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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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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找到了我,奥斯卡。
    仍旧木然发呆但快要清醒的扬望着我时,天又开始飘雪花了,这一刻多美啊!
他伸出一只手,但是没有戴那只接触过红宝石的手套,搀着我默默地但并非心情悒
郁地回家去。在家里,妈妈正在为我担忧,马策拉特还是那副老样子,铁板着面孔,
吓唬我要去叫警察,其实并不认真。扬没作解释,也没有久留,尽管马策拉特已经
把啤酒摆上桌子并请他玩施卡特,他还是辞别了。临走时,他抚摩奥斯卡的头,我
则困惑不解,究竟是扬要我严守秘密呢,还是要得到我的友谊呢?
    此后不久,扬·布朗斯基把项链送给了我妈妈。她肯定知道这件首饰的来历,
所以只在马策拉特不在家的时候戴着它独自欣赏,或者戴给扬·布朗斯基看,或者
还戴给我看。
    战后'注'不久,我在杜塞尔多夫的黑市上,把这串项链换了十二条“吉祥”牌
的美国香烟和一只公事皮包。



  

 


                              没有出现奇迹

    今天,我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时常惦念当年我得心应手的那种能力。它将我
的声音送进寒夜,融化冰花,割开橱窗,给小偷打开方便之门。
    比方说,我现在多么想把病房房门上方三分之一处那个窥视孔的玻璃除掉,好
让我的护理员布鲁诺直接观察我。
    在我被强制送入疗养院前的那一年里,我的声音失灵了,我可真是苦恼。夜间
在街上,我喊出一声,急切地期待它产生效果,但却徒然。这时,厌恶暴力的我,
竟捡起一块石头,向杜塞尔多夫市郊一条寒伧的街上某家厨房的窗子扔去,这种事
情在当时完全有可能发生。尤其在见到那个装饰师维特拉的时候,我多么想做点示
范动作给他看看呀!我见到他时,往往已经过了午夜。他站在国王林阴道上一家男
用时髦物品店或者以前的音乐厅附近一爿化妆品店的橱窗玻璃后面。他的上身被帷
帘遮着,但我根据那双红绿相间的短统羊毛袜认出了他。虽然他是或者可能是我的
信徒,但我仍旧想唱碎玻璃给他瞧瞧,因为我始终难以断定,究竟是叫他犹大好,
还是叫他约翰'注'好。维特拉是贵族出身,他的名字叫戈特弗里德。我唱了几声,
毫无效果,好不丢脸,只是轻轻地敲敲那扇完好无损的橱窗玻璃,引那位装饰师注
意我。于是,他便走到街上,同我闲扯一刻钟光景,并嘲笑他自己的装饰艺术。这
时,我不得不叫他戈特弗里德,因为我的声音已经不能产生奇迹,而我也就没有资
格叫他约翰或者犹大了。
    我在珠宝店前那次歌唱,使杨·布朗斯基成了窃贼,使妈妈成为红宝石项链的
主人。此后,我便暂告一个段落,不再在陈列令人垂涎的物品的橱窗前耍弄歌唱术
了。妈妈变得虔诚了。是什么使她虔诚的呢?同扬·布朗斯基的关系,偷来的项链,
过私通生活的女人甜蜜的痛苦,使她变虔诚了,使她在圣礼之后变得欲念更旺。要
背一本所犯罪孽的流水账是轻而易举的。礼拜四,在城里会面,把小奥斯卡留在马
