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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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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为他留宿赵氏的殿内而痛,她只为她自己而痛。

今日,是她的生辰,自从她离了方府,再也不曾有人记得今日。他要她,却从未真正懂她。他教了她,却眼睁睁看着她折辱。

方寒枝,宛如一只被人剪去羽翼的寒禽,普天之大,却没有她的明日。

她矮下身子,捧一把积雪,手心内的刺痛,却止不住心口处的牵扯之痛。丝履单薄,足下,传出一阵又一阵彻骨的冷意。

她握紧手掌,将掌心内的雪团捏成一个玉球,耳畔,清晰传来熟悉的足音,他,终是来了。

她毋庸回头,就知道是他。可是,她此刻,并不想见任何人。

她支起身子,奋力挥动手臂,想将手中的雪球扔出去。才挥了一半,手腕就叫人擒住,另一只大掌,掰开她的掌心,夺去了那冰冷的雪球。双臂再一用力,她的身子,即落于他怀内。

随即,是汩汩的暖意,隔着衣衫传来。

他抱得她如此紧,仿佛要将她扣入身内,宛如先前,许多许多次。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冷声斥道:“秦罗敷,尔不要命了?!”语气,已大有转圜。虽仍是冷,语意,却再分明不过。

她听了,却仿似没听见一般,动也不动,一副身子僵得连呼吸都若有若无。

他叹一口气,双臂再加重了些力道,将那副瘦弱伶仃的身躯,重重箍于臂弯内。他罚了她,到头来,却明明白白,罚的是他自己。

她依旧不做声,就着月光,一双杏目,竟看也不看他,仿似他是一个陌生人。

第五卷 鼙鼓 第五章 天外孤鸿影(2)

可是他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他是她生命的源泉,是她的无如燕王。无论他怎么暴虐,怎么冷戾,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畏惧过他,自她见他始,就一意要撷取那颗骄傲无比的男儿心。

他终是给了她,也给了他所有的禁锢与桎梏。

他俯下身,一把打横抱起她,大步朝前走去,径直走向他的大明殿方向。

她静静偎于他胸口,没有一丝反抗,她知道,她反抗也无用。

从前殿直接进到后寝,穿过中庭,步上玉阶,再步入内殿。每越过一层帷幔,暖意便重了一层。

他在将她置于榻上的同时,冷声再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这是要将她天天困在他的大明殿内么?

她低着脖颈,蜷缩于榻上,动也不动。

刘成探头探脑地跟进来,小心赔笑道:“王爷该喝药了。”

他点头。

刘成见了,赶紧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宫人奉上汤药,他坐在榻前接过,分两口喝掉,并不曾再看她一眼。

但,果不其然,她的一双剪水秋瞳,终于移向了他手中的药碗。默然看着他喝药,衣袖内的小手悄悄握紧,指尖,扎得她生疼。

他站起身,行至十步之外的条案前坐下,拾起其上的一卷书柬,就着夜烛,冷着眉目看着。

刘成亲自上前走至他身后,将铜雀舌尖的烛芯重新修好,再蹑足退至一旁候命。

他淡淡道:“尔等先下去吧。”

“是。”刘成遵命去了,一并也带走了殿内的随侍宫人。

寝殿内,一时间,静得连墙角的更漏之声都分外刺耳。她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波动,遂,低头,蜷于他的宽榻之上,合眼假寐。

才睡至一半,就猛然惊醒,眼前,又是那殷红刺目的血迹,一点一点,仿似落雪一般,席卷而至,压迫着人不能喘息。

她支起身子,枕畔,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半点枕过的痕迹。条案前,也不见他的身影。

她轻轻下地,屏息走至外室,却见他半靠在一张软榻之上,卷着衣袖,王鹤一王太医则正坐于他身前,为他在行针。

五步之外,立着道衍和尚,手执一封书信,向他禀着什么。

天,不过刚蒙蒙亮而已,朦胧的天光,自殿外透出。帘幕之外,是穿梭忙碌的宫人们,一个个,面容肃穆,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见她现身,道衍只略微顿了顿,看一眼朱棣的脸色,随即再继续念着。王鹤一,则赶紧低下头,敛着眼眉,并略略侧过身子,以示避忌。

一根根数寸长的银针,深深没入他肌肤之内,她才看了一眼,就只觉有重拳狠狠落于她的心坎之上。

她,虽听了片语只言,也已听出,道衍此刻所念的,应是以燕王名义写于朝廷的“上书。”

一字一句,无一不是重峦叠嶂,机锋暗显。

他回转眼眸,与她目接,淡然的眸光深不可辨,看不出一丝微澜。一袭半旧的袍衫,露出白色的里衣,俊美如斯,其下,却是波涛暗涌,心机难测。

道衍才念了一段,她就轻轻转身,刚想避去,耳畔,却传来一声巨响。等定睛看去,却是一个宫人打碎了什么,随之,是刘成在外殿的呵斥声,虽勉强压着嗓音,却也透着掩不去的惊慌。

不过片刻,即看见刘成过来请他示下,躬身先施一礼,低头道:“回王爷,刚刚——”

还未等他开口,他即应道:“拖出去便是。”语气,虽平淡至极,却,何其残虐。这并不是如常的他,更不是人前的燕王要一贯维持的隐忍与体恤之状。

他并不曾再看她一眼,可是她岂会不懂——他在等她向他开口。他何等眼力,岂会看不出她对他的刻意冷淡?

