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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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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用牙齿撕开小纸袋,把半包粉末撒在这任我摆布的手心里,让唾沫流上去。我
还在观察粉末刚开始起泡沫的时候,胸口便挨了玛丽亚一脚,好痛啊,她把奥斯卡
踢倒在起居室桌子下面正中央的地毯上。
    我不顾疼痛立即站起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玛丽亚也站了起来。我们面对面
站着,气喘吁吁。玛丽亚一把抓起毛巾,擦干净她的左手,把这一团东西扔到我的
脚前。她把我叫做该死的脏猪,坏心眼的矮子,神经失常的侏儒,就该送进疯人院
去。她说罢抓住我,打我的后脑勺,骂我的可怜的妈妈,说她竟然生下了像我这样
的一个淘气鬼。我正想叫喊,正想向起居室里的和全世界的玻璃宣战的时候,她把
那团毛巾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口咬下去,它比老牛肉还硬。
    直到奥斯卡的脸色发紫发青的时候,她才罢休。这时,我本来可以喊叫,不费
吹灰之力就震碎所有的玻璃器皿、窗玻璃以及落地钟指针前面的玻璃罩。但是我没
有叫喊,而是让一种仇恨占据了我的心灵。这种仇恨盘踞在那里,直到今天,我一
见玛丽亚踏进我的房间,就会感觉到这仇恨还像是在我的牙齿间咬住的那四毛巾。
    玛丽亚的脸色真是说变就变。她不再整我,和气地笑了起来,一伸手又打开收
音机,跟着华尔兹音乐吹口哨,一边朝我走来,想抚摩我的头发表示和解,因为我
过去是很喜欢她这样做的。
    奥斯卡让她走到跟前,接着用双拳由下而上打她放马策拉特进去的地方。我要
打第二下时,她抓住了我的拳头,我却一口咬住了那个该死的地方,紧咬着同她一
起倒在了沙发榻上。虽然听到了收音机里又在播送另一条特别新闻,但是奥斯卡不
想听这些;所以,他也就无法告诉读者,谁击沉了什么以及击沉多少,因为一阵哭
泣前的剧烈的痉挛使我松开了牙齿。我一动也不动地伏在玛丽亚身上,她由于疼痛
而哭泣,奥斯卡则由于仇恨而哭泣,也由于爱而哭泣,这种爱已经变成了昏厥,但
仍然没有停止。



  

 


                          把昏厥带给格雷夫太太

    我不喜欢他,格雷夫。他,格雷夫也不喜欢我。后来,格雷夫给我制造了擂鼓
机械,但我仍旧不喜欢他。持久地对某人抱有反感,这需要毅力。奥斯卡虽然没有
这种毅力,却直到今天仍旧不喜欢他,虽说已经根本不存在他这么个人了。
    格雷夫是个蔬菜商。请读者切莫误解。他既不信仰土豆也不信仰皱叶甘蓝,但
他对于蔬菜种植却有广泛的知识,喜欢摆出一副园艺师、大自然之友和素食者的面
孔。正因为格雷夫不吃肉,所以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蔬菜商。他不可能像谈农产品那
样谈论农产品。“请您看看这种不一般的土豆,”我经常听见他这样对顾客说,
“瞧这种丰满的、胖鼓鼓的、一再设计出新形状然而又是那么清白的果肉。我爱土
豆,因为它属于我!”自然啰,一个真正的蔬菜商绝对不会讲这样的话弄得顾客尴
尬不堪的。我的外祖母安娜·科尔雅切克是在土豆地里活到老的,在土豆收成最好
