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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不想多废话,转过身去,双手一靠背,“时过境迁,没什么好说的,杜家不欢迎你”
王岚平平淡一笑,许是杜明已经知道了明军要撤走的消息,怀宁城要改朝换代了,他这才有这胆子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人家都翻脸不认人了,那自己也就用不着顾及什么了。
王岚平说,“我想去哪还用得着在乎别人的想法吗?员外,奉劝你一句,你也是在商界混迹多年的人,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道理,大明朝没落了,你也别指望大顺朝能好到哪里去,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差点成了我的岳父”
杜明脸上一惊,“你,你见过宁宁了?”
王岚平道,“岂止见过,我本想带她走”
杜明一指王岚平,怒了,“你敢!”
王岚平伸手拨开杜明的手,冷冷一笑道,“别说这话,这世上没我不敢做的事,只是我不想宁宁跟着我担惊受怕,你想带她走,随时都可以,只要我想”
“你,你!”杜明恼羞成怒,朝身后的十多名护院一使眼色,“送客,给我送客”
这哪是送客的态度,分明就是要动粗赶人了。
十几个护院是面面相觑,想动手吧,不敢,不想动手吧,饭碗就丢了。
王岚平轻蔑一笑,“别难为他们了,用不着客气,我这就走,希望改朝换代也不耽误你杜家发财,哦对了,那八万两银子,得空我再回来还给你”说罢朝面前的众护院挥挥手。
众人立马闪出一条道,生怕这主走得慢。
望着王岚平走远的背影,杜明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最好死在外头,永远别回来”说完又指着身边的众护院骂道,“你,你们看什么,一群饭桶,没用的东西,白吃我杜家的饭了,还杵在这干嘛,去,去府里到处转转,别让那帮难民进来偷了我的东西,丢了一样,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滚!”
杜明现在是得意的,既然城里都贴了告示,说大顺军要入城,那就省得自己偷偷出城去私通顺军落个骂名了,直接准备好银子迎接人不就完了,还就不信了,拿成堆的银子买不回个安宁。
杜明来到女儿的房外,敲着门说,“宁宁,是爹,告诉你呀,那口口声声说要娶你的王岚平已经在城里呆不下去了,要走了,从今往后,这天下是大顺朝的天下了,爹知道你一时任性,想不开,但爹这是为你好,呀,知道吗,杜家是百年旺族,不能毁在爹的手里,想要在乱世保得一份家业,那是不容易的,你也要体谅爹的难处,多替杜家的将来想想,如今这大顺朝新立,百废待新,多得是英雄人杰,放心,爹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君,给杜家长脸,呀,哈哈,宁宁?丫头?”
杜明感觉有些不对劲,平时要是说这些,那这丫头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这么安静,不对劲,不好!
“快,来人哪,快来人哪,老杜”杜明大喊了起来了,莫不是女儿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个傻孩子哟!
杜管家领着一大帮子老妈子护院冲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哪”杜明急了,父女毕竟还是父女,再怎么闹,这份亲情还是在的。
杜管家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杜明推开门就冲了进去,“宁宁,宁宁,你别吓爹呀,你可不能做傻事呀,宁宁”
可奇怪的是屋里除了满屋的狼藉之外,哪有宁宁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趁人不备,悄悄地绕过众人,一溜烟钻出了门。
“老爷,大小姐”还好有眼尖的。
“这丫头,快,快拦住她,吓我这一身冷汗”杜明跟着跑了出来。
杜府除了钱多,下人也多,杜宁宁是左窜右突,和大家捉了几回来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还是被大家七手入脚地给拦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让我出去”杜宁宁在拼命挣扎着,看来她爹那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对她一点作用不起。
杜明喘着气道,“宁宁,你这是要干嘛呀”
“我去找他,我要和他走,我已经是她的人了这辈子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死人”杜宁宁随口就来,什么话都敢说。
可别人不敢听呀,忙一个个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你胡说什么,一个姑娘家,这话也能随便说,你是我杜家的大小姐,还没出阁呢,你们呀,都别出去乱嚷嚷,听到没,把大小姐给我锁屋里去,多加两把锁,屋外派几个人看着”杜明真是生气了,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
“我不,我要出去,放开,放开我,当初是你同意我嫁给岚平哥的”
杜明一甩袖子,“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他还是状元呢,现在呢,大明都没了,你说你嫁给他,大明状元夫人,那不是给杜家招灾惹祸嘛”
杜宁宁用手死死的抓住门边,就是不进去,“那你让我去找他,我和他一起走,我不连累你”
“异想天开,都没吃饭嘛,拉进去,轻点轻点,别弄伤了她,一群没用的东西,给我看好了,跑了她我打死你们”杜明气呼呼地离开了,他得赶快去筹银子,得抢在所有人之前将银子送到大顺军的面前。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夜色降临,城外的大顺军营中升起一堆堆篝火。
王岚平和郑森站在城头。
郑森说,“将军,他们真的会将马匹送来吗?”
