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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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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先是云英,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都是清一色的女儿家,似是这府内的仆佣居多,却没有敷儿最想要看见的那一张。

但,这又何妨?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舞姿,唯恐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人世间的极致。

第一卷 好女 第八章 相逢知几时

一连三日;我以为敷儿会很快再见到他;可是;直至第三日的晚间;他都不曾再移驾敷儿暂且寄居的庭院内。

这三日,除了允许我在这间单独的院落中自由行动外,他的护卫及仆佣所传达给敷儿的口谕俱是——燕王有令,罗敷女不得出这院门半步。

故,敷儿虽置身于他的王府中,却如同井底之蛙,看不见天日。

更漏,已经过了戌时,此时夜幕低垂,轩窗半开,树影在溶溶的月色中摇曳。庭院正中,那几棵古樟树正值花期,清甜的花香随着晚风徐徐而入。

云英业已服侍我洗漱完毕,也一早服过了汤药。

我独自伫立在窗前,望着枝头的圆月兀自发愣,忽然间,似有灵犀牵动一般,我轻轻回转身,却见他一身白色的袍衫信步迈入我的房中。

我有些讶异,更多的是惊喜。毫无脂粉修饰的小脸上,随着那份不加掩饰的惊喜,绽出一朵欢欣的笑意,他,终于来了。

云英看见他进入,忙屈膝行礼,低声见过。声线中,是想掩却难掩的惊恐。

我却不曾动,自打第一次看见他,罗敷似就不曾为他行过礼。初识,是因为失明,不能辩。再后来的重逢,是绝望之后再历经惊喜之下的忘性,而此刻,罗敷却仍不想拜他。

不知为何,罗敷看见天下间任何人,都没有看见他这般安心而随意,非但不畏不惧,满心里,只有满满的欢喜。

他只挥一挥袍袖,示意云英等退下,云英见了,赶紧躬身退出,在出门之前,照例为我和他虚掩上了门扉。

对于我的放诞,他似乎也有些许诧异,不过转瞬间,眉间的阴霾已经变作淡淡的笑意,他也不讲话,只看着我。

窗外,婆娑的枝桠间,远远传来初夏清幽的虫鸣。

我轻道:“敷儿……谢谢。”

自打我进府的第二日,就有太医前来为我诊脉,并为我开好了调理身体的汤药。一日三餐,都有小宫人为我端来现成的药汁。

敷儿,虽然仍是记不起前尘,但,自从见了他,即便此生再也想不起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又怎样?敷儿虽有憾,亦无憾。

但,敷儿仍要谢谢他这般地对待我。

这份情,敷儿想要回报。

我轻移丝履,走至他近前,仰起小脸,仰望进他眸中。一只素手轻轻抬起,去触他的俊颜,才刚要触及,却被他握住。

这是我与他第三次肌肤相接,这也是敷儿除了先生之外第一次仔细端详一名男子的手形,他的手掌温暖而干净,掌心与指腹处有着薄薄的硬茧,手指修长而有力,手形却又如此优美而宽阔。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手掌,似在揣摩一块美玉,随着他逐渐用力收紧,敷儿一点一点晕红了自个的双颊。

他低下头,薄唇贴在我的近前低道:“罗敷儿,你可还记得自己先前的模样?”

我轻轻摇头,不明他所问,莫非,他也知晓敷儿的前事?

他的眸色忽然渐沉,唇边却掠过淡淡的笑意,一只单臂猛地一紧,敷儿的身躯随之落于他的身前。

我并没有丝毫推拒,既来之,因何要拒?罗敷此生,只会为他一人所有。

可是,夜烛竟太暗,我看不清他眸中的深意,心内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安。

果然,他俯下身,双臂再一用力,将我打横抱起。

我以为他会将我抱至内室,一张脸孔只如火烧,深埋在他衣襟内不肯再起。岂料他大步而出,我猛地再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来至了庭院内。

他并不说话,就这样一路抱着我,大步走出那座我容身了三日夜的院落,再兀自向前行去。他身后,一早跟来了数十个侍卫,另有人等在前为他高举着手中的宫灯照明。

我看着自己头顶的男子,寂静的暗夜中,阖府之内竟没有一丝声响,出得重重的院落与门禁,敷儿始发现,原来整个燕王府已是一座空宅。

也是,除了太子为长兄以外,他和其他两位皇兄一样也俱已成年,既封了藩王,这座昔日的王府自当会空置,他的家眷和护卫自当随着他一齐远去北平而居。

这里,不过是他偶尔回京之时,才会再次下榻的居所。

直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出这座偌大的燕王府,敷儿自他怀中看去,王府正门前,十数级汉白玉的长阶下,正停了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

