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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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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立即回答:“徒儿明白了!明天徒儿便安排人校准度量衡。等车床能用了,徒儿将铳管全部车成圆管。如此刺刀匹配简单明了,哪里还费那些冤枉功夫!”

    说起度量衡,倒让朱平槿想起了一些东西:

    “安排首饰匠做两样东西:一把直尺,一个秤砣。直尺长一尺,秤砣重一斤。尺子叫原尺,秤砣叫原权。将来任何长度和重量,一律以原尺和原权为基准!”

    “徒弟遵旨!”王昆山带头答应,李立、沈贵、冯氏兄弟的声音此起彼伏。

    “记着:原尺、原权都用黄金来做,免得有人仿制!”朱平槿补充道。

    注一:一分三厘约四毫米。

    中国古代有完整的长度度量单位。一里一百五十丈;一丈两步;一步五尺;一尺十寸;一寸十分;一分十厘,下面还有毫、丝、忽等微小的单位。不能因为今人对古制的普遍生疏,而想当然地以为中国古代度量衡混乱。实际上只要看看中国古代建筑中斗拱结构中各部件的严丝合缝,就知道中国古人的工程智慧并不亚于今人,他们欠缺的只是知识的积累和制度的支持。

    另,古代匠人营造工程,自然会选择营造尺,不会有是否选用裁衣尺的困扰。

第一百六十六章松林山下(四)() 
当夜,朱平槿和老婆罗雨虹就吃睡在收租院。

    世子“殊无人君模样”。与工匠们同食同睡同劳动,恳谈至深夜,砥足而眠。而工匠们“众皆感奋,无不争相效命。”

    罗雨虹则重新回到了她以前的寝室睡觉,并且莫名其妙地半夜跳下床来,跑到厨房里把一口装满潲水的大水缸敲碎了,弄得厨房一连臭了三天。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出发时,身后多了几辆双轮大车。车上装了十七支改造好的刺刀火绳枪,它们的口径都是一个组别的。除了火铳,还有在火炉中焖烧了四四一十六天的五门虎蹲炮。

    罗雨虹侧躺在车上,脑袋垫在朱平槿的大腿上,闭着眼睛补瞌睡。

    “……当领导干部,既要乐于与群众打成一片,更要善于与群众打成一片……”朱平槿在老婆耳边喋喋不休。

    “不要烦我!”她的手扫了一下。

    “我要陪你睡,你偏不让。怎么样?故地重游,产生心理障碍了吧?”朱平槿尿性发作,不依不饶。

    嘶!朱平槿腰间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瞧,他老婆正眯着眼睛发出狞笑,五根爪子闪着寒光。

    ……

    朱平槿两口子轻车简从,秘密前往收租院。贺有义、尹家麟也率领三百多人,冒着似火的骄阳,一步步走在尘土弥漫的大道上。这三百多人是个大杂烩,即便道旁的路人也能一眼认出来。有衣甲鲜明的骑兵,有衣衫褴褛的步兵;有风姿翩翩的公子,还有包裹满身的少年书生。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是什么来头,因为队伍中没有打起旗帜;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混在一起,因为他们行色匆匆,根本无暇与路人交谈。

    跟随贺有义、尹家麟前往松林山的大体可分为两拨人。一拨是贺有义、程翔凤率领的总参和世子秘书班子,还有新近加入王府的教书先生田骞和他三十五名调皮捣蛋的学生。李明史率一个班的骑兵负责随行警卫。另一波是尹家麟率领的蜀王府左护卫官兵,一部分是原来王府的仪卫,还有一百多步兵是农庄的兵士。

    贺有义、程翔凤他们都配有马匹。王府仪卫大都是世袭军官,骑马的也占大多数。骑兵走得快,不久就把步行的人甩在后头。再后来,骑兵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小胖子元养淬手搭凉棚,朝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望了一眼。他舔舔焦干的嘴唇,松松两肩和腰间缠的五六个包裹,把宽大的衣袖当抹布,在落汗成珠的额头脸上抹了两把。

    “听说要走到那片山边!”高个子张盛手指东南方,那边隐隐可以看见一片绵延的山形。他腰间别着一支长喇叭,那是元养淬的随身器物。

    “那岂不是要走出双流县?”元养淬吐吐舌头。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出过成都、华阳这两县。

    “我问了李大哥,他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大松林子!那林子听说可大了,若是没人领路,三天三夜都出不来!”张盛没管同学的感受,只顾炫耀自己从李明史那里套来的消息。贺有义认为他们与左护卫骑兵在一起,安全问题无需多虑,倒是这帮学生娃娃需要小心照看,于是把李明史的这个班留在了后头。

    “会不会有松鼠?”水灵灵的黄之璧立即来了兴趣,“能不能让罗景云溜出来,带我们去捉几只?”

