之地,她才重拾起一丝丝当初的自己。
尼姑又道,“施主来这为的是什么?”
“今日是我父母的祭日”
“生老病死,不过因果循环,施主看开些,节哀!施主自便”尼姑看得出来,朱妍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意图。也不多问,转身便要走。
朱妍却道。“师太请留步,方才师太说放下。怎么样才能放下,放下真的就解脱了吗?”
尼姑展露微笑,“放下贪欲才能远离痛快,放下仇恨才能让内心解脱,放下你该放下的东西,你才能真正的快乐,人生在世,不是为了与人争气”
朱妍道,“可有些事我放不下”
尼姑道。“那是因为你心中杂念太多”
朱妍真的很想回到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生活,可她做不到。
“师太,请指点我如何才能去除这些杂念”
师太微笑着走了过来,打量着朱妍一番,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块巴掌大的瓦砾,递到朱妍的手里。
朱妍不明白,一手一块接过来发着呆。
尼姑不紧不慢,微笑着将手里的拂尘递到了朱妍面前,意思很明显。要她拿着。
朱妍两手本就各拿了块瓦砾,想再接拂尘,那就只能放下瓦砾,这才接了过来。还是不明白尼姑是什么意思。
尼姑指了指朱妍放下的那两块瓦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