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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这一条……他根本没资格跟萧重锋看对眼。
想到这里，易修忽然冷静了下来，原本浑沌一片的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了，他甚至在脚底已经被他踩得七零八落的杂志堆里发现了一个显眼的封面专题。
——颜氏传媒集团董事长心脏病发病危，数十亿资产终将落入谁手？颜氏传媒股价下降XX个百分点……
颜老爷子有心脏病？！
这是易修看到新闻后的第一反应。他跟这位颜老爷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虽然每次都被气得牙根痒痒吧……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易修喝毒牛奶丧命前几晚，还在电视上看到他的又一个专访节目。
那身体硬朗的，跟主持人侃侃而谈时红光满面，字字铿锵，左看右看真是打死老虎都不成问题！
横看竖看身上真是没一个地方像是有病灶的。
不过说起来，这段时间颜氏还真是祸不单行……
易修心存疑虑地打开报道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颜老爷子发病后入住的那家医院，刚好就是萧重锋现在待的这家。
颜氏曾经在这家医院做过慈善活动，而且这里医疗水平确实是全市顶尖水平，住进这家医院一点问题也没有。
……
自己到底是跟颜家犯冲还是他们克他？
易修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家医院那么大，光住院部就整整两栋大楼，应该没那么巧，会在这里碰上吧？
62第六十一章：医院（下）
有句俗话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
还有句俗话叫甭管两情相不相悦；沟通不良是没有好结果的。
苍白静谧的单人病房里；缩在角落把自己围在一堆报刊杂志中的易修在萧大侠的眼中；神似一只把自己围在木屑当中颤巍巍的毛仓鼠。
易修翻几页地上的杂志；那小贩果真给他夹了几本重复的在里面，心里哀叹多付了几块钱；开始用余光偷偷打量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发着呆的萧大侠。
噢；现在想想；也许是他会错意了呢？
易修抱着如此的侥幸心理，你们瞧，萧重锋胸前的好感度数值到现在还显示为零呢；要是真的喜欢他，这个算是怎么回事？
“萧兄啊，”易修紧张地舌头打结；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你刚才说的那话……那话……”
“我愿与你白头偕老。”萧重锋重复了一遍。
易修的脸腾地红成了个大番茄，“古……古人真不矜持！”
萧大侠看他这副整个人都炸起毛的姿态，兀自认真地思索自己这么说究竟有何不妥。
萧重锋从小就被人说性格沉闷。
其实他不是性子闷，而是一向不大擅长表达想法——各方面来说都是。
就说他从小长大的山谷里的厨子王叔，就说过这么一段话：“我在谷里干了七八年，每个弟子的习惯口味都摸得一清二楚，哪个爱吃甜哪个爱吃辣全都难不倒我。可就是这个萧重锋，就算是给他吃泔水，他也能吃的跟佛跳墙一样……好吧谷里没做过福跳墙，可我就从没在他脸上看到三种以上的表情！”
咳这当然只是个特例。
萧重锋不擅长表达想法，不过有了想法他就会马上表达出来。
好比如果他不喜欢看情深深雨蒙蒙就会皱皱眉头，易修捧着电脑傻笑三个钟头没理他就会陷入低气压。
——好吧这种细微的变化一般人看不大出来。
但是这次不同，易修对于萧重锋来说是个很独特的存在。
这种独特大概可以跟他的师父平起平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一般人很难相信一个在精神和肉体上曾经遭受巨大打击的人能在重获新生之后活得这么……二缺。
某方面来说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坚强。
而附加了这种独到的坚强和乐观的易修，整个人都仿佛在闪闪发亮。
这在某种契机下使得萧重锋骤然产生了一种想法。
无论何时何地，他想一直与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
哪怕只是每天看看电视，算算这个月还剩多少伙食费，听他抱怨这个月还剩多少字没有码然后把头往键盘上撞——老实说他到现在还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但是，这种生活平静也足以令他产生希望持续下去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萧重锋的近二十年人生中是第一次出现。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就把它表达给了易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并不是……）
……
——咄咄咄。
易修迅速扑过去开门。
