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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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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尽头是大一些的铁环,箍在松树的干上,环上扣着一把精致的小锁。铁链极短,长度只允许霍西楼以现在的姿势跪在地上。
  陆子周心中恼怒非常。这种指拷是刑讯奴隶的刑具,扭动下面的螺扭可以收紧指拷,直至将受刑人的十指手指挤成粉末。他呼了口气,勉强压住胸中的意气,直起腰转头去看那侍奴,皱眉吩咐道:“打开吧,是人不是牲口。”
  那侍奴有些慌,跪下道:“小人没有钥匙。”
  “那就把树锯了!”陆子周坐下对赵月兰说:“西楼有错,一会儿我禀告小姐,兰管事你带去教训便是了。如此滥用私刑,实在毫无道理。我在这里等阿云,你先送西楼回房吧。”
  赵月兰答应一声,浅浅福了一礼,招手唤了几个小厮去砸松树盆景。侍奴奉茶过来,见到此景吓了一跳,茶盏应声落地,情急叫道:“使不得!”那跪着的侍奴想起平时傅铁云将这盆景示若生命,常说“这松树死了,我的命大约也就尽了”之类的话,哪里还敢眼睁睁看着?遂鼓起勇气跳将起来去拦。
  赵月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向外拖了几步,道:“如此没规矩怎能再伺候小公子,公子,小人这就将他押回去学规矩,另选温顺的送来长生阁!”
  陆子周头脑一阵眩晕,不禁以手按头。若非是为了霍西楼,他绝不会来凑如此可笑的热闹。幸好傅铁云的声音远远传来,总算暂时结束了这场闹剧。
  “兰管事,你好生了得啊!侍奴无礼,冲撞子周哥哥,我自会杀了向子周哥哥谢罪,何用你如此厮打?”
  国士
  除了陆子周之外,所有的人都一起屈膝下拜,迎接这位很快就将以狡诈暴虐著称于那个风云激荡年代的男孩儿。尽管那个 “胡狼”的称谓要到宣华二十五年的冬天才会加诸于傅铁云的头顶,并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时光里震慑天下,但在宣华二十四年的秋天,在赵氏的宅邸里,他已经具有了相当的恶劣声名,以至于许多人还不曾见到他便簌簌抖动。
  傅铁云略显虚弱地靠在他长着胡子的壮硕“侍奴”身上。虽然只是十月的天气,然而他的全身都裹在厚实的狐裘里。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羸弱,宛若失去了母兽庇佑的小兽。他戴着风帽,衣领白色的狐毛簇拥着他的下巴,趁得他的脸只有巴掌大小。他脸色是苍白的,带着飕飕凉意的秋风也没有办法让他的面颊染上红晕。他的眼眸却依旧大而明亮,像大颗的宝石,嵌在他苍白而虚弱的脸上愈发凸显神采,让人忐忑不安。看起来,他的精神,他眼眸中每一刻所流转的神采奕奕,似乎都是在燃烧生命的结果。
  傅铁云脱离开侍奴的扶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进来。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大多数人都将头深深的埋进两臂之间。虽然这座府邸里视人命为草芥者比比皆是,但大多数人都是伪君子,公然宣称暴虐不需要理由并且切身实践着的只有傅铁云一人。
  这个时候,赵月兰却跪直起上身,抬头说道:“禀告公子,下奴升赏黜罚之事本来就是小人之责,依例若非公子之近身侍儿,的确不必请示公子。”
  这一番理直气壮地回答,是针对傅铁云方才那句“侍奴无礼,冲撞了子周哥哥,我自会杀了向子周哥哥谢罪,何用你如此厮打?”的诘问。她的回答全在理上,只是稍显强项无礼,实是傅铁云进入赵府之后遭遇到的最大顶撞。由此可见,傅铁云的行事手段于士家素来所推崇的娴静高贵格格不如,以至于作为高层仆役的赵月兰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傅铁云噙着冷笑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拉子周哥哥来做什么呢?不如我抛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七窍玲珑心如何?”说罢并不看赵月兰,径直走过她向陆子周行去,口中呼道:“子周哥哥。”
  跟随着傅铁云的两个侍奴却以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赵月兰,一人扭住她的手臂,一人翻腕亮出一把淬着寒光的匕首,挥着向赵月兰胸口划去。赵月兰胸衣豁然中开,一双颇为可观的胸|乳颤颤巍巍地跳将出来。持匕首的侍奴待要再划,赵月兰本能地将身体后仰,奋力挣扎。
  “阿云!”陆子周不及阻拦,站起来喝道。
  赵月兰毕竟是妇人,不论如何泼辣,力气上终究比不过壮年男子,更何况随着傅铁云的明明就是杀人的武士。眼见挣扎不过,她情急大呼道:“傅公子,你如此行事,以无过而杀臣仆是为虐,如何能叫人心服?”
