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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5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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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老朽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为大唐的未来深感担忧。相国可否给老朽指出一条明路。在此情形之下,我崔家该何去何从,应不应该遵旨募兵北上。”崔道远缓缓问道。

    王源笑了,这崔道远真是个老狐狸,无时无刻不希望探听自己的口风。

    “崔翁,你何必问我答案,你崔家早已用行动做出了选择了。恕我直言,崔翁是想观望时局再做决定是么?否则崔翁怎会一方面接受了朝廷的圣旨,却又并不积极的募兵。以崔家的声望和财力,圣旨下达到今天已经逾两个月的时间,崔家登高一呼,起码也已经有了五六万兵马在手。然则此番叛军南来,崔翁却只有几千兵马可支援,这充分说明崔翁根本没有遵旨去做罢了。”

    崔道远老脸一红,咂嘴辩道:“募兵北上岂有那么简单,南方富足,无人肯参军打仗,有了粮食钱财又有何用?天下升平日久,百姓们谁愿意去战场拼命?相国这可是冤枉老夫了。”

    王源摆手笑道:“我也不跟你辩驳此事,你遵不遵旨于我无关,我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崔翁指手画脚。我自己都一身的麻烦,可管不了别人。”

    崔道远沉吟片刻道:“相国,老朽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王源微笑道:“崔翁但问,我今日便是来替崔翁释疑解惑的,总是要叫崔翁满意的。”

    崔道远点头道:“好,那老朽便斗胆再问。相国既然承认很陛下关系不睦,也认为当今陛下的皇位不正,那么将来皇子之间若爆发夺位之争,相国会站在那一边呢?”

    王源呵呵笑道:“这是个好问题,若将来爆发夺位之争的话,按理说我应该帮着陛下弹压皇子们,不至于天下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但我考虑过此事,觉得应该两不相帮为好。”

    “两不相帮?那岂非任由皇子们之间内乱?”崔道远皱眉道。

    王源摇头道:“话不能那么说,这叫做公平竞争。皇子们都有继位的权力,若新皇的皇位是通过正当的途径获得,那便既合理又合法。那样的话,谁若起来争夺,便是谋逆之举。但在目前的情形下,我会两不相帮,给他们公平争夺的机会。”

    崔道远脊背后冒汗,他隐隐觉察到了王源的意图,感觉到了王源内心之中的极大的邪恶。

    “我不懂相国是何意,难道当真要坐视皇族相残之事发生么?这对大唐有何好处?大唐还经得起这番折腾么?”崔道远沉声问道。

    王源微笑道:“崔翁,皇位的合法性可是关于大唐稳定的根本大事,这件事不解决,朝廷便免不了动荡不安。总是要有个了结的。咱们身为臣子既不能为他们做决定,那么便遵循胜者为王败者贼的原则,让他们自己竞争便是。”

    崔道远的心中咚咚乱跳,王源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便是放纵皇子们之间自相残杀。这可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想法。

    “既然相国认为当今陛下的皇位不正,何不干脆支持丰王夺回皇位,岂非少了许多纷争?”崔道远沉声问道。

    王源摆手道:“我怎能掺和此事?那是他们李家的事情,我可不会插手。都是皇族血脉,我能说谁是正统谁不是正统么?当今陛下皇位确实不正,但那是对于其余皇子们而言。对于我等臣子,李家谁当皇帝不是当?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崔道远无言以对,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王源英俊的面孔看起来那么的不舒坦,或者说这张英俊的面孔下面隐藏的是一张凶恶的面孔。或许叛军们的流言是对的,这个人正是青面獠牙如厉鬼一般的人物。刚才他的这几句话其实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他是一定会篡位夺权的,这一点已经被崔道远洞悉的清清楚楚。皇家相残,谁将得利?当然是面前这个野心家。

    崔道远深深的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他的脑子里迅速的思索着,面对眼前这个野心昭然之人,自己该如何应对。是立刻诛杀王源为大唐除却后患,还是冷静的思索得失,找准崔家应该在的位置呢?