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任何敲门声对于易修来说都如同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就算是刚才离开的小贩折返他也一定会心存感激地把他剩下的报纸全买下来！
然而这次的来访者却令易修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来人惴惴不安地往病房里探了探头，以蚊鸣般微弱的声音低着头道：“修哥，我是来看萧大哥的。”
易修木着脸让开一条道，让提着大包小包的余粱迈着小碎步走进去。
一进门他就先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一个个把东西往萧重锋床头的柜子上堆。
什么补品啊，水果啊，各类零食啊，直把柜子顶上堆得满满当当，放不下挂在柜门上才算完。
末了余粱往床尾一站，又鞠了个九十度躬。
“对不起，萧大哥。”
态度诚恳语气悲切，从头到脚都贴满了无形的‘对不起，我错了’标签，易修差点就被他给感动了。
没错，差点。
萧重锋收回一直投射在易修身上的眼神，冷漠地在余粱身上扫了一眼，“我知道与你无关。”
余粱一听就跟被平反了一样差一点喜极而泣：“谢谢萧大哥，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神就发现那把剑……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就算不是故意的我也把萧大哥你给伤着了……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一面道歉一面小心翼翼地望向易修的方向，看起来比起萧重锋这个受害人，他似乎更关注他心爱的面大的态度。
易修有些生疏地招呼他坐下来，开口问道：“小梁啊，我也知道这事不怪你，所以我们不是跟警察说不追究了吗，不过后来我们没再去电视台，那节目怎么样了？”
其实这件事已经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就算不问，易修也根本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果然，余粱听到他的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略显局促地道：“幸好剩下的节目不多，等我放出来之后电视台马上找我补拍了几段，再剪切了一下，才让节目没有开天窗。就是这两天来找我的记者特别多……你们有没有遇到？”
记者？
易修愣了一下，他倒确实忘了这茬。确实有点奇怪，说来这个选秀算是目前比较火的电视节目之一了，出了选手伤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娱乐记者八卦狗仔还不像见了鸡蛋的苍蝇一样飞扑过来……怎么他们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天，一个都没瞧见？
这时另一边的余粱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颜氏集团的董事长前几天也住在这家医院，据说颜氏下了重本让医院范围内的全部记者都自动离开，难怪平常我出个门都要被几个人跟，可是来到医院之后却连半个跟踪的都没发现呢！”
易修眼神闪烁：“你也知道颜氏集团董事长心脏病发的事情啊？”
余粱点点头：“在A市这件事谁不知道，不过我想如果是颜氏董事长，肯定是不可能让闲杂人等近病房的，所以就算知道在这家医院，我想也不可能见到他吧。”
易修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扯开一个果篮，摸了个橘子出来：“吃不？”
余粱连连摆手，“不不，不用了。”半响，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虽然修哥你可能不大想听，但我很想跟你分享一下……我这回八进四成功了，这周就要准备录制总决赛，因为是总决赛所以直播，电视观众短信投票。”
易修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很好，你当初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成名赚钱照顾妈妈……说起来你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该不会也是在这家医院吧？”
余粱慌忙摇头：“不！我妈不在这家医院，我最近接到了个广告代言的工作，刚拿了代言费，把她转到大医院了，她的病情很稳定，现在多是我爸照顾他，她不让我去看，说让我好好准备比赛。这次这事我爸跟我都瞒着她呢……就怕她情绪出现问题，病情反复。”
讲到妈妈余粱的神情活泛了许多，最后跟易修寒暄了几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离开时他站在门口，对易修说：“这段时间网上的事情我一直在看，面大你要加油！不管别人多不理解你，我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一定！”
易修朝他笑了笑，合上房门。
关门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元鹏飞。
