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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八年的努力总算到了结算的时刻，帕特里克心里有股按捺不住的兴奋。
到了测试场地，拉米亚斯将军已经到了，和他同行的还有凯雷和蒙特利尔——帕特里克对他们的印象仅停留在名字上。
“你们到了。”拉米亚斯微笑着迎向他们，将军这些年来就如同生父一般对待他们，“帕特里克，奥黛丽，向我们的两位朋友展示一下成果。”
“稍等，长官，”帕特里克举手提问，“这次例行测试很重要吗？”
“你的感官一直都很灵敏，帕特里克，”拉米亚斯眨了眨眼，“我相信我不用多做解释你也能明白，你一定有所耳闻。”
果然和之前听到的谈话有关。他不知道拉米亚斯耍什么把戏没有直言此事，但他的暗示很明显是帕特里克明白的内容。
帕特里克点头示意，没有再问。
“好吧，还有人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开始吧。奥黛丽，你先来。”
“是！”
奥黛丽走进了测试场地，从起点处的桌子上拿起了装备。计时开始过后三十秒左右，奥黛丽完成了测试。
强大的队友首先是可怕的对手。帕特里克想起了小孩涂鸦一样的小册子上歪歪扭扭的文字。
“非常好！一个优秀射手应当具备的素质。现在你可以休息了，奥黛丽。”
奥黛丽眼睛发光，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到你了，帕特里克，尽全力做好，你也知道。”
帕特里克从看台上滑下，打开测试场地的大门走了进去。他从桌子上捡起一把MP5K冲锋枪，又将一把M9手枪插进枪套内。检查好身上的装备后，帕特里克来到了起点。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他的机械臂，真怕中途会出岔子。
“准备好了就开始。”拉米亚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测试场地。
帕特里克一发力，冲到了第一目标点，三个靶子立了起来。他迅速稳定在掩体后面，举枪将正对面的模拟建筑上的两个移动靶子打掉，它们分别在一二楼，从墙后移动出来又躲进去。随后，帕特里克翻过掩体的同时，将右前方不动的靶子给打掉。
“很好。现在到楼上去。”
帕特里克穿过大街，系上绳索，将自己攀升上了楼顶，三块靶子瞬间立了起来。他利用惯性荡下绳索，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从右往左逐个打掉目标。相比之前移动的靶子，这三个显然要容易得多。
撞开楼道的门，帕特里克沿楼梯跑下两层楼，进入正中间的房间，来到第二目标点。一进门，一根末端系着西瓜的绳子便甩了下来。他举拳打碎了西瓜，继续全速向前冲。
房间的尽头是破开的墙壁，再往下就是雨棚，这种建筑在阿富汗等中东地区很常见。帕特里克从破洞跳了下去，顺着雨棚滑到地面上。三点钟方向马上立起了三块移动标靶，在事先设置好的掩体后面平移。
帕特里克用MP5K先解决了两面土墙后的靶子，然后迅速掏出枪套里的M9，将汽车后的靶子打掉。
解决完最后的标靶，帕特里克全速冲过了终点。
“奥黛丽，31。4秒，帕特里克，33。6秒，”拉米亚斯念着他们的成绩，“你们都非常出色，孩子们。好了，我们快点进行下一项测试吧。”
“是！”
拉米亚斯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右手食指放在了通讯器上。
来了。
“准备好了？”拉米亚斯回头看了一眼帕特里克和奥黛丽，“好吧，我这就把他们带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将军？”
“没什么，只是你们接下来的测试取消了。你们要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地下，乘坐步兵车离开了军事基地，在市区内行驶。平时低调行事的将军今天也指派了两支小队担任护卫的工作，在通讯器中也一直强调着彻查基地，排除间谍入侵的可能。
他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秘密？也许吧。
帕特里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他们停了下来，车子和别的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周围没有其他车，什么都没有。
医院。帕特里克抬头一看，是医院。太阳直射在他的脸上，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这就好像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一下子从阴影中暴露在舞台中心。