    “不知道。好像护商队军纪挺严的!”张盛摇摇头,向李明史看去,“你看李大哥他们操练,不准说话就没人敢说笑,不准乱动连恭房都不敢去!”

    “要是有匹马骑就好了!”元养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继续哭丧着脸。肩上的包裹勒得他生痛,家里人怕他出门饿着,光是馒头便给他装了十个。

    “你会骑马?”长着大虎牙的马凤起听他们说得热闹,忍不住凑上来搭话,“若是从马上摔下来,那要伤筋动骨的。骑马起码要练三个月,才敢路上奔跑。李哥说他们下了值就在王府较场练习骑术,世子依旧说他们骑术不能见人!”

    “你家不是有匹马吗?”张盛问马凤起,“你怎么不骑出来?”

    “那是骡子不是马!”马凤起说起自家,话中便有一股狠劲。

    “老子是小妈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让我骑出来?我离家时去跟爹告别,他没拿正眼看我一眼!倒是我母亲……哭得不行。”

    说起自己的妈,小伙伴们都沉默了。想到自己的娘,他们又想到了自己的家。

    “是骡子是马都牵出来溜溜!我们是男子汉,不是老娘们!”瘦小的史允孝走在他们前头,把头回过来大声道,“世子让我们走过去,必是故意考验我们!若是我们头一趟就丢了丑,或许世子正好有理由打发我们回家!云哥说护商队正月里从成都走到雅州,又从雅州走到天全,后来还从天全走回仁寿、江口,来回怕有一千里地!我们走的全是平路,他们走的可是山路;我们就身上几个包裹,他们身上可穿着铁甲,手里拿着刀枪!”

    “允孝说的好!”李明史骑着马赶上来,从马上一跃而下,把小先生们的包裹往自己的马背上绑。

    “世子说过一句话:军队的力量是由他前进的速度决定的。你前进的速度越快,你的力量也越大!”

    元养淬飞快脱下包裹,凑近李明史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先生教我们的《六韬》里,可没有这句话呀?”

    “扔石头出去,速度越快打人越痛!这道理你都不明白!”马凤起吼了句。

    “人哪是石头?你扔出去给我看看?”高个子张盛见好朋友言语吃亏,立即跳出来两肋插刀。

    “世子之意,就是兵贵神速之意!你们这都不明白?”史永孝道。

    前面的学生们总是闹哄哄的,田骞见惯不惊。他笑了笑,把手中的鹅毛扇子摇起,优哉游哉跟着队伍行进。

    “田先生,你们都是文曲星下凡,跑来跟我们丘八厮混个啥!”一旁的左护卫总旗韩大树乐呵呵地对田骞道。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军,皮肤黝黑,脸上布满沟壑,一笑起来满是褶子。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的后生,都是他的儿子。他们身上背着弓箭和大刀,扛着一杆长枪。

    “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注一)。”

    “听不懂。”老韩摇摇头道:“我只晓得当了主子亲兵,凡事就跟主子走。世子爷叫我扛刀打仗,我就拼命;世子爷叫我下田耕地,我就刨地。这叫跟得紧,不吃亏!”

    “老韩你好算计!”田骞夸赞韩大树。

    “这哪是算计?这是我们的本分!”老韩心里高兴,嘴上却不同意,“卫里人怕当兵,那是他们怕越当越穷,怕当了兵以后连地都没得种。他们怕,我可不怕。我的儿子多,这里带出来三个,屋里还留一个,和我屋里的黄脸婆一起把家里那五亩地守着。当兵种地,我是两头都捏着!”

    老韩说着笑意更浓。

    田骞瞟了眼他三个瘦筋筋的儿子,用扇子点点老韩:“老韩你把儿子带出来,不怕将来上了战场……”

    “怕啥,那都是他们的命!”老韩重重嗤了一声,“黄脸婆给我生了七个儿子,三个闺女,结果只养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刚好剩一半!所以老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祖宗没给子孙挣下功名,所以世世代代都该受穷。现在我算看明白了,如今这乱世,若一家子人都守着家里那几亩地吃饭,迟早有天全家饿死!世子仁义,出来当兵就有银子和粮食发放。省了四张嘴巴,还赚了银子和粮食,我看这生意能做!村里冯千户一家,虎、豹、彪三兄弟这次全出来了。人家当官的消息灵通,没好处人家会出来?”

