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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前的准备,“她暗自想道。听见他在书房里,她就去找他。在她穿过客厅的时候,听到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的声音,从窗口望出去,她看见一个戴着淡紫色帽子的少女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来,正对按门铃的佣人吩咐什么。 在前厅里谈了几句以后,有人上楼来了,接着她听见弗龙斯基的脚步声在客厅外面走过去。 他迅速地走下楼去。 安娜又走到百叶窗前。 他正走到台阶上,没有戴帽子,走到马车跟前。 戴着淡紫色帽子的少女递给他三包东西。弗龙斯基笑着对她说了句什么。马车便走了;他又飞快地跑上楼来。遮住她心灵里的一切云雾突然消灭了。 昨日的千思万绪又以新的剧痛刺伤了她的痛苦的心。 她现在怎么也不明白她怎么能够这样低三下四,居然在他的房子里和他一起过了一整天。 她到他的书房去表明她的决定。”是索罗金公爵夫人和她的女儿经过这里,她们从maman那里给我带来了钱和证件。 昨天我没有收到。 你的头痛怎么样,好些了吗?“他镇定地说,不愿意看,也不愿意揣测她脸上那种阴沉忧郁的神情。她站在屋子中间,不声不响地、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他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头,就又读起信来。她扭过身去,慢腾腾地从房里走出去。 他还可以把她叫回来的,但是她走到门口他还一声不响,只听见他翻动信页时发出的响声。”喂,顺便问一下,“她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我们明早一定走,是吗?“
“您走,但我可不走,”她说,转过身对着他。“安娜,这样过下去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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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走,我可不走,”她又说一遍。“这真受不了啦!”
“您……您会后悔的!”她说着便走出去了。被她说这句话的那种绝望神色吓坏了,他跳起来,准备去追她,但是想了一想,又坐下了,他咬紧牙关,满面愁容。这种在他看来是不像话的、用意不明的要挟,使他大为愤怒了。“什么我都试过了,”
他想。“只剩下置之不理这个法子了,”
于是又开始准备坐车进城去,再到他母亲那里请她在委托书上签字。她听见他在书房和饭厅里走动的脚步声。 他在客厅门口逗留了一下。 可是他没有转到她这里来,他只吩咐了一声他不在的时候可以让沃伊托夫把马牵走。 随后她听见马车驰过来,大门打开了,他又走出去了。 但是他又回到大厅里,有什么人跑上楼去。这是他的佣人,来取主人遗忘了的手套。她返身走到百叶窗前,看见他看也不看地接过手套,用手拍拍马车夫的后背,跟他说了句什么。 随后,并不抬头望望窗口,就以他那种经常的姿势,一条腿架在另外一条腿上,坐在马车里,一边戴手套,一边就在角落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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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走了!全都完了!”安娜站在窗前自言自语。 作为这个疑问的答案,她的蜡烛熄灭了的时候那种黑暗和那场恶梦所遗留下的印象,混合成一起,使她的心里充斥了寒彻骨髓的恐惧。“不,不可能的!”她喊叫说,于是跨过房间,她用力按铃。 她如今这么害怕孤单,以致于等不及佣人上来,就下去迎他。“打听一下伯爵到哪儿去了,”她说。那个人回答说,伯爵到马厩去了。“伯爵让我转告您一声,万一夫人想坐车出去,马车过不了多久就回来。”
“好的。 等一下。 我现在写一张条子。 让米哈伊尔拿着马上送到马厩去。 赶快!”
她都便坐下写道:
是我的不是。 回家来吧,让我解释。 看在上帝面上回来吧,我害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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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封好了,递给那佣人。她如今害怕剩下一个人,她跟在那个人后面走出屋子,到育儿室去了。“怎么回事,这不是,这不是他!
他的蓝眼睛和羞怯而甜蜜的微笑在哪儿呢?“
当她看到她那满头乌黑鬈发的丰满红润的小女孩,却没有看见谢廖沙的时候(她在神智错乱之中本来希望在育儿室找到他的)
,这是头一个涌上她心头的想法。小女孩,坐在桌旁,坚强而用力地用一只软木塞敲打着,瞪着漆黑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她母亲。 安娜答复了英国保姆说她很好,明天便要下乡去,就挨着小女孩坐下,动手在她面前旋转软木塞。 可是小孩的响亮的银铃般的笑声和眉眼的神态使她历历在目地回忆起弗龙斯基,于是抑制着呜咽,她匆匆站起身来,走出房去。“难道真的全完了吗?