    “崔翁,看起来你似乎脸色不好呢,你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王源当然知道崔道远心里正在经受着煎熬,事实上王源正是要在今晚跟崔道远摊牌。他要知道崔道远的真实态度,最好是能和崔道远达成交易,让他崔家支持自己或者最起码是两不相帮。一旦崔氏和江南豪族支持李瑁,事情将会变得很棘手。他要彻底瓦解这个可能建起的联盟。

    “无妨无妨,老朽并无不适,喝几口热茶便可恢复。”崔道远摆手道,伸手捧起茶盅来喝茶。

    “相国,老夫不知说什么才好,老夫没想到相国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此一来,我大唐岂非在叛乱平息之后还要遭受更大的纷乱?百姓们岂非还是要遭受苦难么?这和相国刚才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百姓的言论似乎相悖呢。”崔道远哑声道。

    “我知道,但是毒疮总要出头,大乱之后便是大治。若无此磨难,天下岂能太平。勉强粉饰太平,其实便是掩盖住了矛盾。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难道便是一种好的局面么?”王源笑道。

    “请恕老夫还是不能接受相国的言论,老夫觉得,相国此举……此举甚是不妥,大大的不妥。相国让老夫觉得你……似乎……似乎……另有所图。”崔道远咬咬牙终于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

    王源静静的看着崔道远道:“崔翁,非我王源另有所图,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崔翁,你不在我的位置上,你便不知道我的处境。你也知道,现在遍天下都在传言我有谋逆篡位之心,到处都在流传我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何把持朝政,如何拥兵自重。你告诉我,若是换做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如何想?”

    崔道远皱眉道:“老朽不知,相国不是自称将无视这些流言么?”

    王源叹道:“我可以无视,但有人能无视么?而且这当中有些话便是出自某些人的口中,是他们硬是给我泼上这么多的脏水,让我永远洗不清。想我王源,自从入仕以来,不敢称对大唐有多么大的功劳。但我王源平南诏,伐吐蕃,马嵬坡救驾,力敌数十万叛军稳定形势。这些事情就算不是功劳,也是苦劳吧。然而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是这一瓢瓢的脏水往身上泼,承受的是这天下到处流传的关于我的诋毁的流言。你说,换做谁,得到这样的结果,心不是凉透了的?”

    崔道远沉吟点头,确实,没有王源,大唐今日不知是何种情形。此人为大唐立下莫大功勋,而现在,针对他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对王源确实不太公平。换作自己是王源,怕早就心灰意冷了。而此人顶着这些压力依旧在为平叛奔波,可谓内心强大。

    “相国,为臣者受些诋毁也是在所难免,只要朝廷知道你的苦衷和功劳,终究会有澄清的一日。况且这些流言也只是流言而已,很多人像老朽一样,是根本不信的。”

    王源呵呵笑道:“崔翁啊崔翁,你这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你刚才执意追问我的真实想法,不就是你相信这些流言的表现么?况且你说什么朝廷会替我澄清,朝廷会么?这些流言蜚语恰恰是朝廷中的某些人散布出来的,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时机一到,便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除。我才是某些人坐卧不宁的原因呢。”

    崔道远不知如何回答,只安慰道:“相国身正不怕影子斜,世间自有公论。”

    王源笑道:“公论么?那恐怕是等我死了之后才有了。但我却还不想死。我这个人就是有些倔强,你想害我,我偏偏不让你如意,反而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本无害,但你若逼得我无路可走,那便休怪我翻脸无情。有人希望我死,因为我的存在会让他寝食难安。但我的性命又岂是什么人想拿便拿的。”

    崔道远道:“相国既无异心,又怎会有人来逼你,相国恐怕是偏激了。”

    王源呵呵笑道:“崔翁,你崔家当年怀有异心么?”

    崔道远愕然道:“我崔氏如何会有异心?”

    王源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们被驱赶出朝,僻居东南呢?崔家本是世家大族,如今却成为了江南商贾大族。钱是有了,但这份羞辱恐怕你们崔氏子孙永远挥之不去吧。所以你们才对回归朝堂如此看重,那是恢复你们崔氏名誉,重振你们崔氏门楣的绝佳机会。”

    崔道远不悦道:“相国这是要羞辱我崔家么?”