    老韩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让满脑子建功立业的田骞也冷静下来。

    是啊,现在是乱世。乱世里百姓想的可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如何让自己和家人吃饱饭活下去。

    田骞冷静下来,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前途。三顾茅庐本来是件美谈,士林中人或许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可惜这佳话还没有来得及流传,就被满城人对瘟疫的恐慌冲散了。自己和学生被王府变相软禁了几天,睡得是大通铺,吃的是腌咸菜,准备多时的君臣奏对也变成了郑长史的礼仪性拜访。郑长史提议自己在王府子弟学校继续当教书先生,分明就是世子的主意。自己当时一口回绝了,会不会逆了龙鳞,招致刁难?

    田骞的若有所思被韩大树注意到了。他依旧笑呵呵道:“田先生,老汉只是随口胡说,你莫往心里去!”

    田骞忙道自己不会在意。老韩笑道:“你们读书人心思重,想法都装在肚子里。不像我们庄户人心思简单,一根肠子通到屁眼!娶老婆,生儿子,能吃会睡不生病,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我听冯家兄弟道,世子最重你们读书人。原来入府的舒先生、李先生,还有那个不喜欢说话的贺先生,世子平时都称他们为先生,还委以重任,酬劳也是优厚得很。所以啊,不管天底下怎么乱,还是你们读书人吃香。只可惜哦,我老韩家三百年就没出过读书人……”

    老韩絮絮叨叨,倒使这段艰苦的旅程不再那么枯燥乏味。田骞使劲往自己的脖颈里扇了几股热风,看着前面自己的学生们。他们减了包袱,好像重新注入了活力。那个李副排长被学生们围在中间,正在手舞足蹈继续猛吹他的传奇经历,而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都冒出了崇拜羡慕的目光。

    “世子文武并重,用人不拘一格。轻言语,重实干……”

    罗景云信中的话再次浮现在田骞脑中。

    “轻言语,重实干。那我就做给你看!”田骞心里咬咬牙。

    “汉台兄!”一声陕西话,几串马铃声,让田骞停住了脚步。

    一辆马车从后方疾驰而来,超越了田骞,这才被御者拉住马匹。一个中年男子从车厢上跳下来,从怀里摸出铜子向车夫付了帐,这才向田骞拱手:

    “汉台兄,小弟思虑再三,还是决计走这一遭!”

    注一:出自顾炎武《日知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松林山下(五)() 
松林山基地起伏不平的操场上,助威声那是一浪高过一浪。

    陈有福手持端头裹了棉布和棉花的竹棍,弓步虎腰,护商队标准的刺杀姿势,正与手持木刀的冯如虎四目相对。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手,双方都耐着性子,试探对方的路数。

    对峙多时,陈有福终于在助威声浪中发动了。他右腿轻蹬,右手轻轻发力,竹棍快速往前一递。

    冯如虎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枪头。竹棍一动,他不退反进,双手抡刀,刀锋向上。竹棍刚到胸前,啪!木刀由下到上,正好将冲势正猛的枪头荡开。见陈有福门户大开,冯如虎顿时心中大喜。他甩腿一跨,借着刀势上冲,身体如猛虎一跃,暴喝一声,木刀划了条优美的大弧线,刀锋从顶点翻转直下,对着陈有福的左肩斜劈下来。

    哗!操场上观战的官兵不由惊呼。以冯如虎的势大力沉,就算一把轻飘飘的木刀砍在肩膀上,只怕陈有福也会伤筋动骨!

    可陈有福没有丝毫慌乱。只见他既不收枪,也不后退,反而以左脚掌为支撑,右脚掌突然发力撑地,如流星闪电般大步前跨,顺着竹棍的荡开之势,腰部借力一扭,把竹棍尾端捅向来者。

    陈有福的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平时操练纯熟。枪是长兵,利在远距刺杀,洞穿门户;刀为短兵,利在近距肉搏,横扫乾坤。故而长枪手遇到刀斧手近距砍杀,那是必败无疑。可陈有福拿的并不是官军制式的丈余长枪,而是一根只有五尺半的短矛。所以枪势一老,他立即以枪尾迎敌。

    此招大出冯如虎意外。他有心收刀,可是两人都在前冲,距离已经面对面。抡圆的木刀注入了他全身力气,现在根本收不回来!

    砰!竹棍屁股在冯如虎的护心甲上敲了一下。虽说只是竹棍,冯如虎的胸口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冲击。

    “你输了!”临时充作公证的宋振嗣走上来,“刀枪沾衣甲者为输!”

    “老子认赌服输!”冯如虎嘴里喷着粗气,脸上却是大写的不服气:“但他用竹棍屁股打我的胸甲,战阵上那是取死之道!一招不能致命,老子反手又是一刀!”

    “竹棍只是比武演示,战阵上那就是十斤重的铳托!”宋振嗣拍拍冯如虎道:“陈有福虚招诱敌,借力打力,你挨了铳托还能站稳?再说人家有福用铳托捶你胸甲,已经给了你面子!你锅盔大的一张胡子脸,人家不晓得往上锤?”

