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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二〔美〕玛格丽特.米切尔-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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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带藤倒下来。 盖住了那个坟堆。 后来思嘉从不提起要换几根柱子把这棚架修复一下,即使那几个黑人知道了其中的缘故,他们也没有作声。好几个漫漫长夜,她躺在床上因过度疲劳而睡不着时,也不见有鬼魂从那浅浅的坟穴里出来打扰她,她回想起来既不害怕也不懊丧。 她纳闷地想,要是一个月以前,她还根本干不出这种事来呢。 年纪轻轻的汉密尔顿太太,两颊上漾着酒窝,戴着丁丁当当的耳附子,看起来似乎懦弱无能,却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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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一个男人的脸打得稀烂,然后赶忙刨了个坑把他埋了!思嘉撇着嘴狰狞地笑了笑,心想要是那些认识她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吓成什么样子啊。“我再也不去想这件事了,”她这样决定。“事情既然过去就完了。 那才傻呢。 而且我要是不杀了他,我想——我想我回来以后是有点变了,否则我是干不出来的。”

    以后,凡是遇到什么不愉快或者棘手的事,她心里就出现一个念头:“我连人都杀过,这等事当然干得了。”她并非有意识地这样想,而是一种隐蔽的思想活动,不过它的确能帮助她鼓起勇气来。她的变化实际上比她自己所知道的要大得多。 她的心上已逐渐长起了一层硬壳。 那是她在“十二橡树”村奴隶住宅区的菜地里躺着时开始形成的。如今有了一匹马,思嘉可以自己去看看邻居们家里发生的事了。 自从她回家以后,她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在不断折磨她:“我们是这个县里唯一留下的人家吗?

    难道别的人家都给烧光了?

    他们全都逃到梅肯去了?“她每一想起刚刚目睹过的”十二橡树“村、麦金托什和斯莱特里家那些废墟,就几乎不敢去了解全县的真相了,不过无论情况怎么坏,了解了总比整天纳闷要好一些。于是她决定首先骑马到方丹家去看看,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家最近,而是想到可能方丹大夫还在那里。媚兰需要请大夫看看呢。 思嘉有些担心,她本来应该逐渐恢复了,可现在仍很虚弱。这样,一等她的脚好了些能穿上鞋时,好就骑上北方佬的那匹马出发了。 她一只脚搁在缩短了的马镫里,另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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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跨女鞍似的盘在鞍头,策着马经过田野向米莫萨跑去。 她一路上硬起心来作好准备,因为说不定那地方也被烧了。她又惊又喜地看见那所褪色的黄灰泥房子仍立在米莫萨的树林里,似乎还跟过去一样。 当方丹家的三个女人从屋里出来叫嚷着欢迎她吻她时,兴奋极了,她心里感到又温暖又喜悦。可是,等到头一阵喜相逢的热烈劲儿过去,她们一起走进饭厅坐下之后,思嘉便觉得周围有点冷淡了。 原来北方佬并没有到过米莫萨,因为这里离大路比较远。 因此方丹家的牲口和粮食都还保留着,只不过也像塔拉和整个乡下一样周围是一片罕见的寂静。 除了四个干家务的女仆,所有的奴隶因为害怕北方佬要来都跑掉了。 庄子里已没有男人,只有萨莉的小男孩乔,可他刚刚扔掉尿布还不能算个男人呢。 这所大房子里只住着七十多岁的方丹老太太,还有她的儿媳,一个已经五十来岁但大家都习惯称为少奶奶的女人,以及刚二十的萨莉。 他们和邻居家离得很远,孤零零的,不过他们即使害怕也不轻易表露出来。 思嘉想,这大概是因为萨莉和少奶奶过于畏惧那位十分脆弱但又倔强的老太太,不敢流露内心的不安吧。 这位老太太,连思嘉自己也怕她,因为她那眼尖嘴利的厉害劲儿,思嘉早已领教过了。这几个友人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年纪又想差很远,可她们在精神和经验上有一种共同之处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了。 她们三个都穿着家染的丧服,都显得疲倦、忧伤、烦恼,心里都忍受着一种悲痛,这悲痛虽不表现为愠怒或诉苦,但却从她们的微笑和欢迎的话语中隐隐流露出来。 因为她们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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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跑了,她们手中铁成了废纸,萨莉的丈夫乔已在葛底斯堡牺牲,年轻的方丹大夫在维克斯堡得痢疾死后少奶奶也当了寡妇。至于另两个小伙子,亚历克斯和托尼,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弗吉尼亚什么地方,是死是活;连老方丹大夫也跟着惠勒的骑兵上前线去了。“老傻瓜都七十三了,尽管他自己想装得年轻一些。而且一身的风湿病就像猪身上的跳蚤一样,”老太太说着,对自己的丈夫满怀骄傲,眼眼里流露的光辉早已把这些假意讽刺的话给揭穿了。“你们这里亚特兰大的什么消息吗?”思嘉等她们心境平静了些才这样问。“我们什么也不了解呢,完全被困在塔拉。”

    “唔,孩子,”老太太说,她像惯常那样把话头接过来,“我们这里也像你们一样闭塞死了。除了听说谢尔曼终于占领了城市,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唔,他到底占着了。那他现在怎么样?

