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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镜框，身影婉约，“如果我亲自选择的人败了……认命了又如何？”
第942章 出征（中）
有关曼斯坦因的强大，早已经通过那些情报和渠道，传进了鹰国之中，无数人都在讨论这个能有把握打破西庞人僵局，攻入鹰国的将领是何方神圣。最终的结果，的确是有些沉甸甸的压在鹰国人的心头。
苏萨十大名将！最擅长抓住弱点一击致命的强敌！一支苏萨人强大的集团军部队，再有苏萨一天突破烈日要塞的珠玉在前，无论是谁，都会对这样的存在感觉到异常可怕的压迫。
这名酒吧里的情报部门工作的官员，透露出这点之后，让人委实感到有些迷茫。
这个时候，也有人并不认同那个学院派男子的说法，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的青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现在，人人言必称名将，探必论宇宙之局势，那么请问，率军作战，需要什么样的品质才算得上名将？”
那名学院派中年男子看来了对手，抬了抬金边眼镜，道，“一流的头脑，一流的行动力，一流的应变力，一流的创造力，最重要的是，一流的执行力！”
“是的，这些都是成为名将的因素，但却不是名将最核心的因素，”格子衬衣的青年道，“最核心的因素，是拥有可以让万千士兵听命的人格魅力。将领能佩服信任他，士兵即便面对弹火，也能为他毫不犹豫的冲锋，相信他能为他们带来胜利，这就是一名将军最了不起的品格。这样的人，放眼宇宙，有多少？”
那名学院派中年男子沉默不语，周围人则盯着花格纹衬衣，听他继续说下去。
“曼斯坦因有卡特再世之说，可是那又怎么样？虽然林海将军并没有大规模作战的耀眼战绩甚至经验，然而看他曾经的作为，在日落峡战役的时候，他能吸引到流明星的佣兵，保安团，私人武装加入他，为抵挡跳过跃迁星门的独孤舰队，汉佛雷将军进入伏击点做出了重大贡献！另一点，他在卡奇诺，亦可以从被拓跋圭全面封锁威慑的情况下，唤醒卡奇诺人民的反抗意志，并最终引起群雄反抗打击拓跋圭，以至于卡奇诺大捷之后，我们鹰国得到了一支卡奇诺兄弟的盟军。如果不是相信他，信任他能够为卡奇诺人民带来未来，谁会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孩子，送上远征的战场？”
“能让将士效死命，令军队团聚一心，你们说，这难道不算是名将的品格吗？”
花格纹衬衫的一席话，让酒吧内一阵沉默，随即，人们纷纷开口。
“确实是这样，而且别忘了，使命军演的时候，林海将军还破了江上哲将军的指挥部，这一点，在近期的解密文件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那是单兵突进的结果，但这难道不是抓到了江上哲将军的破绽一举制敌吗？那个曼斯坦因传闻这点厉害，那就让他来看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们的帝国英雄厉害？”
鹰国虽然从正式名称上是王国，然而出于某种热切的民族自豪感，很多人更愿意自称为“帝国”，这到并不是傲慢和沙文主义，而是鹰国人特有的一种对自己国度的高度认同。
有关这类的讨论并不只在这个酒吧里进行，而是在王国很多类似的场所里司空见惯。
在酒吧的角落，那个刚才穿花格纹衬衫的男子溜到了在这里的一男一女面前，道，“问题很严峻啊，自唐宁街酒会夏盈小姐求婚，下议院信任投票公布结果后，咱们头儿算是引起轩然大波了，再不站出来说两句话，很多人恐怕会认为咱们头儿是靠女人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也不看看曼斯坦因这个人被他们吹到什么程度了，就差被传为苏萨军神了，真是壮敌人之势灭自己威风，一个苏萨十大排名之一的将领，可不是我们的目标，哪怕是苏萨的联合军总司令阿尔塞斯，我们林字军也要把他打哭！”
“噗嗤！”面前的艾薇儿笑了起来，眉目弯弯。
而在艾薇儿对面的宫靳则拍了拍蓝特的肩膀，“勇气可嘉，但是也要注意实际情况啊……曼斯坦因的确是当世名将，未来我们作战，的确是要更为谨慎一些。”
蓝特和宫靳今天从驻地溜了出来，却没想到宫靳竟然是前来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据说女孩是鹰国民谣小天后，只是今天刻意装扮了一下，将她的留海落了下来，又极为低调，所以酒吧里没有人把她给认出来。