所以,他要将他心内这一份痛,迁怒于他人。这份痛,如此之深邃,深得令他不惜撕破他在人前一贯的伪装与虚应。

她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甚至,连一张唇瓣都变得几乎透明。道衍,只稍停了须臾,便接着再念下去。他皱下眉,忽道:“把这段去了。”

道衍忙沉声应道:“是,臣记下了。”

刘成抬眼看看殿内诸人,眼角余光,偷偷再望向她。她扶着门框,道衍和尚那一句句铿锵有力的“词章”,听在她耳内,却真真宛如催命的重鼓。

要在以往,他有外臣在,她须得要从速回避。

而,换做之前,她立在门边如此之久却不懂得进退,他早就发作。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

但,只有她懂得,他的平静,远比发作,更令人生怖。

有宫人过来奉上汤药,却不敢太过靠前,刘成在离去前低低嘱咐道:“还不赶紧侍候着,一个个,仔细皮痒!”

她咬紧唇瓣,迈过门槛,越过眼前诸人,从宫人手中接过汤药。缓步,再走至他跟前,刚想屈膝奉上,他却直起身,从榻上坐起。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低头斥道:“还不下去。”此语,分明是向她一个人说的。

她跪于他跟前,看着他身上尚未拔出的那么些个银针,心内,终是敌不住,竟再也强撑不下去,不退反进,一头扑进他身前,小脸埋入他膝上。

道衍即刻止了声,踽踽退下。王太医咳嗽一声,又不能像道衍那般拔脚就走,毕竟他的病患身上还插着不少银针。

那些针,明明刺的是他,却宛如痛在她身上。那些痛,明明痛在他心内,却汩汩传入她的四肢百骸。

从昨日到现在,他只跟她讲过几句话,对她,几乎是视若无睹,却,轻易就能解了她的心防,让她溃不成军。

他给她的这一张恢恢之网,她根本逃不出半步。

她低低饮泣,攥住他的襟袍,不肯轻起。

他一笑,并未推开她,只含笑向王鹤一道:“先拔了。”王鹤一闻言,赶紧上前几步,小心一一拔去,再拎着药箱,逃也似地飞身而去。

他低头看着怀内人,眸内,浮出淡淡的深意。她的那点心思,他早就识破,他自认心思深沉,少有人及,却想不到有一日,要用于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

第五卷 鼙鼓 第六章 红杏开时(1)

待所有的人都退至寝殿之外,他始双臂一用力,再借着手臂的力道,将自己与怀内人一齐倒于榻上。

她小小的身子跌落于他胸前,肌肤相接,密密相契。

她俯身望进那一双根本望不到深处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一动不肯动。如云的乌发,散落在她的腰间,他的指间。

自从那一夜别过,他带军往援永平,再夺大宁,再以少敌多,大败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她整整和他分别了两个月。待到相见,却只有那一记毫不惜力的掌掴。

此刻,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似只为她一人展怀。男儿的心跳如此有力,如此沉着,也默然回视着她。

昨夜,她几乎一宿未深眠。他不在的每一个深夜,她没有哪一日得以安眠。

此刻,温煦的暖意自他的怀抱之内传出,竟,惹人困倦异常。

她埋下小脸,掩入他的衣襟之间,低低道:“罗敷,困了,想睡一会。”言罢,未等他应,即伏于他怀内,闭上眼睫。

才闭上眼睛,胸口处的疼痛,似就轻了些,不过一会,便真的睡沉了去。

他始终未发一言,只默然抚着身上之人的发丝,一下一下,宛如当她是他怀内尚不足半岁的长女永安。

从卯时二刻,直睡至正殿之内的七宝灯漏隐隐再传来报时,怀内人才睁开双眼,半支起上身,哑着嗓子,不期然向他道:“宁王,也一齐搬入宫内了么?”

他不答,只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这是他的王府宫城,皇子成年之后尚且要离宫别居,更何况他与朱权都已娶妻生子,怎可能再搬入他的府内?

