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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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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几步走至她跟前,蹲下身子,视线,落在她那一只玲珑的天足之上。

她随着他看去,待看见自个细白的脚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之前,她因着担心他离去,一时穿得太急,竟忘了套上锦袜。

可是,他依旧不曾问出,仿似,她本应该有此天足一般。掷下手中的丝履,轻拍下手掌,再直起身,含笑斥道:“亏你出自名门。”

话音甫落,人,已经掉转身,大步而出。

建文二年,正月初二,燕军直抵蔚州,城守不下。

蔚州指挥李诚,号称“冲天李”者,匿水沟中,搜得之。燕王朱棣见而释之,李诚愿献城自效,遂遣归。

岂知,李诚刚回城,即被官军察觉,被收下狱。

不见其至,诸将皆欲攻城,燕王道:“观其守备,非旬日不能拔(意:攻下),兵钝威挫,难以得志。以计恐之,则人心自解,兵法所谓城有所不攻是也。”

因见城外有旧筑台,上建有楼,其上,更驾有飞桥跨接于城,桥毁而台存。燕王,遂命大军以此台为隐蔽,令各军用布囊塞满雪土,从台上推下。待堆得与城同高时,便乘之入城。燕军在高台上,再用霹雳车飞石轰击城墙,城墙,震裂。

城中守将王忠、李远等举城以降。燕王遂禁侵扰,城中肃然,一毫无犯。

二月初二,燕王擢升尉州降将卫指挥同知王忠、张远、李远为北平都指挥司都指挥佥事,令他们仍领本部精锐与燕军同攻大同。并,遣人送其家属回北平。

一来,他对这几位降将并非完全信任,升官重用是为笼络,但也必须要有制驭。命人将这些人的家属送至北平,名为优待,实为人质。

大明殿内,因下设地暖,经冬,如春。

她眼睁睁望着他的背影,自知根本追不得,也追不及。只,匍匐于煦暖的青石地上,强自抑着心头之痛。

他和他,如此迥异,一早一晚,参差出现在她的生命之内。她不知该幸还是恨,他来得如此之迟。

她实非轻狂之人,奈何心内有鬼,心内既有了鬼,足下,自是潦倒不定。

那一年,正是四月春之将暮。

不过一个晚间,二婶却打发人来叫她去。

她携了贴身的一个丫鬟,惴惴不安地去了,刚走至他的书房跟前,就不敢再往前移步。屋内之人,虽压低了嗓音在讲话,可她清晰听得,一字一句,听得分毫不差。

先是二婶的声音。

“上一次,你说是八字不配,这一个,八字刚刚好,你又说她年纪太小。”

随即,是他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薄怒:“她还是个孩子,连十三岁都不足,你当真要她嫁这么远?”

“天下女儿谁人不嫁,晚嫁不如早嫁,难不成你要留她一辈子?”

二婶的声音并不过分高,仍然带着几分婉约的柔意,但,听在他与她的耳内,却分明是利刃。

屋内人不答,屋外的她,悄悄握紧衣袖,紧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忽然冷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应。管它男方家世模样再好,须得等她年满十五岁方可谈婚论嫁。我答应过大哥大嫂,即便……她一生不嫁,我们方家也一样养得起她!”

他早已经对她避而不见,此刻,这一番“强留”实是为了她。

二婶却急了,好生再劝道:“希直,母亲也和我是一个意思。”

他刚要再发作,她忽然推开面前那道虚掩的门扉,留下丫鬟,独自一人轻轻走至屋内。

他和二婶闻声,同时转过头来。

二婶的面色登时苍白了若许,而他,似比先前又瘦削了许多,一双眼眸默然望着她,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默然。

她仰起小脸,望着二婶,轻道:“二叔,竟忘了?寒枝是六月初五的生辰,早满了十四岁了。”