不过蓝特倒是对宫靳刮目相看，这个林字军舰队主帅，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还有这一手，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人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不过宫靳随后做了解释，他和艾薇儿只是朋友，因为一位战友生前对她极为倾慕，在这之后艾薇儿又和林海有些交集，于是宫靳算是和对方认识了，成为了朋友。
蓝特再三确认了两人的举止的确不像是情侣过后，便倒也不纠缠着宫靳承认，这个时候又听到了酒吧里讨论林海作为出征总司令的那番话，忍不住出口。
宫靳笑道，“你做一个机师简直是屈才了，应该直接把你调到管宣传的部门，这样我们林字军迟早享誉天下。”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这话里的揶揄啊！你的意思是我蓝特只会耍嘴皮子？你错了，我的志向是，要成为最强的机师。”蓝特愤愤不平。
“的确最强，论机师水平，打得过你的，未必说得过你。至于你打得过却又说不过的，估计也是没有了。”
蓝特翻了他一个白眼，艾薇儿掩嘴轻笑。
人声鼎沸的酒吧里，三个人却有种难得的安宁平静。
宫靳听着那些议论，心里微微有些感慨，知道今天是蓝特出面将舆论扳了过来，但在王国内部，何尝不是开始蔓延出一种恐惧。那是对这场卫国战争，无数人牺牲和抛洒鲜血的正义抗争，最终会走向失败的恐慌。并且这种恐惧伴随着格兰美的烈日要塞被攻陷，格兰美玛利亚行省大半星门都被苏萨拿在手里而更甚，不说鹰国，现在站在格兰美后面的同盟国，谁不是人心惶惶？
苏萨人的强大超过了一直以来人们的想象，真正接战，才明白这个在宇宙盘踞的超级大国，在军武政治之下，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人们其实是在害怕，害怕付出了鲜血和牺牲，并不能换来战争的结束，害怕现在经受了苦难，却无法惠及子孙，后代仍然要在这样的苦难中艰难求存。
曼斯坦因，已经成为了灾难的代表，人们害怕的是他的降临，将摧毁他们心理抵抗的最后一道界线，让最后的希望破灭，变得彻底绝望。
这种时候，人们宛如一个溺水者，需要可以攀爬落脚的一块坚石，或者一个得以抓住的崖角的突棱。
而明显的是，人们对于林字军，很明显并没有寻到了一处安稳踏脚石的感觉，这让人们心底大多如无根浮萍。而此时的下议院，得出了信任投票结果，估计很多人也是碍于军部的表态，而不得已为之。
毕竟作为一个指挥官来说，得到军方的支持，至关重要。而此时国内可以即时武装起来出征御敌的部队，林字军当得上主力，两下情况下，即便国内民众对林字军出征和曼斯坦因交手的预期仍然是不足的，那些议员们也不得已而为之的只能将票投给林海。
林海可能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却是目前大势之下，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仍然还有太多人存疑，太多人此时如同浮在水中的人，脚无法触及底部，从而提心吊胆。
“我看到你的眼睛里仍然有忧虑……其实你们对这场仗，也没有多少把握吧？”艾薇儿盯着宫靳，突然道。
蓝特愕然看向宫靳，宫靳沉默了一下，随即点头，“苏萨人的强大有目共睹，面对这样的强敌，任何一个了不起的指挥官都不敢稳言必胜，只是这件事必须保密……”宫靳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一个嘘声的姿态，“毕竟我是舰队指挥官，要显得比谁都胸有成竹！”
“但是我相信。”艾薇儿道。
宫靳和蓝特都愣了一下。
“当初遇到林海少校的时候，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成为大破卡奇诺的英雄。更不会想到，未来有那么一天，帝国偶像夏盈小姐会当众向他求婚。”
“在那个男人的手上，似乎能创造无穷的奇迹，宫靳先生，您也是奇迹之一啊……我会安心且平静的等待着，你们再次创造奇迹的捷报！”
宫靳一时无言，他想起了加利福利亚前哨站覆灭，他被排挤来到林字营，最终一路走到眼前这种地步的一幕幕。
机修兵李洋成天说着能够和当时小有名气的艾薇儿见上一面就太好了。
