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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有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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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家没有了,别墅没有了,所有的财产也没有了。谢晓婷带着五岁的儿子还得生活下去。她的基因组合没出问题,她神志清醒地找到了路波,路波给了她生存的机会。 

  我吸烟。小屋里的烟圈升起、扩大、消散,又有新的烟圈升上去。我看见路波坐在二十来岁的男青年腿上嬉戏,这是她的公司,她的办公室,她的王国。而室内,谢晓婷正在打扫着卫生,她知道路波故意要让她看见这些。而办公室里的一道门后,还藏着一间卧室,这是路波报复男人的地方,就像当初那些男人将她像妓女似的对待一样,她如今走马灯似的将这些刚刚懂事的男人招来又挥去。并且,这一切都在谢晓婷身边发生,她让谢晓婷能听见从门缝里传出的声音,于是,她得到了双重的满足。 

  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值夜班的医生护士正在忙碌。我不知道董枫如果知道这个秘密会怎么样。张江,这个深爱着她的男孩、二十岁的大学生,她刚刚突破了比他大六岁的难题而认为爱情没有年龄的界限,如果她知道了张江打工的真相,天哪,那将是怎样的打击。张江在路波的办公室里工作了一个月,这又将带给他怎样的价值评判和人生困惑呢? 

  当然,更让我震惊的还是吴医生了。这个改名叫吴畏的医生,正是卓然的同学加恋人——吴晓舟。谢晓婷说,知道他在精神病院当医生,几年前开同学会时还见过一次,但他没说他已改名的事。还是一个去过他医院的同学说他已改名叫吴畏,当时大家还和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在精神病院工作很害怕,才改这样的名字给自己壮胆。他当时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至于新来的病人夏宇,谢晓婷和路波一样,表示绝不认识。为什么这个病人收到的冥钱上写着卓然的名字,让人无法解释。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与吴医生有关,因为在卓然死去十四年后谁还会提到她呢?在几年前的同学会上,大家惋惜地说到卓然时,吴医生还禁不住掉了泪。大家认为他至今未结婚,据他说也没有女朋友,这都是因为他还沉浸在对卓然的思念里。 

  并且,我在他的那本书中看见的女孩的照片正是卓然。谢晓婷找出的一张全班同学的合影证实了这一点。丹凤眼、瓜子脸型的卓然站在第一排左侧第二个位置,与我在吴医生书中看见的照片一模一样。难怪我当初怀疑这张照片是死在黑屋子里的女病人单玲时,董枫会肯定地认为不是,因为单玲的脸型是圆的,相同的只是她们都是丹凤眼。 

  现在我推测,吴医生对女病人单玲超乎寻常的照顾,也许仅仅是由于单玲的眼睛唤起了他对卓然的思念。人生死相隔以后,在滚滚红尘中突然看见一双自己熟悉的眼睛,那种惊喜和痛苦、追忆和迷幻,足以让一个人对这双眼睛久久流连。 

  我掐灭了烟头,从床上跳起来,在门后取下白大褂穿上。现在已是夜里12点15分,我要去夏宇的病房看看。 

  那天晚上,我和董枫打电话叫医院来车将跑回家的夏宇接回医院时,吴医生就对我和董枫居然会找到夏宇家里去感到十分惊奇。他不知道我已经听见了他在半夜时对夏宇所作的精神折磨和死亡暗示。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肯定与卓然有关。 

  据说,精神病人大多是间歇性的。也就是说,他们在精神迷乱中也有清醒的瞬间。我得试试运气,如果某夜能从夏宇的口里听见什么真相,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尤其重要的是,他和已死去的病人严永桥都是毕业于建工学院,虽然后来他们一个搞房地产,一个搞桥梁建筑,但曾是同学,也许他能揭示出严永桥何以变成幽灵。只有让这一切水落石出,我才能回到家安心写作,而不必一听见楼梯响就担心有什么身份难辨的不速之客了。 

  这次,我没到值班室去叫董枫和我一起去病区,因为我想如果她正和张江在一起,我不知该怎样讲我去见路波的情况。我确实想不好该不该对董枫讲。 

  我独自进入了夜半的病区。由于各种秘密逐渐显露,这次我走在暗黑中觉得不怎么害怕。我顺着暗黑的走廊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前面就是夏宇的病房了。我停下来,听了听前面,漆黑中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各个病房的病人都睡着了,我知道这些病人睡前都服过镇静之类的药物。 

  我推开夏宇的病房门,除了“吱”的一声门响外,里面毫无声息。我按亮了电灯,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夏宇,他双眼紧闭,呼吸沉重。我突然联想到曾经睡在这里的严永桥,在以前的夜半,严永桥也是这么一副痛苦的睡相么? 