一语既出,他的身子,似晃了晃,眸中,俱是毫不掩饰的痛楚之色。二婶,也没料到她会如此说,想笑,嘴角扯了扯,终是笑不出,竟比那哭还难看。

六月初五,原本是映真的生辰,自那一日始,也同是她方寒枝的。

她犹记得当她将自己的“生辰”告之她时,她眸内的惊喜之色。扔了焦尾琴,拉着她又笑又跳,浑不似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应有之状。

她也想跟着一齐笑,却止不住扑簌簌的泪,一面用衣袖轻轻掩去。那是她与她最后一次相见,她原本就是去辞别。

自此,天南地北,她和她,各自殊途。

第五卷 鼙鼓 第八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1)

建文二年,二月初五。

迫于燕王之威,朝廷宣布罢免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之职,意在撤消燕军攻击的目标,借以缓解燕军的攻势。

虽如此,然,据燕王密报称,建文帝实际并未让齐泰、黄子澄离开左右,仍然让他二人私下参与密议。

但,在天下人眼中,朝廷所为,实是失策之举。

撤掉齐黄,等于间接承认了燕王关于奸臣乱政误国的“指责”,不过徒长燕军的威风,再灭官军的锐气。

二月初十,卯时三刻,坤宁宫。

皇后马氏,突然早动,至巳时,始诞下皇长子。

当那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整座宫阙,一直守候在寝殿之外的天子,长长吁了口气。自宫人手中,接过尚包裹在锦袱内的麟儿,年轻的面庞之上,露出一抹惴惴的喜悦。十分之中,七分,是惊喜,还有二分讶异,所剩一分,乃是初为人父的忐忑。

才抱了片刻,旋即松了臂膀,转交给身旁的宫人,仿似那不足月的孩儿,竟有千斤重。一面高声向王宝和等人笑道:“朕,有皇长子了!朕,竟有皇长子了!”

身后,随即跪倒了一大片,王宝和领着满殿的宫人齐声恭贺道:“奴才(奴婢)恭祝皇上!”

朱允炆用力挥下衣袖,喜不自禁道:“免了!着内阁即刻拟旨,昭告天下!再命人往行宫给太后道喜!”

“是,奴才遵旨!”

殿外,自是欢声笑语一片。

殿内,榻上之人,却是明显瑟缩了一下,两行清冷的珠泪,缓缓自眼角滑落。纵是这坤宁宫内,再煦暖如春,怎奈人心内,比那昆明湖底的冻水,还要冰冷彻骨。

宁王反。

天下人,俱可以反,唯独他,不可以。

他怎可以随着那燕王一齐起兵?

天下人,俱可以败,即便是天子,节节败退至今,她都不曾如此芥蒂过。唯独她的宁王,向以善谋著称,怎可以败在他朱棣的下风?

他,非但背弃了她,一并连她的女儿心气,也挫到极致。

琼珠宫人,自医女手中接过汤药,身后的宫人刚想扶着她坐起,没成想,榻上之人,手腕竟一挥,她手中的玉盏,跌个粉碎。

金砖石上,俱是斑斑驳驳的药汁,一如人脸上的泪痕。

几个宫人见了,吓得赶紧蹑足上前,一面低头用手中的丝绢擦拭着,一面细细拾去那些零落的碎片。

她半倚在绣褥中,身下,是淋漓而下的湿意。一头一脸的冷汗,濡湿了发丝,粘在人的肌肤之上。

只一双眼眸,仿似燃着两团烈火,熊熊地烧灼于某处。冷声,向着刚欲近前服侍的众医女道:“退下!”