而现在他就坐在艾薇儿的面前，若是曾经那艘冬雪号上的李洋还活着，这该是对他而言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人与人的羁绊，人生境遇的变革，似乎都是因为遇到了那个男人，而开始的。
“为了庆祝你们的出征，我给你们唱首歌吧，”此时酒吧争论的喧嚣暂时进入了偃旗息鼓的阶段，艾薇儿一笑，然后起身，来到了台前。
她拿着话筒，没有伴音的清唱出声。
“美丽的山峰在久远的崇山峻岭间挺拔怒放，
她的高耸和雄伟于我愈加亲切。
这土地有秀丽的云雾，这土地有狂风暴雨。
这土地有勇士守护，这土地有骄傲的自由……”
有人募然大悟，指着舞台上的她，愕然惊道，“她是……她是？！”
酒吧里掀起一阵潮水似的汹涌声。而后就坠入了艾薇儿铿锵、婉转、清亮的嗓音之中。
“登上这高地的顶峰，英灵在书写无畏和自由。
绿裙在坚硬的岩石和水晶泉眼边飘扬，
她自豪的望向海洋歌唱。
……
我的笑容就在这山野间宁静、安详，
进犯我们的帝国和军队在集结，
如岩石般的我们，在枪林弹雨里死战。
誓言粉碎这进攻，哪怕面对整个世界。
勇敢的心灵和飞扬的白羽将飘扬在敌人淌血的坟墓，
我染血的战袍亦随风而起，
让来犯者胆战心惊是我列兵们无畏的勇气。
胜利和凯旋必将属于我的勇士！
胜利和凯旋必将属于我的勇士！……”
第943章 出征（下）
“我的笑容就在这山野间宁静、安详，
进犯我们的帝国和军队在集结，
如岩石般的我们，在枪林弹雨里死战。
誓言粉碎这进攻，哪怕面对整个世界……”
在艾薇儿的歌声中，王国一颗行政星的牧场前，身着军装的男子正提着行李，在他面前的是新婚不久的妻子，而他们的后方是一片养着奶牛的牧场和那栋三层的新婚小楼，年轻的妻子正在整理丈夫的衣领，递给他一些带上的小物件，倾诉着即将离别的思念和叮嘱……
丈夫的身后，一辆接他离开的军车正缓缓开来……
***
“心怀骄傲看着他的战马腾空跃起，
钢铁之蹄深深亲吻我们的土地，
如利剑一样的明光闪耀在子孙的眼里，
战马骄傲的踏过废墟和死亡……”
在艾薇儿的歌声里，有青年从城市的楼房里提着箱子离开，和父母道别，在楼道间却不巧撞见了多年前暗恋的那个邻家女孩，女孩上了班，他参了军，以后竟然见面也断断续续，不过青年知道她一直都还没有男朋友……只可惜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她表明内心。
女孩看着他的装扮，低声问一声，要出征了？青年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冬幕节也没能回来和你们一起聚的遗憾。女孩就浅笑着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你不是在前线么。两人间又说了许多，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都异常开怀，只是后来她读了经济学院，他上了军校，才渐行渐远，而今她已亭亭玉立，而他也是俊朗挺拔。那些年少时的回忆，都成了两人间可以随着时间酵酿后历久弥新的佳酿，但最终这样的交谈终要结束，时间越来越紧，攥着两人的内心，他们道别显得有些笨拙而伤感，然后擦身而过，即将要背行得看不见对方之时，女孩突然转过身来，道，“你要我等你吗？……等林海将军率领着你们凯旋归来？”
青年怔住，转过头看着女孩的楚楚动人，一时脸红耳赤手足无措，最终强行抑制着惊喜和激动，用力点头，“好！”
***
“勇敢的心灵和飞扬的白羽将飘扬在敌人淌血的坟墓，
我染血的战袍亦随风而起，
让来犯者胆战心惊是我列兵们无畏的勇气。
胜利和凯旋必将属于我的勇士！
胜利和凯旋必将属于我的勇士！……”
艾薇儿的歌声里，一艘艘的太空梭离地而起，在浓烈的火箭发动机推动而出的火焰中，搭载着军官和士兵们的穿梭船从星球大地各处发射基地腾空而起。
不过被重力牢牢摁在座椅上的军士们却并不如宏观看来那样的壮丽，头盔在太空梭刺破空气阻力带来舱室的颤抖中碰撞，舱室里除了机械结构嗡鸣的声音，就是每个人粗重的呼吸。
他们是勇士，他们是狼群，他们将横跨宇宙，去迎击另一群扑向这个国度的强敌。
眼前一空，已经脱离了大气层，进入了近地轨道。
繁忙的太空港和万千战舰之上明灭的灯火，如宇宙的集市，糅合着繁星的背景，皆入眼底。
***
***
六月十七日。
抵抗曼斯坦因入侵集团军的远征军正式成军。
这支远征军核心是由卡奇诺远征军组成，通过王**事委员会批准，在鹰国本土进行了扩军，军力从原本的卡奇诺援军十五个师团，扩编到了二十个师团，同时原本的鹰国本土第四卫戍军的两个机动旅，鹰国原第十一舰队，第六装甲师，第十八装甲师同时归入这支远征军。远征军正式对外的称号是皇家女王第四龙骑卫队。