库斯处,到木匠胡同幽会,多半曲尽其趣,再去魏茨克咖啡馆喝穆哈,吃糕点,到
那个犹太人那里去接小儿子,领受马库斯献的一番殷勤,买走一小袋丝线,价钱之
廉几乎等于白送。回到五路电车站,我妈妈微笑着享受兜风之乐,脑子却不知想到
哪里去了。她乘着电车经过奥利瓦门,穿过兴登堡林阴大道,对体育馆旁边马策拉
特每星期日在那里度过午前时光的五月草场,她几乎连一眼都不瞧。电车绕体育馆
拐弯时,她咬牙忍受着——方才一场欢喜,见了这方箱形的建筑,能不恶心吗?电
车又往左边拐弯,沾满尘土的树木背后,显现出康拉德学校以及戴红帽子的小学生
——要是见到小奥斯卡也戴着一顶绣金色“C”字的小红帽站在那里,那会是多么可
爱啊!他十二岁半了,要上学的话,也高小三年级了,现在正开始学拉丁文,他准
是个名副其实的康拉德学校的小学生,勤奋用功,还有那么点狂妄自大的劲儿。
    过了铁路旱桥下的通道,电车朝帝国殖民区和海伦·朗格学校的方向驶去时,
阿格内斯·马策拉特太太仍一个劲儿想着康拉德学校,仍一个劲儿想着她的小儿子
奥斯卡错失了的机会。电车又往左拐,经过有葱头状尖顶的基督教堂和马克斯·哈
尔贝广场,我们在皇帝食品杂货店门口下车。妈妈瞧了一眼她的竟争者的橱窗,步
履艰辛地走进拉贝斯路,就好像向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地方走去:又开始冒头
的坏脾气,手里搀着的畸形孩子,内疚,恢复疲劳的要求,既不满足又觉厌烦,对
马策拉特既厌恶又钟爱。在这种复杂感情的折磨下,妈妈手搀背着新鼓的我,拿着
几乎等于白送的一小包丝线,艰难地穿过拉贝斯路,朝店铺走去,走向麦片,鲱鱼
小桶旁的煤油,无核小葡萄干,葡萄干,杏仁,姜味烘饼香料,厄特克尔博士发明
的发酵粉,贝西尔牌(今天仍叫贝西尔牌)和乌尔宾牌洗衣粉,马吉牌和克瑙尔牌
浓汤料,卡特赖纳牌和哈格牌咖啡,维特洛牌和帕尔明牌人造黄油,屈内牌醋以及
什锦果酱,走向那两条蜜甜的粘蝇纸,粘在上面的苍蝇发出音区不同的嗡嗡声。那
是我妈妈挂在柜台上方的,夏天每两日换一回。而她自己也怀着一颗同样甜蜜的心,
一年三百六十天,无论寒暑,诱发出或高或低的嗡嗡声的罪孽,每礼拜六去一次圣
心教堂,向维恩克圣下'注'忏悔。
    正如妈妈每星期四带我进城,并使我成为所谓的共犯一样,她每星期六也带我
走进教堂大门,踏上冰凉的、天主教的方砖地。她事先把鼓塞在我的套头毛衣或小
大衣里,因为不带鼓我是不干的,肚皮前要是没有铁皮,我决不会用手触前额、前
胸和两肩,画天主教的十字,并像穿鞋似的单膝跪在地下,我决不会太太平平地坐
在磨得锃亮的教堂木板凳上,让鼻梁上的圣水慢慢地干掉。
    
 
    关于圣心教堂,自我受洗礼那一天起的事情,我都还记得起来。由于他们给我
起了一个非基督教的名字,因此遇到了麻烦。在教堂大门口,我的父母坚持用奥斯
卡这个名字,我的教父扬也唱同一个调子。于是,维恩克圣下便朝我的脸上吹了三
口气,据说这样可以赶走我心中的撒旦'注',随后画了十字,用手抚顶,撒了盐,
又采取了若干对付撒旦的措施。进了教堂,我们又站定在真正的洗礼唱诗班前。在
向我念信经和主祷文时,我一直很安静。之后,维恩克圣下又念了一遍“撒旦离去”。
他摸了摸奥斯卡的鼻子和耳朵,以为这样就使我开窍了,其实我是一生下来就懂事
的。接着,他想听我清楚而大声地说话,于是问道:“你抛弃撒旦吗?你抛弃它的
一切行为吗?你抛弃它所炫耀的一切吗?”