不,不可能的,“
她想。“他会回来的。 但是他和她谈过话以后,他显现的笑容和激动,他如何解释呢?但是即使他不解释,我还是会相信的。 假如我不信任他,我就只剩下一条路了——但是我不愿意那样做。”
她看看表。 过了十二分钟了。“现在他接到我的字条了,正在回家来的路上了。 不会很久的,再过十分钟……但是如果他不回来呢?不,不可能的!一定不要让他看见我的流过眼泪的眼睛。 我去洗洗脸。 唉呀,我梳过头发没有?”她问她自己。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用手摸摸头。“是的,我的头发梳过了,可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梳的了。”她甚至都不信任她的手,于是走上穿衣镜前照照她的头发是否真的梳过。确实梳过,但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梳的了。“这是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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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凝视着镜子里那个用明亮得惊人的眼睛吃惊地望着她的发烧的面孔。“是的,这是我!”她恍然大悟,望着她的整个身影,她猛地感觉到他的亲吻,她浑身颤抖,肩头抽搐了一下。 然后她把手举到嘴边,吻了吻。“怎么回事?我疯了吗?”她走进卧室,安努什卡正在那里打扫房间。“安努什卡!”她说,站在仆女面前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本来要去看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的,”
使女说,仿佛很理解她的心思一样。“看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是的,我要去的。”
“去一刻钟,回来一刻钟;他已经在路上了,他马上就要到了。”她拿出表来,看看。“但是他怎么能把我抛在这种处境中就扬长而去呢?
不跟我和解他怎么能过得下去呢?“她走到窗前,从窗口望着大街上。 这时候他大概回来了。 但是也许她计算得不准确,于是她又回想他什么时候动身走的,计算着时间。她刚要去依照大钟对表的时候,就有人坐着车来了。 从窗口望出去,她看见他的马车。 可是没有人上楼来,她听见下面有人声。 她派出去送信的人坐着车回来了。 她下去迎接他。”我没有找到伯爵。 他到下城火车站去了。“他说。”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她问那个红光满面的非常快活的米哈伊尔说,当他把字条还给她的时候。”哦,那么他没有接到,“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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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封信到弗龙斯基伯爵夫人的别墅那里去,你认识吧?马上带个回信来,”她对那个送信的人说。“但是我自己做什么才好呢?”她心里盘算着。“是的,我到多莉家里去,是的,不然我就要发疯了。 我还可以发个电报!”于是她拟出一个电报底稿:我一定要和你谈谈,务必立刻回来。发出电报,她就去穿外衣。 穿好外衣,戴上帽子,她又望望发胖的、沉着的安努什卡的眼睛。 这双善良的灰色小眼睛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同情。“安努什卡,亲爱的,我怎么办呢?”安娜呜咽着说,一边束手无策地朝安乐椅上一坐。“为什么要如此难过,安娜。 阿尔卡季耶夫娜?
这种事是常有的。 去散散心吧,“那使女劝她说。”是的,我就去,“安娜说,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如果我不在的时候电报来了,就送到达里娅。 亚历山德罗夫娜家里去……不,我自己可以回来的。“
“不过我一定不会胡思乱想,一定得找点事做,坐车出去,主要的是走出这幢房子,”她自言自语,恐惧地谛听着她的心脏的剧烈跳动的声音,她急忙走出去,坐上马车。“到哪里去,夫人?”彼得还没坐到驾驶台上就问。“到兹纳缅卡街,奥布隆斯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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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天色晴朗。 下了一早上蒙蒙细雨,现在刚刚放晴。 铁板屋顶、人行道上的石板、路上的鹅卵石、马车上的车轮、皮带、铜器和白铁皮——都光彩夺目地在五月的阳光中闪砾着。这是四点钟,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坐在舒适的马车的角落里——那马车由一对灰色马拉着奔驰,在那伸缩自如的弹簧上轻轻摆荡着,安娜在车轮的时不时的辚辚声和露天里瞬息万变的记忆中,又回想起最近三四天来的事情,对她的处境的看法跟在家里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死的念头不再那么可怕和那么明显了,死似乎也并非不可避免的了。 