王岚平肯定地点点头,“会!”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李来享要的是怀宁城,可能也在想着怎么要自己的命,但这点东西对他来说还不值一提。
随着两人的话音刚落,就见在朦胧地远处,两束火焰缓缓飘出了军营,正朝城门而来。
郑森一指,“来了,来了”
王岚平点点头,随即一挥手,宋大力一声令下,“点火!”
顿时,城头火把升腾,迎着夜风,呼呼作响,火把一字排开,遍布整个城墙,风字营的军士整齐地排列着,火光照耀着刀枪,寒光闪闪,这是在警告对方,千万不要耍花样,这边可是有准备的。
024 虚虚实实()
随着城下的来人越走越近,王岚平看清了,这小子还算守信用,还真来了。
城下李来享带着两名亲兵,昂首而望。
“王将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出城一会可否!”李来享朝城头喊着,看着城头的明军,有些诧异,真应了那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雄雄一窝,明军就剩这点人,还能保有这样的士气,难得,真是难得,可恨此人不能为我大顺朝所用,要不然真能把酒言欢,共论天下大势。
王岚平看了看城外的动静,一切很安静,没有夜鸟突飞的响动,对方就下面三人和他们身后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马匹,两军对垒,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多长个心眼总不是坏事。
确定没有危险,王岚平带着郑森和几名随从出了城,双方照了面。
“马呢?”王岚平开门见山。
“这么急?不聊聊?”李来享说。
“没什么好聊的,论公,咱们之间的聊天方式只有刀兵相见,论私交,那也得等到天下太平,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咱俩倒是可以促膝长谈”王岚平时刻警惕着周遭的变故,这可是一点错都不能出,如果对方趁机攻城,可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也绝对不能有半分示弱感。
李来享仰头一笑,“哈哈哈,将军这话说得透彻,我也盼着这一天呢”
王岚平可不想在城外多呆一会,天越黑危险越大,对守城方来说,黑夜就是死神,背不住对方就从那里摸了进来,防不胜防。
王岚平说,“马匹留下,你们可以走了,明天一早,这城就是你们的了,记住你的话,不可乱杀乱抢一户一人”
李来享点点头,“我说过,我要的是怀宁城,我也不是乱杀无辜的屠夫”说罢便要拨转马头离开,紧接着又转回头对王岚平说,“对了,到现在我还是想说,六百匹马不足挂齿,只要你跟我去见大顺皇帝,真心来投,别说六百,就是六千、六万,你也是可以拥有,只要你点个头”
王岚平道,“放心,让李自成帮我先存着,我早晚会去拿”这话说得极具挑战的味道,好像李自成这大顺朝的皇帝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
李来享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哼,后会有期”
“等等”王岚平想起个事。
“何事?”
王岚平打马向前走了几步,那李来享身边的亲兵忙伸手朝胸上的刀摸去,生怕来人对主将不利。
李来享折个马,对手下挥挥手,打马来到王岚平身边。
王岚平想了想,压着声音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城里有个姓杜的大户,和我有些渊源,能否请将军看在你我不打不识的份上,尽量周全”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怀宁城里的唯一牵挂也只有宁宁了。
李来享有些意外了,“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感兴趣,到底是何种渊源?不过我猜这关系非同一般,在此等抉择时刻你都能想到这”
“你不用猜,这家人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杜家是城里的大户,很多人跟着他讨生活,他要落了难,这些人就没生计了”
“就为这?”
