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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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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妍毫不畏惧,只阴沉的看着她,煞白的脸,黑色的眸子,被指甲护套划出的一丝血痕。骊姬惊觉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张面孔,却无从寻觅。她强打精神,维持着大骊宫主人的威严:“沈妃,本宫作为长辈,教你些规矩。你好好悔过,方不枉本宫一片苦心。”

骊姬美轮美奂的脸与另一张画卷上的俏脸交替闪现眼前,洛妍咬着牙忍着寒冷跪在雪地里。漫天的飞雪有意为难她,落在发梢,落在肩头,融化在脸上。

甲申年,同样飘雪的季节,他的屋子,在他离去后犹存他的气息。虽然转世为人,擦肩而过,可洛妍确信,是他的气息。

靠窗的书桌上,用过的长峰狼毫仍泡在笔洗中,水盂中花瓣如新。最后绘就的妙笔丹青是幅仕女图,娇俏的少女折梅嗅香,却侧脸回眸,眼波中流淌着深切的思慕。画中女子有情,画外执笔的男人也是有情的吧,细腻到在少女耳垂点下那粒俏丽的红痣。

洛妍竭力维持清醒,不屈服的直直跪着,梅坞某个窗前,骊姬一定在得意的注视着她。雪的冰凉给了她冷静思考的氛围。平白无故,一个没有背景、不知来历的女人可以在大骊宫平步青云、只手遮天,想来不是一场单纯的男欢女爱。《阿里郎》,怪不得她会吟唱《阿里郎》。她的眼力不差,在那瞬息间,看得明明白白,骊姬的耳垂上分明有颗红痣。

陆续的,各宫嫔妃来到小园,纷纷好奇的打听这趣事。时不时绕到洛妍周围,或嘲讽,或漠视,或假意嘘寒问暖,倒令受罚的人不寂寞。

洛妍犹自勉力支撑,于昏暗中,找到最大的房舍,梅坞!重叠树影挡不住她愤怒的目光,她与骊姬间的怨仇,早已结下,只道是人海茫茫无处寻觅,却不料在这大骊宫撞见。

“依孤王之见,三年之内不宜兴兵,与北漠、东赤该当重修旧好。父皇御极四十载,明年将迎来慎远盛世的新十年,正当举国同庆,邀北漠、东赤使节前来观礼,既彰显我南炎国力,又可示好接谊。”亦琛侃侃而谈,沈儒信虽不附和,却也不反驳,余下文武官员相互逡视,沉默寡言。谁都不敢轻易选定队伍,只想伺机而动,观望为先。抑或,瞧瞧老狐狸沈儒信的态度。按说,他可以是三殿下的老丈人。

亦璃迟迟不言,只把玩着茶碗。包括亦琛在内,所有人都想等着他表明态度。韩赞被小内侍孙海请出去又匆忙回来,附在亦璃耳边说了几句。

“诸位大人,今日父皇宣了赏梅,孤王不敢迟误,明日再议!”亦璃话音未落,人已至殿外。

“三弟!国事岂是儿戏?”亦琛有意训诫。

亦璃步子不停,只回道:“二皇兄,父皇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中规中矩最多做个守成之君,如何开疆扩土、兴我霸业。”他面色阴郁,压低嗓子问韩赞:“所为何事?”

“报信的内侍并不知内情,只说是沈妃歇在桃花溪,后来骊妃娘娘去了,单独聊了一会子——”

韩赞稍一迟疑,只令亦璃愈发不快:“你与孤王说个事,还要思前想后,藏匿不报么?”

“属下岂敢?实在不知是何缘故。”

亦璃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王妃呢?还没入宫?林妃呢?”

“属下一直在殿外伺候,不得而知。想来二位娘娘该申时才入宫。”韩赞倒觉自己更心急,小心翼翼道,“王爷,属下在想,沈妃娘娘身子单薄,这才好了两日——”

亦璃咬咬牙,再次往小园而去。“不可莽撞,别在这时候得罪骊妃。”

“属下明白!”

