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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都给我留下。”
语罢。剑尖一指,便已经栖身而上。
深蓝色的苍乾仙缘阵瞬间升起,冰冷的水汽腾腾蔓延,将凌天笼罩在里面,似烟似雾。
然而一点剑尖却锐利异常,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横空扫来。
杜茗裳只觉得一股潮湿的寒意扑面,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化作了冰冷的水汽,围绕着她层层凝结。
空气中的水汽,竟是一点一点地凝结成冰,身前身后的空间被瞬间禁锢,不能进,不能退,只能硬生生地解下一剑,点向眉间的一剑。
杜茗裳大吃一惊,灵魂险些出窍飞逃。
“神明境巅峰……”
纵横驰骋处,睥睨天地间,翻手覆风云。
她小看他了。
原以为他再了不起,也就只有玄冥境巅峰的实力,不想这一剑竟然这般强横。
就只是这一剑,已经让她陷入危机,而最恐怖的是,凌天在出手之前,没有半点杀机,直到动手之后,才猛然泄露。
不见杀机的杀招,才是最恐怖的杀招,因为这样的招数,不击则已,一击致命。
这般剑术,已经是行云流水。
只怕想要一招将其制住,是不可能的了。
杜茗裳来不急细想,仓促间周身黑芒闪耀,脚下逆仙之阵陡然升起,一片阴暗邪戾。
神魂太初晶像是受到了召唤,呼啸着飞出,与黑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直扑向那一点剑尖。
“叮……”
冰寒的剑尖与白色的水晶球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
一股肉眼可以看到的涟漪从相撞的仙器只见猛然扩散开来。
杜茗裳闷哼一声,身体止不住地往后急退,周边的野草被脚下带起的气流搅得粉碎。
双脚退出五丈开外,才渐渐收势。
赫然抬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凌天那一招的剑气,居然比那一剑的剑招威势还要大上许多。
这……究竟是什么功法?
杜茗裳在震惊的同时,凌天也被震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在落地,后退将近数步后生生止住步伐,抬起头来,单薄的唇角流出一线血丝。
他的心中充满震惊,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能够接下自己必杀的一剑,如此说来,对方的实力也不在自己之下。
苍窿,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强者?
原想自己便是整个苍窿最为低调,最能掩饰实力的一个人,没有想到,竟然还存在这这样不留名的一个强者,实在是难以置信。
然而,即便很难以置信,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现在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杀了这个人,夺回那个人。
他的大计好不容易就要实现,不可能半途而废,方才一出手便使出了杀招,原就是想要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于是,再次举剑。
杜茗裳还没有喘口气,冰寒的蓝色剑尖又已经落到了面前。
第九十一章 凌天溃败,少年出手()
年轻的宫主面无表情,单手提剑,攻势如同海浪翻滚,雷霆万顷。
一袭青衣,随剑气飞扬,霸气滔天。
他的剑法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一剑一剑地刺、挑、挽、转,然而中间却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不留间隙。
杜茗裳周旋于逆仙阵中,完全没有回气的时间。
这样的剑招,一击便要延续到对手阵败,或者死亡,无关聚灵气之力的强大与否,只是单纯的用剑。
空气中的水汽呈现出迷蒙的水雾状态,萦绕在剑尖两侧,如同风中轻纱般飘渺流转。
“唰唰”的声响,在剑尖响起。
“好强。”杜茗裳已然心惊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她并没有尽全力的缘故,凌天这一出手让她煞是狼狈。
眨眼间,第七十六剑收势,转为第七十七剑刺来。
一剑一退步,七十七剑,杜茗裳已经退了七十七步。
眼见前方的草丛居然被她退出了一长串的痕迹,像是被巨蟒爬过一般。
不得已,只能使出真正的本事。
原以为自己这一路修炼可以说是变态至极,自身所修炼的体系和功法也都变态至极,对付凌天只是一招一式的事情,没有想到,此刻竟是要被逼使出真正的本事。
怎么感觉有些丢人,也有些憋屈?
