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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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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晓,我只知她随皇兄御驾去了函谷关,还见过轩亦琛!”有些话,他实在无法对亦璃明言。他兄妹三人谈及南炎政事,洛洛言道,轩亦璃远比轩亦琛容易对付。亦琛看似儿女情长,却是有大志向的人。若天时地利人和,轩亦琛必将北漠东赤收进囊中。而轩亦璃,不过是频频受挫、频频舔伤的孩子,心里有的是对周遭的不满,对父兄的仇恨,且生性多疑、难以亲近。若是轩亦璃做了南炎的皇帝,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卓家、宁家为求自保,很可能联合宗室向其发难。或者便是亦璃先下手除去政敌。到时候南炎必将大乱。

“泠然,今日大殿上,我误着狐裘之错,必会有个交代。便是往你父皇跟前负荆请罪,也毫无怨言。不管怎样,我相信,洛儿心里并非对我全然无情。”

“亦璃!”

“泠然,你知道,我与洛儿实为夫妻,她在最悲苦之时,还设身处地为我打算——”那个孩子,他总是疑心她,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愿他怨恨早逝的母妃,独自守着秘密。“若没失去那个孩子,或许我们不至走到如今这地步。”

泠然叹口气:“她就算再恨你,也是舍不得孩子的——”想当初离开南炎时,为着洛洛所受的苦,他也憎恨着亦璃,如今,却恨不起来。洛洛或许是将亦璃看得最清的人,频频受挫、频频舔伤。后宫中的际遇,他二人多少同病相怜,可自己着实要幸运得多。兄弟间的肝胆相照,父皇简单而纯粹的关爱,毫无心机的瑑儿带来的欢乐,还有,至亲的妹妹,再如何练达,对他,都一如既往。

“我知道,当日是你以内功为她解毒,可消魂散毒入骨髓,洛洛回来之后又大病了一场,纵然后来药、食相辅,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亦璃双手扣在一处,隐忍片刻,要说什么,语声哽噎——算来,该是那一夜,他佯装喝醉了酒,去桃斋找她哭诉。那时候,他已定下计策,要让她在中秋夜宴上,为轩亦琛奉上毒酒。那之后的假意欢好,都是为着令她疏于防范。如此阴差阳错,竟有了孩子——“泠然,洛儿所受之苦,我愿用余生来偿还。”

“可是——”

“你我二人的父皇曾是故交,父皇特命我执信物来求见你父皇。你可记得当日在天堑关,我曾手书秦晋永好四字赠与你,而今方知,当初我临的便是你父皇相赠的条幅。这岂不是许婚的凭信?”

泠然摇头否定:“我自然知道他们是故交,他二人约在天堑关外的半山亭中下棋。彼时,我父皇曾戏言,让我去相看一番,为胞妹招选东床驸马。来的少年性情温和,目光无瑕。他也不畏生,同我天南地北的聊,言谈举止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临别还依依不舍,是个重情之人。父皇随口捡了几句庄子考较少年,他都对答如流。父皇问我可相得中这个妹夫,我自然应允。想来这样的品性,不至于亏待了洛洛。父皇便让我将事先写好的条幅呈给你父皇,事后我才知道,写的是秦晋永好。”

性情温和?亦璃立刻明了:“那是我二哥!”姬泠然这一番话只令亦璃更加觉得父皇的决断诡秘难测。父皇其实一直知道洛儿的身份,既然当初是为轩亦琛求娶,何故后来又让他回赠秦晋永好的誓约?何故让他纳洛儿为妾?

“是!只是求娶一事轩亦琛也不知道。他起初遇见洛洛,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为寻辜九生,他随洛洛来过东赤之后,才渐渐猜出她的身世。”

亦璃并不敢悉数托出心底的疑问:“泠然,那原是多年前的事。甲申年两国交恶,自然不算数了。你且从中引荐,让我见见你父皇!”他从符途那里得知,这位太上皇多半住在行宫,外人一概不见。

“亦璃,我父皇也左右不了洛洛!”