的年头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今年的土豆比往年大那么一点。”此外,安娜
·科尔雅切克和她的兄弟文岑特·布朗斯基完全靠土豆的收成生活。蔬菜商格雷夫
就不是这样,往往是李子的丰年弥补了土豆的歉年给他带来的损失。
    格雷夫事事夸张。难道他在店铺里的时候就非得穿一条绿色围裙不可吗?他脸
上堆笑,自作聪明地在顾客面前把这条菠菜绿的围嘴儿叫做“亲爱的上帝赐予的绿
色园丁围裙”,这是多么狂妄啊!此外,他放弃不了童子军那套玩套儿。虽说他在
一九三八年已经不得不解散了他的团体,人家也已经让男孩子们穿上了褐衫和合身
的黑色冬季制服,然而,以前穿制服或穿平民服的童子军还经常地定期来看望他们
从前的童子军指导。格雷夫则身穿他那条由亲爱的上帝赐予的园丁围裙,拨弄吉他,
同他们一道唱晨歌、晚歌、漫游歌、雇工歌、收获歌、童贞女选歌、本国民歌以及
外国民歌。格雷夫总算及时地摇身一变成了纳粹摩托队队员,从一九四一年起,他
不仅自称是蔬菜商,而且自称是空袭民防队员。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前童子军可以
当他的靠山,这两个人在年轻人里出了点风头,当上了希特勒青年团的旗队长和分
队长,所以,在格雷夫的土豆窖里举行的歌咏晚会,可以看做是希特勒青年团地方
支部批准的。区训导主任勒布扎克也曾请格雷夫在延考的训导城堡举办训导班期间
组织过歌咏晚会。一九四○年初,格雷夫同一位国民小学教师一起,受委托为但泽
一西普鲁士区编一本题为《大家唱》的青年歌集。这本歌集编得很不错。蔬菜商格
雷夫收到一封从柏林寄来的、由帝国青年领袖亲笔签名的信件,邀请他赴柏林参加
一次歌咏队长会议。
    所以,格雷夫是个能干人。他不仅请熟所有的歌曲和所有的歌词,还会架帐篷,
会点燃和熄灭营火而不致酿成森林火灾。他能靠指南针行军到达终点,叫得出所有
肉眼能看见的星星的名称,善于讲趣闻和冒险故事,通晓魏克塞尔河地区的传说,
能做题为《但泽和汉萨同盟》的报告,逐一列举骑士团所有的首领以及与他们有关
的各种日期。但他并不以此为满足,还进而海阔天空地大谈在骑士团的疆域内德意
志民族的神授使命,而且很少把人家一听就知道的童子军术语掺进他的报告里去。
    格雷夫喜爱年轻人。他喜爱男孩子甚于喜爱女孩子。他其实根本不喜爱女孩子
而只喜爱男孩子。他对男孩子的爱远超出他通过唱歌所表达的。他的妻子,格雷夫
太太,是个邋遢女人,总戴着油迹斑斑的胸罩,穿着满是窟窿的长统袜。可能是这
个缘故逼得格雷夫到强壮的、整洁的男孩子中间去寻找纯洁的爱。格雷夫太太的内
衣一年四季都如此肮脏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是说,格雷夫太太之所以变得邋遢,
是因为蔬菜商和空袭民防队员格雷夫未能充分赏识她那不加约束的、呆笨的肥胖身
躯。
    格雷夫喜爱强壮的、肌肉发达的、经过锻炼的人。当他说到“自然”这个词的
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禁欲”。当他说到“禁欲”这个词的时候,他的意思是指
一种特殊的体育锻炼方法。格雷夫善于体育锻炼。他不怕麻烦地锻炼他的身体,让
它经受烈日的曝晒和严寒的考验,这后一种尤其具有创造性。奥斯卡能用具有近程
和远程效果的歌声震碎玻璃,偶或也能融化玻璃上的冰花,使冰柱脱落,掉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这位蔬菜商则是一个会用工具攻击坚冰的人。
    
 