世界在看着他。帕特里克有种强烈的感觉——并非是全世界的人，而是这个世界，世界在看着他。
整座医院空空如也。光线良好，不会感觉阴森，但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虚幻而没有实感。
直奔四楼，手术室前。门打开了，总共两间，设备都准备好了。他们就停在外面，互相面对面。
“第二次问你，帕特里克，”拉米亚斯说着，指了指手术室内的精良设备，“这就是我说的危险的东西。你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才有可能得到它。”
“我知道，”帕特里克点点头，“我一直等待这一刻。”
“真的？仔细想想，即使你没有这玩意，你也是联盟中最好的战士之一，完全可以不必冒这个险。”
帕特里克凝视着面目狰狞的装置。
“这不够。”帕特里克摇摇头，“即使是最好还不够，我需要更好，更好，更好……”
拉米亚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笑了笑。
“进去吧，孩子，”他说，“这是你的选择。”
帕特里克躺上了冰冷的靠背椅上，中间支撑脊梁的那块被镂空了。他的四肢被机械固定在椅子上，然后身体渐渐架了起来，与地面几乎呈八十度角悬空。
周围都是白色的。穿白大褂的专家。
“准备好了吗？”
“是的，医生。”
“那么，开始麻醉受术者，确保他深度休眠。”
有什么东西从身上剥离了。从此，他缺失了某样东西。
……
……
……
帕特里克……
……
世界在看着你……
帕特里克……
世界在看着你，帕特里克·弗洛……
……
光、影、光、影……
帕特里克……
……
“我需要完整的报告，医生。”
“我稍后会拿来。现在我还是简述一下他们的情况。”
“请讲。”
“和手术前评估的一样，装置接入受术者体内时，有大概一秒的排异时间。这段时间内，身体会对装置表现出排斥的反应，坍塌粒子的双向效应也未达到平衡，剧烈的活动瞬间加剧了受术者的负荷。最严重的是，坍塌液在这过程中释放出的辐射波段彻底打乱了神经元间的电位变化，干扰脑量子波段，反馈至大脑，从而对大脑皮层造成伤害。”
“那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呢？”
“他们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一号受术者的语言区受损，她从今往后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组织语言。不过这对战斗没有太大的影响。”
“二号呢？”
“二号的情况可能严重一些……”
“继续！”
“是。收到辐射的影响，他大脑皮层的某些神经电位处在‘绝对静态’的情况，通俗的讲，这部分神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哼……那又会怎样？”
“他失忆了。”
Chapter。66 奥黛丽：叛变（）
“犹大出卖了耶稣，赴最后的晚宴，救世主洞察了背叛。”——《乱纪年教本》
中国上海北兰岛
无编制的散兵队伍
奥黛丽·阿苏纳中士
2030年，可怕的坍塌液从这里泄漏出去，将世界变为人间地狱的辐射迅速扩散出去，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
灾难之源。即使过了三十年之久，这个地方还是显得十分恐怖。燃灰遍布的街道，蹒跚步行的ED患者，死亡的气息遍布了这座城市。生在当下时代的人不可能会想到，这座城市曾经是东方的明珠，是世界上名列前茅的繁华都市。
三十年，也并非一成不变，至少多了一些东西在毫无生机的城市底下——这是极好的伪装。
经过十年的努力，北兰岛遗迹的坍塌液泄漏状况得以控制，辐射浓度降低到了一般水平。遗迹外的环境，已经达到足以让人们正常生活的状况。
第二十七号甲等技术研究基地，这座基地在北兰岛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灰飞烟灭。如今，在他原来的地方又建起了另一座研究基地：克兰西低辐射研究中心。
奥黛丽刚下直升机的时候，认为基地只不过是一间旅社。直到她进到内部，她才发现基地的真面目。大部分设施和主体建筑实际上深藏于地下，刚好正对着遗迹入口。这样有利于对遗迹的研究和对辐射的监控。
发掘出坍塌的遗迹和构筑伪装花费了不少功夫，至少奥黛丽从外面是看不到遗迹本身。但大爆炸之后遗迹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研究意义，她一点也不清楚。
“停下，”研究中心大厅的平移门前，他们被叫停了下来，“这里是黑色区域，如果你们没有权限，请马上离开。”
幸存者联盟的保密阶级按黄色、红色、黑色逐级递增，黑色代表着最高机密等级。
“我是麦克韦斯，我想你很清楚我同将军的关系，希望你能给将军一个面子。拉米亚斯将军让我来取某样东西。”