  突然,我听见了隐隐的脚步声。我走出病房,站在暗黑的走廊上张望,远处隐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影逐渐变大,我感觉到他上身笔挺,双手插在衣袋里,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我的背上感到有风似的阵阵发凉。


第十九章 

……………………………………………… 
73 

  一般说来, 
让人在黑夜产生恐惧的东西,往往是影子、声音、气味等不合常规又难以捉摸的现象。但根据我的体验,一个你认识的人,由于深藏着某种秘密而他对你又有所戒备,这样,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由此产生的恐惧同样令人震撼。 

  那天半夜,当病区走廊上一个白色的人影越来越近时,我的恐惧由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而更加强烈。我第一次发现他走路时上身几乎不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里,夏宇病房里斜射出来的灯光映得他的脸半明半暗,这使他整个人仿佛一半真实而另一半陷在难以捉摸的暗黑中。 

  “你在这里?”他用低沉的声音明知故问。 

  我说我睡不着觉,来这里看看。我总觉得严永桥住过的这间病房还会出什么事。吴医生,你认为会吗?我采取了以守为攻的姿态。 

  吴医生鼻子里哼了一声,便一侧身走进了病房,屋里的灯光把他照得异常真实,仿佛与刚才在暗黑中出现的人影是两个人似的。我跟了进去。看着夏宇直挺挺的身子和痛苦的表情,吴医生又哼了一声说:“这人死不了的,你别对他太操心了。”很明显,吴医生对我深更半夜到这里来非常不满。 

  然而,他在这种时候来这里干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我偶然在场,我想他会像上次我偷看见的那样,用细绳捆住夏宇的手脚,然后叫醒他,对他反反复复讲一些刺激神经的话。 

  我说:“这个病人和严永桥在十多年前同读过建工学院,我想严永桥如果真有幽灵还会在这间病房出现的。” 

  我巧妙地转变了话题,以此表示我只是想破解严永桥死后再现之谜。其实我已经越来越强烈地感到,死于高速路上的严永桥不可能再生,那么,要揭示那个酷似严永桥在夜里拎着黑雨伞乱窜的人是谁,也许从夏宇这里能找到解密的钥匙。其中最重要的线索是夏宇收到的冥钱上写着卓然的名字,而此刻,站在他病床前的这位医生,正是卓然的同学和恋人。吴晓舟,我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怎么,你在想什么?”吴医生盯了我一眼问道。不等我回答,他又说,“我是来看龙大兴的,这人怕活不过今夜了。” 

  我吃了一惊,我想起了那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满脸胡茬,常常念叨着“文革”时期的痴语。他就住在夏宇的隔壁病房,怎么会要死了呢? 

  我跟着吴医生进了龙大兴的病房,室内开着灯,刚才由于门关得很死,我竟没注意到。一条皮管一头插在龙大兴的咽喉处,另一头连着一台“吧嗒吧嗒”作响的机器。 

  “他的气管已经切开了,”吴医生对我说,“靠自动呼吸器可以维持四至六个小时的生命。内科医生都来会过诊抢救过了,心脏病突发,没法挽救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杀性的伤害或并发其他疾病,精神病患者离死神其实是很远的。可怜的龙大兴突然之间便要沉入黑暗的深渊,同时带走他自身生命的若干秘密,我想他在“文革”中会有一些使心灵重负的东西。这些东西使他在间歇性精神分裂中度过了后来的岁月,当然,这一切都用不着探究了,它将随着一个生命的流逝而永远消失。 

  但是,我所知道的卓然就不同了,她在十四年前死去,而今天,我和她的这位同学及恋人在一起,正经历着她的影子所参与进来的这一个谜团。 

  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吉医生和小翟护士也来了,他们将继续对这位临终的病人进行无望的抢救,这是医生的职责。 

  我走了出来,心情格外复杂。在护士值班室,我看见董枫正靠在椅子上读一本书,墙上的挂钟指着凌晨1点40分。 

  我说:“龙大兴快不行了,你怎么没去?” 