    格雷夫会在冰上凿洞。每到十二月、一月和二月,他就用斧头在冰上刨开窟窿。
他一大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自行车从地窖里扛出来,用一个盛葱头的口袋
裹上斧子,然后骑车经过萨斯佩到布勒森,再从布勒森沿白雪覆盖的海滨林阴道朝
格莱特考方向蹬去,在布勒森和格莱特考之间下车。这时,天慢慢亮了。他推着自
行车,车上夹着裹在盛葱头的口袋里的斧子,走过结冰的沙滩,随后,在冰封的波
罗的海上往前走出二至三百米远。那里,迷漫着滨海浓雾。从岸上望去,谁也无法
瞧见格雷夫如何放倒自行车,打开盛葱头的口袋取出斧子,可疑地、一动不动地站
立了片刻,倾听着停泊场上被冰冻住的货轮拉响的雾笛,接着,脱掉短大衣,做了
几下体操。末了,他开始有力而均匀地抢斧子,在波罗的海上凿出一个圆形窟窿。
    格雷夫花了整整三刻钟的时间凿好他的窟窿。诸君请勿问我是从何得知这一切
的。奥斯卡当时差不多样样事情都知道。所以,我也知道格雷夫在冰层上凿出他的
窟窿需要多少时间。他出汗了,他的汗珠从高高拱起的额头上带着咸味蹦进雪里。
他干得很熟练,用斧子在冰上凿出一个圆形的深沟,等到这个圆形的两端相连接时,
他便脱掉手套,从辽阔的、可以有把握地认为一直延伸到赫拉半岛甚至延伸到瑞典
的冰层中拽出大约二十公分厚的冰块。窟窿里的水,年代久远,颜色灰暗,漂着冰
碴。窟窿里冒出水汽,然而这不是温泉。窟窿吸引鱼。我的意思是,据说冰窟窿吸
引鱼。现在,格雷夫或许能够钓到七鳃鳗或者一条重二十磅的鳕鱼。但是他并没有
钓鱼,却开始脱衣服,脱了个精光,因为格雷夫要么不脱衣服,一脱起来就得脱光。
    奥斯卡并不想让读者诸君打起严冬时分的寒战来。所以,我只作简短的报道:
冬季里,蔬菜商格雷夫每周两次在波罗的海里洗澡。每星期三,他一大早独自一人
去洗澡。他六点钟出发,六点半到得那里,七点一刻把窟窿凿好,脱掉身上的衣服,
动作迅速而夸张,先用雪搓身体,随后跳过窟窿里,在窟窿里叫喊。有时候,我听
见他在唱“野鹅振翅飞过夜空”,或者唱:“我们爱风暴……”他边唱歌边洗澡,
吼叫两分钟,最多三分钟,接着便纵身一跃上了冰层,形象鲜明:冒着水汽的、熟
虾一样红的一团肉,绕着冰窟窿狂奔,一直吼叫不停,容光焕发。最后,他穿上衣
服,跨上自行车。快到八点钟时,格雷夫又回到拉贝斯路,他的蔬菜店准时开张营
业。
    格雷夫第二次洗澡是在星期日,由几个男孩子陪同。奥斯卡不想说他看到过那
番情景,实际上也未曾看到过。后来,大家都议论这件事。音乐家迈恩知道蔬菜商
的种种事情,他吹起小号,在整个居民区里把这些事弄得家喻户晓。这些通过小号
传播的轶事之一称:冬季里,每逢星期日,格雷夫都由好几个男孩子陪着去洗澡。
不过,即使是迈恩他也没有说,蔬菜商格雷夫曾经强迫那些男孩子同他一样赤身裸
体地跳进冰窟窿里。见到这些半裸的或者几乎全裸的孩子,个个肌肉发达,意志顽
强,在冰上嬉闹,互相用雪搓身子,格雷夫本该满意了。是啊,这些雪地里的孩子
确实使格雷夫兴高采烈。他禁不住在洗澡前或者洗澡后也常常同他们一起嬉闹,帮
这一个或那一个孩子用雪搓身子,也让这帮孩子帮他搓身子。音乐家迈恩声称,尽
管迷漫着海滨浓雾,他还是从格来特考的海滨林阴道上看到过:一丝不挂的格雷夫,
唱着歌,吼叫着,把他的两个光着身子的徒弟一把拽到自己身边,举起来,驮上一
个再驮另一个,像一辆嘶叫着的脱缰的三驾马车在波罗的海厚实的冰层上狂奔。
    格雷夫不是渔家子,这一点不难猜想,虽说在布勒森和新航道住着许多姓格雷
夫的渔民。蔬菜商格雷夫是梯根霍夫人,可是,莉娜·格雷夫,娘家姓布拉施,却
是在普劳斯特认识她的丈夫的。他在那里协助一位有事业心的年轻的副主教管理天
