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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的暴君呢？那个时候，哪怕你心中愤怒、不甘或屈辱，你会任它爆发出来吗？”
面对叶成的反问，索菲娅稍加思索，便缓缓摇头。
这种情况下，为了活命，大多数人，怕是都会委曲求全吧？
叶成笑了，笑得淡然，笑得洒脱，经历了这么多，手上人命无算的他，似乎已经看得透彻：
“所有这一切的表现，归根结底，用一个词便可以来概括”
说到这儿的叶成，略微顿了顿，在心中微微一叹后，才说出了那个赤裸裸让人无法直视的词：
“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啊，自己面对那无法抗衡的斗神系统，何尝不是欺软怕硬呢
叶成暗中苦笑。
“欺软怕硬？”
索菲娅愕然不已地重复着叶成的话，略加思索，便转瞬满头大汗。
无他，太诛心了
回想过往经历，她惊恐地发现，那几乎是一部交织着各色欺软怕硬的选择的历史。
随着汽车的颠簸，索菲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路无话
1916年10月末，索姆河盆地的战场之上，战争正处白热化的状态，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每一天，都有上万的尸体在战场上形成。
这是一座血淋淋的屠宰场。
金属风暴轻易地收割着一片片鲜活的生命，毫不手软，冰冷无情。
入夜，屠宰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逐渐安静下来。
几道身影在硝烟味尚存的战壕中猫着腰迅速穿梭，黑暗中，他们并未任何的照明设备，却如灵猫般敏捷自如。
显然，对于这些战壕，他们无比熟悉。
因为，这就是他们亲自修成的。
“停！”
蓦地，低喝声响起，用得，却是中文，带着些地方性口音。
三道身影停在了战壕内，在领头的那名高瘦大个的带领下，脚尖踮起，紧紧地贴在了坑壁上。
身后的两人眼神中皆是茫然，虽然不明白，可显然他们对领头之人极为信任，不问缘由便听从了指挥。
良久，那领头的高瘦大个松了口气，紧贴在坑壁上的身子缓缓落下。
“李哥，怎么回事？”稍微矮小的那道身影率先出声，被称为李哥高瘦大个压着声音道：
“有英国佬起夜。”
“回去了？”
“废话，不回去李哥哪会跟你说话，早扇你大嘴巴了。”声音从另一个矮小壮实的身影处传来，语调憨直，带着丝横劲。
这三人是英国人从中国招募的劳工，被派到了索姆河前线挖战壕。
“薛愣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长这么壮实却是个婆娘嘴，真他妈稀罕。”矮小身影显然不乐意了，直接硬怼了一句。
“王麻子你再说一遍！？”被称为薛愣子的矮壮身影向前逼近了几步，被前方的李哥插入两人中间给隔了开来，其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这是偷跑！不是出来玩！”
“我他妈这是遭了什么孽了！！！遇见你们两个活宝！！！”
被称为李哥的高瘦身影，全名叫做李长青，此时站在两人当中，神情愤懑。
怎么能不愤懑？
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跑，没想到被同营的这两个活宝发现了，死活要跟着一起，自己一时心软，加上怕他们举报，便松了口，答应带上他们。
没想到这两货简直就是白痴！没有一点大局观。要不是他小心谨慎，早就被抓了。
至于为什么要跑？
当然是跑了更有钱途啊！！！对面的法国劳工营待遇好又清闲，还不被安排挖战壕这么危险的活计，薪酬还能足额发放，对比一下，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英国佬把人当畜生使，想要马儿跑还不给吃够草，动辄打骂皮鞭伺候，傻子才继续给他们干活呢。
至于来前签的劳务合同，念过几年私塾的李长青认识字，知道上面的条款，那是英国佬先没给够薪酬违约的，那份卖身契做不得数的。
而且，他知道，已经有好几个老乡偷偷跑到对面了，那些法国人睁一只闭一只眼，也不会管，还照样发钱。
这是他起了逃跑心思的直接动因。
没想到被身后这两个缺心眼给搅和了。
眼看着还有好几里地要走，李长青扭头瞧了瞧两名跟班气冲冲如斗牛般的神情。
突然一阵心灰意懒
“算了算了不跑了”
有这么两个傻子跟着，迟早要出事。
不如回去待着。
起码，
工钱虽然少点，还有不是？