才进园子,就瞧见一群人凑在一起嬉笑,当中在冰雪中跪着的正是洛妍。恰这时,梅坞里跑出个宫女:“骊妃娘娘有旨!瞧稀罕不知道站远点儿?沈妃侯着凉风提神悔过呢,都给挪开点儿,别挡着风!”

众人嬉笑着散开,有那眼尖的先叫嚷起来:“哟!是亦璃来了!亦璃,你的小媳妇儿不乖,母妃们替你开导呢!”

洛妍回头瞧着亦璃,感激的一笑,情不自禁伸出手:“亦璃!”

亦璃奔过去,握住那几乎冻成冰块儿的手,只觉得浑身热量都被吸走。他脱下裘袍将洛妍裹住,轻轻抱起,搂在怀中。

“亦璃,皇上许本宫代行皇后之责,管教一个从二品命妇,原是本宫职责所在。内廷事宜,皇子岂可干涉?”骊妃听闻声息,已来到园中。

“骊母妃,儿臣的妻妾,儿臣自知管束,不敢劳动母妃!”亦璃抱着洛妍疾步而去,任谁也不敢阻拦。

“亦璃!”洛妍轻声唤道。

亦璃安抚的一笑:“我说过,一切有我!天大的事,我都会护住洛儿!”

隐秘

《易》归妹——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

熟悉的脚步声临近,骊姬失了往日喜悦期盼的心情,忐忑不安的低头瞧着帘帷一角。藏青色靴子、赤黄色袍服,停驻在远处,缀在衣角仰视苍龙的独角兽纹丝不动。她明白,他一旦怒极便是若此。只是这怒火凭什么冲着她而来?抬起头,只一眼,亦琛眼中的冷漠与怨恨便令她无法自持,积压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你也觉着是我欺负了她?你可知她如何挑衅我?”从严氏、宁安到卓丽姿,哪怕家世再显赫,背地里如何议论是一回事,可在她面前,都得服贴的虚以委蛇、殷勤应对。沈洛妍,偏偏是这个最令她嫉恨的沈洛妍,如此张狂放肆。“亦琛!”

亦琛的眼中是寒冰的凛冽,看着她犹如陌路过客。

“亦琛,你听我解释!”骊姬急切的要挽回他的心。

他的嗓音低沉:“要说的自东赤回来我就已说了,此刻只赠你最后一句。别再动洛妍一丝一毫!言尽于此!”

骊姬抢在亦琛之前挡住去路,她包裹于人前的高傲在他面前一无是处。“亦琛,你曾说过你心里只有我!为了她值得么,你们不过相识三年。”

“是,不过三年,却已值得将性命交托!”亦琛闭上眼,沉浸于记忆,紫燕门,他交托的岂止性命,是轩亦琛的三魂七魄,是余生无法再减退的爱。

“可她是亦璃的!”骊姬狠狠说道,冒着激怒他的危险,“亦璃在宫里素来谨慎小心,谁都不得罪,今日为了沈洛妍,恶语相向。沈洛妍是轩亦璃的!”

亦琛反唇相讥:“你是父皇的!”

骊姬几欲落泪:“亦琛,你说你不在意的,你还记得么?”

亦琛自嘲的笑着,继而眼中阴霾更甚:“记得!”利剑般的目光刺向她的心,他却笑得阴冷,“我记得很多。这话不止一次说过。不止这些,我还记得当初有人说过,等到我十五岁,要做我轩亦琛的妻子,要相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征询的眼神,提醒她早已尘封的往事。

骊姬不服气的反驳道:“你明知是你母后从中阻挠,她一心要给你联姻宁家。”

亦琛冷哼一声:“多少年,我从未与你细究错谬,你竟将责任推诿于母后。父皇曾许你一个心愿,上至皇子,下至黎民,但凡是我南炎的男子,你中意何人,便指给你做夫婿。可有此事?”