主教的学徒协会,而莉娜则由于这位副主教的缘故,每逢周末都要到教区住宅去。
根据一张照片看——这张照片想必是格雷夫太太送给我的,因为它直到今天还贴在
我的照相簿里——那时,年方二十的莉娜健壮、丰满、快活、舒畅、轻率、愚蠢。
她的父亲在圣阿尔布雷希特有一个较大的园圃。她二十二岁时嫁给了格雷夫,如她
日后一再声称的,当时她完全没有经验,只是听从了副主教的劝告。她还用她父亲
的钱在朗富尔开了一爿蔬菜店。她所出售的大部分蔬菜以及差不多全部的水果,都
由她父亲的园圃按低价提供,所以生意做得挺好,不必花什么心思,格雷夫也不会
拆什么墙脚。
    如果蔬菜商格雷夫没有那种孩子的爱好去发明什么机械装置的话,本来可以把
这爿蔬菜水果店变成一个金矿的。因为它条件优越,设在市郊,没有各种竞争,那
里孩子又那么多。可是,当计量局的官员第三次和第四次去那儿检查蔬菜秤,没收
了砝码,禁止使用这台秤,还让格雷夫付了大笔小笔的罚款之后,一部分老主顾便
不再登门,而到每周一次的集市上去采购。他们说,虽然格雷夫店里的东西质量总
是一流的,价钱也不贵,可是,你瞧,检查员又上他那儿去了,这里面总有点鬼名
堂吧!
    不过,我是有把握的,格雷夫并没有行骗的打算。实际情况是,这位蔬菜商把
那台大型土豆秤改装了一下,秤出的分量低于实际分量,反倒使他吃亏。所以在战
争爆发前不久,他在那台秤里装上了一个钟琴装置。它按照秤出的土豆的分量,分
别奏出不同的小曲来。比如称二十磅土豆,顾客就能听到一段《阳光灿烂的萨勒河
岸》,算作一种饶头;称五十磅土豆,就放出一段《至死忠诚无欺》;称一公担土
豆便能诱使钟琴奏出《塔拉乌的小安娜》这首小曲天真迷人的旋律。
    虽然我深知计量局不会喜欢这种用音乐开的玩笑,但奥斯卡本人倒能赏识蔬菜
商的这种怪癖。莉娜·格雷夫也谅解她的丈夫的这些怪癖,因为格雷夫夫妇的婚姻
恰恰在于夫妻两人能够谅解对方的任何怪癖。所以,可以说,格雷夫夫妇的婚姻是
美满的婚姻。这位蔬菜商从不动手打他的妻子,从不欺骗她并同别的女人厮混。他
既不是酒鬼也不肆意挥霍,反倒是一个快活的、衣着整洁的人,不仅在青年人的心
目中是如此,而且在前来买土豆并听取一段音乐的顾客中间也是如此。这些顾客由
于他生性好交游并乐于助人,因而十分喜爱他。
    就这样,格雷夫抱着谅解的态度若无其事地眼看着他的莉娜变成了一个邋遢女
人。她身上的气味一年比一年更加难闻。当那些同他有交情的人把莉娜叫做邋遢女
人时,我看到他总是一笑了之。我有时还听到过他同马策拉特的谈话。马策拉特对
格雷夫太太很反感,格雷夫则对着他那双尽管老同土豆打交道却保养得很好的手呵
口气,接着又搓了握手,随后说:“阿尔弗雷德,你说的当然完全正确。她是有点
邋遢,这个好莉娜。不过,你和我,我们就没有缺点吗?”当马策拉特仍旧坚持己
见时,格雷夫便用坚决而友好的语气结束了这种讨论:“你在某些方面的看法可能
是正确的,然而她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了解我的莉娜。”
    他了解她,这是可能的。可是,她却不怎么了解他。她同邻居和顾客一样,把
格雷夫同那些常来找他的男孩子和男青年之间的关系仅仅看做是年轻人对一位虽属
业余但全心全意的青年教育家和青年之友的热情景仰。
    格雷夫既激励不了我,也教育不了我。奥斯卡也不是他那种类型的人。如果我
决心长高的话,我也许会长成他那种类型的人,因为我的儿子库尔特——他现在大
约十三岁了——就他的瘦高个儿的模样来看,就是格雷夫那种类型,虽说他酷似玛
丽亚,像我的地方不多,但是同马策拉特则毫无相像之处。