    我还来不及摇头——因为我并不想抛弃——扬就代表我说了三声“我抛弃”。
我并没有讲任何同撒旦断绝关系的话,维恩克圣下便在我的胸口和两肩之间涂了圣
油。到了施洗池前,他们再度念了信经,终于将我在水里浸了三次,在我的头皮上
涂了圣油,给我穿上一件白袍,准备将来在那上面沾上污点,又给了一支准备在黑
暗的日子里点的蜡烛,最后遣散'注'。马策拉特付了钱。扬抱着我走出圣心教堂大
门时,一辆出租汽车在晴转多云的天气下等候着。我问附在体内的撒旦说:“全都
顶住了吗?”
    撒旦蹦了几下,低声说道:“你看见教堂的窗户了吗,奥斯卡?全是玻璃的,
全是玻璃的!”
    圣心教堂是在公司滥设时期'注'建造的,因此在风格上属于新哥特式。由于它
是用色泽很快就变暗的砖头砌的,尖顶上包的铜也很快长了一层铜绿,显得年代很
悠久。因此,在哥特式和晚近的哥特式砖砌教堂之间的区别,只有行家才能识别并
因此而感到不悦。但是,无论新老教堂,听忏悔的方式却是相同的。同维恩克圣下
一样,数以百计的圣下们,在星期六机关下班、商店打烊之后,便坐在仟侮室里,
把毛茸茸的神甫耳朵贴在一个因磨损而发亮的、微黑的栅格上,教区信徒们便设法
把那条罪孽线——罪孽像廉价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地串在线上——穿过铁丝网,穿
到神父的耳朵里去。
    我妈妈通过维恩克圣下的收听渠道,根据《告解箴言》上开列的问题,向这个
唯一能救世的教会的主事报告她做了的和只想而没有做的事,还有她的思想、言论
和行为。这时,我由于无可忏悔,便从过于光滑的教堂木凳上溜下来,站在方砖地
上。
    我承认,天主教堂里的方砖地,天主教堂里的气味,以及整个天主教教义,直
到今天还莫名其妙地吸引着我,好似一个红发姑娘使我迷恋,虽然我很想将她的红
头发染成别种颜色;我也承认,天主教教义一直向我灌输亵渎神明的灵感,这些读
神的灵感一再表明,我无可变更地已经受了天主教的洗礼,尽管毫无用处。往往在
一些毫无意义的过程中,譬如在刷牙的时候,甚至在大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
在编弥撒的解说词:在大弥撒时,基督重新流血,于是血就流出来洗涤你,这是盛
他的血的圣杯,基督的血一流出,葡萄酒就变成真正的血,基督的真正的血就在眼
前,见到这神圣的血,灵魂也就洒上了基督的血,珍贵的血,用血清洗,在化体时
血流出来,血迹斑斑的圣巾,基督的血的声音渗透到诸天,在上帝面前,基督的血
散发出芳香。
    我得承认,我多少还保留着天主教的腔调。以前,我可没有耐心等有轨电车,
除非一边心中想着童贞女马利亚。我称她为深情的、有福的、受祝福的、童贞女中
的童贞女,大慈大悲的母亲。你,受称颂的,你,应受一切尊敬的,你,生育了他
的,甜蜜的母亲,童贞女母亲,荣耀的童贞女,让我尝一尝耶稣这个名字的甜蜜,
一如你在你这位母亲的心里尝到过的那样,这是真正值得的和正当的,应得的和有
益的,女王啊,有福的,受祝福的……
    有时,尤其在妈妈带着我每星期六去圣心教堂的时候,“受祝福”这个词使我
心中感到万分甜蜜,却又使我中了毒。因此,我要感谢经过洗礼后尚附在我体内的
撒旦,感激他给我提供了一种抗毒剂,使我一边亵渎神明,一边挺直身子走过圣心
教堂的方砖地。耶稣——这个教堂就是以他的心命名的——不仅在圣礼上显现,而
且多次在十字形回廊的彩色小画上显现,另有三次是以五彩塑像的形式,姿势还各
不相同。
    其中有一尊染色石膏像。耶稣站在金色基座上,长发披肩,身穿普鲁士蓝的长