“但至少得请泰山大人应允了才是!”亦璃总觉得转机在老皇帝身上,毕竟父皇早已预见他到东赤后将面临的一切。父皇既然让他去见姬子沐,就必然有玄机。

泠然只得点头应承下来。他实在不知,究竟该不该帮亦璃。“亦璃,你曾身中消魂散——又运功为洛洛驱毒,可有大碍?”

“你别告诉她。我不想她觉着亏欠而怜悯我。”

所谓的行宫,不过是皇家禁地的林子里修葺出的几间木屋,也无大道,就地取材采石砌出的不规整的石阶。

“你父皇可算真修行了,躲到这僻静处!”

“我们自然不敢多言,也就他自己说,不会令皇兄为难,晏驾之前,肯定回到紫阳宫去,免得梓宫抬进山中,又装了他的一副空皮囊抬下山去,太过耗费财力人力。”

亦璃哑然失笑,这姬子沐当真有意思。“我父皇整日养些道士在宫里,也不知炼的哪门子的丹药?”

“父皇只带了一个近身内侍操持杂务。今晨去奉了新妇茶,便恭送父皇出宫。我呈上你带来的棋谱,父皇倒是答应见你。”泠然将他送至柴扉,便止步了,“亦璃,无论父皇怎么为难你,你千万记得,他其实是最心软不过的人。你同洛洛的事,他多多少少知晓一些,想来皇兄同洛洛不至于同他说你的是非,你也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旧事重提。”

“我明白!泠然,多谢!”

“你去吧!父皇说单见你一人,我便在山下等你!”

正是午后时分,一路上山,亦璃已是一身薄汗,那内侍言道,太上皇正午歇呢,让他在院内等候片刻。

亦璃在石凳上坐下歇息,才瞧见那石桌上纵横刻着直线,乃是个天然的棋盘。又坐了一柱香,屋内出来两个垂髫小儿,各捧了个棋匣子,也到石桌前。个头大点儿那个依着棋谱摆出个残局,小的那个踮着脚尖方能瞧清楚石桌上的棋局。亦璃将小的那个抱到石凳上坐好,那孩子也不瞧他,还是盯着棋盘。

亦璃瞧那孩子手中的棋谱,仿佛就是他由南炎带来的。难道,姬子沐要用残局考较他的棋艺?或者,棋局中,有着父皇同姬子沐的默契?

大孩子已将棋子都摆放到位,又对照棋谱瞧瞧,分毫不差,肉嘟嘟的小脸露出得意的笑容。小的那个生得黑瘦,只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比那玉质的棋子更透亮。他取了粒白子在手中,落到石桌的左上角。

大孩子跑到门前掀帘子瞧瞧,又折返回来,同亦璃道:“我皇爷爷还在困觉,您陪我弟弟下棋,可好?”

“你不会下棋?”

“弟弟是来跟皇爷爷学棋的,我是来学玩的!”孩子淘气的扮个鬼脸。

小的那个孩子默默的拿粒黑子放到亦璃手中——

初会

《易》离——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下了二十余子,亦璃方觉造次,暗悔轻视了那不发一言、专注棋盘的孩子。

年岁大点儿那个孩子虽看不懂棋局,可他见亦璃举棋不定,便得意的出言讥讽:“您瞧不上我弟弟年岁小,是不是?我父王说了,弟弟是神童,就是我皇叔父来了,都下不过弟弟。”

父王、皇叔父,想来,该是姬鲲鹏哪位兄长之子。想来,山中清闲(shiqiao制作),才让这两个孩子来同老皇作伴。他捏着黑子,斟酌着该如何落子。那小童盯着棋盘,兴许是太聚精会神,又或许性子沉静,对于亦璃久久不落子,他也不催促,只研究着错落的黑白。

亦璃下棋的心反而淡了,去细瞧那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如此沉寂,也只有如此静心的孩子才能耐着性子研习围棋。他隐约觉察是姬子沐有意让两个稚子来试探,还有泠然的诸多叮嘱。他尽量温和的同那孩子攀谈:“你果然有下棋的天赋!”