第208章 没有人权（）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读过书的李长青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眼看着距离光明世界就剩最后几里的路程，他心中的不甘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李哥！不干我事！是薛愣子不说人话！”矮小的王麻子率先在李长青耳旁叫起了屈，而一旁被称作“薛愣子”的矮壮青年仍鼓着双牛眼，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样。
在劳工营里两人本就有些不对付，八字犯冲，成天口角。
到了此时却是积习难改。
“要打到了法国人那边再打，现在都把嘴给老子封上！！！”李长青低声厉斥，“咱们是逃营，要是被那些英国佬抓住了，不死也得脱层平！你们自己找死，不要拉上我！”
被李长青这么一骂，两人这才想起了当下的处境，登时都不再言语。
见状，心中暗骂的李长青重新伏下身子，紧贴战壕侧壁，头也不回地低喝了一声“跟上”后，率先向着目的地奔去。
薛愣子跟王麻子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冷哼了一声后，紧紧缀到李长青的身后，追随着前者的步伐。
似乎是幸运女神眷顾，三人一路顺利地接近了英国军营边缘，距那隔离的铁丝网不过一百米距离。对面，法国军营的铁栅栏赫然在望。
蓦地，李长青紧张的低喝声响起：“停下！”
身后的两人闻声停下了脚步，却听前方的李长青恨声低语：“这帮该死的英国佬！竟然养了狗！！！”
两人顺着李长青的视线望去，借着月光，发现一只差不多小牛犊子大小的大黑狗赫然趴伏在铁丝网前的空地上，其上贴心的用木板盖了座小窝
“妈的，狗都单独有个小窝，英国佬让我们住几十个人的大通铺！”王麻子见状低声骂骂咧咧起来。
李长青恨恨地垂下了头，扭身向原路回返。
“李哥，你干啥？”薛愣子尚没弄明白状况，被身旁王麻子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傻蛋！回去了！你上去能咬得过狗？”
未待薛愣子反应过来，王麻子快步跟上了前方李长青的身影。
稍倾
“王麻子，我日你娘！”
勃然大怒的薛愣子摸着后脑勺，快步向前方追去。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战壕中
翌日，天还没亮，尖锐的哨子声便在营地里响了起来。
“快点起床！！！猪猡们！！！开始干活了！！！”
“快点！别像个小baby似的赖床！！！”
“穿好你们的工服，拿好工具！马上出发！敌人就要达到战场了！”
英国监工那令人厌恶的声音贯入脑海，让入睡不久的李长青烦躁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敢不起来，英国监工手上的皮鞭可不是吃素的。
那是抽死过人的！
因为同伴被虐待至死，劳工们曾经集体抗议，却遭到了英国士兵的血腥镇压，死掉4个人后，他们集体妥协了。
毕竟是出来挣钱的，不是来拼命的。只要听话，就不会挨皮鞭
没想到，自从抗议被镇压后，英国佬越发地变本加厉，随意延长工时与克扣工资是家常便饭，甚至让他们代替后勤兵的角色，开赴战斗激烈的前线去运输弹药。
那可是走三步挨一个炸弹的前线战场啊！
会死人的！！！
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华工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替这些洋鬼子卖命打仗。签的只是劳务合同而已，凭什么让他们上前线！！！
可令人绝望的是，寄回给国内政府的举报信，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而向英国政府的抗议，得到的，只是英国监工们更为频繁的嗤笑怒骂与殴打
至于招募华工来欧的惠民公司，华工们则根本无从联系
李长青强打着精神，从通铺上坐起，昨夜回来得太晚，他是和衣睡的，因此不用再穿衣，套上布鞋，从床底掏出铁铲，便向宿舍外跑去。
是的，他是跑着出去的。因为，如果不是跑着的话
“啪！！！”
响亮的皮鞭声在宿舍里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夹杂着方言的叫骂：
“日你娘的狗东西！用鞭子抽你爷爷！疼死你爷爷我了诶！！！”
薛愣子骂着英国人听不懂的方言，捂着脑袋从宿舍里蹿了出来。
英国人对劳工营采取的是军事化管理，行动稍微迟缓点，便会挨打。为人有些憨傻的薛愣子，愣是“屡教不改”，每天挨一两鞭子，已是家常便饭。
不过今天，一向机灵的王麻子，破天荒地也挨了鞭子。
昨夜睡得太迟，加之睡前薛愣子的一阵胖揍，王麻子早起状态不佳，思维动作都有些迟缓，稍微在床上磨蹭了下，英国监工那仿佛长了眼睛的鞭子就从天而降，与他瘦小的身躯做了亲密接触。
“娘希匹咧！！！”王麻子嘶着凉气，滚落床下，屁滚尿流地披着衣服便跑，被又一鞭子抽了回来！
“穿上你的鞋！你个屎一样的家伙！”