医女们,哪见过这等阵势,其中一个执事的,刚想前去回禀,琼珠忙低声叫住了她。遂,领着众人再齐齐跪倒,

殿内,一时间,跪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低低呼道:“娘娘——”

皇后马氏,除了偶尔会深夜抚琴,扰人清梦之外,素来,温婉贞静,贤淑庄重。如此置气任性,别说是坤宁宫内的宫人,即便是她的贴身宫人琼珠,都是头一遭见到。

她气喘吁吁地坐于床榻之上,身下的锦褥,已经叫她的血渍浸湿了一侧。强撑了半日,终是支不住,身子一斜,软软地倒在枕上,兀自背过脸去。

琼珠见了,忙示意众人近前,自己,则隔了半幅帷幔,默然望着帐内人。

氲氤的香气,自铜兽的口中,袅袅浮起,掩去了原本的血腥气息。

香膏中,掺了些许芙蕖之香,忽浓忽淡,沁入人的口鼻中,宛如太平堤内十里芙蕖,映天荷叶无穷碧。

荷花,尚在含苞,她隔了画舫的轩窗,偷偷向外望去。

那几可蔽日的旌旗戈甲,骑阵前,那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上,驭马缓行的,正是奉旨初征的十七皇子宁王殿下。

一袭白袍,衬着座下的白马,更显得英眉傲目,唇红齿白。

马蹄,声声转促,由远及近,仿似是眨眼间,天边人,即到眼前。

只不过一刹那,马上的少年,浅浅回转一双星眸,似是无意间,望向后湖内莲叶深处的画舫。英挺的面庞之上,随之露出一抹会意的笑颜。再俯下身,舞动手中的银鞭,乘着蹄下的清风,驾着少年人臂下的得意,领着数千人的骑阵,呼啸而过。

惊了半湖的飞鸟,也动了女儿的柔肠。

第五卷 鼙鼓 第八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2)

自古女儿爱英雄,她一直以为,只有他才是女儿的英雄,可是,他竟不是。

她强忍了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太平堤内的芙蕖,开了又败,败了,再发。她等来的,却只有这如此不堪的三个字——宁王反。且,还是被人算计之后的兵反。

叫人,如何能甘心?!

琼珠走过去,接过宫人手中的丝绢,为她轻轻拭去满头的汗腻与一脸的狼籍。耳中,只隐约听见她伏在锦被中,低低唤着一个名字。

听得不甚清晰,仿似,是一个女子的闺名。

“寒枝,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枝儿……不知。”

“你撒谎!”

“那……真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不知为何,寒枝的面色,愈发苍白。

她未及细辨缘由,只一味涨红了自个的小脸,明明还想强抑,却怎么也掩不住嘴角的柔美。娇声道:“真儿喜欢的男子,非得是这天下间最最出色的那一个才行!”

寒枝似踌躇了一会,始哑声接道:“如何……才能算是天下间最最出色的那一个?”

她仰起小脸,傲然道:“自是胸襟气度谋略,俱是最最上乘的一个,才算得是!”

寒枝,比她更娇小些,握着衣袖内的一支翠玉长笛,轻道:“真儿,果真喜欢宁王?”

她回转眼眸,虽含羞,却毫不避忌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点头应承道:“枝儿,听过这一句么?燕王善战,宁王善谋?”这一句街闻巷议,别说父兄们时常提及,就连府内的下人,都耳熟能详。

寒枝轻轻摇一摇头,再摇一摇头。

她略微失望,看着窗外的累累秋实,很快便满心欢喜道:“寒枝,你信不信?真儿的宁王,一定会是这天下间最最出色的那一个!”

寒枝略略侧过小脸,不过片刻,终又转回,向着她点头道:“寒枝信。”

不但寒枝信,她也信。

可,到头来,她竟信错了,且错得如此之离谱!

她,自以为嫁的是天下间至尊的那一个,可惜,他空有其表。她满以为她在兹念兹的,定是天底下最最出色的那一个,恰原来,他也一样徒有虚名。

案上的更漏,轻轻,再击下。

她勉强听了半晌,心力涣散,竟听不出到底敲了几下。终是怅然一笑,低低问琼珠:“几时了?”