袍,脚踏便鞋。他解开长袍,袒露前胸,违反自然地从胸腔中央掏出一颗西红柿那
样红的、美化了的、鲜血淋漓的心。这样一来,这所教堂就可以用这个器官来命名
了。
    我初次见到这位剖胸掏心的耶稣,当即断定,这位救世主酷肖我的教父、表舅
与假想之父扬·布朗斯基。瞧这双流露出天真的自信和想入非非神情的蓝眼睛!这
张随时准备号啕痛哭、似盛开玫瑰的接吻的嘴!这种使双眉紧蹙的男性的痛苦!等
着挨揍的丰满而通红的面颊!简直一模一样!他们两个都有那种引诱女人抚摩的挨
耳光的嘴以及一双疲倦的、女人似的娇嫩的手,不做手工,精心保养,它像展示为
亲王宫廷做活的珠宝匠的杰作一般展示基督的创伤。布朗斯基的眼睛使我误以为他
是我的父亲,现在这双眼睛又画到了基督脸上,使我见后伤透脑筋。因为我也有那
么一对蓝眼睛,那目光只能鼓舞人的热情,但不能使人产生信心。奥斯卡转身离开
中堂右侧的耶稣的心,从十字回廊的第一站即耶稣背起十字架这一站起,快步走到
第七站即他不堪重负第二次摔倒在地的那一站'注',然后走到主祭坛前,那上面挂
着另一尊耶稣全身塑像。这个耶稣闭上了眼睛,或许由于过度疲乏,或许是为了使
出最后的力气。瞧这个人的一身肌肉!一见这个十项运动员的身材,我顿时把圣心
布朗斯基忘了个一干二净。每当妈妈向维恩克圣下忏悔时,我便站在祭坛前,凝神
观看这个运动员。您见了准会以为我在祈祷。我称他为可亲的运动员,运动员中的
运动员,是被人用规定尺寸的钉子钉在十字架上的这项运动的世界冠军。他不抽搐,
不抖动。永恒的光尚且抖动,但他却以最高分完成了这个项目。跑表滴答作响。人
们在计算他的时间。在圣器室里,辅弥撒者不干不净的手已经在擦那面准备奖给他
的金牌。但是耶稣搞体育运动不是为了争荣誉。我顿时想到了信仰。只要我的膝盖
允许,我就屈膝跪下,在我的鼓上画十字,并设法把“受祝福的”或“痛苦万分的”
这类词同杰西·欧文斯和鲁道夫·哈比希'注'联系在一起,同前一年在柏林举行的
奥林匹克运动会联系在一起;不过,这一点我并不能每次都做得到,因为我不得不
指出,耶稣同那两个盗贼'注'的比赛并不光明正大,因此只好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我向左边转过脸去,见到圣心教堂内堂里这位天国运动员的第三个塑像,于是产生
了新的希望。
    “我第三次见到你时,我就先祈祷。”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又用鞋底找到了方
砖地,按照这个棋盘的方格朝左侧祭坛走去。我每走一步都感觉到,他在目送你,
圣徒们在目送你。有彼得,人家把他头冲下钉在十字架上;还有安得烈'注',人家
把他钉在歪斜的十字架上,它因此而得名,称圣安得烈十字架。此外,在拉丁十字
架或称受难十字架旁有一个希腊十字架。描摹在衣料、图画和书籍上的,有双十字
架、条顿十字架、基督受难地十字架。我在浮雕上见到爪形十字架、锚形十字架和
苜蓿叶十字架。格雷芬十字架真美,马耳他十字架使人垂涎,带钩十字架'注'已被
禁止,还有戴高乐十字架,洛林十字架,在海战上则叫做圣安东尼十字架,“T”字
形十字架,挂在链条上的刽子手十字架,难看的盗贼十字架,教皇气派的教皇十字
架,又名拉撒路十字架的俄国十字架。此外还有红十字。不掺酒精的标志是蓝十字。
黄十字毒气毒死你,巡洋舰自己凿沉,十字军使我改宗,十字纹蜘蛛互相吞食,在
十字路口我与你失之交臂,纵横交叉,诉讼双方对证人发问,纵横填字字谜在说:
解开我吧!我累得腰酸背疼'注',转身,背对十字架,也背对十字架上的运动,冒