    仗打到了哪里呢?“

    “三个女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乡下,几个星期也看不到一封信或一张报纸,还了解什么打仗的情况呀?”

    老太太尖刻地说,“我们这里有个黑人遇到过另一个黑人,那个黑人有个朋友就琼斯博罗去过,我们这才听到了一点消息,否则什么也不知道。 据他们说,北方佬就待在亚特兰大休整他们的人马,不过这是不是真的,我和你一样都只能自己去判断了。 按说经过我们这一阵打击,他们也的确需要休息休息了。”你想想看,你们这一阵子一直待在塔拉,我们竟一点也不知道!“少奶奶插嘴说,”啊,我多么懊愧自己没有骑马到那边去看年呀!

    不过这边的事情也实在太多,黑人们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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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脱不了身。 说起来自己也真不像邻居呢。 不过的确,我们还以为塔拉像‘十二像树’村和麦金托什家那样被北方佬烧了,你们都逃到梅肯去了。 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你思嘉还在家里呢。“

    “可不是?

    那是奥哈拉先生家的黑人跑到这里来,吓得眼睛鼓鼓的,告诉我们说北方佬要烧塔拉了,这叫我们怎能不那样想呢?“老太太插嘴说。”而且我们还看得见——“萨莉也开口了。”别的岔嘛,我正要说呢,“老太太赶快又抢了过去。”他们还说北方佬在塔拉到处都搭起帐篷,你家的人一定会到梅肯去。接着,那天夜里我们看见塔拉那边腾起了一片火光,连续了好几个小时,这可把我们的傻黑人吓坏了,他们随即全跑了。 那究竟烧的什么呀?“

    “我们家全部的棉花——价值十万美元的棉花。”

    “这幸亏不是房子呢,”老太太说,她将下巴颏儿搁在拐杖把上,“你们家的棉花向来比哪一家都多,能够收满一屋子。顺便问一下,你们是大家都动手摘棉花的吧?”

    “不,”思嘉说,“何况如今大部分棉花都毁了。 我想剩下的不会超过三包了,都在河滩上很远的田里,这能派什么用场呢?我们家那些干田间活的丛都跑了,没人摘棉花了!”

    “我的天,‘我们家那些干田间活的全都跑了,没人摘棉花了!

    ‘“老太太模仿着说了一遍,然后讽刺地向思嘉瞥了一眼。”小姐,你自己这双灵巧的手,还有你那两个妹妹的,都出了什么毛病了?“

    “我?摘棉花?”思嘉惊讶地叫起来,仿佛老太太要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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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坏事。“像个干田间活的?像斯莱特里家的女人那样吗?

    像那些穷白人?“

    “真是!

    穷白人,难道这辈子不是又温和又高尚吗?

    让我告诉你,小姐,我当姑娘的时候彻底破产了,我就甘愿老老实实凭自己的一双手干活,也干田间活,直到父亲又攒下钱买了些黑人。 我自己锄地,自己摘棉花,而且如果需要今天还能做一些。 看亲子我还真得做呀。 穷白人,真是!“

    “唔,不过方丹妈妈,”她的儿媳喊道,一面向那两个姑娘投去祈求的眼色,请她们帮忙安抚安抚老太太。“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跟今天完全不一样,如今时代变啦。”

    “就需要老老实实劳动这一点来说,时代是永远不会变的,”这位目光犀利的老太太继续说,她根本不接受安抚,“而且思嘉,我很为你母亲害臊,叫你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仿佛老老实实的劳动会把穷白人排除在高尚人类之外似的。‘在亚当和夏娃男耕女织的时候’——”

    为了话题,思嘉赶快询问:“塔尔顿家和卡尔弗特家怎么样了?都给烧了没有?他们逃到梅肯去了吗?”

    “北方佬从来没到过塔尔顿家。他们家像我们一样,离大路很远。 不过北方佬到卡尔弗特家去过,把那里的牲口和家禽都给抢走了,黑人们也跟着他们走了——”萨莉开始这样说。老太太插嘴接下去。“嗨!