即便他心内明白她为何要问,却仍是忍不住薄怒。

她却似不曾瞧见,只低头痴痴望着他的衣襟处,似望着那江南的碧波烟柳,画舫流云。方才,在那一刻的春梦中,她竟又梦见了她与她的那一次墙外寻杏。

她攀在墙头,一张小脸,红得比之墙内的红杏,犹有余。

她身子弱一些,爬不上那堵高墙,只能苦苦守在她足下,为其望风。一面四顾,一面强抑着心口的忐忑,生怕被人逮见两个小厮打扮的下人,不好生做事,反隔墙偷看墙内的天潢贵胄。

那一日,是那人的幼子满月之喜,整座东宫之内,高朋满座。

她依了映真的央求,偷偷换做男装,趁二婶不在,尾随在二叔的身后,混入宾客中。与映真一齐,躲在那间仅供下人们歇脚的角房之内,见人不注意,悄悄潜至后院。

映真素来顽劣,竟一时兴起,大着胆子,爬上那高墙向内张望。

只不过一低头,而那人一抬头间,四目相对,他居然一眼辨出了女儿身份。遂朝她露出淡淡一笑,隔着满座的宾客,就这样夺去了女儿的魂魄。

她低头望着眼前人,思绪悠悠然飘出好远,忽然间,就晕红了小脸,轻问道:“那一日,在京中,燕王也去赴宴了么?”

他给她问得没头没脑,敛了眼中的阴沉,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哪一日?”

她猛地想起,心内随之剧痛,竟再也无法开口。

那一日,她守在映真的足下,不断催促其赶紧下来,急得直跳脚。虽只是三月的天气,她二人都仅着了单衣,她这个望风之人,虽未爬墙,却在底下急得一头一脸的热汗。

那一日,他想必也在吧?

如果她不是体弱,也能如映真一般攀上高墙,是否就可以如同映真初遇宁王那般,初遇她的燕王?

如果可以如斯,她,或许真的可以毋庸再受日后的那些个苦楚。

春日迟迟,宫墙内的红杏,夭若云霞。

而,她的燕王,也必是在那坐席间,一张散漫的俊颜,掩尽了锋芒,落落举止间,直让人如沐春之暖阳。

她想必已经当她死了,却不知她的燕王,终夺了她的宁王,而她和她,再也回不去春日闺阁之内。

京师那边,此刻,想必早已得了信,若是映真知道了宁王反,依她的性子,必定要先怒,再饮恨。虽怒与恨,人前,却必是不肯露出半分。

她弓起身子,依旧止不住胸口的气喘,闷声咳了十数声,直咳得一张小脸,由粉白转为紫涨。

他用力推开她,翻身下地,扬声道:“来人——”声线之中,带了再分明不过的盛怒之气,一面说一面大步而出,向着应声而入的刘成云萝等人道:“叫王鹤一即刻带人过来!”

她垂头不语,扶着帷幔,低低喘息。

刘成飞身即去了,云萝宫人则赶紧奔至近前,为她轻抚后背。殿内的炭火,燃得如此之旺,但,那一副身躯,触着,却丝毫觉不出热气。

第五卷 鼙鼓 第六章 红杏开时(2)

不过须臾,王太医就去而复返,带了医女来为她诊脉。

听过医女报了脉息,再看她的形容,王鹤一终不放心,遂命医女将一方丝帕覆于她的腕间,自己再亲自诊过。

才听了片刻,就收了手,躬身而退。

由刘成引着,急急穿过廊庑,一路行至前面东偏殿内。前脚刚入,就看见燕王挥一下手臂,示意众人俱退下,向着他沉声道:“怎样?”

老太医皱眉道:“回王爷,脉息并不好。依属下看——”他似有些犹豫,毕竟,这一副虎狼之方,并非他亲自开出。他不辨深浅,岂敢随意妄论?

“但讲无妨。”

王鹤一一咬牙,俯身跪倒,双手抱拳,郑重道:“王爷,那副汤药,是决不能再用了!”话音未落,一双眸子便毫不回避地与之目接。

医者,胸怀父母心,方为仁意。

他这位病患,若再这么喝下去,送命,只是早晚的事。

朱棣移目望向殿内某处,王鹤一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眉峰聚拢,眸内,晦明难辨。

良久,却不语,只朝他挥一下衣袖。王鹤一不敢再多言,支起身子,再深施一礼,踽踽去了。

等到她服下汤药,他始自外而入,背负一双手臂,低头看着床榻之前的小小身影。云萝见了,忙接过药盏,领着一应人等,暂避至外殿。

这里是他的寝殿,所有陈设,都沿袭北元的旧制,虽略有从简,一桌一几,实是华美无比。

足下的青石地,叫宫人们擦得纤尘不染,映着他挺拔的身影,不过一袭青色袍衫,却,掩不去满身的天纵之气。

她抬头望着他,苍白的小脸上,绽出一抹柔美的笑意。刚想自榻上起身,没成想,他已先一步矮下身子,落座于她的身侧。

她的咳喘,已经平了,刚刚那一刻,他震怒,想必也是为了她的病。

她伸出素手,想要去抚他的面庞,才刚触到,手指,即被他的大掌擒住,低头冷道:“秦罗敷,尔看着我。”