琼珠轻声接道:“回娘娘,已经午时了。”

原来,已经日上三竿。日影,至此刻,每每会消失不见,宛如人之幻梦,不过黄粱尔。

日影,轻移,移过北地的宫阙。

她立在大明殿正殿前的月台之上,遥望着面前的端礼门。

端礼门外,即是周桥,连接棂星门。过了棂星门,应是千步廊。

她的燕王,此刻,应该已过了丽正门。只要再穿过这千步廊,不过眨眼间,即是王城的正南门。

建文二年,二月初五。燕军师攻大同,李景隆果来援,引李军出紫荆关。

燕军,攻大同不克,前有坚城,外有援兵,李景隆军势甚盛。燕王诫谕诸将坚守,勿与战。遂,率师由居庸关而回。

而,李景隆此次出师,仍旨在明春大举,也便撤还德州。李军,冻馁死者甚众,堕指者十之二三,委弃铠仗于道,不可胜计。

随着燕军的撤退,守军都督陈质旋即率师夺回了蔚州和广昌。

虽,已是二月初春天气,但,人在这高台之上久立,仍不免手足僵硬。

这是他起事至今,少有的不胜而还,无功而返。

冷风,刺得她起了泪意,轻轻用衣袖才拭去,就听云萝在耳畔轻道:“姑娘,赵主子——也来了。”

她闻声看去,果见数百步之外,携了数名宫人踽踽往大明殿前行的,正是与她同居隆福宫内的赵氏。

她不禁退后了小半步,尚未缓过神来,只见,面前一列十数人的骑阵已自洞开的端礼门外一路疾驰而入。

她惊得连退了数步,想也不想,就往足下的玉石长阶而去。此意,明显是想退避三舍。

云萝自是了解她的心意,可是,未及她开言相劝,那一列骑阵已飞驰过端礼门,直奔大明殿的大明门而来。

如果此时走,势必与他迎头赶上,不仅是他,还有那愈走愈近的赵氏等人。

一时间,她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一张小脸,惊得苍白。

云萝到底沉着些,在她身后,低低道:“姑娘,随奴婢来吧。”一面说,一面直接将她拉住,往后便走,竟是向着东偏殿的方向。

她登时领会了她的意思。此时,再避让,已然来不及。唯有先进入,再退至正殿东侧的偏殿一隅,或许尚可以避开如此尴尬的重逢。

东偏殿,是他的书房所在。

门前值守的宫人看见是她,刚想欠身施礼,云萝已在身后为她免了。简单交代了几句,几个小宫人和黄门听了,虽连连点头,眼中,却分明闪过不解。

她只当不见,低着脖颈,随着云萝躲至他的偏殿内。

此刻,想必,他已经进了大殿。而,赵氏,想必也已经进了大明门。她可以自偏殿内的侧门而出,绕过后^庭,经廊庑,自西华门,回她的隆福宫西偏殿。

这是她第一次经过他的书房,迟疑良久,足下丝履,终是抵不过心内的挣扎,期期然扶门而入。

殿内,一片寂寂,只尘不染。

书案之上,连砚内的浓墨,都尚未干涸,像是宫人新刚研下的。她轻轻走至其后,拾起深瓶内的一卷书轴,随意展开。

视线,刚触及,指尖竟一颤,满眼所及的,竟是他的字。

如此端丽浑厚的笔触,他亲授的她,她岂会不识?