我以为他会放下我,让我自己上车,可是,他仍然不曾,而是直接抱着我踏进车中。

在身子被置于柔软的坐榻的那一刻,我看着他抽回的双臂,已经自他的眼中瞧懂了接下来许会发生的变故。

我登时变了色,却发不出一个字节,一颗心“砰砰”直跳,宛如即刻就要自喉中跳出胸口外。

马车相当宽大,两个人同时置身其内丝毫不觉出局促,我当然懂得他是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去,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一齐上涌,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仿似溺水之人,生怕一松手,就万劫不复。

他迟疑了有片刻,终是俯下身,手指钳起我的下颔,然后,眼眸越贴越近,直至薄唇欺上我的唇瓣。

始触及,即停驻,薄唇带着淡淡的凉意,轻贴着我的唇瓣,却不曾再吻入。

我的热泪终是忍不住,自腮畔缓缓滑落。

他是要送我去哪里?为何又要把我送走?是复送去晋王府么?

他的眸光,在这暗淡的车厢之中深不可辨,原本握住我纤腰的那只手臂终于再一收紧,仿似隔了漫长的永生那般,将我送至他的怀抱下。

与之同时,他似在我檀口内轻叹了一声,如此轻,轻得敷儿纵然耳力过人,却仍然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有轻叹过?随之,舌尖深深攫住我的丁香,由浅及深,一点一点地吻入,直至最深处。

敷儿从未经过人事,只觉天旋地转,天地万物都为之颠倒倾斜,唯一的知觉便是他的唇舌,带领我向着那未知的密境翻卷再飞腾。力道虽不是至深,却仿佛有万千的魔力,似要将我腹内的空气尽数夺了去,抑或是敷儿此刻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都是自他哺入。

那种滋味,既痛楚无比,也,甘美无比,几可夺人魂魄。就在快要堕入深渊的那一刹,我终于忍不住在他喉中失声唤出。

“朱棣……”

可,那是大不敬的。但,彼时敷儿根本失去了神智,只能随着胸腔内的一颗心意出音,与其说是唤他,不如说是敷儿迷乱时的呓语。

随着那一声,他随即松了我,却没有动怒,只将我置于那软榻之上,就意欲身退离去。

我颤声道:“你,不要敷儿?”

他笑,那是一种极淡极平常的笑意,只轻声笑道:“本王不日就要北上,故,暂将你转至一间单独的宅院安置更为妥当。”

他虽没有允我等他回来,我,此刻却并未生疑,只松了一口气,喘息道:“何时回……来?”

他只是笑,却并未接腔。

我含着泪笑问:“你会回,对不对?”

他看着我,墨染一般的瞳仁隐隐泛出一丝我辨不清的笑意,点头。

我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睫,我要让溢满眼眶的泪水落下,我要清晰辨出他离去的身影。果然,泪落之后,他的俊颜愈发清晰,在清淡的月光之下,在十数盏高挑的宫灯之下,虽隔着低垂的卷帘,敷儿犹在他的眼中分明看出一丝动容。

虽,转瞬即逝,可,即便只有那莫或难辨的一刹那,敷儿,此生等得再久长也纵甘愿。

心甘,情愿,只为君。

他大步而下,驾车的护卫得了令,立刻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四匹高大的快马立刻飞扬起四蹄,踏起一地的烟尘。

不过三日夜,刚近咫尺,便已是天涯。

第一卷 好女 第九章 绸缪束薪

等赶至他为我另择的居处,已近子夜,那是一座幽静的宅院,闹中取静,正门迎街,飞檐重楼刚好与左右毗邻相接。

虽,不十分大,却也异常精致华美。规制,与原先的燕王府自是难以比拟,但,也算是富贵之极的一所府邸。

在步下马车的须臾间,敷儿顺着宫灯所映的光影,轻轻环顾自己周遭的方位。

两旁的街市,干净而整洁,足有四架马车并行的宽度,沿着视线所及之处再轻轻望去,正好望见对面一座府邸。不过相距五十步,虽不是迎面而对,两家也算是隔街而建。正门之上,一块长形匾额,清晰书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方府。

我不禁驻足,兀自望着那两个端丽浑厚的笔触出神,敷儿似在哪里见过这块匾额?

一旁的云英上前数步,小声提醒着:“秦姑娘,时辰已不早,请早些入府安置。”

她话音未落,远处,即传来几下更鼓遥响,不容我再耽搁,两旁的护卫已齐齐向我施礼,催促我移步。

敷儿无奈,只得随着他们踽踽行入,丝履刚迈入十数步,只听身后是落锁的声响。

其中一名领头的护卫随即向我躬身施礼道:“回姑娘,燕王殿下有令,姑娘既进得这宅院,就出不得!”