骊姬瞠目结舌,多年来只道他不知晓:“是,皇上是说过。可你母后嫌弃我,只怕等不到成婚之日,我就做了这大骊宫的冤魂。”

亦琛敛了笑意,更多是嘲讽与蔑视:“因而你要做大骊宫最得意的女人,你要攀附南炎最有权势的男人。等一个未成年、前途未卜的皇子是危险的交易,一本万利的买卖是抓住正当盛年的皇帝。”

“我只是想活下来,只是不想被人随意踩在脚下。难道这也算错?”泪水已花了妆容,她不顾一切扑到他怀中,希冀着寻求往日的慰藉。

他轻拍她的肩,话语中带着酸楚:“你没错,谁都没错。可惜我那时候太过蒙昧,不懂得承诺最不可靠。昭阳殿里的皇子庇护不了你,自然得心甘情愿的唤你一声母妃。”

“亦琛!”她自然记得少年眼中的伤痛,背叛,无耻的背叛。

“母后说,她感激你,感激你助轩亦琛提前认知了人性的丑陋。书中的尔虞我诈终不及亲身体会来得直接。”他干涩的空笑几声,“骊姬,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你教会我许多,比母后所知道的更多。如何亲吻,如何做一个男人。终我一生,怎么可能忘了?”亦琛握住骊姬双肩,将她推开,这梨花带雨的娇弱再不能触碰他心底的温柔,“我独自在书斋想要忘掉的时候,你来了!父皇的宠妃挑逗我背弃了人伦纲常,背弃了做一个君子的夙愿。叫我如何忘却?”他声声责问,问着她,也问着自己。

骊姬惊愕的擦干泪痕,可锥心的伤痛却无法止住不断涌出的泪。每每困惑她的是青春流逝、容颜衰老、情爱离散,却原来,很早很早以前,当她自信的拿出勇气夜奔私会,以献上处子之身证明对他的爱时,少年已不是那个昭阳殿外回眸惊艳、羞涩红脸的少年了。她年长七岁,自以为主导着他们的感情,却不知他对她早已无爱,只有深深的恨意。

亦琛不管她此刻如何伤怀,毫不讳言:“我恨你!不恨你的离去,恨你的回头!恨你把我变得和你一样不懂廉耻。”他决绝的推开她,曾经纠缠在一起的只是 肉 体,没有灵魂。

他才迈出一步,却被身后女人全力抱住。“亦琛,别走!”他要挣脱,她两手于他胸前紧紧扣在一起。亦琛轻而易举掰开她的手腕,“亦琛,我求你别走!我只有你,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父皇给了你很多,多到让所有朝臣瞠目结舌!骊姬,你该明白,我是为何与你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我需要倚仗你手中的权力,你贪求一个男人填补你的孤寂。谁也不再亏欠谁?”

“难道你现在就不需要了么?你与亦璃之争不过才拉开帷幕!”她孤注一掷,哪怕得不到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人。“若我们真的决裂,你就不怕我襄助亦璃?”

他终于为之所动,转过身,专注的看着她,为她拭去泪珠,让她能清楚的洞察他的坚定:“怕!我很怕!可我更怕再与你这般纠缠下去,我会永远失去另一个人的心。”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咬着牙,“她是亦璃的,她是亦璃的!”

亦琛若有所思的笑着:“她终将是我的!”

溺水的女人已失去所有的清明,埋藏心底的秘密冲口而出:“我也是你的!彻头彻尾,只是你轩亦琛一人的!你的父皇从来就没碰过我!”

不可谓不震撼,亦琛惊讶的看着骊姬。女人虽然悲伤,却不至于胡言乱语,何况这不是什么适宜宣扬的事。父皇,多年来,父皇只临幸骊姬一人,世人皆知,其他的妃嫔形同虚设。“你是说——”

骊姬后悔已来不及,上前紧握着亦琛的手:“亦琛,说不得!”