英国监工恶狠狠的话，不懂英文的王麻子没听懂，但他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话，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上次被鞭子抽死的那名华工就是他的邻铺，他是亲眼看着其最终反抗后是什么下场。
所以，瑟瑟发抖地王麻子当即跪了下来，砰砰砰地在地上磕起了头。比起小命，尊严什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玩意。
英国监工再次举起的鞭子放了下来，宿舍里响起了他猖狂的笑声。
“真是低等下贱的黄皮猴子啊！膝盖骨都是黄泥捏的吧？”
穿着皮靴的大脚蹬在了地上跪着的王麻子大腿处，将他整个人都蹬倒在地，然后，这位粗鲁的英国大汉大笑着从其身上跨过，走向了下一个通铺。
自觉死里逃生的王麻子长舒一口气，麻溜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提着铲子出了劳工宿舍的帐篷。
帐篷外，尖利的哨声此起彼伏，华工们排成长龙，如同一群群黑黝黝的工兵蚁，在蚁后的命令下，或麻木或服从地奔向了近在咫尺的战壕。
这座血腥的绞肉场，经过一晚上的打烊歇息后，再次开工了
第209章 生死一线（）
炮火的轰鸣声奏响在索姆河盆地上空，激烈的战斗再次打响。
每一分钟，都有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这血腥的屠宰场中，前仆后继，无有间断。
李长青已渐渐适应了这修罗场般的环境，越过一个个残肢断躯，顶着头顶上方的枪林弹雨，抱着两箱弹药，压低了身子赶往战壕前线。
今日点背，他又被抽中了送弹药，这是战壕里除了上前线打仗外最危险的活计
当然，点背的不是他一个。
“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李哥，我们今晚还跑不？”
王麻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李长青身后响起，方才，一枚炮弹在他身后三米处落下，爆炸带来的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灰头土脸的王麻子此时满脸的后怕，这真是老天爷赏命，要是刚才稍微走得慢点，怕不是明年的今日就要收纸钱了。
李长青头也不回地闷声道：“跑？跑去被狗咬？”
“李哥！咱们可以换条路啊！我不信英国人养了那么多狗！”王麻子加快脚步凑到了李长青身旁，哭丧着脸道：“再待下去，挣了钱也没命花。咱明明是出来打工来着，这怎么就成了打仗了？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来！”
“换一条路？”李长青的情绪有些低沉，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为了找到这条‘安全道路’我花了多长时间打探么？”
“多长？”
“一个月！！！”
“咋得这么长！？”王麻子惊得目瞪口呆。
李长青翻了翻白眼，无语地道：
“这每天挖那么多条新战壕，还要跟旧的坑道接续，条条相连，搞得跟迷宫似的，现在这个口被狗堵门了，鬼知道还有哪条道晚上死角多、方便跑？”
“那怎么办？”
“等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不停地在战壕中穿梭，又经历了几次炮弹在耳边炸响的险情后，终于赶到了此次任务的目的地。
一座机枪阵地
“狗屎！才四箱？6000发子弹够干什么！”看到李长青两人搬来的弹药箱，阵地最边缘的机枪手鲍勃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座机枪阵地一共有两架维克斯中型机枪，以每分钟200发的射速来看，6000发子弹也就够两座金属风暴肆虐十几分钟的。
机枪本就没对面多，打久了枪管还发热，不如对面水冷的重机枪持久，也就是占了地势高的便利才能堪堪守住。要是再连弹药供应都不能及时的话，鲍勃觉得，还是早点投降算了。
“敌人的火力太猛，子弹供应要加快！”
“哒哒哒”的子弹喷吐声中，鲍勃身边的装弹兵扭头对着李长青和王麻子吼了一句，旋即便看到了两人一脸茫然的模样。
“oh！shit！忘了他们是文盲！听不懂英语！”装弹兵一拍额头，愤愤地道：“上面那帮将军脑子被驴踢了吗？让一帮亚洲人来当后勤兵”
正在这时，机枪手鲍勃焦急的大呼声传来：“吉米！快！子弹要完了！”
闻言，装弹兵一把抱起了放在脚下的弹匣，扭身飞扑到机枪位旁边，手脚麻利地开箱取出帆布弹链，接续到机枪弹鼓上。
另一架机枪的装弹兵做出同样动作的同时，挥着手对呆愣在阵地上的李长青与王麻子嘶声大吼道：“笨猪！！！快去拿弹药！”
两人虽然听不懂英语，但肢体语言还是看得懂的，当即手忙脚乱地退出了机枪阵地，沿着战壕向原路返回。