着被他踢腰背的危险,因为我是向童贞女马利亚走去,她一手扶着童子耶稣坐在她
的右大腿上。
    奥斯卡站在左耳堂左侧祭坛前。马利亚的脸部表情,他的妈妈过去肯定有过,
那是她十七岁在特罗伊尔当店员的时候,因为没钱买电影票,只好对着阿斯塔·尼
尔森演的电影的招贴画望梅止渴,感同身受。
    她对耶稣并无兴趣,而是瞧着右膝前的另一个男孩,为了避免误会,还是让我
赶紧说出他的名字来吧!他是施洗者约翰'注'。这两个男孩同我一样高矮。可是耶
稣看上去要高两公分,尽管根据《圣经》所载,他比施洗者年轻。把这个三岁的救
世主塑造成一个一丝不挂的、粉红色的形象,必定使雕塑匠感到挺有趣的。约翰由
于后来要进沙漠,所以他身披一块巧克力色的蓬乱的毛皮,盖住了半个胸脯、肚皮
和“洒水壶”。
    奥斯卡真不该接近这两个孩子,倒不如站在主祭坛前或者自由自在地待在忏悔
室旁边为好。这两个孩子的目光同奥斯卡的目光相像得吓人,而且也相当早熟。他
们自然也是蓝色的眼睛,也是他那种栗色的头发。所缺的就是雕塑匠没把他们蠢乎
乎的螺旋形卷发剪掉,让他们同奥斯卡一样留一个平头。
    我不想同那个施洗童子多纠缠。他用左手的食指指着童子耶稣,仿佛正要开口
念点数游戏的急口令:“我和你,缪勒的牛……”我不理这一套,而是仔细打量耶
稣,并且断定,他简直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可能是我的孪生兄弟。他不仅体态与
我相仿,就连当时只用来撒尿的“洒水壶”也同我的毫无区别。他用来看世界的也
是我那双钻蓝色的布朗斯基的眼睛,而最使我生气的是他打着我的手势语。
    这个耶稣,我的写照,举起双臂,两手松松地握成拳,正好能把什么东西,譬
如说,我的鼓棒塞进去。如果雕塑匠在他粉红色的大腿上也用石膏塑造一面红白相
间的鼓,那他不就成了我吗?成了完美无缺的奥斯卡,坐在童贞女的膝上,击鼓召
集教会的会众。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尽管如此神圣——人家却偏偏不让它
任其自然地发展!
    走上铺着一条地毯的三级阶梯,便是穿银绿色衣服的童贞女、披巧克力毛皮的
约翰以及肤色似煮熟的火腿的童子耶稣。那里有一个圣母祭坛,上面插着像患了贫
血症一般的白蜡烛和价钱不一的鲜花。绿色童贞女、棕色约翰和粉红色耶稣的后脑
勺上都粘着盘子大小的灵光圈。上面贴的金箔使这三个盘子更显得昂贵。
    要是祭坛前没有阶梯,我就休想上去。当时,阶梯、门把和橱窗对奥斯卡都具
有诱惑力,甚而至于今天,在他除了病床之外别无所求的时候,对他也不是无所谓
的。他被一级一级地引诱上去,脚下踩的始终是同一条地毯。奥斯卡走近圣母小祭
坛上这尊三人像,半是蔑视、半是尊敬地用指关节敲了敲他们。他用手指甲刮了一
道,露出了石膏像的本色。童贞女的衣服褶裥合着她的形体,曲曲弯弯地一直延伸
到踩着云带的脚趾上。隐约显出的童贞女胫骨的线条,使人推测到,雕塑匠是先塑
肉身,然后再接形体的线条,加出衣服的褶裥来。童子耶稣的“洒水壶”没有割除
包皮,这可是大错特错。奥斯卡伸手去摸了摸,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想使它动弹,
却感觉到自己的“洒水壶”有一种半是舒适半是新奇的骚扰感,于是我就缩回手不
再摸他的,也希望耶稣别再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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