亦琛抽出手,捂住自己的脸,迷惘得不知所措。他敲击着额头,仔细回想,父皇是几时开始独宠骊姬的?母后曾提起过,她劝谏父皇雨露均施,可父皇执意而行,与母后起了争执,直到母后薨逝,也再不曾踏足昭阳殿。是什么时候的事?慎远三十三年,是了,亦璃才迁出宫外,回来向母后请安,恰撞见父皇离去,甚为不安,悄悄告诉他。兄弟俩故意打闹,才令母后不再闷声不语。

亦琛才要发问,骊姬却惊恐万分的背转身:“亦琛,什么都别问!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他不及出门又折返回来质问:“那个孩子——”

骊姬虚弱的靠在他怀中:“是的!是你的儿子!我束着腰腹,想保住他,可最后——”

最后,孩子不及来到人世,就毁在母亲与祖母的争斗中。

她无力的啜泣,他迟疑良久,终不忍的将她搂在怀中,然,心不由身,只惦记着那个她又在谁的怀中。

洛妍醒来已是两日后,一侧照料的是卓丽姿身边的小月,见她醒了,通禀去正院儿,不多时,卓丽姿领着丫鬟、仆妇浩浩荡荡而来,大大小小的漆盒摆放了一大堆。

“妹妹,你可把姐姐我吓坏了!先是听闻病在娘家了,想来沈府自有人照料,王府琐碎事多,我也脱不开身去瞧妹妹。看着好了,怎么又病倒了?”她一口气念叨半天,竟不给洛妍答话的机会。其间,小月又端来汤药,瑑儿不在身边,她不敢随意吃药,只得佯装呕吐。

“妹妹可得早点儿好起来!除了太医院的药,再好好补补!王府里置办的都是上等货,人参、鹿茸、燕窝,只从公中出,妹妹安心调理好身子要紧!”她手一指,立刻有丫鬟上前打开一个个漆盒,将其中的补品拿过来一一过目。每一件东西都被卓丽姿说得大有来历、价格不菲。洛妍只得陪着笑道谢。“妹妹,你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王爷临走嘱咐我好生照看妹妹。为着姐姐肩上的重责,妹妹也得养得白白胖胖。”她拍着洛妍的手,亲切和蔼,“还盼着妹妹为王爷添个一男半女呢!”

洛妍只做羞怯不予回答,卓丽姿起身欲走,按住洛妍,令她不必相送。又吩咐一众人等都留在这边院里伺候,似忽然想起:“差点儿忘记告诉妹妹。王爷是往西北去了,说是北漠的太子没了,那大汗就这一个独苗苗。几个侄儿争夺起来,其中一个败下阵来,往南逃窜,进了咱们的地界。可那头还有人追着,王爷得知这个呼延戬骁勇善战,特地要去劝他投诚,封他做咱们南炎的大将军呢。”

“哦?得此猛将,该贺喜王爷了!”他如此张扬的收纳武将,不嫌太过激进了么?

卓丽姿走到门口,忽又道:“王爷身边得有个机灵的人伺候,我瞧满府上下的人都不如瑑儿,让瑑儿跟着去了。妹妹这里已多添了人手,若不够使唤,只管打发人来说。”

瑑儿!为何带瑑儿出去?西北荒芜,他不会对瑑儿不利吧?没有瑑儿,她又不便出府,如何将消息传回相府。

这样的忧心持续了十来天,除却牵挂,还得随时应酬卓丽姿与林彤霏。卓丽姿颜面上淡淡,可洛妍瞧得出,她时刻记挂着亦璃,这不比宁安的内敛之情。中途有亦璃身边的小厮回来报信,说是不日将回程,王爷记得王妃的寿辰就在这几日,让王妃自己操持着热闹一番。卓丽姿嘴上笑说王爷何必念叨这些琐事,可眼中的柔情泄露了心机,她的亦璃的爱,比那个任性妄为的林彤霏来得更深切、炙热。

她又是何苦将丈夫推给别的的女人?是碍于沈相,还是亦璃有所交代,不得而知。

卓丽姿倒有折腾的精力,生日当天,带了洛妍与林彤霏去紫金山皇家寺庙吃了一日素,待得黄昏方才回府。为着心诚二日,上山、下山都是徒步而行,回到府中已精疲力竭。洛妍强打精神拜了寿,总算可以卸下伪装。

才回到自己院落,就见人搭着梯子在挂匾额,灯笼只照着字,“桃斋”。兀地蹦出个人来冲到她面前,洛妍喜不自禁:“瑑儿!你几时回来的?还好么?”