  “我用不着你心服……”傅铁云笑着说,神情很是蔑视。这位暴君站到陆子周身边,去拉他的手说:“子周哥哥,你许久不曾来我这里,今日总算来了却又是为了那小子。想来不是为了别人,你也懒得踏我的地方,子周哥哥,你可真是让小弟伤心非常哪!”
  陆子周反手握住傅铁云的手腕,捏了捏,薄薄的一层皮肉。他说:“阿云,你仿佛又瘦了许多。总生意气,恐怕很难胖回去。”
  “子周哥哥说的有道理。”傅铁云点头道。


  他轻轻挥手,执刀侍奴收起匕首,立在一边。另一侍奴却仍然扭着赵月兰的手臂,不使她动弹。这样,赵月兰上身向后仰,划开的衣衫敞开到身体两边,前胸一对儿水梨般的胸|乳俏生生地立着,直令她满脸尽是羞愤。
  陆子周不好多看,转头说:“先带她下去。”
  “不忙!”傅铁云却是熟视无睹,对陆子周道:“我和兰管事还有别的事情要请教。再说,子周哥哥你又何必要护着她?”
  于是,傅铁云神态自若地拉着陆子周一起坐下,命侍奴换茶,说道:“子周哥哥,好不容易你来一次,便尝尝我这儿的梅花茶吧。我来煮茶,想必子周哥哥还没品过我的手艺。”
  侍奴林林总总的搬出大大小小的坛子和茶具,陆子周微微皱眉,目光瞥过去瞧霍西楼。他仍是侧身伏在在松树盆景上,眼睛一眨一眨的。
  傅铁云于是笑道:“叫他多跪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又不会跪死人。放心吧,子周哥哥,我若是真想将他怎样,如何会等到现在?尝尝茶吧,一会儿小弟还有一事要请子周哥哥相助……这梅花茶又唤作踏雪寻梅,乃是河北大族陈氏的不传之秘。传说是由族中十四岁尚未及笄的美貌少女亲手制作,前一年冬天收了雪,次年春天摘了梅花,到秋天才成。一年总共也产不了一斤,珍贵非常。前些日子,陈氏满门罹难,一门老幼尽数死于寇乱,大哥去得迟了,毁得就剩下不足二两之数,此次进京陛见,特别派人给我捎来。子周哥哥,你尝了一定喜欢……”
  说着,傅铁云洗手烹茶。陆子周一时猜不到傅铁云这是要算计自己什么,遂收敛心神,专心看傅铁云烹茶。不一刻,香气四溢,竟是将满屋花草的香味尽数都盖住了。
  “小姐来了!”有侍奴在外面招呼。
  于是,陆子周和傅铁云一起停了手,转头望向厅门。侍奴卷起帘子,赵瑟穿着外袍拖曳至地面的襦裙,一手扶着侍奴的肩,一手撑着腰,慢慢走进来。她的身体已然非常沉重,连腰身极宽大的襦裙都遮不住隆起的小腹。
  她一进门就放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欢呼:“原来子周也在!”