轰的一声！
一枚炸弹落下，炸塌了前方的战壕，堵塞了两人返回的道路。
“李哥！咋办？”王麻子心中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被堵塞的道路与上方密集的弹流，李长青略微思索便沉声道：“回去。”
正值两军开战，翻上战壕的风险太大
他带头转身，两人再次出现在了机枪阵地。
“你们在干什么！？”看着两手空空返回的二人，吉米暴跳如雷：“耍我们玩吗？”
看见面前这名英国佬脸上愤怒的神情，李长青忙不迭地用动作表示，回去的路被炸塌了，他需要工具疏通。
吉米的目光顺着李长青的手指，落到了小队放在战壕内的工兵铲上。
“拿去！快搬弹药！”迅速捡起两把铲子塞到两人手中，吉米着急地赶人，同时用手做着比划：“告诉军部，需要更多的弹药！更多的！！！”
李长青跟王麻子牛头不对马嘴地答应着，提着铲子开始了疏通战壕的工作。
蓦地，身后的阵地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让王麻子挥铲子的动作顿时一滞：
“李李哥咋回事？”
“快挖！！！别停下！！！”李长青脸现焦急之色，手中的铲子挥舞得越发迅捷。
身后，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看着眼前仍旧高高堆起的土墙，李长青整张脸瞬间煞白，身子僵在了那儿。
这下完蛋了
紧盯着阵地方向的王麻子眼中，出现了七八个一身灰绿色军服，头戴圆形大钢盔的身影。
这不是英国兵！英国兵的衣服是棕绿色的，钢盔形状也不一样！
王麻子瞬间意识到了不对，拔腿便向战壕上方爬去。
李长青急忙厉声喝止：“瓜娃子！别跑！”
话音方落，枪声便响了起来。
王麻子那瘦小的身躯直挺挺地落回了战壕里。
心中被恐惧充斥的李长青，连转身都不敢，慌忙高举手臂作投降状，“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大爷，别杀我！我不是英国兵！没杀过人！”
虽然知道后面的人应该听不懂，可慌乱的李长青还是忍不住大声解释起来。
为了争那一线活命的机会
他曾经听劳工营里的翻译说过，这场仗打得太久了，双方死了几十万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会留俘虏。
这是他心中恐慌的根源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冷的男声：
“中国人！？”
因惊恐而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生起几分诧异，因为，这话是用国语说出来的，但传来的方向似乎是战壕上方。
难不成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
尚不等他抬头观望，身后，传来了带着质问的呼喝声
旋即，枪声在耳边炸响！
李长青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第210章 神奇老乡（）
没打中么？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李长青睁开了被吓得紧闭的双目。
只不过数秒的功夫，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似乎人都走光了？
“你是中国人？”
蓦地，从背后传来的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刚才不是幻觉？真是老乡？
李长青诧异地转身，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映入眼帘。
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真是中国人！
“你你是哪个营的？怎么”眼角余光捕捉到这位“老乡”身后的场景，李长青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什么！？
七八个身穿灰绿色军服的大头兵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保持着开枪射击的姿势，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
“你你是什么人”对神秘力量的恐惧让李长青说话都开始打颤。
“当然是中国人。”高大男子嘴角扯起一抹微笑，伸手拍了拍李长青的肩膀。
这释放善意的动作，让李长青心中的恐惧稍缓。旋即，那男子再次开口询问道：“老乡，你怎么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