接通电话，听阿飞把事情说完，他表情愈来愈凝重，挂断这通很长的电话后，易修坐到萧重锋床前，筹措了一下，坚定地道：“萧兄，你刚才跟我说的事……咱先放一放吧，我拿到了个很重要的消息，关于余粱的，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重锋抬眼，无声地催促。
易修说：“除了我让阿飞帮我查了一下他在网上的账号注册地点跟注册时间之外，其实我还让邹林他们——就是那两个小偷顺便给我查一查他的背景资料。刚才也给我传了过来，余粱不是有个身患重病的妈妈么，住在市政府医院。”
“邹林他们在余粱妈妈那里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就我们离开的这两个月以来，他一次也没去过那家医院看望她。”
“余粱的妈确实有重病没有错，也是他爸爸在照顾没错。”
“可最奇怪的事情是，即使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一次都没有去过医院探望母亲，无论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医生护士还是他父母本人，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而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情。”
“这件事说明不了什么，顶多证实余粱没有他自己口中那么孝顺罢了，可我总觉得哪里想漏了什么。”
“萧兄，你的思维方式跟我不同，你能帮我想想，我是想漏了什么东西吗？”
63第六十二章：亲个（上）
身为面瘫最大的悲哀就是当你心情十分郁闷而试图表达出这一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在你脸上看到如常的表情。
然后在你看来十分重要的内心渴求就这么被忽略了。
床头柜上刚倒上没多久的热茶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对于一开始的‘重要’话题被转移走而感到十分不爽的萧重锋默默把易修递给他的橘子捏成了一个扁型。
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易修自顾自说道：“我让阿飞帮忙查了查余粱在网上给我留言的账号，发现这号注册在两年多前——终点网成立的那一天。而在这两年期间；这个账号一直都没有活动的迹象；几乎就是个死号，直到我发文的那一天；它忽然开始活动起来，为我发评留言，扔票点击……”
“他是盟主吗？”萧重锋冷不丁问一句。
“什么？”易修呆了呆；恍然想起当初确实跟萧重锋科普过终点网的读者系统，“现在还不是……不过我看他投钱的数量……估计快了。”
“这不是重点；萧兄；重点你难道没看明白吗！”易修声音忽然拔高几度，倏地嘹亮起来；“按照他这个态度，这家伙他完完全全就是冲着我来的啊！”
铁杆粉？哪有这样的铁杆粉！
一个号注册三年，第三年才开始在网站看文，看的还只是他的文，别的文他连理都不理，要说这家伙没猫腻绝对是在侮辱人的智商啊！
“查他，必须要查他！”
这就跟如果你饿着肚子走在路上，有人给你一个苹果，你会很感激地对他说声谢谢。可要是有人忽然往你手里塞一碗天九大鲍翅，你就必须得开始怀疑这里面是不是下了什么邪药。
易修在屋子里团团转，一伸手拨通个号码。
几声短暂的铃音后，接电话的汉子操着口不耐烦地普通话大声咆哮道：“这回又是什么事？一次性电话很贵的，要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小心老子坐火车轮船回来揍你！”
一如既往的纯爷们啊邹爷！
易修背对着病床谄笑了一下，“绝对重要的事，我想再让你们帮忙查个人。”
那边沉默了许久，邹林极度平静地开口：“兄弟，你该知道我们的本行是什么吧，就算虎落平阳了也沦落不到给人溜着在全国跑腿的地步！”
易修听语气知道这位爷是真的火了。
他也原本就没打算让这俩能一直安分地给他办事。
“这回这个叫什么颜烨的，还没查完怎么又有人要查？我们可好不容易打听到颜烨老家在哪座山沟沟里，千辛万苦奔过来，水土不服加晕船，阿英现在还在屋里躺着，消息都没打听到几条，又想把我们往哪儿调啊？”
易修一听来了精神：“水土不服？那敢情好！我这回让你们帮忙查的目标就在医院里，你们干脆先把那边放一放，这个比较重要。”
邹林：“……靠，老子信了你的邪，先前给的车马费可早就花光了，就算想挪地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只见易修不慌不忙道：“你别着急上火，我们又不是没钱。你等着。”易修顺手把从兽人大陆顺来的那些东西拍到的照片随便发了几张过去。“虽然手机像素太模糊，不过我相信就算是如此模糊的相片，像你们这么有头有脸的大盗贼，肯定也能看得出他们的价值。”
在遥远的农村给阿英满头大汗辛苦熬中药的邹林抽了抽嘴角：“得了吧，你以为我们身上自带天文望远镜啊，能直接从地球这头看到那头”
易修：“……其实天文望远镜不能穿透地球。”
邹林：“我打个比方！比方你懂不懂啊！”
易修：“懂懂懂！”
邹林：“算了……说吧，哪家医院。”他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山沟沟。
易修报了个医院地名。
邹林上网查了查：“操，就看个水土不服，我们还得跨省？！”