    王源道:“当然不是羞辱,我只是想告诉崔翁,不管你崔氏有没有异心,只要有人觉得你们有异心,那么你们便只能僻居江南。因为你们无论怎么解释分辩都是无用。原因便是你们崔氏和其他几族太过强大,有你们在朝中,有人便睡不著觉。这便是你们崔氏和其他几族无端被驱逐出朝的缘由。”

    崔道远沉默不语,他承认王源的解释。当初崔氏和其他几族实在是太强大了,足以影响朝政格局,足以左右朝廷的决策,正因如此,才有了南迁之祸。这一点后来被驱逐的几大豪族私底下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我现在的处境便跟你们崔氏当年差不多,或者说更为恶劣。因为我和当今陛下交恶,所以,你们崔氏和其余几大豪族起码还可以忍辱求生,得以避居东南。而我连退隐的机会都没有。除非我死了,否则便无法善罢甘休。但我绝不会给他们杀我的机会,所以这便是难以和解之局了。”

    崔道远皱眉道:“照这么说来,岂非是个死局?若朝廷执意要相国放弃兵权,你又不肯的话,那结果恐怕只能是……”

    崔道远没敢再说下去。

    王源替他说了下去:“结果只能是……鱼死网破。”

    崔道远浑身冒汗,沉声道:“相国,你若当真这么做了,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你本是我大唐功臣,这一点无论他人怎么诋毁,公道也在人心之中。一旦你反抗,那可就同安禄山一样,是叛乱的反贼了。”

    王源冷笑道:“崔翁,为何反抗便是反贼?若大唐气数已尽,取而代之难道不是顺应天意么?”

    崔道远几乎要跳起身来,嗓子眼发干,说不出话来。

    “当年大唐代隋而立,难道高祖李渊便是反贼么?高祖建立大唐便是顺应天意,大唐难道便是万世不灭之朝,万年不倒之基业么?人有生老病死,国有兴衰盛亡,此乃天道循环之理,崔翁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王源沉声道。

    崔道远哑声道:“相国……相国怎敢说这样的话。”

    王源沉声道:“有何不敢?咱们且走着瞧,若大唐气数未尽,若陛下有德,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我安稳待在剑南过我的安稳日子。没人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别人。若是大唐气数将尽,有人非要要我的脑袋,那便说明有人不顾一切执意要毁了大唐,那么我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崔道远猛然起身,手指着王源喝道:“原来,原来你果真是有篡逆之心。你想当皇帝么?”

    王源沉声道:“崔翁,我还是那句话,若大唐气数未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天意使然,何不顺应天意。”

    崔道远冷笑道:“谋逆便是谋逆,造反便是造反,偏偏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王源也缓缓起身,双目瞪视崔道远道:“崔翁,本人并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我王某行事,从来就无需跟任何人解释什么。”

    崔道远喝道:“那便无需解释,老夫却也不想听。”

    王源冷声喝道:“好,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言尽于此。我只希望你崔家站好你自己的位置,可莫要站错了队,招致弥天大祸。”

    “什么,你还敢威胁老夫?”崔道远瞠目怒斥,一扬手,“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盅摔落在地上,顿时片片碎裂,茶水淋漓。

第九九三章 长夜(终)

    屋子里的巨大动静惊动了屋外廊下众人,听到茶杯碎裂的刹那,柳潭便以极快的速度破门而入,冲入书房之中。崔家众人也在第一时间涌入屋内。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崔道远和王源面对面瞪视而立,像是两只正欲相斗的大公鸡一般,互相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两人都面红耳赤,显然正在争吵。

    “家主,发生了何事?您没有受伤吧。”柳潭闪身来到崔道远身旁,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刀柄。

    “爷爷,王公子,你们怎么了?好好的说话,怎么吵闹起来了?”崔若瑂也冲了上来叫道。

    崔道远狠狠的瞪着王源,王源毫不相让的也盯着崔道远,两人如泥塑木雕一般的不言不动。王源全身已经绷紧了力道,做好了一旦崔道远下令动手,自己便立刻出手挟持崔道远的准备。但他也明白,如果一旦动起来来,自己将是死路一条。从柳潭的身手来看,自己绝不是对手,更别说还有其他大量的护院了。而且王源也不希望事情到了那一步,说到底,自己的目的是要说服崔家,而非和他们闹翻脸。

    “你们……都退下。”崔道远缓缓开口道。

    “家主……”柳潭叫道。

    崔道远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头,沉声喝道:“都给我出去,我和王相国的话还没有说完。”

    柳潭无奈看了看崔元博,崔元博轻轻的摆了摆手,柳潭只得朝护院们打个手势,众人缓缓退出。

    崔若瑂蹙眉上前搂着崔道远的胳膊轻声道:“爷爷,你们好好的说话,千万莫要动气。不要发脾气好么?”

    崔道远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拍了拍崔若瑂的胳膊,崔若瑂看向王源,眼中满是幽怨和祈求:“王公子,我爷爷年纪大了,你也不要惹他生气。你们有话好好说,若是我爷爷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我替爷爷向你赔罪便是。不要吵,好么?”