但是历史上，以及这支军团内部，更愿意称呼之为——“林字军”。
***
白金汉宫。
偏厅之中，林海见到了首相穆夫和他的儿子穆恩。
穆夫是一个坚韧的首相，也是一代为鹰国殚精竭力的政治家，经历郎勃北风政变，也显示出他硬汉的品质。只是这个瘦削中年男人，论外表是怎么也看不出他隐藏在内心如磐石般的硬朗。但正是这股力量，在如今的情形下，成为了引领鹰国面对这场战争的中坚力量。
无数个在内阁不眠的身影，事无巨细处理着各项事务，调停内部的纷争，而后还要在每天仅仅只睡那么几个钟头的情况下，第二天精神百倍的出现在广播的演讲之中，奋力的为唤起民众的斗志而呐喊，为未来的斗争和发展制定方略。
说句实话，类似于穆夫，类似于夏尔德那样的人，林海自忖自己可以在练兵场，可以在研究所，可以在前线打仗，但绝对做不成他们手中的事宜。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被那空前的压力给压垮。但是他们仍然伫立在那里，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他们也是在进行着另一种战斗，只不过这种战斗不仅仅是和入侵的敌人争分夺秒，抢国家机运和调集一切资源强大自身奋起直追差距。还有面对着内部的消极，民众的失望，政局党派的平衡，所做出的应对。这是更为可怕的战争，它可能让一个人精神分裂，让一个人被掏空灵魂，被现实压垮。因为民众们可能会因为恐慌而丧失希望，但作为领袖的你却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比任何人显得胸有成竹，哪怕你其实内心同样惶惶而看不到未来。
再没有什么，比于黑暗中不停磕磕绊绊寻求希望，并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存在更无助的事了。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要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去做。
尽管穆夫是一个文官，他甚至不懂射击和机甲操控，但林海从未怀疑过他作为战士的强大。
战斗，交给自己就行了，而领袖，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
“我的儿子穆恩非常希望能够见到你，我相信今天的会面，他期待已久。”
“还有个会议，我得赶着去了……作为老家伙，我在场肯定让你们没法正常交流，林海少将，你我的沟通，就通过公文来进行吧！”穆夫和林海简单的道了个别，挽起了自己脱下的外套离开。
留下穆恩和林海面面相觑，两人这个时候才感觉颇为滑稽。
穆恩穿着黑色的正装，定了型的头发整齐梳后，脚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一副极为正式隆重的样子，单手插在裤兜，看着林海。
林海笑道，“你这幅打扮更像是那些等候在政治场外的金融掮客，哪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穆恩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那么你呢？穿个这样的军服，倒像是能够被叫一声‘臭当兵的’！”
“我怎么觉得有些幽怨？这些年里面，有什么事情在你身上发生了？还是被抛弃了？”
穆恩撇撇嘴，“我可不是那些所谓对女人没有了兴趣，转而有同性癖好的公子哥。我只是一个给政府做统计的受雇职员，说到底没有沾了半点我父亲的光，这个首相的儿子当得还真是失败呢！话说回来，通过这间偏厅的走廊过去，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女王的所在地，那里还有两位新伊甸来的大圣职者，想想能够和这样的人距离这么近，真是让人振奋莫名啊！”
“你现在可是在白金汉宫，哪里像是没有特权的样子？一个普通人可不能随意进入这里的核心。”林海笑道。
穆恩挑了挑眉，环顾四周，恼然道，“五年前我父亲通过公选就职首相的时候，就有一个程序，让家人参加他的就职演说，但我的父亲取消了我的参加，因为他不愿我借助他的名声，受到某些特殊的照顾。我做梦都想来一次白金汉宫，可每一次都被他所拒绝了。我知道，在他的位置上，他被上下议院，甚至那些贵族盯得死死的，很容易被人抓到丁点纰漏大做文章，所以不得不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