孩子也不抬眼,只摇头否认。

大的一个却显摆道:“弟弟还不会用竹箸,便会下棋了。”

亦璃有心逗那小的说话:“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弟弟朝着哥哥摇摇头,哥哥却有些急,冲着亦璃辩白:“你别不信!我让你见识一下我弟弟的厉害!”

大孩子利落的将棋盘中的棋子分别收回棋匣,两个棋匣都摆到小童面前。

小的那个还是不说话,只默默的将黑白子一粒粒取出,慢慢的摆放置石桌的经纬纵横中去。他动作不慢,却分毫不乱,须臾一逝,棋盘又回复原样。亦璃正讶然,大孩子将棋谱递过来:“你瞧,是不是分毫不差?”

亦璃匆忙比对,果然一般无异。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小童,孩子却是一副稀松平常的神情,那双黑瞳正对上亦璃的眼。亦璃才要夸赞几句,孩子已埋头,拿棋子继续摆放,等他再次罢手,亦璃细瞧了,却是方才二十余目后的对局。

“这下子你服气了吧?哼!我父王说,不出三年,我弟弟的棋艺就能杀遍天下无敌手!”那句杀遍天下,想是照搬了大人的话,可孩子说来没半分杀气。

却听屋内有人道:“杀遍了又如何?无敌手了,同谁再寻对弈之乐?”

这话切中孩子言语里的张狂,透着随性的淡泊。虽是训诫的话,却说得和风细雨。

里头有细碎汲鞋之声,看来还真的是午睡方醒。

“晖官儿,你父王素日在家待客,可是让人干坐着,连杯茶都没有?”

“哎哟!”大孩子一拍脑门,歉意的朝亦璃一笑,一溜烟跑去厨房:“曹内监,有客人来了!请奉茶!”

“明官儿,客人陪你下了棋,该当如何?”

小的那个恋恋不舍的望一眼棋盘,才从石凳上溜下来,正对着亦璃站定,有板有眼的见礼。

亦璃不敢怠慢,施礼的虽是个稚童,此间又非朝堂,但毕竟这孩子不是村野顽童,乃是太上皇的皇孙。他起身整衣,便要还礼。

“你是远客,又长他许多,受得起的。”

亦璃闻言,泰然受了叩拜大礼,再还以拱手礼。而后,朝着木屋上前三步,三拜复九叩,言语早已斟酌妥当:“婿轩亦璃见过岳父大人!”

泠然劝亦璃不可操之过急,以翁婿之礼相见,岂不是令姬子沐做非此即彼的抉择。

亦璃却认定,若以两国之礼相见,离着那结果是可望不可及,莫若坦诚相待,直抒胸臆。

静默中,姬子沐挑帘而出,踱步,犹疑着是否受礼。

亦璃伏地窥视那双寻常布鞋,没有纹饰,没有御制龙踏祥云,当真是再寻常不过的鞋子。这样的人,会在乎什么?他对两个孩子的淳淳教诲,春风细雨,化物无声。他在乎的是什么?

“亦璃到得东赤,方知吾妻身世,拜会来迟,请岳父大人海涵。”

姬子沐含笑看着亦璃,不愧是轩宇槐的儿子,一来便出了难题给他。

亦璃刻意着了身不起眼的墨青袍子,暗沉的色调显得没那么张扬。

一声贤婿应承下来?或是正色拒绝,那岂不是正和了洛洛的谋算。

僵持间,那生得不起眼儿却异常聪慧的明官儿出人意表的走过来,搀扶亦璃的手臂。他哪里有多大的力气,而亦璃为表诚意,又深伏于地,一下子没将大人扶起身,反令自己后仰跌坐。

亦璃赶紧将孩子扶起站好,又拂袖为他拭去尘土。

姬子沐忽然问:“你可知他是几时生人——你可知洛洛是几时生人?”

这原是两个问题,亦璃却未察觉,只答道:“四寅之时!”

“可知其中的典故?”

“回岳父大人,洛儿曾提过一次,昨日,泠然也曾提及,说是四寅之时金、火过重——”

“你父皇未对你言过?”