“就为这”
“算了,我也不问了,我说过,不抢一户,不乱杀一人,包括你说的这个杜家”
“好,多谢,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
六百匹马都用一根长绳系着串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足数,也用不着去点了,白得的东西,哪计较好赖。
等马匹全进了城,王岚平突然下令,从现在开始不准一人出城,并下着命令,
“宋千户,郑千户,这些马,你们一营分一半,郑千户,你带上木字营,一个时辰后,出东门往南走,当先开路,宋千户,你带上一半风字营的兄弟,将愿意和我们走的百姓都集中到东门去,告诉他们,这是逃难,不是搬家,带不走的一概不准带,要么就别跟着,等郑千户离开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跟上去”
郑宋两千户都不解,齐问着,“现在走?不是说等天亮吗?”
王岚平哼哼一笑,“李来享敢拿战马作筹码,这说明他压根就没想过让我们活着离开,这些马他迟早都能拿回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
郑森说,“你怀疑他会在半夜偷袭?”
王岚平点点头,“不是怀疑,是肯定,快,都准备去吧,一个时辰后离开”
“那我们都走了,将军你呢?”郑森问。
“我带另一半风字营的兄弟断后,随后就去追你们”
既然王将军都安排好了,两人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大家就都分头行事去了。
其实对于王状元的突然撤离,城里的百姓很多议论,不想走的说,不是说打了胜仗吗?为什么又要走,怎么走呀,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走了去哪?穷人家家的,去哪都是个被人欺负的命,何苦去受这颠簸之累。
想走的人说看看从外面来的难民,一路上,哪个不是被大顺军和明军抢光殆尽,如果不是王将军的拼死抵抗,怀宁城早就遭兵灾了,现在能这么安全的离开,那已经是烧高香了,再不走,后悔就迟了,朝廷是谁坐皇帝咱老百姓管不了,但只要跟着王状元,那就能保住命。
一个下午,宋大力为平消民议被搅得是焦头烂额,最终也只有两千多人愿意跟着,其中绝大部分是原先逃进城里的难民,只要他们真正体会过顺军到底是何等的面目。
等宋大力好不容易将所有人全集中到东门时,郑森已经带着人摸黑朝前做开路先锋去了。
看着眼前这么多要出城的百姓,宋大力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逃难,拖家带口,老老少少,骡车,牛车,鸡公车,将东城是塞得满满当当,鸡飞狗跳,孩子哭媳妇闹,这些人就差没把自己的破房子给带上。
要说这也不能怪他们,离乡背井的,哪有不应该带走的东西,可真要这么走的话,谁也走不了。
宋大力站在一高台上,喊得脸红脖子粗,“所有人听了,除了粮食和衣服,其余的东西一概不准带,出了城,任何人不得出声,你们,把牛车上的东西全卸下来,把老人和孩子拉上,大家都相互扶一把,帮衬下,都别吵了,王将军说了,过了江,你们有亲戚的可以去投亲,想自食其力的也可以,到那边你们就安全了,一会出城时,身强体壮的男人们找些防身的东西,走在最边上,如遇土匪或顺贼,不要慌乱,不要乱跑,都听清了嘛”
要让老百姓把用了半辈子的破脚盆扔掉,那比要他命都难,舍不得呀,一时是沸腾四起。
宋大力见没有效果,骂骂咧咧地从台上下来,这差事真不好做,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手一挥,“不愿走的可以留下,不听话,谁也走不了,风字营听令”
“喝!”的一声,百十名将士一齐将手里的家伙亮了出来,朝人群围了一步,意思是再不听话,就要动武了。
还是这招管用,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枪,众人不言语了。
宋大力切的一声冷笑,管百姓可比管兵难多了,百就也就怕这东西,“来呀,开城门,出城”
终于是走了,一行人,扶老携幼,轻装上路,走得倒也不慢,宋千户将他带的兵分成两队,把老百姓都夹在中间,由于不敢点火,只得摸黑前行,好在是天公做美,借着朦胧的月光,还不至于走到沟里去,众人望着南边的夜空,浩浩荡荡而去,不少人不时的回头看了看黑暗中的怀宁,故土不忍离,阵阵轻微的哭泣声在队伍此起彼伏,但他们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将军他们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千百倍。
等接到郑宋两位千户出城的消息,已经快近亥时了(晚上10点),就在郑宋两人安排人员出城之时,他已经让人在城头上立起大量的草人,一排排站立着,天这么黑,从城下看,与真人无异。