抬眼间,又见先前昏死过去的少年已经醒来,正依靠着依靠大树坐在地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笑的灿烂。
只是那表情,却像是在说,“放弃反抗吧,我们完了,你打不过凌天。”
然后,杜茗裳怒了。
不留间隙的攻势中。她蓦然奋起,脚下只释放了两层的逆仙之阵猛力膨胀,瞬间释放到了五层。
深寒的冷意从天而降,如同疯狂袭来的黑暗。几乎将整个林子都笼罩在了冰冷的绝望中。
一时间,血腥,暴戾,绝望,惨呼纷纷罩下。
这是魔鬼的气息,是地狱的恐怖,还有无边无际蔓延开的血的味道。
好不容易醒来的少年靠着大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直到麻木。
他抱着双臂,在这绝望的冷意下。狠狠地抱住双臂。
好冷,好血腥。
凌天连绵不断的攻势不由停顿片刻,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诧异。
这气息……
他的心神因恐怖的阴寒而晃荡一下,足下险些站立不稳,好在他心性坚定。立马运气聚灵气将这股气息暂时压制住。
然而,却仅仅只是暂时压制住。
那气息太过乖戾,就像是在跳动的弹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弹,甚至跳到更高。
他重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力量和气息,几乎近似于疯狂变态。
能施用这种气息的人,就只有那日拢崖山庄大堂上的黑衣少年。
他狠狠地盯着杜茗裳。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原来是你!”
他终于在杜茗裳的气息中认出来,与自己交手的人正是名动苍窿的新起之秀,那个叫杜明的少年。
不,也不是那个少年……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围绕杜茗裳旋转的神魂太初晶上,手上的剑法毫不停顿。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曾经的某个地方,似乎见过这样的仙器……
对的,就是这颗水晶珠子,在那场废物与蠢货不被人看好的比试之上见过。
是她,是杜茗裳。
这一刻。凌天认准了眼前的人就是杜茗裳,就因为她手中的神魂太初晶。
况且,眼前之人的气息和那个名叫杜明的黑衣少年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那个名叫杜明的黑衣少年说过,自己心仪的人叫阿裳,就说明他和杜茗裳认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同一个师傅。
也就是说,和少年的气息一模一样,手中又拿着奇异玻璃球的人,就是杜茗裳。
“原来你是……”
“闭嘴,你死定了。”
凌天还想说话,杜茗裳却已经变换战略,不顾他横冲直撞的攻势,反攻而来。
在杜茗裳看来,凌天认出她是杜明没有关系,但认出她是杜茗裳关系就大了。
那些人惹不起神秘的杜明,却惹得起她杜茗裳。
若是正道中人得知偷取洢水宫避水珠的人是杜家的废物五小姐,必定会组织大批人马绞杀她,她跟随着夜归尘,虽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但是被满苍窿地追着跑,终归不是好事。
本来杜茗裳也没有打算原原本本地将神魂太初晶暴露出来,但是因为一开始小瞧凌天而失了先机,对撞之下,不得不使出仙器。
由此,他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就不能再活着。
这是杜茗裳的第一个念头。
神魂太初晶随着法决旋转,以极快地速度砸向凌天。
凌天剑法一挑,无形无迹,毫不相让,“真的没想到是你,杜茗裳,对吧?杜家的废物五小姐,很好,不错,厉害,只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既然确定此人是杜茗裳,凌天便丢掉了忌讳。
无论怎么说,一年前的杜茗裳还是个废物,就算她后来的天赋再怎样逆天,也是没有办法与自己相比的,除非她从小到大就在假装废物。
只是,苍窿之大,低调归低调,却又有几个天才喜欢自己假扮废物,任人欺凌诋毁的?