端王姬泉涸同轩亦璃走在后,晖官儿拉着明官儿跑在前头。

那晖官儿显然是随了父亲的性子,姬泉涸背着弓箭,手里提着两只野兔,口若悬河的同亦璃闲扯。亦璃一味揣摩着姬子沐那些明灭难辨的话,只他三言我一句的勉强应答。

“老爷子吃长素,你同我往前山吃饭,一会儿六弟也来。六弟说,同你是生死之交,也难怪他昨日要回护你了!你怎么就着了道儿?你们南炎人真是的,将我们的圣物剥了皮做衣裳。”

亦璃忙将致歉的话说了一遍,到得前山,错落着几处房舍,又遇着瑞王姬御风,言谈中又提及火狐之事,亦璃诚惶诚恐又是自责一番。

庄子的名篇,轩宇槐在亦璃小时便命他诵读牢记,到得此间,琢磨起来,这姬家兄弟的名字或是典出《逍遥游》,或是源于《大宗师》,皆是内篇庄周遗作。

端王行三,瑞王行五,一母所出,却性格迥异,显然,姬家没什么秘密,兄弟二人都知道亦璃因何而来。

端王姬泉涸性子直,喋喋不休一大堆话,总之是,老皇不管事了,新皇帝还不算恶毒,亦璃求老皇也没啥用处。

亦璃早耳闻端王是东赤的主战派,巴不得战事起,好领兵建功。

“轩亦璃,我看你是要无功而返。洛瑶的婚事,老七自有主意,否则怎么会回绝了建威侯的求亲。”

洛瑶,便是泠然也不曾说起洛儿的闺名。洛瑶,姬洛瑶,洛水瑶莲。寒冬时节才绽放的水中芙蕖。

瑞王姬御风有书卷气,并非腐儒,他揣测圣意,有心要暗示亦璃,却不愿被端王识破。

“炎太子有博学之名,于《易》可有独辟蹊径的见解?”

亦璃不知这一文一武两兄弟是不是老皇帝为他设置的第二道考题,先是稚童,再是这纠缠不休的二人。可他不敢露出丁点儿怠慢。“瑞王谬赞,亦璃学识浅薄。”

“太子名讳中同音的离卦,做何解?”

端王在一旁接口道:“洛瑶喜欢摆弄龟甲,占卜问卦,难不成轩亦璃研习了易经,洛瑶就答应随他南去?”

“三哥说笑了!太子,请教!”

亦璃只觉得对方问题太过浅显,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谨慎应对:“离,利贞,亨!意为利于坚守正道,必定亨通。”

“象辞何云?”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承蒙赐教!”姬御风含笑拱手,唤了那两个孩子近前,“方才太子殿下所言,可知晓?”

亦璃这才觉察那唤作明官儿的孩子适才并非认生而不同他说话,而是口不能言。此刻听了姬御风的问话,只点点头,并不作答。晖官儿对曰:“五叔说的,皇祖也说过,弟弟的名字就是出自这个。我的名字是出自《易经》未济卦,君子之光,其晖吉也!昊哥哥的名字出自《诗经》,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还有——”

姬宇晖还有再说,被姬御风打断:“晖官儿学问长进了,跟着皇祖受益非浅。”显然,一番心思,轩亦璃那里,只作了耳旁风。他只得又道:“晖官儿今年几岁了?”

“五叔,您什么记性?侄儿同昭哥哥不是同岁么?五叔,你几时把昭哥哥带上山来玩儿?”

姬御风诺一句:“是了,晖官儿也是八岁了!明官儿几岁了?”

“弟弟三岁了!”