她现在责骂自己竟然落到这么低声下气的境地。“我恳求他饶恕我。 我向他屈服了。 我认了错。 为什么?难道没有他我就过不下去了吗?”抛开没有他她怎么活下去的问题,她开始看招牌。“公司和百货商店……牙科医生……是的,我决定全跟多莉讲了。 她是不喜欢弗龙斯基的。 这是既丢人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要全告诉她。 她爱我,我会听她的话的。 我不向他让步;我不能让他教训我……菲利波夫,面包店。听说他们把面团送到彼得堡。莫斯科的水那么好。噢,米辛基的泉水,还有薄烤饼!”她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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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七岁的时候,她和她姑母一路朝拜过三一修道院。“我们坐马车去。 那时候还没有铁路。 难道那个长着一双红红的手的姑娘,真是我吗?那时有多少在我看来是高不可攀的,以后却变得毫无价值了,但那时有过的东西现在却永远得不到手了!那时我能想得到我会落到这种屈辱的境地吗?接到我的信他会多么得意和高兴啊!但是我会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油漆味多么难闻啊!他们为什么总是油漆建筑?时装店和帽庄,”她读着。 有个人对她行了个礼。 这是安努什卡的丈夫。“我们的寄生虫,”她想起弗龙斯基以前说过这话。“我们的?为什么是我们的?可怕的是不能把往事连根拔掉。 我们不能拔掉,可是可以掩盖起这种记忆。我也要把它掩藏起来!”
这时她回忆起她和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过去,回想起她怎样把他从记忆中驱逐出去。“多莉会认为我要抛弃第二个丈夫了,因此一定认为是我不对。 难道我还想有理吗!我毫无办法!”她说,想要哭出来。 但是她立刻奇怪这两位姑娘为什么微笑。“可能是爱情!
她们还不知道这是多么难受、多么卑鄙的事哩……林荫路和儿童们。 三个男孩子奔跑着,玩赛马的游戏。 谢廖沙!我失去了一切,我找不回他来了。 是的,要是他不回来,我就会失去一切了。他大概误了火车,已经回来了。又要让你自己低三下四了!“她对自己说。”不!
我到多莉家去,坦率地对她说:‘我不幸,我罪有应得,都是我的过错,不过我仍然是不幸的,帮帮我的忙吧’……这几匹马,这辆马车,我坐在这辆马车里多么不舒服啊,都是他的;不过我再也不会看见这些了。“
重温着她要对多莉讲的所有的话,有意刺激着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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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走上楼去。“有客人吗?”她在前厅里问。“卡捷琳娜。 亚历山德罗夫娜。 列文,”佣人回答说。“基蒂!就是同弗龙斯基恋爱过的那个基蒂,”安娜想。“她就是他念念不忘的人。他非常后悔没有和她结婚。而他一想到我就厌恶,后悔和我结合起来!”
安娜来访的时候,姐妹俩正在商讨哺育婴儿的事。 多莉独自出来迎接就在这时候中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的不速之客。“哦,你还没有走吗?我正想亲自去看你,”她说,“我今天收到斯季瓦一封信。”
“我们也接到他一个电报,”安娜回答,四面看着,找寻基蒂。“他信上说,他不明白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真正想要怎样,但他非得接到回答才离开。”
“我以为你有客人哩。 我能看看那封信吗?”
“是的,是基蒂,”多莉为难地说。“她在育儿室里。 她得了一场大病。”
“我听说了。 我能看看那封信吗?”
“我马上就去取。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恰恰相反,斯季瓦觉得满有希望哩,”多莉停在门口说。“可我却灰心失望,甚至不抱什么希望,”安娜说。“这是什么意思?基蒂认为会见我就降低了身份吗?”只扣下安娜一个人的时候她暗自想道。“可能她是对的。但是她不应该,她这个同弗龙斯基恋爱过的人,她不该对我这样表示的,即使事情是真的话!我知道处在我这种处境中,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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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的女人都不可能接见我的。 这一点从我为他牺牲了一切的那一刹那间起我就知道了。而这就是我得到的报应!
噢,我多么恨他!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我更不愉快,更难过了!“
她听见姊妹俩在隔壁商量的声音。“我现在跟多莉说什么呢!
让基蒂看到我不幸,让她庇护我,好使她借以自慰吗?