    王源微微点了点头。崔元博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门口转身喝道:“若瑂,还不出来。”崔若瑂这才低头转身,匆匆出门而去。

    书房门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黯淡的烛火摇弋着,两人的身影在烛火的照射下投射出两个古怪的黑影,在窗棱上伸伸缩缩摇摇摆摆。两人都沉默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崔道远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王相国,老夫万没料到,你居然真的有篡逆之心。你可是我大唐上下推崇备至的朝廷脊柱,怎能学安禄山这样的反贼,居然要篡夺大唐的江山。这……这太让人震惊了。”崔道远叹道。

    王源也缓缓的坐下,沉声道:“崔翁,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有谁愿意去打打杀杀,谁不愿战乱之后过安稳的日子。可是安稳的日子能过得了么?若有人非要杀你的头,非要杀了你的家人朋友,你是选择引颈就戮,还是选择与之对抗?我曾一心一意为大唐,可大唐是如何待我的?”

    崔道远沉声道:“相国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大唐给的么?”

    王源冷笑道:“大唐是给了我恩惠。但我为大唐做的还不够偿还么?我得太上皇恩惠,进了翰林院为学士,此乃我仕途之始。但也经此而已。从那以后,我的哪一次任命不是刀尖上跳舞?陛下命我为河北黜陟使,听起来是升官,但河北黜陟使那官儿是人做的么?那是个没有人敢做的官职,因为任此职者无一善终。我当了这个黜陟使后,差点便命丧妫州,安禄山勾结了奚族人设伏袭击我,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已是一杯黄土了。我去剑南为副节度,那是对我的恩惠么?其时朝廷和南诏作战,剑南军节节败退。我去了是当替罪羊,当救火队的。你能想象,我若无法用竟有的数万兵马降服南诏的话,如今的我还活在世上么?更不用说伐吐蕃之战了,直到如今,还有人说我在讨伐吐蕃人的时候抗旨不遵,说我要挟朝廷和吐蕃私下达成和议。他们也不想想,吐蕃之战险之又险,差一点便全军崩溃。安禄山作乱,我率军迎驾于马嵬坡,粉碎了前太子李亨篡位的企图,将陛下平安迎接到成都。然而我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落得了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恶名。”

    崔道远皱着眉头听着王源的这些经历,这些事他都有所耳闻。但之前并未多想,此时此地,听王源历数心路历程,不免也心中戚戚。这王源确实是靠着自己扭转了命运,很多事若不是他个人的能力超绝的话,怕是早已大浪淘沙,泯灭浪潮之中了。

    “崔翁,我王源可不是如怨妇一般的爱抱怨。但忍耐是有限的。崔翁,我还是希望你能看清楚形势。一旦陛下不容于我,我必不会引颈受戮,到那时希望崔翁你不要站错了队,因为那样的话后果很严重。”王源沉声道。

    崔道远心中怒气又起,王源这话还是透着威胁之意,这让崔道远难以接受。

    “我倒想知道,若我助陛下于你为你,你能拿我东南豪族如何?”崔道远冷声道。

    王源摇头道:“崔翁,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在指点你一条明路。一旦陛下逼我造反,我的神策军将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打败他的兵马。即便他有百万兵马也难逃失败的命运。你或许会以为我在吹牛,但当你看到我神策军的实力之后,你便不会觉得我是在吓唬人。你们东南豪族之家要么选择中立,要么选择支持我,否则到最后你们会后悔莫及。我可以容忍今夜的谋杀,但我决不能容忍第二次的于我为敌。”

    崔道远气往上涌,呵呵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的兵马能以一当十?别人的兵马便是纸糊泥塑的不成?我东南各族若是铁了心和什么人为敌的话,手中钱粮可养百万兵马。以我江南几族的号召力,一呼万应,招兵买马如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王源微微摇头道:“没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再多也是炮灰。我根本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把话摊开了来说罢了。你们若执意支持陛下,我也无话可说。诚然,你们的支持会让我的胜利来得迟一些,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些。旦结果是不会改变的。而你们因为战错了队的下场将会极为惨重,你们江南几大豪族将会被诛杀殆尽,一个也活不了。”

    崔道远又忍不住了,活这么大,被人当面如此威胁还是第一次。他的脸色又红涨激动起来。但王源在他再次发怒摔杯子之前制止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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