    “好,老子今天认栽!”冯如虎赌品不错,认账不赖账,“哪里站那个军姿?”

    “哪里输了哪里站。”宋振嗣道,“有福给老虎做示范!”

    “是!”陈有福干净利落。

    “格老子的!”冯如虎嘟哝一句,扔了木刀,挺胸凸肚站在陈有福边上。早有好事者上前,把三块石头递来。肩膀上搁两块,两腿间夹一块。

    “冯如虎咆哮军需大堂,违反基地军纪,罚站军姿一炷香!陈有福私自约其比武,违反基地军纪,也罚站军姿一炷香!”宋振嗣大声向看热闹的将士宣布,“按我们护商队的老规矩,石头掉了重新罚站!”

    “好!”操场上喊声如雷。按照社会学原理,看热闹捡便宜的人永远比当事人更多。

    “三块石头,掉了一块都要重来!”宋振嗣再度宣布。

    “一炷香而已!老子JB都夹得住,还夹不住一块石头?”冯如虎语出不屑。

    “等着瞧!老虎,世子的新花样你还没玩过!”宋振嗣严肃的脸上终于渗出一丝笑意,“罗监军,请你监督。趁老虎站军姿,给他讲讲我们护商队的军纪!”

    噹!噹!噹!远处铜锣敲响,声音在四面的山谷中回荡。

    “开晚饭了!”看热闹的军士们一哄而散。

    “各单位集合!”值星官刘连鹏高声叫喊,“今晚加肉!先集合的先舀!各单位吃完了,成建制下河洗澡!世子发了肥皂,大家把身上的污垢搓干净!”

    一炷香慢悠悠烧完,至少两刻种。不用交代,冯如虎肯定悲剧了。他以为军姿就是简单的立正站直,是个人都会,却不知道站军姿这项解放军新兵深恶痛绝的基础训练科目,没有动作要领的切实掌握,没有顽强的意志毅力做保证,那是一刻钟也坚持不了的。前世朱平槿对当兵打仗所知一鳞半爪,可是他如同千万个同龄人一样,参加过大学军训,在酷热的操场上站过军姿,留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在蒙顶山创建护商队时,朱平槿就开始引入这项科目。正因为最高领导对这项科目的无比偏好,所以护商队的军官常常通过展示自己笔直挺拔的军姿,来区别于大明的其他军队。

    新兵下连,老兵过年。新兵的悲剧,主要来自于他对军队规矩的陌生;而冯如虎的悲剧,却源自于他内心对护商队的不服气。

    这次随尹家麟来到护商队集训,冯如虎还带了他的两兄弟如豹、如彪。三兄弟一般的高大结实,在庄上从来都是一霸。他们今日早晨出发,几十里路骑过来,到了松林山脚下,冯如虎的那匹瘸腿马再也坚持不住,长嘶一声起不来了。十几代人在一起厮混,其他左护卫的军官还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人霸道贪吃的德行?于是个个拍马扬鞭,加速前进,把冯家三兄弟晾在了松林里。他们三人双马,一路别扭前行,走到护商队设的木栅之前,又花了许多功夫给卫兵解释,结果还是第四连一名原来出身左护卫的副连长认得他们,他们三兄弟才进了大门。

    冯如虎在尹家麟家吃酒之时,听说他作为左护卫的世袭副千户,可能会享受副团级待遇。有了这个待遇,他在军营里衣甲兵器战马吃用都是营里领取。于是冯如虎大咧咧吩咐他的两个兄弟去找房子安顿,自己向士兵打听了供应军需的地方,便走了过去领取战马。

    来到军需处,冯如虎还未进门,先听见房子后有马匹嘶鸣。他赶忙转过去一瞧,果真屋后不远有一个马圈,里面圈养了十几匹战马。内有一匹黑色的大公马,毛色油光水亮,马脖粗壮,马耳直立,站在马儿中那是卓尔不群。冯如虎见了,立即欢喜异常。他好歹还是知道领东西总得履行一下手续,没有开口就说这马我要了。他跑到军需处的木头房子里,见到一个中年书生正在一张简陋的桌上写写画画,于是自报家门,要求领取马匹。

    孰料冯如虎立即碰了一个软钉子。那书生的态度倒还和善,他先让冯如虎稍安勿躁,然后在桌上找了一本书册翻看起来。好容易找到冯如虎的名字,他却对冯如虎道:对不起,这马你领不成。

    冯如虎那个爆脾气,当时便急了,责问为啥不能领。

    那书生道,护商队规定,只有营级以上的军官才能领取马匹;营级以下军官或士兵因任务需要长期领用马匹的,如无更高级别的命令,则必须由团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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