高挑的宫灯旖旎,照出我足下的方寸之地,我盯着他,心知此事与他无关,却,始终说不出片语只言。

什么叫既进得这宅院,就出不得?!

他是要将我软禁在此么?从此,果真不见天日?

那名将领再道:“末将莫尘,奉燕王殿下之令,和诸位弟兄一齐负责保护姑娘安全,不到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罗敷何尝不知,此语虽是请罪,实是警示?

意即——自此之后,这阖府之中,我一言一行莫不受其监管,而他所奉的,不过是上峰的意思,他们都不过是按差办事。

见我不答,他再道:“这位是何凤,末将不在之时,由他代为执事。”原来连副职都已一并安排妥当。

那何凤上前一步,向我躬身再施一礼,高声道:“末将何凤,见过秦姑娘。”

莫尘再指着云英身后的一位髯须长者道:“这位是府中的管家丁宥德,末将人等只负责护卫,其余饮食起居,俱由他全权打理。

那位老者闻言,率着足有二十位不止的佣仆一齐向我行礼道:“……见过姑娘。”

我只是轻轻屈膝还礼,却,仍未出言。

此刻,敷儿口拙只是借口,我算是哪门子姑娘,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布衣草芥,如今更被他禁了足,等于是幽禁于此。

原来,他原意即是如此。

怪不得他临别前,敷儿问他何时归来,他只但笑不语。

我侧过小脸,只望着天际那一轮圆月,默然。

素颜之上,既无泪,也无凄怆之色。

既来之,则安之,走到这一步,再追悔已于事无补。

先生说得好,敷儿能留下一条贱命,已是天可怜见,这一生,等于是偷来,所谓苟且偷生之人,岂能再有埋怨?

此刻,万般一切,诸已由不得我喜也好悲也罢。

我垂下眼睫,兀自在前走去,也不管他们这些人,只向着自己面前那重重的庭院行去。

一连数日,我都不曾再说过一个字。

我与这些人,原本就素昧平生,敷儿,在这世上,已无亲人。

每日,有饭有菜,且,菜式可算得清淡可口,精而又精。连敷儿的衣裳,也全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清一色的绿,只深浅不一而已。甚至,连足下的丝履,也左右不过是这些颜色。

每日,除了一日三餐,都有云英另为我奉上汤药。

我并不推辞,她给我,我就喝。

一连服了半月有余,敷儿的身体竟一日不如一日,每一日,只觉得步履虚浮,面色日益苍白,后脑处,更隐隐传出钝痛,似是旧伤复发之状。

据先生当日讲,敷儿初到云落院之时,后脑本就有伤,一连服了数月汤药之后,瘀肿才渐渐散去,随之疼痛也稍稍缓解。

如今看来,这份旧疾却随着敷儿的沉寂,再度袭来,且,一日比一日甚,一日比一日难耐。

云英见我形容不对,又不肯出言,遂,向这府中的管家丁宥德禀报。老管家并不敢怠慢,连夜为我请来了大夫,诊了脉,重新开了方子,换下了先前的那一副。

就这样又过了两月有余,敷儿,虽来这院中日久,却始终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天气,渐渐闷热,又是一轮明月高挂长空。

晚风习习,却吹不去这湿热。

云英领着一名小丫鬟进入,示意她将盘中之物奉于我。我随意看去,原来是我当日遗落在燕王府的翠玉长笛。

我认得她叫灵儿,云英曾当着我的面唤她,我半靠在软榻之上,兀自不动不言。

云英等了片刻,见我犹不动,遂,亲自拾了,交予我手中。一面轻道:“姑娘,奴婢前日见这府中有一高处,上建有凉亭,正好可以让姑娘吹这笛子,奴婢领姑娘前去可好?”

我接过,手指轻轻摩挲过每一只笛孔,直至此时,我仍没有一滴热泪。

敷儿的泪痕自进得这宅院,就干了。

我并不搭腔,只从这软榻之上起身,独自走出房中。

屋外,果真是月色如水,树影婆娑,宛如当日一别,历历在目。

只是景犹似,物是,人非。

我执了笛子一路缓行,虽换了一副药方,不适之感比之先前要好过许多,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子日渐虚弱之后,怎可能一时间就恢复如初?不过才行了半盏茶工夫,我便已虚汗淋漓,如此气息,可还能吹得响这玉笛?