她心内一惊,却依言望去。

他淡淡问道:“尔想起与那人的过往了?”话音甫落,眼中的眸光,已深了数层,炯炯落于她的面上。

她一瞬间醒悟,原来——方才他离去之前的震怒,并非为了她的病,而是……她无意中竟泄露了这一桩“天机”。

她辩无可辩,才刚平缓下的气息,在心内奔突游走,怔忪着望着他,一双瞳仁内,俱是难掩的惊恐慌乱之意。

他的心思何其深厚,她已经小心再小心,仍然不小心说漏了嘴,自个,还一无所知。

他移了目光,看向自己大掌之内的柔夷,淡然再接道:“本王之所以要折了你的竹笛,白沟河大营内,你向本王问起马氏,本王心内,早就知晓你忆起了前事。”

她瑟缩了一下,手心慢慢攥紧,脱口而出道:“既如此,燕王,为何还要罗敷喝那汤药?”他,竟真不要她的命么?

他毫不为所动,语气竟又冷了几分:“尔在抱怨本王?”

她心内再一痛,遂扬起小脸,想也不想,即向他轻道:“罗敷,只有一条命,燕王想要,拿去便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这样口出不逊。

他即刻沉了脸,一双眼眸内,机锋陡显,宛如两道利刃。手掌作势就要挥落,才挥了一半,硬生生停在半空中。蓦地,自榻上立起,大步,扬长而去。

前脚才走,云萝宫人即领命前来,说是要扶她回隆福宫。

冰天雪地,即便是在宫城内,足下的甬路,踩上去,也透出刻骨的寒意。

才刚走出大明殿不过数十步,就远远看见身后,徐王妃领着小世子、二王子以及一干宫人,向着她方才离去的方向前行。

她与她都止了步,隔着凛冽的北地朔风,彼此相望着。

徐氏先露出笑意,她猛然惊醒,遂朝她屈膝施礼。

年节将至,再过十数日,便是普天同庆,合家团圆之日。若不是那一碗一碗的药汁,此刻,她说不定也有了他的子嗣。

她多想和这宫内诸人一样,能有他的血脉。

她低下头,趁云萝不防,用衣袖掩去泪意,踽踽再向前行去。

云萝只当不曾见,扶着她,走向太液池上的凌波桥,待越过这座桥,前面就可以看见隆福宫东门。

但,人,尚未坐定,就已经到了她每日该服药的时辰。

她望着灵儿手中的汤药,一张小脸上,尽是绝望的惨白之色。终是接过,低头,才饮了一口,始觉不对。这一碗,并不是她平素所饮的那一种,也不是她方才在大明殿内治病的那一种。

她轻道:“这是什么?”

云萝低低道:“王太医就在殿外,等着向姑娘回话。”

话音未落,已转身去请。

王鹤一未至近前,已翻身跪倒,施礼道:“属下,见过秦主子。”

她环视四周,和声道:“你们都先去吧。”云萝应了,忙带着灵儿等随侍宫人蹑足退下。

她张了张口,想问,却突然无从问起,小脸,反倒先涨得通红,只一颗心,在衣襟下跳得“怦怦”作响。

王鹤一看在眼中,遂含笑道:“是,姑娘的汤药,自今儿起换了。原先的那一副,王爷已经吩咐,叫人停了。”

她猛地坐起,颤声道:“果真?那……”还未开言,眼眶中,已扑簌簌滚出泪花。

王鹤一带笑点头道:“是,如今这一副,是王爷吩咐属下每日给姑娘调理身子所用的方子。”

说完了一名医者该交代病患的话,王太医不敢再逗留,即刻躬身请辞。

医者,虽能医病,却,难除心疾。他今日来,就是想要为眼前人再一并除了心疾。只有祛了心疾,他的补药才能补至她的周身。

眼前的人儿,不过豆蔻年纪,身量,也自是娇小不过。虽,面无血色,却好比是那一枝娇美的扶疏,终,压弯了男儿的百炼钢。

王鹤一几步走出殿外,向候在廊下的云萝等【文】人含笑点头,云萝见他【人】一脸释然,这才似松【书】了一口气,隔了几【屋】步,朝他略略欠身施礼。王太医并不推辞,只笑一笑,捋着胡须,径自去了。

但,一连累日,他都避而不见她,更遑论是来看她一眼。

每日里忙于军务,训练军士,时值年节,更要犒赏将士,分封资饷。

听宫人们讲,李景隆只是暂时退守德州,天子甚至在全国集结兵马,准备明年一开春就要再卷甲重来。

据他的密报称,太常寺卿黄子澄担心落个“举人不力”的罪名,遂,密谕李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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