  董枫抬起头来,对着女病区的方向努了努嘴说:“我得照顾这边呢。快讲讲,你去见卓然的同学,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顿时语塞。因为我在路波那里意外地发现了张江打工的真相,面对董枫,我还没想好是否该隐瞒这点。当然,另一个发现也很重要,这就是吴医生就是卓然的同学,并且是恋人,在医学院读书时,他名叫吴晓舟,现在的名字是后来改的。 

  “哦,我知道他是医学院毕业的。” 

  董枫压低声音叫道,“但没想到,夏宇收到的冥钱上写的名字会是吴医生的同学。那么,那个卓然现在在哪里呢?” 

  “早去世了。”我说,“读大二时患精神分裂,不久便死了。” 

  董枫惊叫一声,顿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这事太复杂了,那么,吴医生认识夏宇吗?” 

  我说:“好像以前不认识。” 

  夜半的值班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董枫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语道:“还会死人的。” 

  我问她说什么,她像在梦中似的一惊,说没说什么。这时,女病区传来几声嘶哑的笑声,听来叫人头皮发麻。董枫说她去看看,说完便出去了。 

  我坐在无人的值班室里,感到浑身不自在。我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拎着黑雨伞的幽灵,因为他的出现,我被卷入了这个可怕的漩涡。 

  董枫回来了,我问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没事,是一个女病人醒了,坐在床铺上傻笑,让她加服了一片药后,她又睡了。这种现象,在精神病院是常事。 

  我说张江不是已辞去了打工的事吗,怎么没见他来陪你? 

  董枫笑了笑说:“怎么没来,他说好不容易有个暑假,他已决定天天来陪我上夜班了。”“他在哪儿?”我问。 

  董枫指了指病区的方向说:“在黑屋子里。他说他以前因为走错了门,而看见一个老太婆,让我受了很多惊吓。这一次,他一定要替我解开黑屋子里的谜。他说要搞清楚这一切,好让我开开心心地上班。因此,他决定从今晚起天天在黑屋子里过夜,总会遇见那个飘进黑屋子里梳头的女人,他说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74 

  写作这种方式可以交上不少朋友, 
特别是这种恐怖悬念故事,有的读者会意犹未尽地想法找到你,和你一起探讨这一类故事,或者将他(她)自己遇到过的一些恐怖事件讲给你听,使你深感不少离奇经历为不同的人所共有。当然,我只是不希望遇上严永桥这样的不速之客。我想任何人知道找你的人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后,都会多少有一点心惊肉跳。 

  写作中交上的另一类朋友便是书中的人物。比如,郭颖对我讲了她在读医学院期间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但当我拿起笔去慢慢记述这些故事的时候,我对她自己和她的同学们才有了更深的了解。卓然、谢晓婷、路波、柳莎、高瑜,还有吴晓舟,这群大二的学生在寝室在神秘的后山所发生的种种事件,让我心悸让我困惑。尤其是吴晓舟,郭颖对我讲过,大学时对他印象并不深,直到卓然死后才知道吴晓舟是卓然的恋人。而今,吴晓舟作为精神病医生就在我的身边,难道我现在所经历的离奇事件,正是十四年前他们在医学院发生的事情的延续吗? 

  我再也无法忍受悬疑的折磨了,我必须首先向吴医生讲明我所知道的一切,以此换取他的坦诚。这样也许有风险(我想起了偷听到的吴医生对夏宇这个病人的精神折磨),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下午4点,我敲响了吴医生的家门。值夜班后,在这个时候他会起床了。龙大兴在昨夜死去,我知道吴医生也忙了一整夜。 

  吴医生给我开了门。他穿戴得整整齐齐,不像刚起床的样子。见到我他有点意外,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已经走进他的客厅了。 

  我一眼便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大相架,相片上一双女孩子的眼睛盯着我,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清秀的瓜子脸上有一种笑吟吟的表情。 

  这是卓然!我在吴医生让我住的小屋里看见过这照片,夹在一本书中的,只是比这小一些。 

  此刻,相架前面放着鲜花、果盘,还点着香蜡,屋内青烟缭绕。 

  “卓然!”我不禁叫出了声。 

  吴医生对我认识照片上的人物极为震惊,我说我在谢晓婷给我看的同学合影上看见过她。 

  “谢晓婷,你认识?”吴医生大感意外。 

  我说刚认识几天。我说他们的同学郭颖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妹妹,几年前,她给我讲过在医学院读书时发生的种种怪事件。 

  我点燃了几支香,默默地插在相架前面。 

  “今天是她的忌日。”吴医生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十四年了,读书时,她就和郭颖、谢晓婷同一间寝室……”我说我都知道,前几天见到谢晓婷时还说起卓然,挺惋惜的。 