易修淡定道：“有口碑的医院，安全。”
邹林：“……”
挂了电话，易修叹气道：“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帮我们的忙了。”
萧重锋：“会的，他们那种职业，只要有利益可言，多难搞的任务都会想方设法去完成。”萧大侠经验似乎颇高。
易修含含糊糊地点了点。
再然后，萧重锋在病床上大胆表白这事就被揭过去了，易修权当没听见，日子该咋过咋过——虽然是这么想的，可自打那天之后，易修每回看到萧重锋，浑身都有一种不自在感。
什么样的不自在感呢，就像是本来光滑如新的镜面，咣当一下，砸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缝隙。
虽然看起来好像跟以前没啥两样。
可有心的人看来，那条细微的裂痕就是在那里，也不跑，也不变。
别提有多别扭了。
就说他以前跟萧重锋擦身，擦的那是坦坦荡荡，一点歪斜念头也没有。隔三差五伸手摸摸那垂涎已久的腹肌也不在话下。
可是自从那天过去之后，易修再看到光溜溜的古人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腹肌还是那块腹肌，胸肌还是那块胸肌。
可怎么就是……让人好想脸红呢。
两个沟通不良的家伙就这么在病房里腻腻歪歪地相依为命了十几天，期间萧重锋的内伤在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很快康复。
某日陪床的易修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萧重锋披星戴月地从窗口爬进来。
易修：“……”
萧重锋淡定地回床盖上被子：“一日不练剑，会生疏的。”
易修：“……出院！”
……
萧重锋的话说的没错，一日不练剑，会生疏。
而一日不码字，就会手慢。
易修这些天成功保持了有质有量的每日更新，网上流言蜚语渐渐少了，这才是一般大众正常的八卦热情。正常八卦哪有维持几个月还不消停的。
小粮依然整天活跃在书评区，选秀总决赛也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中。
很快到了总决赛的日子。
这段时间颜氏的股价涨涨停停，像个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股市里忽上忽下，跟玩心脏病人一样叫人生不如死。
没办法，颜老爷子的病情又传来不好的消息。
但颜氏旗下投资的节目却又赢得广大观众的喜爱。
这股价真是想不七上八下都难。
不过这些都跟易修没什么关系，他最近比较关注的是终点网写手圈的线下约见事宜。
刚好就是在A市，有几个他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写手约好了会面一番。
其中还有那位曹老爷子。
易修想了想觉得这人还是有再深交一次的必要，就答应了一起去参加这次同城写手线下会面。
萧重锋听到这件事也没说什么，而是兀自打开易修的电脑浏览起网站——他最近已经学得能独立上网，拼音也学全了，还学会了刷论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热衷于在帖子后面回复一大串的‘顶楼主！！！’。
聚会的时间和地点是某个星期日下午的一家中餐厅里。
那天，易修风尘仆仆赶到那里，已经来了几个写手。
易修一眼就认出坐在角落里略显阴沉的曹老爷子，上辈子他俩其实没见过面，只有照片和视频联络，次数也不多。
老实说他这回来也就是为了这位。
把自来熟属性临时多加了几点，易修厚着脸皮往曹老爷子旁边一坐，伸出手：“你好，我是老坛酸菜面！”
曹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头：“曹老爷子。”
吃了闭门羹的易修也不气馁，“我真名是易修，奇怪啊曹老，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眼熟？”
曹老爷子抬头望过去：“我们确实已经见过了。”
不是吧？！易修左看右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剧里跟萧重锋演过对手戏的那谁谁嘛！！”
曹老爷子拱手道：“曹乐意。”
易修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有样学样地拱手又重复一遍“易修！”
据他所知，曹乐意的家境一向不是很好。跟家庭问题有关他也不方便多深入了解，易修也一直不知道曹乐意除了网络写手还干什么，这下看来，做演员才是他的正职。
只不过……易修仔细打量起这位久违的故友。
这张脸横看竖看他都没有任何跟荧屏有关的印象。
看来曹乐意的演艺之路，并不怎么顺利啊。
一群大男人凑在一起聚会，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饭局很快进入主题，易修酒量向来不好，被灌了几杯就倒在沙发上天旋地转，才缓过来一会儿又被灌上几口。
反观曹乐意，游刃有余地周旋在酒杯之间，几次饮酒也都是点到即止。
这顿饭足足吃了五个小时。
一直到凌晨易修他们才被放出来，浑身酒气，晕头转向，抱着路上的电线杆就开始大舌头：“嘿嘿，别……别想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