    他们答应给那些婊子穿绸缎衣服,戴金耳坠子——这就是他们干的勾当。 凯瑟琳还说过,那些骑兵竟把黑人傻子放在背后马鞍上带走呢。 好吧,她们最后得到的都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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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混血娃娃罢了,我想北方佬的血统对这种种族也不会起什么改良作用的。“

    “啊,方丹妈妈!”

    “媳妇,用不着吓成这个样子嘛,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不是吗?而且,上帝知道,我们在这以前已见过不少的黑白混血儿了。”

    “他们怎么没有把卡弗特家的房子烧掉呢?”

    “那房子是靠了小卡尔弗特和她的北方佬监工希尔顿同声求情才获救的,”老太太说。她经常把那个前任女家教师称为小卡尔弗特太太,虽然第一位卡尔弗特太太死了已20年了。“‘我们是坚决的联邦同情者,’”老太太用她又长又细的鼻子瓮声瓮气地模仿着说。“凯瑟琳说他们两人不顾一切地发誓,说卡尔弗特一家全是北方人。 还说卡尔弗特先生是死在大荒原呢!还说雷福德死在葛底斯堡,凯德死在弗吉尼亚军队里!凯瑟琳感到可耻极了,说那房子宁愿被烧掉呢。 她说凯德回家后听了这些会气炸的。 不过,这正是一个男人娶上北方老婆应得的报应——她们不顾体面,没有自尊心,只考虑自己的性命……可他们怎么会没有把塔拉烧掉呢,思嘉?”

    思嘉迟疑了一会才回答。 她知道紧接着还会有这样的问题:“那么你们家的人都怎样了?你的亲爱的母亲呢?”她知道不能告诉她母亲死了。 她知道如果说出那几个字,甚至只要在这几位富于同情心的女人面前想起那几个字来,她就会伤心落泪乃至放声大哭的。 可她不能哭呀,她这次回家以后还没真正哭过,但她知道只要一旦把闸门打开,她那勉强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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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着勇气就会全部消失了。 不过她惶惑地面对周围这几张友好的脸孔时,心里也很清楚,要是她瞒着不告诉她们母亲死了,方丹全家的人都永远也不会饶恕她的。 在全县妇女中还很少有人像爱伦那样受到她的赞赏呢。老太太特别钟爱爱伦。“好,说下去,”老太太催她,两只眼睛严厉地盯着。“难道你还不清楚,小姐?”

    “唔,你看,我是到这边的战争结束后那天才回家的,”她赶忙回答。“那时北方佬全都走了。爸——我爸对我说——说他让北方佬没有把房子烧掉,理由是苏伦和卡琳得了伤寒,正病得厉害,不能移动。”

    “我这可是头一回听说北方佬做这样的好事呢,”老太太说,好像她很不高兴听人说侵略者的好话似的。“那么这两个女孩子现在怎样了?”

    “唔,她们好些了,好得多了,只不过还很虚弱,”思嘉回答。 接着,眼看老太太话到嘴边就要问起爱伦来了,她急忙寻找别的话题。“我——我想,不知你们能不能借点吃的给我们?

    北方佬像蝗虫一样把我们家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不过,要是你们家也短缺,那就不妨直说,而且——“

    “叫波克赶辆车子过来,让他把我们家的东西,像大米呀、玉米粉呀、火腿呀、还有鸡、都拉一半过去,”老太太说,一面突然向思嘉犀利地盯了一眼。“啊,那太多了!真的,我——”

    “我不爱听这种话,别说了!

    如果那样,还要邻居干什么?“

    “你真是太好了,我怎么能——不过我得走了。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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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为我着急的。“

    老太太抓住思嘉的胳膊,忽地站起身来。“你们俩留在这里,”她命令儿媳妇和萨莉,一面推着思嘉到后面走廊去。“我要跟这孩子说句悄悄话。 思嘉,扶我下台阶去。”

    少奶奶和萨莉跟思嘉说了声再见,并答应很快就去看她。她们十分诧异,不知老太太要跟思嘉说些什么。 这一点,除非她自己透露,她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 年老的太太们总是这样古怪,少奶奶低声对萨莉说,接着她们都回头干自己的缝纫活去了。思嘉一只手抓着缰辔站在那里,心中纳闷不知老太太要说佬。“现在,”老太太盯着思嘉的脸孔严肃地说,“你还隐瞒着什么呢?塔拉到底怎么样了?”

    思嘉抬头注视着那双犀利的老眼睛,知道自己可以忍住眼泪把真相说出来了。 因为在方丹老太太面前,如果不得到她明白同意是谁都不敢哭的。“母亲死了,”思嘉低沉地说。这时那只握着她胳臂的手抓得更紧,使她觉得痛了,同时老太太那又黄又皱的眼皮在迅速眨动着。“是北方佬杀了她?”