“我很抱歉，长官，您没有有关证明就不能通过，这也是将军的命令。”
麦克韦斯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大衣里。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一把R8左轮赫然出现在麦克韦斯的右手上，一颗子弹穿过了守备官的脑袋，守备官应声倒地。
奥黛丽迅速取下突击步枪，将门口两名守卫杀死，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B计划！先生们！”麦克韦斯对着通讯器说道，手中的左轮将子弹一颗又一颗的送出去。
没过多久，大厅内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基地四周的排气口都冒起了烟雾，激烈的枪声持续了几十秒，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奥黛丽和麦克韦斯走进大厅，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步兵正等待着他们。他们与幸联的步兵并无二致，仅多了一条红臂章。这点区别表明了他们的意志不再与以前相同。
“控制住大厅，先生们！”麦克韦斯命令道，“不要让他们夺回主动权。”
基地的防御力量仍然强盛，很快就有第二批部队来到大厅反击。不过这没有关系，麦克韦斯可从来没想过把他们杀光。
场地很狭小，即使守备力量是他们的百倍也无法同一时间全部施展出来。
“奥黛丽，杀了基地的司令官，”麦克韦斯命令道，“不要攻击研究人员，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奥黛丽点点头，表示明白。她从双方交火的阵地前穿过，闯进输电井，绕开了冲突激烈的区域。
她踹开出口的铁门，面前就是通向基地下层的垂直电梯。花费一个弹夹杀死电梯旁的守卫，奥黛丽乘上电梯，按下最底层的按钮。
遗迹的主体部分更像一座矿井，其结构十分复杂。奥黛丽中途必须换乘电梯或者步行，才能到达遗迹的最深处。
电梯门刚打开，一支小队已经在门外等着。奥黛丽开启超负荷，扑向中间的守卫，将一颗手雷塞进他的怀里，然后跑开。手雷在人群中炸开了花。为躲避被爆炸吸引来的守卫，她悄悄窝进了一间贮藏室。储蓄装置是导管连接着一个铁罐和一个玻璃容器，中间有一个金属质的柱形物，大概是转换器。玻璃容器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十分安静，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奥黛丽知道，这看似无害的液体实际上就是坍塌液，促成世界一片糟的罪魁祸首。坍塌液实现液化储存对研究来说是非常便利的事情，对于各方面的应用来说，提取液态的坍塌液往往是第一步。
麦克韦斯肯定需要这些原料，不然他进攻北兰岛就毫无意义了。想到这里，奥黛丽基本上猜到了她的现任上司想要干什么了。
离开贮藏室，奥黛丽又干掉了两名在同层楼巡逻的卫兵，顺利来到了继续下行的电梯。她试着连入了基地部队的通讯频道，寻找着那位指挥官的通讯。
“长官，叛军控制着D1的大厅和通讯站，我们没办法呼叫援军。”
“继续进攻，他们只有十几人，防线迟早会崩溃的。”
“可是长官，一名前特编队的队员潜入了基地，她的目标很可能是您，我建议您赶快从应急通道撤离。”
“啊，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让克兰西沉底，绝不能让遗迹落入别人的手里。”
奥黛丽最终锁定了目标，开启力场盾强行突破了防御遗迹开发区的部队。很少会有如此广阔空间的洞窟，切割得整整齐齐的立方体石块上，遍布着奇怪的雕纹。她的闯入触发了警报，虽说遗迹原本的防御机制早就解除了，但这仍会引来一大堆麻烦的守卫。
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倒流了，头脑开始发热。杀死自己同胞这类事情，不是一下子能接受的事。
子弹打破的碎石屑，溅到奥黛丽的脸上，擦出一条血痕，她这才发现守卫已经在靠近了。她透过石块较薄的边角穿墙射击，击中了稍远处的敌人。随后等另一名守卫转过来的时候，用右手手肘抵开他的步枪，左手抽出军刺，狠狠地插进目标的心脏。
奥黛丽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掩体，看见穿军官服装的军人从面前跑过，以及他的护卫队。
“目标……发现……”
“是第一特编队的女孩！”
奥黛丽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恐惧。她在他们眼里，已然成为一只怪物。
“挡住她！”司令官大喊。