  吴医生看来很久没和这些老同学往来了。他问起郭颖和谢晓婷的近况,我说郭颖在国外读博士,谢晓婷现在生活得挺惨的……对卓然的这两位同学兼室友,吴医生显得挺有感情,他说她俩经常照顾卓然。 

  吴医生向我要了谢晓婷的电话,竟当场就拨了过去,我听见他邀请谢晓婷现在就来他家聚一聚。 

  之后,我和吴医生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一时竟默默无语。我点燃了香烟,喷出一口烟来。我的眼光从卓然的照片上移开,无意之中又看见了一把黑雨伞立在屋角,上次来这里时就看见过一次。 

  “严永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说,“我怀疑我遇到的幽灵是有人伪装的。” 

  吴医生眼睛望着地面说:“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不管他是人是鬼,再出现时抓住他就清楚了。” 

  我说:“要是真有幽灵,那你也该看见卓然了。” 

  吴医生抬起头来,表情悲伤地说:“她母亲看见过,但我知道这是老人家的幻觉,要么是梦。她母亲太不幸了,这样好的女儿没有了。我每月都去看望她母亲一次,她现在把我看做了她的儿子。我说我就做你的儿子吧,说来奇怪,我每次去看望卓然的老母亲,还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吴医生的话带给人一种有点凄凉的感动,但是,我心里压着正面临的种种悬疑,忍不住还是要问:“现在那个叫夏宇的病人,收到的冥钱上怎么会出现卓然的名字呢?” 

  吴医生仿佛做梦似的一惊,说:“这事也许不是真的,精神病人遇见的事,很多都是虚幻的。” 

  “但是,夏宇的妻子小娅能够证明这件事是真的呀。”我说,“小娅的精神应该没有毛病吧。” 

  “谁知道呢?”吴医生突然显得有点烦躁,“这个女人讲的话也不可信。” 

  吴医生的话没有多少道理了。我幸好没讲出听见他折磨夏宇的事,我觉得这之中的蹊跷他会守口如瓶的。 

  我的心里开始乱起来,正在这时,谢晓婷赶来了。 

  她走进门,看见屋里的景象便流泪了。她走到卓然的相架前,用手抚摸着照片上卓然的脸。吴医生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我看见他的眼睛也湿了。 

  我想,郭颖给我讲述校园故事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今天这一幕吧。 

  谢晓婷仍然穿着那天我见到她时的那一套西服套裙,漂亮而憔悴。吴医生和她聊起了同学们的行踪,但问到她自己的情况时,谢晓婷却回答得很简单。“还可以,”她说,“给路波打工嘛,都是老同学了,她还是挺照顾我的。”她不知道,关于她丈夫入狱、她独自带着五岁的儿子艰难生活的情况,我已经给吴医生讲了。 

  吴医生和她聊了一会儿,便进到里屋,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谢晓婷,说是对卓然的室友的一点心意。谢晓婷打开信封看见厚厚的一叠钱,坚决不收,吴医生要她一定收下,然后将信封强行放进谢晓婷的提包里了。 

  在接下来的谈话里,谢晓婷提议明年清明节大家一起去给卓然上坟,当她的眼光和我相遇时,我说:“明年清明,我也去。” 


75 

  从傍晚开始, 
大朵大朵的乌云便从天边不断爬上头顶,它们粘合在一起,将天空中有亮光的缝隙完全封闭了。可一直到天黑,这暴雨却将下未下,空气潮湿而闷热。 

  我坐在住院楼外的石栏上,突然感到我面临的种种离奇事件很可能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了。既然这样,我还呆在这医院里干什么呢?我应该回家去了,回去继续写郭颖给我讲述的故事,并且把我现在的经历作为这个故事的后续。 

  但是,那个拎着黑雨伞的不速之客还会来敲门吗?严永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那本书中知道董枫的。据说精神病人并不是整个糊涂,他的神经中有清醒的部分,正是这一部分神经使他能打听到我的地址,并且找上门来作了一番貌似合理的谈话。当然,他的谈话,我与董枫沟通后,知道纯属妄想。 

  一滴冰凉的雨水打在我的额头上,不堪重负的云层在漆黑的夜空中很快就要倾下一场暴雨了。我回到住院楼里的小屋,从吴医生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凑着床头灯看起来。我用这种方法消磨睡前的时间,这种让我半懂不懂的医学书最能让我的眼皮发沉。我发现这就是那本曾经夹有卓然的照片的书,吴医生后来将这照片悄悄取走了,可能是不想让我看见吧。 

  窗外突然雨声大作,雷声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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