    “她是得伤寒病死的。 我回家的前一天去世的。”

    “别去想这些了,”老太太严厉的口吻说,思嘉见她正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那么你爸呢?”

    “爸已经——爸已经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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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下去,他病了吗?”

    “那震动——他显得很奇怪——他不怎么——”

    “不要说他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有点心理失常吧?”

    听到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坦白地说明了,思嘉顿感轻松,如释重负。 这位老太太多好,她也不表示同情来让你伤心呢。“是的,”她沉思地说,“他心理失常了。他显得晕晕乎乎,似乎连母亲去世也不记得了。 唔,老太太,看着他久久地坐在那里耐心等待着母亲,我真受不了。 他以前急躁得像个孩子。 不过,如果他记得母亲已经不在了,那就更糟了。 他端坐在那时侧耳倾听有没有母亲的动静时,常常会突然跳起来,笨拙地走出门去,一直走到墓地。 过了一会,他才拖着两条腿走回家来,泪流满面地反反复复说:‘凯蒂。 思嘉,奥哈拉太太死了呢。你母亲死了,’仿佛我才头一次又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我早就听厌了,都忍不住要惊叫了。 有时在深夜,我听见他在呼唤她,便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对他说她正在棚屋区护理一个生病的黑人呢。 这时他焦躁起来,因为她是经常为了看护病人而没日没夜地忙碌的。 于是,你就很难让他回到床上去了。 我真希望方丹大夫还在家呢!爸就像个孩子。 啊,我想他对爸一定有办法的。 而且媚兰也需要请个大夫瞧瞧。 她产了那个婴儿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本来应当——”

    “媚兰——婴儿?她跟你们在一起?”

    “是的。”

    “媚兰跟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她干吗不跟她姑妈和别的亲人住在梅肯?尽管她是查尔斯的妹妹。 我从不认为你会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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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她,小姐,那么,跟我谈谈这件事吧。“

    “老太太。 说起来话长,你不要回到屋里去,好坐下来细谈?”

    “我能站嘛,”老太太简单地说。“而且如果你当着别人的面讲你这段故事,他们便会大声嚷嚷,会让你为自己感到遗憾。 好,我们就谈吧。”

    思嘉从围城和媚兰的怀孕开始讲起,最初还有点支支吾吾,但在那双犀利的老眼睛不放松的注视下,她讲着讲着,那些生动和恐怖的词句便源源不绝地出口了。 所有情节都记起来了,如婴儿诞生的那个大热天,恐惧时的痛苦,全家逃跑和瑞德的中途抛弃。 她谈了那天晚上的一片漆黑和敌我莫辨的炽旺营火,第二天清早看见的那些孤零零的烟囱,沿途的死人死马,饥饿,荒凉,以及生怕塔拉也烧掉的焦急心情,等等。“当时我想只要能回到母亲身边,她就可以安排一切,我就可以卸掉肩上的担子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曾经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可是直到我听说母亲去世时,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最可怕的事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等老太太说话。 接下来的是一段颇长的沉默,以致她怀疑老太太是否理解了她这绝望的处境。最后老太太才开了口,那声调是温和的,比思嘉听过她对任何人说的都温和得多。“对于女人来说,孩子,要对付一个比可能遇到的还要坏的处境,是十分不幸的事,因为她一旦对付了最坏的处境,以后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可是一个女人要是什么也不害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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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糟啦。 你以为我不理解你刚才的说的——你所经历过的那些事吧?不,我很理解。 我在你这个年纪,碰上了克里克印第安人的叛乱,正好是米姆斯要塞大屠杀①之后——是的,“

    她若有所思地说,“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就在你这个年纪,那时我设法逃到灌木林里躲起来,躺在那里看见我们的房子被放火焚烧,还看见印第安人剥我兄弟和姐妹的头皮。 可我只能躺着,祈祷那火光不要把我躲藏的地方照出来。 他们把母亲拖到外面,在离我大约二十英尺的地方把她杀害了。 接着又剥了她的头皮。 还不断有印第安人跑回来用鹰头斧子砍她的脑盖骨。 我呢,我是母亲最宠爱的孩子,可不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第二天早晨,我动身到最近一个居留地去。它在大约三十英里开外的地方,可是我花了三天才走到,中间穿过沼泽地,也遇到过印第安人。 到那里之后,他们还以为我发疯了呢。 ……我就是在那里碰见方丹大夫的。 他照顾我……唉,是的,我说过,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从那以后,我就什么事或什么人也没有怕过,因为我已经见识过可能碰到的最坏情况了。而这种无所畏惧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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