凌天自认为,就算他这个低调到了极致的人,都不愿意去假装废物。
修仙者都是高傲的生物。
于是,他干脆暗自集中所有的力量,狠狠地刺出一剑,用一招取决胜负。
这一招不仅集合着刁钻的剑术,还集合着所有的聚灵气力量。
一剑刺下,半途中忽然分化成数百重影,从数百个方向,密密麻麻地朝杜茗裳飞来,每一柄分身的剑尖速度都是极快。竟是摩擦出了沸腾的水汽,在剑尖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四下飞溅。
凌天的身影模糊在剑气中,看不真切。
他坚信。杜茗裳的聚灵气力量比不过他,这一招杜茗裳必败无疑。
而这个自信除了来源于杜茗裳修炼时间不长,还来源于第一招与杜茗裳对碰时,他在暗中对杜茗裳力量的分析。
那层力量是比不过他神明境巅峰之力的。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一开始杜茗裳是低估了他的实力,故而没有使出全力而已。
杜茗裳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直接撞击的时候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却在第二次直接撞击中,让对手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低估了对手不足以致命,但对手低估了她。却是万劫不复。
悄无声息地,浮幻之境在法决中生成,神魂太初晶冲天而起,对应着密密麻麻而来的剑尖,分化出数百道影子。迎了上去。
冰冷的剑与阴冷的水晶球再次碰撞。
——就在剑尖与水晶球表面接触的那个瞬间,时间与空间乃至整个世界的风都几乎静止下来,一切以缓慢的姿态凝固,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奇异的禁制,就在这个时刻,万籁俱静。
这种静,诡异又炽烈。积蓄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在短暂诡异的凝聚之后,轰然爆发。
“轰隆……”
剧烈的响动中,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黑色与蓝色的光芒交汇散落,茫茫一片。
烈霆万钧。风卷云涌。
凌天的聚灵气力量以蓝色寒冰之剑为载体,撞向承载着杜茗裳聚灵气力量的神魂太初晶,顿时间,片片碎裂。
阴郁的地狱之气顺着仙器以及聚灵气攀附上来,直接击中他的心脏。
“噗。”他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回。
这个时候,他向来平静深沉的脸庞上,露出惊骇而恐惧的神色。
那种力量,他竟然无法抵挡。
自己一击溃败,便溃不成军,那道阴冷之气乘虚而入,立刻就将他全身的聚灵气全部封住。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无力。
连保持身体平衡的力量都没有。
杜茗裳竟然是这般恐怖的天才?
他以苍窿修仙者的心态来衡量她的心态,显然是错了。
血在天际散落,仿若雨滴,带着温热的气息。
短暂的惊骇恐惧之后,不甘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又充满心灵。
竟然败了?苍窿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败了?
不相信,不甘心。
那边,杜茗裳也是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只觉心神都被震碎成了粉末,她不得不再提起一口气息,才将神魂聚拢,同时也哇地吐出口鲜血,全身疼痛。
但是与凌天比起来,她的伤势只算是皮外小伤。
见云雾中,凌天的身影急速下坠,她便乘胜追击,片刻就抵达了凌天的面前。
两个人,本以为生命中从来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近在咫尺,一个带着面具,眼中杀意凌厉,一个面无死灰,眼中噙着强烈的不甘和绝望,渐渐收缩。
她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他的瞳孔里呈现出她的眼。
生死对手,就在此刻致对方于死地。
杜茗裳伸出手,运起聚灵气狠狠地拍向凌天的心脏……
一掌下去,他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炽烈的浓烟席卷而来,浓烟中呈现出一头闪耀的火龙,咆哮着,冲向杜茗裳。
杜茗裳眼神微眯,措不及防间扔出神魂太初晶砸向火龙。
又是一阵剧烈的炸响,火龙在神魂太初晶的攻击下化为灰烬,从天际片片降落,如同寒冬中纷纷扬扬的大雪。
杜茗裳在火龙的袭击中,倒飞出去,最终险险地扶住一颗大树落下。
同时,凌天也落在了地上,终究是还留下了最后一口气息,保住了命。
杜茗裳站稳身子,抬起头来,看向火龙击来的方向。
那里,瘦肉的少年跪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用双手按住地面,鲜血像是流水般从他的嘴角流出,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杜茗裳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他的解释。
他喘息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来,望着杜茗裳,声音微弱却异常平静,“对于你来说,凌天的命不值钱,但是对于洢水城的百姓来说,他死了,就意味着信仰塌了,你们这些修仙者啊,呵呵,在权利的争夺和血腥的屠虐中,能否有一次,真心去对待一下天下间所有没有力量的平凡人?去想想他们的感受?凌天他虽野心勃勃,但他却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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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漆黑的夜晚,杜茗裳眼神懒散地看着对面的杀手,慢慢拿出一串糖葫芦,撕开油纸,咬了一大口,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掉我?凌天。”
杀手凌天一脸激动,“杜茗裳,你是名剑阁废物,我是洢水宫宫主,杀掉你,你说我有没有把握?”