亦璃心里揣着的是姬子沐反复说起的四寅,不过是个生辰,有什么要紧。莫非是说,当日许婚给轩亦琛,是合过八字,同自己的合不上?在南炎纳洛儿为侧妃时,依的是她虚报的八字,自然是同亦璃的最堪匹配。

姬御风还要再言,却被姬泉涸觉出些意思,提醒道:“五弟,你学问好,也不必在远客面前显摆!只同他说些东赤风物,别再闹出昨日的笑话才是。至于其他,当讲不当讲,自有父皇定夺。”

姬御风尴尬一笑:“三哥教训的是!”此事唯有他二人常居山中,随在太上皇左右,因此才知晓。便是姬鲲鹏、姬泠然,也是被瞒得滴水不漏。

已是炊烟徐徐,林染霜霞醉,姬泠然也到得前山,径直问姬泉涸:“三哥,可是你传信给洛瑶?”

虽然姬泉涸矢口否认,亦璃同姬御风都瞧出他在撒谎。

“三哥,你养着信鸽——”

“六弟,你这新郎官不陪着新媳妇,难不成要吃鸽子?”

“三哥,若非你传信,洛瑶从来不往此间来,怎么我们前脚到,她便得了消息!”

亦璃立刻明白,洛儿自然是忧心他说服姬子沐,才匆忙赶来劝阻。

姬御风连忙打圆场:“咱们都来得,洛瑶也是父皇的女儿,哪里就来不得?来了就来了!晖官儿,你同明官儿往后山去,明官儿还没见过你姑姑呢!”

晖官儿显然对再走一趟山路甚为不满,嘴里嘀咕着,可姬御风已唤了内侍来伺候,将两个孩子驮在背上。

姬泉涸似要阻止,可张口之下还是忍了回去,只命内侍好生伺候着过去。

他二人适才明显有分歧,此刻又存着分默契,莫说亦璃瞧不明白,便是姬泠然也闹不清楚。

“朕来问你,这三年,宣了你多少次,都不肯踏这草舍半步,如今何故来了?”

姬洛瑶长跪在地,姬子沐也不让她起身,任由她跪答。

“父皇在此,儿臣哪里就来不得?”

“那先前,何故不来?”

“先前,六王兄还未大婚,父皇也时常回宫。”

“如今,何故来之?”

“儿臣愿长伴父皇左右,住到山中来!”

“朕百年之后,又该如何?”

“但求父皇将此宁静所在赐予儿臣,儿臣愿在此观月色,待晨风。”

“朕若信你这些话,当真是老糊涂了!”

“父皇明鉴,儿臣语出肺腑!”

“若有人生来便不得语,如何倾诉肺腑之言?”

姬洛瑶顿时哑口无言,为之一凛。

这样的反应落到姬子沐眼里,愈发恼怒:“泠然与鲲鹏深信不疑,尚情有可原。你却是宁愿那孩子生下来便死了。三年,你竟狠得下心,甚至不来瞧一眼。”

她无力辩解,也不想辩解,只听凭姬子沐责骂。

“当初是朕糊涂,就不该同你说那四寅之人、生子必贵的话,让你有借口向朕提出,要同这孩子断了干系。朕原是替你周全,怕你母子连心,不忍分离,才瞒着你皇兄,说这孩子生来便夭折了!却不料,你有所察觉,却假装不知!”

姬子沐说得激愤,咳嗽连连,却忽然收声不语。

等咳嗽声弱了,那曹内监才敢上前禀报:“太上皇,瑞王让人将两位皇孙又送过来了。”

姬洛瑶浑身一抖,耳听着一急一缓的脚步声,姬宇晖已跑了过来:“姑姑!你来了!”

姬子沐见她下意识的将脸别向另一侧,气得又是一阵咳嗽,好(shiqiao制作)半天才能言语:“晖官儿,把明官儿牵到你姑姑眼前,让她仔细瞧瞧!”

关于老皇帝之间结缘的陈旧番外

得来惊觉浮生梦

船行半日,就同海上风暴不期而遇,令得兴致勃勃而来的问道之人怅然慨叹。

闻得蓬莱仙山临海的一处崖壁上,有经年累月海浪冲刷出的一壁石花,像极了天然的棋局。后来愈说愈邪乎,甚至风传,谁若能解开那残局,便有机缘会得仙友,求得长生不老之术。

常喜也不知主子将这堆信口雌黄之言信进去多少,这启程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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