瑑儿扮个鬼脸:“可不好好的?”

“难不成洛儿以为孤王是老虎,要吃人?”梯子上一跃而下,亦璃也不瞧她,只仰望着匾额,“仔细瞧瞧,人是还给你了,可曾少了几块肉?”

瑑儿先笑了起来。

“桃斋,还是不妥,听着倒觉得是逃哉?”

洛妍主动过去牵住他的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谬传才成了逃之夭夭!”

亦璃这才露出笑意,握住她的手:“亦璃不才,不知这后两句。”

“我也不记得了!”洛妍知他有意调侃。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奴婢记得!”瑑儿脱口而出。

亦璃笑而不语,拉着洛妍入内,在灯下细细打量,手指轻划过她脸庞,那日被划破的痕迹淡得几乎瞧不清。洛妍只觉得他的目光难以捉摸,似乎有别于前。

“亦璃!”

“洛儿恨骊姬?”

她犹豫着问:“没有爱,何来恨。招惹不起的躲开些便是了,何苦让你与为难,也免得父亲在朝中树敌。”

“不用躲!她如此羞辱你,他日我必十倍奉还!洛儿可满意?”

洛妍忍住那句“大丈夫一诺千金”,只笑说:“有亦璃卫护之心,洛妍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我佩服推测后面情节的JJMM们,呵呵!有正确的部分,呵呵!

不知

《易》坎——初六:习坎,入于坎陷,凶。

“王爷为何又走了?”瑑儿摸摸洛妍的脉,倒无大碍,“在外边时时念叨着,回来了,怎么反而冷落你?”

洛妍往那青铜兽中添了丁香:“韩赞和你切磋招式了?”

“王爷说的?可是夸我触类旁通,什么都会?”瑑儿立刻后悔,“你别气!反正那晚都露了底,我想着你说的,坦荡荡反不见疑。我原打算按商量的,大厨那里学的,后来大厨走了,就随意练练。可他们根本没问。你怎么知道是韩赞?”

洛妍恨铁不成钢,可细想想,瑑儿十六,又没受过什么磨砺,不过是个孩子。“也就是那日夜里,没旁人,否则王爷会与你个小姑娘过招?他们自然是不问的,无非想从你招式查探你师从何处。”

瑑儿立刻得意起来,正要炫耀,洛妍心底本就烦乱,忍不住声色俱厉的训斥她:“你技痒了,大可以溜出去玩你的劫富济贫,我不拦着你。寻常捕快也就你的下酒菜,可王府水深水浅,你摸透了么?那日事情如何?你倒是忘得干干净净,先前因为我病着,可回来你提了半句没?”

外人跟前若何是一回事,可私底下——瑑儿立刻撅着嘴:“我出门还担心你呢!回来瞧你好了,心里高兴,哪里是为着贪玩忘记的。是你说的,单独在一块儿时不分什么贵贱,就像咱们在师门中一样。”

洛妍叹口气:“你随他出去,我也是提心吊胆,好些事慢慢再同你说。”

哄了几句,瑑儿才笑逐颜开:“我那日依你说的方位,倒是进出自如,可那竹子似乎有里外两层,我转了许久,再也进不去。”

“屋内无人?”

“一个人都没有!”

洛妍更加疑惑:“哪怕连个守屋子的老妈子也没有?”

瑑儿再次摇头,待要追问,见她沉吟不语,也就不敢打扰。二人灯下坐了片刻,慧慧端了水进来伺候着洗漱了。瑑儿开了柜子:“哟!怎么一下子添了这许多?”

“王妃送来的。”锦缎上绣着百子嬉戏图,别有用意。“取寻常旧的使吧!”

“旧的都没了!倒像把咱们这里搜捡了一遍似的。”瑑儿挨着翻看了,选了件略显素净的服侍她换上,“王爷别夜里又回来吧?”

“王妃寿辰,怎么着也该陪着。”夫妻久别,怕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瑑儿瞧她脸上淡淡:“你也得思量清楚。离得了此间则罢,若长久,何苦与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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