要走那也是王岚平一早就安排好的,所以很多事都提前暗中作了准备,现在要走,也就没有太多的麻烦,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是一定不能丢的。
出了城,头顶皎月高悬,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行行夜行当南归大雁不时结伴从高空飞过。
王岚平从小在怀宁长大,对城外的地形也多有了解,黑暗中,光凭记忆也没有走错路的可能,前方两拨人当先走了,一切太平,这说明顺军对此还一点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
子时初(零点),王岚平等人已经一口气走出了二十多里,这时才感将火把点起来,郑森和宋大力也依计在前方等待,三人兵合一处后,一清点,两营人马(其实不足五百人)不少一人一骑,百姓们在几个兵丁的护送下仍在继续前行。
王岚平庆幸一切有惊无险,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么走下去早晚都会被顺军骑兵追上,于是他改变计划,只让宋大力带点人去护送百姓,自己则和郑森沿着去路,寻找一处比较适合伏击的地方隐藏起来,只要顺军来追,必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大顺军营也是一片安静,只不过这安静的背后正透着阵阵杀气,三千顺军已经全幅武装,集合在栅栏之后,随时等待军令。
025 鱼跃龙门()
025 鱼跃龙门怀宁城外,林谷众多,去路之上,很多都是沿山而行,穿谷而过,想找一处伏击点太容易了。
王岚平将所有人在一个倒八字形的小山谷里埋伏下来,这是去追赶百姓的必经之路,山路上被堆了一堆砍伐的树木和就地寻来的石块,两边的山坡上,马摘铃,人禁声,周围只有吸吸嗦嗦的虫鸣声,一切安排妥当,只等有顺军追来。
其实王岚平也不清楚顺军是不是一定会追来,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伏兵处,树影绰绰,人影恍惚,躲在乱石后的王岚平一直盯着谷口外那漆黑的一片。
郑森轻声说,“将军,你说顺军真的会追来吗?”
王岚平反转回身体,半靠半躺,说,“兵者,诡道也,宁可防而无用,也不可不防”
郑森从小在东瀛长大,回到明朝后,又一直研习儒家经典,对兵法战阵之事涉及不深,他不解道,“可我们走了,怀宁城已经属于李来享了,他还有必要对我们紧追不舍吗?”
王岚平笑了笑,“怀宁城他想要,但真正让他难堪的是我,我不死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郑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转念又道,“可将军你不是和他有过约定吗,和平交出怀宁,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抢在我们离开之前偷袭”
王岚平双手靠在脑后,侧头看了郑森一眼,别看这位公子哥,将来的民族大英雄,此时此刻对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不太明白,打仗哪有那么多规矩,只有你死我亡。
“你呀,想得太简单了!”王岚平笑道,“一个将领,他只对战争的结果负责,至于过程如何没人关心这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目的是胜,约定就是个屁,古往今来能征善战者,哪个不是靠阴谋诡计功成名就的,只有书呆子才被条条框框给限制住”
郑森一皱眉,“君子不是应行言合一吗,如此小人行径,岂是正人君子所为,哦将军,我失言了”
王岚平叹息一声,看来名将还真不是天生的,战争最好的老师只能是在战场上,再好的老师也教不出一个名将来。
王岚平轻拍几下郑森的后背,轻声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胜利者是不受别人指责的,现在你可能不明白,来日方长,你会慢慢明白这个歪理的”
子时末,顺军营栅里的主将帐篷里的灯还亮着。
有值事官掀帘而入,李来享正在案头伏笔,看神色定是在酝酿何种大事,写写停停,不时冥思凝神,又恍然般下笔如有神。
值事官在帐门口,想着要不要打扰。
“何事?”李来享看似全神在笔端,但早已知晓来人。
值事官忙上前一拱手,“将军,快到子时末了,各营在外集合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
李来享抬眼看了他一下,“哦!知道了,去,叫旗牌官进来”
看样子李来享已经写完了,收起笔,对着刚刚写完的一张纸上的墨迹轻轻吹了吹,又随手将早已备在案上的小竹筒拿了起来,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