“谁和你说我是废物?”杜茗裳一脸嘲讽地看着凌天,“如果我是五族之首呢?你还有把握吗?”
“不可能,别骗我,五族之首?那厮早几百就被封印在了创始者之墓,活死人一个,可能是你吗?哈哈。”
“哎”叹了口气,杜茗裳吐出糖葫芦的籽儿,“没啥好说的,战吧。”
说完,不等凌天有反应,一个连环大招发了过去,“黄昏驻足,暗夜潜渡,黑色迷醉,万佛朝宗,耗油跟,涂有根,三三不留根……k……o……也。”
凌天大招没发出,就惨死在了杜茗裳手里。
“哇塞,你这是啥技术?好有含量。”身后,消瘦少年面色激动地朝杜茗裳大喊。
杜茗裳脸色铁青地回头,大骂:“傻逼啊,不就是玩个街头霸王吗?你激动个啥?艾玛,老娘囫囵一下吞了个籽儿,快来给老娘拍拍。”
第九十二章 偏见,一码归一码()
“在权利的争夺和血腥的屠虐中,真心去对待天下间所有没有力量的平凡人,去想想他们的感受……”
杜茗裳不认为自己博大无私,在自己所走的这条路上,她从来就没有去想过所谓的平凡人会怎么样,更别说是替平凡的百姓着想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少年的这句话,她竟然莫名一怔,不由低声重复。
心情竟是有些复杂。
少年与她隔着蘑菇云炸出的大坑,她在左,他在右。
坑中两道残余的气息还在相互碰撞较量,蓝黑交替,最终幽幽闪亮的蓝色被阴郁沉冷的黑色吞噬。
交战过的四周狼藉一片,方圆百米,所有的草木枯死,甚至还躺着不少来不及逃离的低级妖兽尸体。
破败中,少年用瘦弱的双臂支撑着身子,颤栗着,仿佛风吹即倒,嫣红的鲜血从他身上,一滴一滴,无声地汇聚在焦黑的土地上,然后沁入土里。
这个瞬间,杜茗裳觉得,他不是一个一般的少年。
他努力吞下喉间的腥甜,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做不到,总要留一个能够做到的人吧?这就是我不惜震破封印,损毁身体,也要救他的理由。”
杜茗裳将目光移到凌天的身上。
此刻他躺在大坑中,已经昏迷过去,一袭青衫不复往日光彩,破旧如同乞丐。
他的脸庞也苍白没有血色,昔日意气风发的眉间尽是痛楚。
她又想起了原著。
凌天是个城府极深,心狠手辣的人,他为了杜织芸宁可出卖天下,斩尽四方,下手又快又准,几乎不留余地。
他的人就如他的剑一般,出则致死,看似无形无迹。却步步杀机。
这样的人,他能够做到?
他能够真真正正地去感受平凡人的想法?
杜茗裳静静的思考,恍惚间似乎想起来,至始至终。死在凌天手里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正魔,都没有一个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至少,杜茗裳的原身被无辜牵连,被当做杜织芸的替身去送死的时候,凌天是没有参与过的。
他们甚至没有将这件事情让凌天知晓。
这可以算是理由吗?
她淡淡地开口,对少年道:“可他想要挖出你的眼睛移植到自己身上,你也说过他很肮脏,不仅如此。他还想要凌无波的绝缘体质,这种人不就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么?”
少年咧开嘴巴,露出虚弱的笑意,“有些事情,真的是一码归一码。”
一码归一码……
杜茗裳忽然想起了笙歌。那个笑起来总是阳光明媚,但杀起人来却如切菜一般的少年,她还记得他神色平静地对她说:“这叫公私分明,于私我们是朋友,于公我得杀你,完全不能相互影响。”
接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来——不能用主观的思维去武断地评价一个人的正邪好坏。
有些人确实很坏。但不可否认,他也有善良的一面。
而有些人做着杀人的事情,但不可否认,这是他的使命所在。
或许是因为庄西城等人将原主杜茗裳当做杜织芸替身的事情,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偏见。总认为正道的修仙者们都是假情假意,披着羊皮的恶狼,他们面上光鲜,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少年盯着杜茗裳微微闪烁的眸光,道:“其实。这个时代遵循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真理,并不是因为它已经完全没有人情,而是因为,好坏之间真的很难决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