不,就连多莉也不会明白的。 跟她谈没有用处。 不过看看基蒂,让她看看我多么看不起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物,我是多么不在乎,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多莉拿着信走回来。 安娜读了,默默无语地递回去。“我都知道了,”她说。“这丝毫也引不起我的注意。”
“为什么?我,正好相反,却满怀希望,”多莉说,好奇地注视着安娜。 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处在这样一种奇怪的焦急的心情中。“你什么时候动身?”她问。安娜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并不作答。“基蒂为什么躲着我呢?”她问,望着门口,脸涨得通红。“噢,胡说!她在给婴儿喂奶,她总是搞不好,我正在教她……她很高兴。 她立刻就会来的,”多莉不善于撒谎,笨嘴扯舌地说。“哦,她来了!”
基蒂听到安娜来访,本来不想露面的;但是多莉说服了她。 基蒂鼓足了勇气走进来,脸泛红晕,走到安娜面前,伸出手来。“我很高兴见到您哩,”她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说。基蒂心上对这个堕落的女人抱有敌意,但又想宽恕她,她就被这种矛盾心情弄得不知所措了;可是她一见安娜的妩媚动人的容貌,所有的敌意就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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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您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我全都习以为常了。 您害过病吧?是的,您变了哩!”安娜说。基蒂觉得安娜在用敌视的眼光注视着她。 她把这种敌视归之于安娜的难堪的境界,这人以前曾保护过她,现在自己反而要人同情,所以心里替她很难过。她们谈论基蒂的病、婴儿和斯季瓦;但是安娜对什么都不在乎。“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她说,立起身来。“您什么时候动身呢?”
但是安娜又不回答,她转向基蒂。“是的,我很高兴见到您,”她带着微笑说。“我从大家的嘴里,甚至从您丈夫的嘴里,听到很多关于您的事。 他来看过我,我很喜欢他哩,”她补充说,显然不怀好意。“他在哪里?”
“他回乡下去了,”基蒂说,脸涨红了。“请代我向他致意。 一定啊!”
“一定!”基蒂天真地重复说,同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么再见了,多莉!”安娜吻吻多莉,握了握基蒂的手,就匆忙地走出去。“她还和从前一样,还像以前那样妩媚动人。真迷人哩!”
又剩下基蒂和她姐姐的时候,她说。“但她有点逗人可怜的地方。 可怜极了!”
“是的,她今天有点奇怪,”多莉说。“我送她走的时候,到前厅里,我觉得她好像要哭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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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又坐上马车,心情比出门的时候更坏。 除了她以前的痛苦现在又添增了一种受到侮辱和唾弃的感觉,那是她和基蒂见面的时候清楚地体会到的。“到哪里去,夫人?回家吗?”彼得问。“是的,回家去,”她说,此刻根本不考虑到哪里去了。“他们怎么像看什么可怕的、不可思议的、奇怪的东西一样瞧着我呀!
他这么有兴趣地对那个人讲些什么呢?“她看着两个过路的人,这样想。”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别人吗?我本来想告诉多莉的,不过幸亏没有告诉她。 她将多么幸灾乐祸啊!她会掩盖起来的;但是她主要的心情会是高兴我为了她所羡慕的种种快乐而遭到惩罚。基蒂会更高兴了。我可把她看穿了!她知道,我在她丈夫眼里显得特别可爱。 她嫉妒我,憎恨我,而且还看不起我。 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不道德的女人。 假如我是不道德的女人,我就可以使她丈夫拉入我的情网了……如果我愿意的话。 而我的确很情愿。 这个人很自认为了不起哩!“
看见一个肥胖红润的绅士乘着车迎面驰来,她想,他把她当成了熟人,摘下他那闪光的秃头上的闪光的礼帽,但是随后发现他认错了人。“他以为他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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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和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同我毫不相识哩。 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
我就知道我的胃口,正像那句法国谚语说的。他们想要吃肮脏的冰激凌;这点他们一定知道的,“她心里想,看见两个男孩拦住一个冰激凌小贩,他把桶由头顶上放下来,用毛巾揩拭着汗淋淋的面颊。 ”我们都愿意要甘美可口的东西。 假如没有糖果,就要不干净的冰激凌!基蒂也一样,得不到弗龙斯基,就要列文。 而她嫉妒我,仇恨我。 我们都是互相仇视的。基蒂恨我,我恨基蒂!
这是真正的事实。coifeur。
Jemefaiscoiferpar……他回来的时候我要告诉他,“
她想着突然笑起来。但是马上又回想起她现在没有可以倾吐的人了。“况且,又没有什么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