    格雷夫和回乡休假的弗里茨·特鲁钦斯基是玛丽亚·特鲁钦斯基同阿尔弗雷德
·马策拉特之间那次婚礼的证婚人。由于玛丽亚同她的丈夫都信仰新教,所以只需
到户籍登记处去。时当十二月中旬。马策拉特身穿党的制服念了婚誓。玛丽亚则已
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我的情人的肚子越大,奥斯卡的仇恨越深。我并不反对她怀孕。仅仅因为由我
而结的果实有朝一日却要姓马策拉特这个姓,这就夺走了我所指望的继承人将带给
我的一切欢乐。所以,当玛丽亚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第一次企图给她打胎,自然
为时已晚。那是在谢肉节期间。玛丽亚想在挂香肠和肥肉的柜台上方那根黄铜杆上,
绑上几条纸蛇和两个大鼻子小丑面具。平常稳稳当当靠在书架上的梯子,现在摇摇
晃晃地靠在柜台上。玛丽亚在梯子顶上,双手在绑纸蛇,奥斯卡在下面梯子腿旁边。
我利用鼓棒作杠杆,借助我的肩膀和我的坚定决心,将横档撬起来,接着使梯子倾
向一侧:在纸蛇和小丑面具中间的玛丽亚失声惊呼,但声音微弱。这时,梯子已经
在摇晃,奥斯卡跳到一边。接着,玛丽亚拽着彩纸、香肠和面具摔倒在他的身边。
    实际情况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糟。她只不过扭伤了脚,必须卧床休息,别处都
没受伤。她的体形越来越不成样子,不过她没有告诉过马策拉特是谁使她扭伤了脚。
    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在预产期前大约三个星期,我才企图第二次给她打胎。她
告诉了她的丈夫马策拉特,但没有说出全部真情。吃饭时,她当着我的面说:“小
奥斯卡近来玩耍时挺野,几次捶我的肚子。在孩子出世以前,咱们让他跟我妈去住
吧!她那儿有空房间。”
    马策拉特听完这番话后信以为真。事实是,一个谋杀的念头使我同玛丽亚之间
进行了一场遭遇战,跟她所说的情形完全不同。
    午休时,她躺在沙发榻上。马策拉特洗完午餐用的餐具以后,在店铺里装饰橱
窗。起居室里静悄悄的。也许有一只苍蝇,时钟同往常一样,收音机正低声报道伞
兵在克里特岛成功降落'注'。当他们让了不起的拳击师马克斯·施梅林讲话时,我
才竖起耳朵去听。就我听懂的而言,在跳伞着陆并踩上克里特岛坚硬的岩石时,这
位世界冠军扭伤了脚,现在不得不卧床休养;同玛丽亚一模一样,她从梯子上摔下
来后也不得不卧床休养。施梅林讲起话来心平气和,声调不高不低,随后他讲述那
些不太知名的伞兵的事迹,奥斯卡不再听下去:静悄悄的,也许有一只苍蝇,时钟
同往常一样,收音机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坐在窗前自己那张小板凳上,观察着沙发榻上玛丽亚的肚子。她呼吸相当困
难,两眼紧闭。我闷闷不乐地间或敲几下铁皮鼓。但是她没有动静,并且强迫我不
得不在同一间屋里随着她的肚子的起伏一起呼吸。不错,这儿还有时钟、夹在窗玻
璃和窗帘中间的苍蝇以及以克里特岩石岛为背景的无线电广播。片刻之后,对于我
来说,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只看到那个肚子,我既不知道它是在哪间房间里变
大的,也不知道它是属于谁的,我甚至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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