他所书的,正是天子给燕王的下谕。一笔一划,应是他亲拟,再泼墨挥就。他曾说过,见字,如见其人。一字一句,笔下,皆有品。

他俯下身,一双大掌,执过她的小手,在她身后,与她一齐握着那狼毫,写下他要教给她的字品人品。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个手内的卷轴,竟,忘了细辨正殿之上隐约传出的人声。

只,心口处,一阵又一阵地揪痛,让人几要喘不过气来。

横勒,竖弩,一撇,一捺。

字里行间,宛如,那些明月夜。他自朝中返回,待回到府中,每每看见自己仍固执地蜷于他书房内的圈椅间,执拗地等着他。

他教了她,恨不能,将自己腹内所有锦绣文章,尽数织入她心内。

如果没有他,并不会有今日的她。无论,她是方寒枝,抑或是秦罗敷。她从来不许自己想及他,哪怕只有须臾,她对他,只能有一个恨字。

可是,渐渐的,连恨意,都离她远去,宛如那些稍纵即逝的明月夜。

东偏殿外,云萝宫人刚想出声通传,燕王,已伸手止了她。一身戎装已解,一件半旧的蓝色袍衫,缓步步入自己的书房。

书案前,正是那个小小的身影,手中,展着一副卷轴,低头,凝神看着。

他并未刻意放低足音,果然,她闻声回转小脸,一双瞳仁触到是他,似看见鬼一样,身子连退了数步,差一点就站不稳,斜靠在他的书案之前,才勉强支撑住。

手内的卷轴,不小心带过砚台和几本书柬,再自她的手内,胡乱地拂落。打翻了一侧的深瓶,泼了一地的墨汁,卷轴散落在青石地上,再一路滚至他的足下。

他看在眼内,不动声色地弯下腰,捡起面前的物件,淡淡扫过一眼,再移目看向眼前人。那一张小脸,已吓得惨白,眼眶中,俱是来不及遮掩的晶莹。

他将手中之物,掷回案上,沉声道:“尔,慌什么?”语虽含笑,但那一双眼眸内,并无半点笑意。

第五卷 鼙鼓 第九章 百炼都成绕指(1)

“邦家不造,骨肉周亲屡谋僭逆……朕以棣最亲近,未忍穷治其事。今乃称兵构乱,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不容赦。用是简发大兵,往致厥罚。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怀忠守义,与国同心,扫兹逆氛,永安至治。”

逐字逐句,可谓字字如刃。

直指的,正是与她血肉相连之人。

她已经有一月未见他,眼前之人,似更清减了许多,那一双眸子,几将她逼入死角。她知道自己不能怯懦,此时,她若怯懦,则一发不可收。

细细吸一口气,再侧耳听了片刻,殿外,似并没有旁人。遂,横下一条心,咬牙轻道:“敷儿刚刚……明明看见赵姐姐。”

看似是在言他,其实是以退为进,反将他一军。

他听到她如此应,看向她的眼眸内,掠过一丝波动,淡淡接道:“如何?”

她无法与之目接,敛下眼睫,哑声道:“既如此,那罗敷……先告退。”话音甫落,向他屈一屈膝,佯装清冷之状,径直向殿外行去。

她从来在他面前娇纵惯了,从来不拜他。他见了,只一笑:“秦罗敷,尔,是在嫉妒?”

面前小小的身躯,轻颤了一下,丝履,明显滞了一滞。

嫉妒?

如果,她可以稚子之身跟从他,她一定早就嫉妒。天下间,没有哪一个女儿会不介怀。可偏偏,她没有这个资格介怀,天下间所有女儿皆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所以,她才会为他留下徐氏。

她当然嫉妒,可是,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若非今日之事,她也绝不会提及这件隐痛,她会一直将它埋在心内,直至她死那一日。

她不答,只足下,却更加快了些。

才走了几步,衣袖,就叫人擒住,长臂再一带,她整个人,即落于他怀中。手掌,钳过她的小脸,逼迫她迎向自己,嗤笑道:“秦罗敷,尔,何时也学会了这些阴计?”

她闭下眼睫,再睁开时,一双瞳仁内,已俱是伤意。

她终是被他识破了。

天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是她。

可是,肌肤之上的手掌,竟又比上次离别时,更粗糙了些许。手背其上,尚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显是新近的伤处。

她的无如燕王。

见她望得入神,他松了些许手指的力度,再含笑道:“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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