奥黛丽举枪扣动扳机，两名卫兵立刻展开折叠护盾，挡下了她的攻击。紧接着，从护盾两旁伸出两把MP7，弹幕覆盖了奥黛丽站立的地方。
奥黛丽虽然第一时间闪进掩体后面，但还是有三颗子弹打进了她的身体中。AED的修复功能渐渐把留在身体中的子弹“腐蚀”掉，然后慢慢填补上枪伤。
敌人采用轮流开火的战略，火力压制着奥黛丽。奥黛丽用常规的方法，朝他们丢了一颗手雷，守卫果然为了躲避攻击而停止开火，转移阵地。奥黛丽乘机冲出掩体反击，却发现那两面盾牌仍然对着她。
这次是肩膀被打穿。情急之下，奥黛丽抛下一颗烟雾弹，利用红外扫描标记出敌人的位置，冲了过去，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抽出USP手枪，一下子击毙了两名持冲锋枪的敌人。持盾的守卫无法跟上奥黛丽的快攻，很快也死在了烟雾当中。
顾不上鲜血淋漓的手了，奥黛丽全速跑向遗迹的主控室。一颗榴弹砸在主控室的玻璃上，将司令官炸翻在地。她立刻爬上楼梯，一脚踢开了门。
最后的两名守卫将突击步枪的枪口拉上来，瞄准了奥黛丽，后者抢先一步开启超负荷，两枪打死了他们。
“不，不！”司令官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按遗迹自毁程序的按钮。
奥黛丽沉默不语，脸上也没有表情，抽出军刺钉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司令官的面部抽搐着，“为什么你要背叛组织？麦克韦斯疯了，难道你也要跟着他吗？”
奥黛丽仿佛静止了。
“告诉我！”司令官吼道。
她眨了下眼，举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愿你在地狱过得快活。”司令官留下了他最后的遗言。
奥黛丽看着脑浆从他的头里迸出，默默地打开了通讯器。
“他死了？”
“是……”
“好的。”
主控室外的广播发出噪音，有人咳嗽了两声，开始发言。
麦克韦斯。
“英勇奋战的战士们，恐怕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你们的司令官，他已经死了。”
奥黛丽缓缓往回走。
“先生们，我想问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拉米亚斯不计后果地帮助安全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肯定在场的不少人知道，我跟了将军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我非常清楚他在想什么。他想让自己进安全区，在没有污染的环境下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这才是真正的背叛！他利用万千同胞的性命，去达成自己的私欲！我死去的部下，我能念出他们的名字，每晚做梦我都会梦到，他们来到我跟前，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他们的牺牲到底换来了什么？我没办法回答他们。拉米亚斯将军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一点是利于组织、利于每一位成员的。我们努力的果实，都被拉米亚斯和蜷缩在襁褓里的懦夫夺走了。拉米亚斯·派特斯，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叛徒。我会真正为了生存而战，和我一起反抗的人将与我一起共存。我们会惩罚他们，惩罚拉米亚斯的背叛行为，惩罚革联国的暴行，惩罚安全区的懦夫——躲在人造人背后不敢战斗的人没资格活着。最后，只有我们能存活，秉持着真正信念的人。胜利，终将属于正义的一方！”
奥黛丽来到了麦克韦斯旁边，听见了人群沸腾的声音。真是烂得不行，这些人还相信他就更烂了。
她不知道拉米亚斯的目的，但他在牺牲人民的生命是事实。她绝对要阻止他，在不愿看见的事发生之前……
“至于不愿意和我站在同一战线的人……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们，因为我要你们告诉拉米亚斯，他的死期将至。”
广播关闭了，拉米亚斯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转身走向遗迹深处。奥黛丽静静地跟在后面，尽职地担任安保工作。
麦克韦斯打开了他的通讯器。
“我知道你在听，铁血渣滓。告诉我，隔山观虎斗好玩吗？你都看了这么久。”
滋滋的杂音。咔哒。有人接通了。
“啊咧啊咧~被发现了呢~”
Chapter。67 假面：最佳解决方案（）
“奇迹还会最后降临一次吧，在那被温婉声线描摹的扭曲的未来。为了再不会有人哭泣的世界，因着沾染血污的天空，响彻尚未传达便已消逝的呐喊与祷告，所以舍弃慰藉挺身前行。旖旎的月光，漫向原点和终将湮灭的彼方。缓缓闭上的眼眸