  傅铁云虽然一贯不欢迎赵瑟,也只好推开杯盏站起来迎她,陆子周亦起身从侍奴手中接过赵瑟,扶她去坐。
  赵瑟推着陆子周笑道:“我不坐,在秘书监坐了半日腰都酸了,我站一会儿歇歇……你们忙你们的。这是烹茶吗?好香!”说话间转眸见满地跪得都是人,自己的管事赵月兰又是如此一副狼狈的模样,语气不由一滞,唉声叹气地对傅铁云道:“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的阿云祖宗?”
  “大事倒是没有,”傅铁云的视线在赵瑟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扫过,落到她的脸上,指着地上的赵月兰道:“我只是想等你来了,烦你问问咱们的兰管事。什么时候我出门她可以不派人跟踪窥探?”
  “原来是为这个啊!看这架势,我差点以为兰管事这是被你捉了奸哪!”赵瑟立即如释重负,显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说,“你也知道这并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家里就是这样,再说也不曾碍到你什么,倘使你有什么不便,还能及时相援。子周出门也是一样有人跟着的……是吧,子周?”说着转头找陆子周捧场。
  陆子周心道:傅铁云做得那些事,十件有九件半都见不得光,岂肯落到旁人的眼睛里。难怪他好端端地非要和赵月兰过不去。遂避重就轻道:“确实也不是兰管事的错。叫她下去换衣服吧。如此未免太不像话。”
  果然,傅铁云立即说道:“即是这样说,那就是此事你也做不得主。既然这样,我去求祖母大人好了。如要什么援手之处,我自当明白说出来,不会客气的,夫人放心吧!”
  赵瑟在心中翻白眼道:我怎么不放心?你会客气那才叫见了鬼了!她抚了抚孕育着生命的神奇位置,腹中胎儿已经会动了,心想反正临盆在即,不虞傅铁云搞出什么麻烦,实在不值再为此事与他置气,遂道:“好吧,好吧!就依你!你可别去烦祖母,最近为均输令之事,她正在心烦。”说罢,退开两步坐到椅上。
  陆子周以为赵瑟动了胎气,忙去把她的脉,并回身埋怨傅铁云道:“哪里有和孕妇置气的?阿云你做什么!”半响,见脉象渐平,方才命人抬了软榻来,抱赵瑟躺上去。
  傅铁云大约也有几分后悔,亲自端了杯刚煮好的梅花茶放到赵瑟面前,嘴上却仍是说:“我看她这胎稳着呢!眼看都快满九个月了,哪还能出什么事?多劳动劳动才不会难产!再说了,还不知道是哪来的……”
  当然,野杂种三个字他不曾说出口。赵瑟很败类地想:等孩子生出来你就知道是哪来的野杂种了!她笑了笑,吩咐道:“好了,都起来吧!”
  赵月兰奋力挣开被扭住的手臂,掩住前胸和脸面飞一般地跑出厅去,侍奴们也纷纷起身退到一旁,只余得松树下一人。赵瑟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霍西楼,不由得就势揪住傅铁云怒道:“那是怎么回事儿?西楼最是可爱听话,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却要这般折磨他?还不解开扶起来!”最后一句,声色俱厉,乃是向这傅铁云身畔的随侍说的。那随侍虽是从傅家随来的,却绝不敢如傅铁云一般随意忤逆有孕在身的赵大小姐。忙施礼答应,从腰间取出钥匙开了锁链,扶起霍西楼。
  傅铁云竟是一点儿都不生气,笑着道:“他也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只是我今天去宋国夫人府赴宴,席间听到一个极妙的故事,回来有几处不明白,是以找霍郎问问。问得急了,总不免动些意气。”
  赵瑟估计大约是傅铁云怀疑霍西楼的身世,忙道:“西楼他能知道什么?你这分明就是在委屈他!”