再往前行了数十步,果然看见那一处凉亭,正位于一座缓坡之上,有数十级台阶通往。云英赶紧上前几步,扶住我的身子。

借着她的臂力,敷儿勉强才攀到亭内,只见四周空寂无人,万籁俱静。只有隔壁人家的灯火,隔了一道迤逦的院墙,弱弱映入彼处。

云英说的极对,确实是一处极佳的处所。

我将玉笛轻轻置于唇边,素手轻移,再一次,吹起那阙《越人歌》,那一阙由敷儿自个所谱的曲调。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月轮年年相似,此刻,浩淼的洞庭水上,应也是同此皎皎月色。

击桨而歌的越女,你何其有幸?能够得遇心内所喜,再为他所喜。

笛音,只比这月色还清淡,更比那清风还婉转数寸,于这静夜中,绕过那繁茂的碧树,盖过那幽怨的蝉鸣,直沁入人心去。

但,即便它再悠远袭人又怎样?即便它能绕梁三日又如何?可惜,它飞不过离恨天长,越不过沧海水阔,也是徒然。

敷儿,当然有泪,敷儿,当然会有怨。

既然不能落泪,也不可埋怨,就让满腔的女儿心事,不过随着素手之上的一支玉笛,直飞入洞庭。

我一连吹了两遍,才因着胸口的急促而停下。

我扶着廊柱,望着那熠熠的灯火,想必能够住在彼处的,都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是谁入夜竟不曾歇下,那烛火如此温暖如此执拗,晕染了漆黑的夜空。

我站得有些累了,云英见我脚步不支,赶紧上前几步扶着我,送我回房。

接下来,一连数日,我每夜必至这听风亭,每夜,必是戌时整,用手中的玉笛划破这寂寥的暗夜,洒下曲凉如水。

到第七夜,笛音刚刚暂歇,其实是敷儿的身体尚未恢复,已经不能连续吹奏数支曲子,才奏到第二遍,体力已是不济。

我只得暂倚着那廊柱喘息。

就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中,忽闻一把陌生的男声,于墙外蓦然响起,声线朗朗,清越异常。

“在下蔡文澜,拜见墙内高人。君之笛音,清澈如水,意境高远,令听者,无不潸然。在下已经一连数日难寐,每每叹服倾慕不已。今日斗胆求见,虽冒昧,实是心之所致,还望君施教!”

我不答,只默然听着,原来,一连数日,敷儿的笛音并非没有知音,知音,竟然近在咫尺墙外。

听他的声音,年纪并不甚老,应该不过三十多岁去。只是,男女有别,敷儿又失语,不应也罢。

我扶着云英的手臂才要走,却听墙外人又道:“高人莫要怪罪在下唐突,文澜,字应海,虽只是宫内一位籍籍无名的官修史记,却也算得略通音律。高人,若不嫌弃,在下愿与君以文会友,以音传信,做一对相逢对面不相识的伯牙与子期,不知君以为如何?”

我忽然间止住丝履,原来,他是一位官修的史官?

我轻轻挣开云英的手,转回身,扬声应道:“奴家,秦氏,愿与官修,以物易物,以笛易物!”不知哪里来一股神奇的气力,竟让平日词不达意的罗敷,勉强说出了心意。

我话音刚落,墙外似传来一声喟叹。只听那位史官高声叹道:“想不到奏笛之人,竟是一位佳人,应海着实唐突了!”

我咬牙道:“不碍!”

他的声音中立刻透出一丝惊喜:“果真?”

“是。”

他含着恭谨又再接腔道:“好,姑娘既不拘泥,应海欣然受之!”声音之中,并无半点狎昵轻浮之意,听来,确实似一位难得的真君子。

他沉声再问:“应海一连受了姑娘数日的琴音,不知,秦姑娘有何赐教?请但讲无妨,在下定不辞领教!”

闻听他如此说,我看一眼云英,她默然而立,眼中并无丝毫动容。即便她此刻有动容,我也不会应之。

我即刻接道:“奴家,愿以,笛音,交换——”我一阵喘息,几乎说不出下面的字句。

他朗声问道:“姑娘欲与应海交换何物?”

我挣扎着再道:“史记。”

“史记?”

“官修的……史记。”

“不知姑娘何意?”

“我,只要燕王……史记。”

他登时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姑娘因何独要燕王之史记?”

我吸一口气,应声道:“奴家……有正用。”

短短数字,他信我便是信我,不信,便是不信。此事,事关天家,而他即便真是一位籍籍无名的史官,所书所著,一字一句,也将永载史册。

敷儿,虽身无长物,如今,更仅剩这笛音,但,文如其人,乐也如其人,自古而如是。如果,他果真是位真君子,自会懂得其中真意,如果,他果真是敷儿的子期,自当信我无疑。

果然,不过停顿了片刻,他的声线随之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满满的肯定和郑重之意。

“好,应海今夜便与姑娘相约,以文换曲,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但,姑娘须许诺应海一桩事!”

“官修,请讲。”

“应海给予姑娘的每一个字,姑娘读过,必将其焚毁。应海只此一项请求,姑娘应便是应,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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