  “委屈便委屈吧……”傅铁云笑笑望着赵瑟的脸道:“反正你喜事将近,日后我大约也没机会再作威作福。自该是抓住现在的日子,多委屈委屈你的宠侍,把瘾过足了才算够本。”
  陆子周心中暗暗叹息,直道傅铁云实在聪明。事情刚有一丝苗头,甚至在赵瑟心里尚不明确之时,他原来就已经洞悉了。赵瑟则并没有完全清楚傅铁云话中之意,只觉得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她听得喜事将近一语,以为说的是孩子,脸上不由洋溢开暖洋洋的笑容。她手搭在有孩子心跳位置上,带着些漫烂与羞涩说:“总还要有一个多月的辰光呢……”
  傅铁云挑挑眉,看了一眼旁边静静坐着品茶的陆子周,点点头,坐上塌,问:“好了,咱们还是说点正经的吧。今天怎么不请自来?总不会真的只来救的爱宠吧?”
  赵瑟抬头看霍西楼按着一把椅子站立,似乎方才跪得时间长了,腿脚有些不灵便。于是便唤道:“西楼,上榻来给我揉揉腰,酸了。”待霍西楼脱鞋上了塌,她才对傅铁云说道:“事情是有一件……可能你也已经知道……今日午后,金吾卫郎将捉了两伙当街械斗的边军,一种一拨是剑南节度使属下亲兵,其中一拨为首的却是傅侯帐下的忠武将军夏侯广德。这是死罪,人已经押在北衙,明日朝上,御史台必将大肆弹劾,怕是还需早作准备。”
  傅铁云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正在发愁,该怎生保住夏侯将军的性命。”
  赵瑟不由伸出手去试傅铁云的额头,诧异道:“阿云你糊涂了?这等事倘若往大里追究,甚至可以治谋反的罪。傅侯是河北军的主帅,绝脱不了关系。这等事哪里还有拖延迟疑的,自然最好是依军中私斗之成法将动手之人全部枭首示众,以求息事宁人,一了百了,怎还能去顾他的性命?据我所知,剑南节度使立即就上了奏折,请杀为首的剑南军正四品上忠武将军杨虎。傅侯远在河北,已经吃了亏,你怎么还能反其道行事呢?”
  傅铁云有些烦躁地抓住赵瑟的手,说道:“我知道!可是夏侯广德乃是兄长的心腹爱将,是可以托付大军的左膀右臂,绝不能就这么死!这太可笑了!你得帮忙想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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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瑟无可奈何道:“那就只有请傅侯上表请罪,自己将过错全部揽过去。反正如今河北战局正是十数年所未有的大好局面,能不能一股作气平定流寇就在此一举,陛下无论如何糊涂也不能降罪于主帅。是以,陛下送给顺水人情,将人交给傅侯处置的可能性极大。只是这奏折如何措辞须得斟酌再斟酌,一句话说不好,陛下说不定就把夏侯广德的脑袋用金托盘送给你大哥,美其名曰‘请范阳节度使安心平寇,朕绝不相疑’。到时候那可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啦!“
  傅铁云连连点头,一叠声地催促侍奴准备笔墨,并不由分说,强拉起赵瑟道:“不错!那你赶紧帮忙写一封!”
  赵瑟抗议着为什么我写的时候,人已经扶着腰被傅铁云按到了几案前。傅铁云道:“你不写谁写?你堂堂秘书少监,谁有你看过的奏折多。如何措辞行文对皇帝陛下的脾气,也自然是你最在行,这你推是推不掉的。”说着蘸饱了墨,将笔塞到赵瑟手里。
  赵瑟攥着笔都该哭了。谁说看过小猪跑就知道猪肉什么味?可怜她可是连个朝贺的表章都是陆子周捉刀代笔的啊!
  “我来写吧!”陆子周放下茶盏,轻轻叹道,“西楼先扶小姐回去安歇吧……”
  傅铁云有求于人时,向来很放得下身段——当然了,对赵瑟照例例外。于是,他亲自站在一边拢了袖子磨墨。不一刻,陆子周写完,吹干了墨,递给傅铁云看。他也不看,只合上放在一边,递上一杯茶,笑着说:“子周哥哥动笔,哪里还用再看?”
  陆子周摇头而笑,直接问道:“阿云你先前说有事要我相助,不知道是什么?”
  傅铁云闻言扯了身边一片牡丹花瓣含在唇上,沉默半晌,挥手斥退堂中侍奴,认真问道:“子周哥哥,倘若我想知道流寇从你这里买了多少刀枪弓箭,你能告诉我吗?”
  陆子周道:“如果瑟儿答应,现在就可以把账目拿给你。或者你还可以去问赵箫。”
  “那么,”傅铁云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我想见元元一面,并说服她上个大当的话,子周哥哥你愿不愿帮我去骗她呢?”
  陆子周仍是摇头:“现在元元是我的主顾,我若和你一起算计她,以后的生意便再也没法做了。我虽不一定非做君子,然在商言商,便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总也不能不讲信用。”
  傅铁云连被拒绝了两次,竟是毫不气馁,面上波澜不惊,扔以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问道:“那么倘若我请子周哥哥带句话给元元呢?”
  “那要看是什么话?”
  傅铁云拿起笔在纸上简单几笔勾勒出太行山河北方向的地图,指点着说道:“流寇现下被河北军包围于太行山。看起来似乎是四面合围,包围圈密不透风。实际上却是上虚下实,倘实流寇想突围,向北迂回塞外必能逃出生天。就是这句话。”
  陆子周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傅铁衣果然是打算以武力争夺天下了。他意味深长地说:“这句话,似乎也没必要说给元元听……”
  傅铁云拨弄着桌上一方小小的盆景,好正犹暇道:“真糟糕,我多希望子周哥哥都答应呢。子周哥哥还记得当初在西山与兄长的约定吗?兄长说,虽然如今赵傅婚约不在,你们当日的约定仍然作数。子周哥哥,你站的高度完全可以看得清天下大势之所在。你当明白,如果你不想永都做这盆景之中的苍松翠柏,早晚必要有所选择。我想,并不需要我来游说你……”
  陆子周突然觉得傅铁云的表情很可爱,并着两指在他脑门敲了两下,说道:“间出太行,迂回塞北幽燕之地绕过河北军右翼,南下山东以据淮泗上游,向西得淮泗而窥中原。凭借江淮之富庶与形胜北上中原,下东都洛阳,之后就可以西扣潼关而拥天下——这是我今天刚刚告诉元元的唯一的生存之路。阿云,如果你是元元,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在一阵只闻得两个男人的心跳的死寂之后,傅铁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父亲
  一路圈着霍西楼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际走回来,赵瑟难免有些意动。
  自从赵瑟公开有孕之事,便不得不就此断绝床第间的享乐。平日里专以投怀送抱的侍奴们一律改作了牢头狱霸,非但绝不敢和赵瑟动真格的,连很平常的搂搂抱抱,为免意外,往往也尽量避免。孕中女子本来就脾气古怪,加之赵瑟孕中反应很是剧烈,过了三个月之后时常吐得天翻地覆。如此一来便愈加难受,好端端的拢月入怀之喜简直就成了活受罪的煎熬。
  于是,赵瑟往往没有来地恼怒,又没由来的悲从中来。偶儿难以自持之时便发狠说:“日后死也不再怀孩子!”
  苑国夫人便要笑话自己的孙女道:“再也不怀孩子?你现在就把这句话说尽了真不知等日后生时还能叫喊些什么?”接着便安慰道:“乖瑟儿,再坚持几个月,一切都是为孩子!”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赵瑟追忆往事,多有愧疚之情,直觉得自己不论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如此清心寡欲了大半年,连赵瑟自已都有点佩服自己。
  那么,既然赵瑟圈着霍西楼回来,于是身体和神态也就一起跟着发腻。赵瑟大半年不曾有床底之欢,那么霍西楼只能更久。赵瑟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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